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聽到鶴弘一說喜歡他時, 餘秋頓了下。
在他原本的設想裏,鶴弘一應該是冷哼一聲,回他一句, “你這是在想屁吃。”
或者一句, “暗戀你不如暗戀一個大冬瓜。”
坐實鶴弘一并不暗戀自己, 餘秋就可以放心大膽地睡了。
但誰知道鶴弘一突然發神經,來了一句, “是啊, 我就是喜歡你。”
這倒打了餘秋一個措手不及,一時不知道再怎麽回複。
但很快他就想到, 他之前為了不讓鶴弘一去查餘揪揪的身份, 他也編過他暗戀鶴弘一的謊話,估計鶴弘一是報複他玩,幼稚。他冷哼一聲, 帶着點自欺欺人的味道, “鶴弘一, 你就逗我吧, 有意思?”
屋裏沒有開燈,餘秋只能隐約看見鶴弘一的影子輪廓, 看不太清鶴弘一的表情, 只能聽見鶴弘一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沒必要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 這有什麽好藏的?”
餘秋舔唇, 有點後悔今晚把這事兒給挑開了,他怎麽這麽倒黴啊, 天天給自己找不痛快, “行了, 鶴弘一,你別鬧了。”
鶴弘一笑,在他之前的計劃裏,是想再和餘秋培養一段時間感情後,兩人關系沒這麽對抗後,他再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和餘秋表白。但誰知道餘秋餘秋今天抽什麽風,自己把這事兒給挑開了。只是既然挑開了,就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餘秋,我沒和你鬧,我就是喜歡你。”
一想到鶴弘一有可能真的喜歡自己,餘秋就是痛苦面具,他不是沒被人喜歡過表白過,但他不能接受鶴弘一暗戀他。這就好比你天天和某人打架,結果某天這人不和你打架了,還上來吧唧親了你一嘴,這事兒真的光是想想就雞皮疙瘩掉一地,“鶴弘一!”
“嗯?”
“你...你...你能不能先別提喜歡我這幾個字啊?”
鶴弘一話裏帶笑,誰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為什麽不讓我提?我就是喜歡你。”
“鶴!弘!一!你有完沒完!”
Advertisement
鶴弘一低笑,“喜歡你這事兒沒有完。”
餘秋爬起來決定和鶴弘一決一死戰。
他倆這邊動靜太大,餘揪揪被吵醒,迷迷糊糊睜開眼,小奶音含含糊糊地叫着,“爸爸,你們在做什麽呀?”
餘秋像是抓着了救命稻草一般,他回眸看向自家崽,“我們在...在...在...”
在表白?
在決鬥?
在交換感情?
那個形容詞似乎都不太合适,而且配上深夜這個時間點,處處都透露着□□的味道。
鶴弘一接過他的話茬,“我們在聊天,怎麽了嗎?”
“嘿嘿嘿!”餘揪揪冒出一聲癡漢笑,跟喝多了假酒似的。他估計還沒睡醒,腦子都還混沌着呢,撲騰着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向餘秋,再一頭紮進餘秋懷裏,撅個屁股在外面,“我也要和你們一起聊...”
話還沒說完呢,他就又給睡着了。
兩個大人不由失笑,餘秋正笑的開心時,一撇鶴弘一也在笑後,他立刻住嘴,切換冷面模式,怒視鶴弘一,“現在你不許說話,換我來問,我問什麽,你說什麽。”
“好,你問。”
餘秋抱着兒子,扯過被子,蓋在餘揪揪身上,“什麽時候的事兒?”
他問的是鶴弘一是什麽時候喜歡他的事兒。
鶴弘一撐在窗臺上,想了想,“也許是從小時候開始,具體我也不知道。”
怕吵醒餘揪揪,鶴弘一的聲音壓得很低,在漆黑的夜裏有種說不清的暧昧氛圍感。
餘秋在腦子裏過了遍鶴弘一的話,可算讓他抓住鶴弘一的把柄了。餘秋的瞳孔倏地放大,屋內暧昧氣氛瞬間被打破,“好哇,鶴弘一,你還煉銅!”
