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唐小姐, 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即便村子裏有醫生......”男生對着挂滿紀念品的店面拍了張照片。
左右不見唐滿,往後一瞧便見唐滿站在路中央, 怔愣的盯着手機, 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
只見她猛然擡頭看向左前方。
咖啡店的高階上倚欄靠着一個帶墨鏡的女人,她唇角微微彎起, 牽出一個溫和的笑。
傅韻将墨鏡往下拉了拉, 饒有興致的瞧着唐滿面上的表情,一絲一毫都未錯過。
“我遇見了一個熟人。”唐滿看向男生。
男生立馬會意, “哦,那我先走了, 以後有機會再見。”
看着男生走遠,唐滿這才有了動作,慢吞吞走上高階,“阿韻......”
傅韻:“滑雪?”
唐滿:“......”
傅韻:“日料?”
唐滿:“......”
傅韻:“談合約?”
唐滿:“......”
受不住傅韻審視的目光,唐滿輕易敗下陣來, “我錯了。”
說完這話,唐滿才回過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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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啊!
阿韻怎麽會在這裏?
在草原騎馬,品酒, 參加晚宴?
唐滿覺得自己太慫了,被傅韻那雙眼睛盯着所有的心虛都無所遁形, 先入為主的覺得自己錯了, 嘴上下意識服了軟, 但事實是兩人都騙了對方。
想到這裏, 唐滿底氣足了幾分, 正了正身子正要開口反駁, 就聽傅韻輕笑一聲, “吃糖嗎?”
炸起的毛瞬間被撫順。
唐滿沒骨氣的“嗯”了一聲,把傅韻手心的糖都抓過來,見到她含笑的眸子又悄悄松手放回去,只拿了一顆剝開放進嘴裏。
瞬間小臉一皺,苦澀在舌尖蔓延,帶着微微的酸意。
繞是如此,唐滿也沒吐出來,過了片刻,竟然咂摸出絲絲甜意。
傅韻彎着眼睛笑。
唐滿學着傅韻的樣子半靠在欄杆上,後背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她将口罩往鼻梁上拉了拉。
正要開口,腦海中突然有幾個碎片閃過。
“糖糖,吃顆糖就不困了。”
“不要睡,不能睡。”
……
嘴中是與記憶完全一致的苦澀以及微微甘甜。
唐滿面色發白,腦海中似乎有什麽在不斷的快速閃現,但她無法捕捉,更無法将細碎的記憶串聯起來。
“怎麽了?”傅韻溫和的聲音将躁動的情緒撫慰安靜下來。
唐滿搖搖頭,“沒事。”
傅韻狐疑的打量着唐滿,若感覺沒錯的話,唐滿剛剛情緒出現了問題。
一個心理狀況良好的人,無論心裏出現什麽情緒都是會有預兆的,但剛剛明顯上一秒愉悅的心情,下一秒便墜入深淵。
傅韻不動聲色的斂起情緒,“你怎麽跑來這裏了?”
唐滿也沒瞞着,“繁星在采風期間舊病複發,我來找一個人。”
“舊病?”傅韻抓住關鍵點。
唐滿不欲多說,淡淡略過,“抑郁症。”
見她不想多提,傅韻也不再追問,“打算什麽時候回?”
“人我還沒有見到。”唐滿搖搖頭,表示自己還未确定歸期,轉了話題,“你怎麽來這裏了?”
“我代爺爺來拜訪一個老朋友。”傅韻看着街上人來人往。
“那位老朋友住在這個村子裏嗎?”唐滿眸光微亮,若是村子裏有認識的人,找到紀泠音并不是什麽難事,而且憑她直覺,這個村子古怪的地方很多,或許能得到解答。
傅韻嘆了口氣,“老爺爺已經去世了。”
唐滿一怔,沒再出聲。
路邊有當地的少年躺在石頭上安然睡覺,旁邊有游客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鬧,一個女孩被少年身下的巨石絆倒,一陣風吹過,蓋在少年臉上的草帽刮進了一旁的水溝裏。
少年起身,将哭泣的女孩扶起來,從衣兜裏摸了一把糖果放進她手心,順手揉了揉她的頭,似乎還安慰了兩句便起身離開。
而被刮進水溝中的草帽則一眼都沒看。
唐滿看着這一景象,不自覺的笑了。
而後表情驟然一悚。
她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了!
