第11章 争口舌吃人嘴軟
柳翩翩跟着月升去了另外一間房,這屋子裏有一張大床,還有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
月升道:“姑娘,這房是我花了二十文錢定來的,晚上您跟大奶奶和二姑娘在床上擠一擠,我打個地鋪。”
徐氏急忙道:“那怎麽能行,我帶着芙姐兒睡地鋪吧,你們三個睡床上。”
柳翩翩做主道:“大嫂,你跟二妹妹睡床上,我和月升打地鋪,我有話要跟她說。”
她一句話定了主意,徐氏不再推辭:“那我給妹妹鋪好。”
徐氏和柳文潔一起幫忙鋪地鋪,柳翩翩把月升拉到門外問話。
“今天一天都在走路,我沒來得及問你,你身上的東西還在嗎?”
月升低聲道:“都在呢姑娘,星辰把她的也給我了,我換了一些散碎銀子,足夠我們路上用一陣子,其餘的銀票我都藏得很好。”
說完,月升就想要把自己的錢拿出來給柳翩翩。
柳翩翩急忙制止她:“別給我,你拿着。我現在是流放犯人,若是被人知道身上有東西,別人起了歹意可不好。”
月升停下動作:“那就聽姑娘的。”
柳翩翩囑咐月升:“等車上的東西用完了,路上的生活就簡單些吧,不然遭人惦記。”
月升愁眉苦臉道:“別的倒還好,就着車夫怕是不願意跟我走太遠。”
柳翩翩嗯一聲:“別擔心,到時候我跟大哥來解決。”
正說着呢,柳翩翩忽然感覺鋒芒背刺,她扭頭一看,只見謝景元從屋裏走出來,正好站在廊下。
柳翩翩墩身對着謝景元遙遙行個禮,以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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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元的目光一掃而過,微微颔首,然後轉身又回了屋。
月升拍了拍胸口,小聲道:“姑娘,這謝大人長得怪好看,就是眼神忒吓人。”
柳翩翩噓一聲:“別瞎說,謝大人此行給我們行了很多方便。”
月升嗯一聲:“我曉得,我聽人說,好多流放的犯人晚上就睡在地上,我們還有大通鋪,都是謝大人仁慈。”
柳翩翩看着謝景元的房門輕聲道:“月升,世人的話未必可信。都說秦孟仁是君子,你看他縱容未婚妻來打我的臉。都說謝大人是個混不吝,你看他一路上都在照顧我們家的老弱病殘,也沒問我們要任何孝敬。”
月升想起謝景元在京城糟糕的名聲,回了一句:“姑娘說的是,想來沒爹沒娘的孩子總是艱難些。”
柳翩翩收回目光:“我們進屋吧,我累了。”
月升點頭:“我留了點心,姑娘吃一些,我去給老太太送一些。”
柳翩翩搖頭:“不用送了,到不了祖母的嘴裏。”
月升有些不好意思:“我應該把老太太也請來的。”
柳翩翩開導她:“不用在意,你把幾個孩子照顧好,祖母已經很感激你了。白天你替我照顧了祖母,晚上該輪到二娘和兩位嬸子了。”
二人一起進了屋,月升拿起盆子:“我再去打盆熱水來。”
徐氏趕緊接過盆子:“月升你坐,我去。”
月升從袖子裏摸出五文錢給徐氏:“大奶奶去了莫要與他們争,給錢打水就好。”
一大家子人收拾收拾後一起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還沒起床呢,柳翩翩聽到外面鐵柱的罵聲:“這鬼天氣!”
月升喜道:“姑娘,下雨了!”
屋裏人都高興起來,如果雨大說不定今天能歇一歇。
謝景元看着越來越大的雨沉默不語,鐵柱嘬了嘬牙:“景元,今日怎麽安排?”
謝景元答非所問:“早上吃什麽?”
鐵柱小聲道:“這驿丞好黑心,正兒八經的飯菜都得多給錢,不然就弄些豬食糊弄。”
謝景元的桃花眼一眯,笑得跟狐貍一樣:“別擔心,有人會給我們送好吃的。”
鐵柱嘿嘿一笑:“還是少爺英明。”
果然不出謝景元所料,柳翩翩打算請他吃飯,但這飯也不是白吃的,她有事相求。
柳翩翩起來後就進了大通鋪屋子:“祖母可起來了?”
薛氏正一肚子怨氣:“大姑娘昨日晚上高床軟枕,可睡得舒坦?”
柳翩翩笑眯眯回道:“舒坦的很,二娘往日總說祖母跟前丫頭太多,您想伺候祖母都插不上手,昨晚上可算有機會了,二娘心裏可舒坦?”