鶴弘一有被無語道,“你當時7歲,我也7歲,這算什麽戀同?撐死就是童戀童。”
“哦。”道理也是這麽個道理,餘秋又癱回炕上,睨着鶴弘一,仍然不太肯相信,“你...你真喜歡我?”
“還要讓我重複?”
餘秋連忙坐起,打斷他,“不了不了不了。”
鶴弘一輕笑,依他,不再多言。
兩人又相顧無言地坐了會兒後,餘秋覺得他應該給鶴弘一表達清楚自己的情感觀念,他不想談戀愛,還沒玩夠,更不想這麽年輕就安定下來。只是這種拒絕的話,他主動說不太好,最好是別人來問他,這點的情商他還是有的。于是,他問鶴弘一,“我問了你這麽多,你就沒什麽想問我的麽?”
比如問問他是怎麽想的,兩人要不要在一起試試,他正好将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
而鶴弘一只是淡淡道,“沒有。”
餘秋詫異,“啊?”
“還是你想讓我問你什麽?”
餘秋翻白眼,“沒有。”
餘揪揪又睡成了小豬樣,一個勁兒地往餘秋懷裏鑽,呼嚕呼嚕的,餘秋順着自家崽的後腦勺,漸漸放松下來。就在這時,鶴弘一突然開了口,“剛想了下,還真有個事兒想問你。”
餘秋再次打氣十二分的緊張,“什麽事兒?”
“明天早上想吃什麽餡的包子,我提前去蒸。”
餘秋咬牙:...
我還吃什麽包子啊。
我吃倆秤砣把自己吃撐算了。
“嗯?”
餘秋抱崽鑽回被子裏,翻身背對鶴弘一,“煩死了,別吵了,我睡了!”
在他身後,鶴弘一發出一聲輕輕的笑聲,也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這一個晚上,餘秋睡得并不算太安穩。
一方面他還在消化鶴弘一喜歡他的事兒。
另一方面他又怕他今晚沒有明确表明自己的立場态度,給鶴弘一造成了誤會,現在兩人又躺一張床上,明天還要在一個屋子裏,鶴弘一在失去分寸,動手動腳,怎麽辦?
好在鶴弘一今晚倒沒什麽出格的表現,和餘秋睡在一張床上,但仍然保持着半臂的距離,沒有逾矩行為。就連第二天餘秋起床時,害怕鶴弘一為了追他搞各種花式陣仗,鶴弘一也沒有搞,只是提前早起,給父子二人将節目組的速凍早餐包子提前解凍上蒸鍋蒸,再給餘秋遞了一次毛巾,其他表現和平時無異。
餘秋甚至都在懷疑,他昨晚不是在做夢吧?
鶴弘一真的暗戀他?
怎麽一點追他的架勢都沒有?
但鶴弘一如果真的來追他。
他絕對跑的比誰都快。
當真是。
害怕他不來,又害怕他亂來。
今天是餘.糾結少女.秋。
節目組依然只拍餘秋和餘揪揪,鶴弘一站在鏡頭外,距離餘秋半米外的地方。導演遠遠走來,沖鶴弘一笑了下,“鶴總,早。”
“早,有事麽?”
導演撓頭,“哎呦,我昨天做了件可不好的事情,我回去想了一晚上,都有點後悔,這不一大早就來給鶴總賠不是嗎?”
“什麽?”
導演裝作自我檢讨,實則是在邀功道,“當時餘秋被誣陷搶了別人在小尾巴資格的事兒,不是鶴總您幫餘秋擺平的嗎?餘秋在節目裏一直不知道這個事兒,我昨天嘴一吐露皮,就什麽都給餘秋說了,沒壞鶴總您的事兒吧?”