河邊阻止男生對落水的孩子進行急救的兩個男人,他們關心的并不是孩子的安危,似乎孩子身上還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值得他們關注。
唐滿覺得自己似乎窺見了真相,但每次将層層迷霧撥開,卻發現還有更濃的迷霧在等着她。
“阿韻,你有沒有覺得這個村子很古怪?”唐滿已經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太過草木皆兵,還是這裏真的有問題。
傅韻看了唐滿一眼,知道她在這裏住的期間發現了些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确實古怪。”
一般的游客出門在外,遇到直覺不太對的地方,只要不涉及自身利益便不會去深究,潛意識裏便會放過這種不對勁的想法。
但她連續住幾天下來,卻敏感的發現這裏透露着不同尋常的氣息,這才多住了幾天。
“不要惹事,這個寨子水路被村民把控着而且水流湍急,進出的只有一條路,路一封,天高皇帝遠……”傅韻說這話時神色認真,她總覺得這個寨子的地理位置太過“得天獨厚”。
唐滿見傅韻如此嚴肅,正色道,“我知道,我只是來這裏找個人而已。”
“先吃飯。”傅韻站直身子,“晚上的煙花表演要不要去看?”
唐滿點頭。
因為管制,現在城市裏過年也幾乎見不到煙花,既然來了,又趕上了煙花表演,自然是要去湊湊熱鬧的。
寨子雖然要比一般縣城繁華,但并沒有十分高檔的餐廳,兩人在街邊的小店裏随便吃了點兒,便一邊消食一邊朝着赤水河走去。
這時夕陽只剩下幾絲彩雲,像是在一天的末尾将滿空的雲彩揉碎混進了橘色粉色與淡紫色,而後随意潑灑開。
距離煙花表演還有不到一小時,路上有不少目的地一致的游客。
唐滿與傅韻路過“泠音旅館”,上午的少年風風火火的跑進店裏大堂,答應少年帶酒去家裏聚餐的服務生面色沉沉,“李家的二根死了你知道嗎?”
少年抹了一把臉,心有餘悸,“我知道。”
“最近不要下水了。”服務生提醒道,“泠音姐知道了一定會把你的腿打斷!”
“我已經十七了!我姐管不了我。”少年倔強道,“趕快換班過來吃飯!”
服務生看着時間,換班的人剛到,服務商店立馬脫下工作制服跑了出去,“紀靈陽你等等我!肉是我的!你跑得快沒用,你若是敢搶我的肉,等泠音姐回來我一定要讓她好好教訓你!”
唐滿聽到服務生追出來叫的名字以及他口中的老板,腳步頓住,轉而看向服務生奔跑所去的方向。
紀泠音。
那少年口中的姐姐便是紀泠音。
唐滿收回目光,眉目舒展開,總算是有了線索。
兩人閑庭信步的逛着,這次走着從繁華街市直接通向赤水河的主路,到河邊的時候已經圍滿了人。
出于職業習慣,兩人沒再往前走,站在遠離人群的地方遠遠望着。
煙花表演很快開始。
挂滿星星的夜空被煙花點亮,轉瞬即逝的絢爛要比城市裏終夜不熄的霓虹燈美得更加肆意,大朵大朵的禮花在天空綻開,細碎的火花刺啦啦的往下落,在半空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新一波的煙花炸響時,兩人聽見身後幾乎與煙花綻放時同步的“砰砰”幾聲。
唐滿看向傅韻,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的表情,“阿韻……你……聽到了嗎?”
傅韻轉身看向剛剛聲音的來源處,天空中絢爛的煙花未曾将赤水寨照亮。
就像一個沉睡的老者,安靜無聲的伏在岸邊。
“聽到了。”傅韻沉聲回答,面上帶了幾分凝重。
所有人的注意力依然在接連綻放的煙花上,未曾注意到站在暗處的兩人悄悄的摸進村子裏。
安靜無聲的村子中,唐滿帶着傅韻小心的來到祠堂前。
遠遠的看過去,這裏似乎在舉行某種儀式般,幾乎大半個村子裏的人都聚集在這裏,看向祠堂的方向。
從兩人隐蔽的角落看去,只能穿過密集的人群,見到門口寫有“祠堂”兩字的匾額。
門大開着,卻什麽都看不見。
唐滿正想趁着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換個角度,好看清祠堂裏面的景象,卻被傅韻按住蹲在了矮牆的陰影裏,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剛一蹲下,後側方便傳來一陣腳步聲。
“那邊動作太慢耽誤了些時候。”是一個男生的聲音。
随行的中年男人沉聲道,“先把東西卸下來,然後去祠堂。”
“這次幾個人?”男生邊走邊往下卸東西,還能聽到濕噠噠的鞋子踩在路面上的咯吱咯吱聲。
中年男人回答,“不多,就三個。”
暗處,唐滿與傅韻對視一眼,心沉到了谷底,剛剛的槍聲正好為三聲。
“泠音姐還在後山嗎?”男生繼續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男人的聲音帶着幾分嚴厲,還想繼續教訓兩句,猛然片頭看向唐滿與傅韻藏身的矮牆陰影處,朝她們所在的方向快走兩步,“誰?!”
唐滿心頭一驚。
被發現了!
作者有話說:
好困,付完款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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