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死了
“站住!一群膽小鬼。”
腳下的步子雖已停下, 但緊繃的情緒卻讓秦亦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這聲音是誰所發出,只是在聽見的一剎那就覺得耳熟。
胡萊愣了愣, 既驚又疑地說道:“這好像是宮枭的聲音啊?”
直到他這麽一說,秦亦才恍然大悟。
一顆心落回肚子裏,她與胡萊又轉身走至了路口去。
此時那道人影已經越走越近, 雖還不能清晰看到他的五官, 但大體的身形及行為動作卻已經能看到了。
原來他不是沒有胳膊,而是左臂垂在身側,右手又捂住了左臂手肘處的位置。
至于一瘸一拐的步子, 顯然是腿腳受了傷。
他與四人的距離越來越近,一邊艱難地挪動着, 一邊說道:“你們……就這麽看着?”
胡萊忙跑上前去扶住了他,口中責怪道:“你也真是,早點出聲能怎麽地?非要吓我們一大跳!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就跟鬼沒兩樣?對了,你是怎麽從房子裏消失,又從這個地方冒出來的?”
由于宮枭穿着的是黑襯衣,在晚上看不太明顯, 直到一番話說完, 胡萊才注意到宮枭身上的傷, 看清之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卧槽, 你這是探險去了?”
只見他臉頰上刮了一條血口子, 身上的襯衣也多了很多道口, 露出下面新鮮的傷口來, 傷口有深也有淺, 看起來雖然不致命,但因數量甚多而顯得令人膽寒。
他手臂上的傷是最嚴重的,捂在傷口上的右手上全是血,還有血液正順着他的手肘與指尖滴落。
秦亦見狀,忙拿出了一包止血粉來遞給胡萊。
胡萊正要給宮枭抹上,他卻搖了搖頭,說道:“小傷而已,不用浪費。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大家一起去前面看看――我在那邊發現了很大一片墳地。”
聽到墳地兩個字,胡萊雙手一抖,止血粉全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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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肉痛地看了一眼白乎乎的地面,扶額道:“那就走吧。”
宮枭沒動,一雙眼笑眯眯地看着胡萊。
胡萊摸了一把臉,問:“我臉髒了嗎?”
“我走不動,你得背我。”宮枭說得很是理所當然。
胡萊看向丁陸:“你怎麽不叫他背?”
宮枭瞥了丁陸一眼,更加理所當然地說道:“他那小個子,背不動。”
“……”胡萊無話可說,認命地彎下了腰。
宮枭輕笑一聲,伏到他背上,指揮道:“你走最前面,我才好帶路。”
在宮枭的帶領下,幾人在泥巴路上前行了約十分鐘,就走上了道路上分出來的一條小徑。
這條小路寬度僅有二十厘米左右,兩旁都是田地。但越往前走,這條路就越寬闊起來。
更準确地說,是小徑沒了,他們順着小道走上了一片未經開墾的草地。兩邊不遠處都是樹木,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個怪物的影子。
地上那些草的高度大約到了小腿肚的位置,偶爾還有長了刺的藤蔓出現,衆人走得很是辛苦,胡萊身上背了個人,更是累得喘氣,不由問道:“到底還有多久啊?”
“馬上就到了,喏,就在前面。”宮枭說着,向前方指了指。
借着月光,衆人能看見在滿地差不多高的雜草之內,有一小塊看起來更高了一些的草。在那邊,還有一根一人多高的木頭棒子,上面似乎綁了什麽東西。
一邊觀察着,幾人就走到了那附近。
胡萊狐疑道:“不是說一大片墳地嗎?我看着也就這一座墳包啊?”
宮枭拍了拍他的背,示意胡萊放了他下來。
他指向那一處墳包,悠悠說道:“半夜刨墳的話,是不是很刺激很有趣,很想試試看吧?”
馬薇丁陸和胡萊整齊地搖頭:“不想!”
秦亦問道:“刨墳做什麽?”
宮枭聳了聳肩,道:“或許能找到什麽線索呢?都聽我的,趕緊刨吧。”
這個人總是這麽神秘兮兮的,秦亦皺了皺眉,向那墳包走近了一些,看清了墳前那根木棒上挂着的東西。
這是一張寫了字的布,可現在布都殘缺了,上面的字也同樣模糊不清。
胡萊伸展了一下身子,向宮枭道:“我可就信你這一回,你要敢耍我們,我一會兒就把你埋到這墳包裏去!”