都是千年的狐貍,誰聽不懂誰的話外之音啊,鶴弘一知道導演的意思,“沒有。”
導演這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鶴弘一沒再搭理導演,他看向餘秋的方向,這下算是明白餘秋昨天是在鬧什麽幺了。
其實他從沒想過要把他幫過餘秋的事兒,告訴餘秋,拿這事兒要挾餘秋和他在一起,這事兒未免太沒品了。但導演已經說了,再去怪罪追究也沒什麽意思。
導演看一眼他的臉色,跟着他一起笑看向餘秋。
餘秋一早就看見導演和鶴弘一再咕咕唧唧地說着什麽,這會兒兩人還一起對着他露出莫名地笑意,餘蘿白秋一陣惡寒,莫名覺得尴尬,他覺得還是有必要今早和鶴弘一把話說清楚。
別鶴弘一和導演在商量着,在節目裏弄出個999個愛心蠟燭,鶴弘一捧花降臨,全場高呼餘秋嫁給鶴弘一的爛俗情節。
餘揪揪已經吃飽喝足,換好新衣服蹦出來啦。他今天穿了件背帶褲,帶這個新的棒球棒,遠遠奔向餘秋時,就像是個小小的超級瑪麗,電量充滿,“爸爸,走咯,我們要去開啓新的一天啦!”
今天的餘秋倒是有點蔫蔫的,完全被餘揪揪牽着鼻子往出走,攝影組跟在他倆身後進行拍攝。
餘秋餘光看到鶴弘一正要進屋,他松開牽着餘揪揪的手,“揪揪,你在這兒等我一下,爸爸有東西忘拿了,得回去拿一下,你乖乖哦。”
餘揪揪老神在在,“好哦。”
又小聲吐槽,“真是個丢三落四的爸爸寶寶呢。”
擱在以前,餘秋怎麽都要和崽杠兩句。但今天是實在沒這個閑工夫了,趕在鶴弘一雙腳進屋前,餘秋大步沖向屋裏,推着鶴弘一,兩人一起進了屋,他從裏面關上了門。
攝影老師來不及反應,只能将鏡頭轉了過去。
直播間的觀衆能明顯看到餘秋将一個人給推進了屋裏,而且還将門給關上了!
-啊啊啊,這人是誰!
-這就是餘秋在節目組藏得那個雞嗎!
-我咋看身形像是個男人呢?
-餘秋這是在節目裏都憋不住要對人家上手了嗎!
-不愧是最強男高生,就是要澀澀啊!
-餘秋到底把人拉進去幹嘛,我好像知道。
-查,都給朕查!
屋裏,餘秋關了麥。
他将鶴弘一按在農村茅草屋的黃色土牆上,傾身看着鶴弘一。
鶴弘一能反抗,卻沒有反抗,任自己被餘秋按着。
屋裏白天沒有開燈,只有從隔壁卧室窗戶裏照進的自然光。
空氣中飄着絲絲浮塵,混合着淡淡的屬于農村的清香味,麥田草地陽光和溪水。
餘秋表情無比認真,“鶴弘一,我目前沒有談戀愛的計劃,不管是和你,還是和任何人。對這個世界我還沒有玩夠,我不想停下我探索的腳步,現在的我也做不到對除了父母家人,以及餘揪揪,以外的任何人負責任。你...你懂我的意思吧?”
鶴弘一看着壓在自己身上的餘秋,側頭笑了下。
為什麽有些人在拒絕別人時,都能搞出一副偶像劇男主的做派?
外面就是節目組和等待觀看萬千直播網友,餘秋卻把他壁咚在密室裏,浪漫莊嚴地像是再問他要不要一起私奔。
“問你話呢?”
鶴弘一點頭,“我知道。”
就...就只是知道?
沒別的了,比如再争取一下什麽的。
餘秋甚至都想好了下一步的說辭了,“你知道什麽了?”
鶴弘一從小就知道餘秋浪漫奔放永不停步。
他不用餘秋對他負責,更不會阻攔去探索這個世界,繼續去玩。
他可以陪餘秋一起探索一起玩,也可以當好餘秋的“賢內助”,等他玩完回家,家裏永遠有盞燈有碗夜宵為他亮為他留。
但這些話說是沒用的,鶴弘一比誰都知道。
他直起身,推着餘秋往大門處走,“我只知道,你再在屋裏耗下去,外面的人就該等急了。”
餘秋推開門,外面的陽光灑進來,攝像機對準他,他站在門口,看向身後角落陰影裏的鶴弘一,還是搞不懂鶴弘一到底聽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啊?”
鶴弘一站在攝影死角裏,對他揮手,比了個口型,“玩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餘秋:真是一場毫無參與感的被暗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