薛氏被柳翩翩一句話頂到了南牆上,還沒回話呢,柳翩翩繼續道:“我看二娘臉色不好,可是惦記三妹妹?二娘放心吧,秦孟仁那個人最愛裝個君子,肯定會好好照顧三妹妹的。”
薛氏的臉色更難看了:“大姑娘近來越發威風了。”
吳氏打斷了話題:“翩翩,你可是有什麽事?”
柳翩翩點頭:“祖母,這一路上花銷可不小呢,難道我們一大家子都要靠月升養着?她現在可不是我們家的丫頭了。”
旁邊人都緊張起來,月升現在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若是月升不管她們,往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吳氏嗯一聲:“說得有道理,你可是有什麽安排?”
柳翩翩看向薛氏:“二娘裏頭這夾襖是蜀錦面料的吧。”
吳氏瞬間明白了孫女的意思,當日抄家時柳家女眷沒有被扒掉衣服,謝景元更不是那等盯着女眷的小人,她們這一身身好料子得以留存下來。
吳氏岔開了話題:“今日下雨,謝大人可有什麽安排?”
柳翩翩的眼神掠過三位太太:“祖母,月升準備好了東西,若是三位長輩親自動手給謝大人做一頓像樣的早飯,我才好讓大哥開口,請當鋪裏的夥計來,順帶讓月升買一些粗麻布和針線回來,把諸位身上的好料子換上粗麻布衣裳,往後也不用太打眼。”
吳氏立刻點頭:“你們三個去。”
薛氏嘟囔:“大郎媳婦帶着她們妯娌幾個不是正好。”
吳氏的眼神銳利起來:“我現在也使喚不動你了?”
在吳氏的壓迫下,薛氏帶着嚴氏和魏氏到門外跟月升彙合,衆人一起去了廚房。
吳氏拍了拍大孫女的手:“若不是有你和你哥在,這一大家子就要遭殃了。”
柳翩翩看着吳氏道:“我是為了祖父祖母。”
吳氏提醒孫女:“往後再有什麽事,悄悄的跟我說,你別出頭。”
柳翩翩微微一笑:“多謝祖母,我知道了。”不是她要多管閑事,她只是不想讓月升花錢養這麽多人。
吳氏心裏嘆了口氣,剛剛被人退了親,又被情敵和親妹妹一起打臉,孫女還能有精力為家裏人着想,這份豁達天下幾人能有,可惜了了。
沒過多久,謝景元吃到了一頓美味的早飯。飯是薛氏等人做的,但是柳翩翩送來的,人情都落在了她頭上,薛氏恨得牙根癢癢也沒用。
鐵柱邊吃邊笑:“景元,是不是往後柳家大姑娘天天要請我們吃好吃的?”
謝景元心情也很好:“有一頓算一頓,不吃白不吃,想那麽多幹什麽,沒想到柳大姑娘手藝不錯。”
鐵柱悄悄看了謝景元一眼,少爺最近誇柳大姑娘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吃人嘴軟,等柳文淵提出想外出尋當鋪時,謝景元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當鋪夥計跑了這麽遠,肯定要壓價,但所有人的衣裳一起當,壓得再狠也換回來一百多兩銀子。
當了好衣服,柳文淵讓當鋪的夥計等一等,家裏所有婦人一起動手,粗針細線縫制,大半天的時間裏都趕制出了一些合身的衣裳,既保暖又不打眼。
錢都彙總到了吳氏手裏,柳翩翩終于松了口氣,省得她們總是盯着月升。
當日的雨下了一整天,就算謝景元想趕路也趕不了。一行人就窩在驿站裏休養,柳家人好吃好喝招待這群衙役。
謝景元只讓人把大門鎖上,并沒有再給柳家人綁上。自來犯人流放,最喜歡在半路上偷跑,若不是今日柳文淵出頭,謝景元壓根不會答應柳家人的請求。
等天再次黑透,柳翩翩躺在地鋪上思考問題。
月升感覺到柳翩翩的情緒低落,悄聲安慰道:“姑娘,您別難過,等我們去了西北,好生過日子。”
柳翩翩笑道:“我是在為廬陽王殿下擔心。”
床上的徐氏幽幽嘆了口氣:“殿下命苦,希望他能熬過這一劫。”
柳翩翩沒說話,熬過去又能怎麽樣呢,太子忠厚,沒有多少心眼,根本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更別說現在他因為重傷被貶為廬陽王。
柳文潔小聲道:“大姐姐,我們還是早些歇着吧,明日還要趕路呢。”
柳翩翩嗯一聲:“二妹妹說得對,我們都全須全尾的,表哥才能放心。”
一夜無夢,等柳翩翩坐起身,看到外面出了大太陽。
吃罷了早飯,所有人再次上路。
半路上柳翩翩發現了薛氏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