宮枭挑了下眉,擡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雖說這裏沒有能用的工具,但衆人都是玩家,随身攜帶的儲物戒裏是有武器的。
原本用來殺人保命的刀刃,現在卻成了用來刨墳的工具。
暗淡的月光下,四道人影埋首于一處泥土墳包之前,認真且盡力地刨挖着。
即便是有人一起,可半夜三更在這裏刨墳,仍是讓人心生懼意。
好在這墳包不高,大約七八分鐘之後,秦亦就第一個碰到了被埋在泥土下面的竹席。
這是用很薄的竹片編織而成的席子,在農村裏非常常見。
從古代開始,就常有用席子裹了屍體掩埋的事情,現在他們面前這個墳包的主人顯然也是被裹在了席子裏。
看到竹席,也就意味着在這薄薄一層席子下面,就是一具屍體。
胡萊緊張地咽了下唾沫,放下手裏的刀子,朝秦亦身側靠了靠,低聲道:“大姐,我怕。”
秦亦無奈,又刨去了一些泥土之後,扯住竹席一端,用力向上拉了一下。
這一拉,她就感覺到了一股很大的重力,這重力少說得近百斤。
她皺了皺眉,暗想道,既然是很久以前的屍體了,為什麽還會這麽重?難道不該早已腐爛變成了一堆白骨?
見她拉了一下沒拉動,胡萊便伸手來幫忙。
二人合力,終于将那席子扯了開來。
被裹在席子裏的屍體随着席子的扯動而滾動了一圈,落在了墳坑之內。
而在看到這具屍體之後,四人幾乎同時從腳底竄起了一陣寒意,瞬間襲遍全身,直冷到了心窩子裏――
屍體的正面向上,白色的T恤因裹了席子的緣故而不算太髒,一條看起來像是中老年婦女所穿的,印滿了紅色大牡丹花的褲子正穿在她身上。
那張面孔,盡管蒼白如紙,也是在場每個人都能一眼認出來的。
她,本該躺在那條街道上。
“田……田真怎麽會在這裏?”馬薇直接就哭了出來。
胡萊死死抓着秦亦的胳膊,渾身抖得像篩糠。
正因為他的用力,才讓秦亦在疼痛下稍微保持了些神智。
她轉過頭沖宮枭問道:“你怎麽就知道叫我們挖這座墳……”
可回過頭去,背後哪裏還有宮枭的身影?
空蕩蕩的一片草地上,唯有遠處的樹木在月光下影影綽綽的,像是一只只巨大又可怕的怪物。
秦亦的頭皮一陣發麻。
其他三人也終于注意到了宮枭的消失,馬薇再也控制不住,“哇”地一下哭出了聲來。
胡萊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抖,牙齒咯咯作響,道:“你別哭了,老子也想哭!”
剛才他們四個都将注意力放到了挖墳上面,誰也沒有注意到宮枭是什麽時候消失的。
秦亦回過神來,忙蹲下身摸了摸田真的手腕。
透骨的冰涼感瞬間從她的指尖傳遍全身每一個毛孔,她摸着沒有一絲脈搏的纖細手腕,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死了。”秦亦艱難地開口。
如果他們沒有把她一個人放在街道中央,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件事了?
還有宮枭……剛才出現的,是他的鬼魂嗎?他也死了?
大約也是想到了這一層,胡萊雙腿猛地發軟,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去。
如果宮枭死了,那他剛才一路背過來的……不就是鬼了?!
對于最怕鬼的他來說,這簡直比一刀殺了他還可怕!
秦亦見他這樣,實在不忍心說,還有一種可能是剛才那個帶路的根本不是宮枭。
是宮枭的魂魄來帶路的話,為什麽不帶他們去找他自己的屍體,反而來了田真這裏呢?
但一切都只是猜測,秦亦咬了下嘴唇,說道:“既然人都死了,坑也挖了,就好好把她埋了吧。”
三人沉默不語,都不太想動手。
席子都被扯下來了,要再埋人,那不是還得把屍體從坑裏擡起來裹上席子?
誰會想碰一具屍體啊?
見沒人動,秦亦正想就這麽算了,胡萊卻站起來道:“埋了吧。當時我們要是帶上她一起過去,她說不定就不會死了。”
因見秦亦拿出宣傳單而丢下田真,迅速跑過去看傳單的那兩個人,卻對胡萊這話毫無反應。
胡萊繞到田真腳部那邊,對秦亦笑道:“我還是有點怕,你擡她的頭吧?”
秦亦點頭,與胡萊一起數到三,兩人合力将屍體擡了起來。
下一秒,馬薇卻瘋狂尖叫了起來。
她的手指向了已經擡出屍體的墳坑,尖叫聲像平地驚雷一樣刺耳,吓得胡萊手上一抖,竟松開了田真的雙腿。
秦亦一個人自然擡不穩,田真的屍體便重重落到了席子上去。
胡萊本想斥責馬薇幾句,卻因看到了坑中的情形而将所有的話都咽了回去。
丁陸向後倒退了三步,腳下不知踩到了什麽,一下子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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