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要最靠近的那個人是你
50 我要最靠近的那個人是你
甜蜜的日子總是過的特別快,一晃又是幾個星期過去了,再過幾天就要農歷新年了。
而就在大家歡天喜地迎接新一年的到來的時候,邱天接到了一個讓人為之一振的好消息——角膜移植手術可以立即進行了。
安琪莎看着邱天臉上掩藏不住的期待和喜悅,心裏也跟着無比歡欣,卻掩藏不住深深的惴惴和傷感,當然她是不會表現出來的。她怎麽可以在大家都堅持到最後一刻,即将成功的時候,露餡呢?
所以,她也努力的笑,努力的開心,努力的期盼。她緊緊的擁抱着邱天,她深深的吻他。她警告邱天,即使看見了,也不許看別的女人,在他邱天的眼裏只能容得下她安琪莎一個人。她甚至想拿出紙和筆,讓邱天寫下來,黑紙白字的讓他以後都不能抵賴。
可邱天仍然是淡淡的笑,用他自己的方式做着保證,他在她的額頭上輕輕的吻了吻。
那一晚,他們只花了很短的時間就收拾了行李,連夜趕到醫院,辦了住院手續。
第二天清晨,邱天早早的醒來,做了各種檢查,便躺在了前往手術室的病床上。
那短短的一條路,邱天的大手一直緊緊的握着安琪莎的一雙小手,好像一件稀世珍寶,一放手就怕要被人搶走,從此消失不見。
安琪莎抿着嘴角咬着說不出的滋味,悠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邱天,強忍着內心糾纏的喜悅和悲痛。
可就在病床即将推進手術室的那一剎那,安琪莎再也忍不住,彎□,抱着邱天大哭了起來。
邱天被她哭得有些莫名其妙,只當她是太激動了,伸手在她那細瘦的背脊上拍了拍。
“安琪,別哭,手術不會很長,也沒有什麽危險,別擔心,我很快就會出來的。”
安琪莎在他懷裏拼命的點頭,可是淚水怎麽也止不住。她幾乎要把嘴唇咬爛,才沒讓自己嗚咽得更大聲。她拼命的示意醫生快點把邱天推進手術室,不要因為自己的淚水而讓邱天對手術有任何猶疑。
終于,她看到醫生低下頭,在邱天的耳邊勸了勸,于是她感到邱天的大手略微一緊,便輕輕的松開去,與病床一起消失在手術室的門後。
就在那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低低嗚咽起來,順着牆根蹲在地上,怎麽也爬不起來。
Advertisement
她哭的幾乎沒有力氣,她忽然覺得好愧疚,對邱天有說不出的自責。
因為她無法告訴邱天,就在他的病床推過來的前一刻,另外一張病床正巧剛從ICU病房內被推了出來,那上面躺着的幾乎是一把慘淡的骨頭,那股頭上插滿了各式各樣恐怖的針頭和管子,已經看不出原來那病人的樣貌。
當安琪莎看到那張床上的病人時,心中悲怆無比,自責和內疚也抵達了頂點,內心激蕩異常,只能讓眼淚奔湧而出。
安琪莎一邊哭一邊默默的想。
幸好邱天看不見,幸好邱天看不見。
可是,為什麽邱天要看不見,如果他能看見該多好。
手術進行的很順利,醫生說邱天恢複視力的可能性又大大的提高了。安琪莎聽到這個消息,含着淚花笑,笑着笑着,又哭了出來。
當然,她這樣的眼淚是不會讓邱天知道的,這樣的眼淚只能留給黑夜,留給夜深人靜,留給寂靜的月夜。
她還是一如以往,扶着眼睛上纏着紗布的邱天,在醫院的草坪上曬太陽,在樹蔭下聽鳥鳴,與邱天有一搭沒一搭的開着只有他們自己聽的懂的玩笑,開心着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得到的開心。
就這樣,很快兩個星期過去了。
在拆線前的一個晚上,邱天從未有過的寝食難安,他甚至無法讓安琪莎離開身邊半步,哪怕聽不到她的聲音一分鐘,他都會無法忍受。
安琪莎看着這樣如坐針氈的邱天,心疼不已,于是她拉着邱天的手,将他抱緊在自己溫暖的懷裏,像安慰孩子般的輕輕撫摸着他柔軟的頭發。
良久,邱天才在她懷中低低的說。
“安琪,明天拆線的時候,我想你在我身邊。”
“好。”
她怎麽會舍得走開呢,無論看不看得見,她都希望能陪着他走到底。
果然,他說。
“看得見,我要第一個看到你;看不見,我也要确認最靠近我的人,是你。”
拆線那天,除了安琪莎陪在邱天左右之外,王婧、康博文、沙俊智都來了,唯獨缺了邱天最親的姐姐邱月。
對于邱月的缺席,沙俊智三緘其口,安琪莎也沒有出聲詢問,王婧和康博文不明就裏,只有邱天悄悄的問過安琪莎,姐姐來過電話沒有。
這個時候,安琪莎只能咬了咬嘴唇,回頭看了沙俊智一眼。她看到沙俊智低頭在邱天的耳邊低語,邱天默默的抿着嘴角點了點頭。
再一次,安琪莎好想哭,可是再一次,她又忍住了。
醫生和護士準時來到病房,讓人窒息的那一刻即将來臨了。
大家緊張的看着醫生吩咐護士拉上病房裏所有的窗簾,遮擋住大半的光線,然後一剪一剪的拆開了蒙在邱天眼睛上的紗布。
大家一個個都屏氣凝神,誰也沒說話,甚至都不敢做太大的動作,生怕驚動醫生的任何一個細微的手勢。
而此時的安琪莎,更是緊張到渾身僵硬,她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幾乎是麻木的,只一雙眼睛牢牢的盯住醫生的雙手沒有放。
她忽然覺得醫生的那一雙手,就像是上帝之手,掂量着她身上的重擔,抉擇着她與邱天命運的賭約。成敗與否,在于她愧疚的深淺,她甚至覺得自己根本無法承受邱天手術的失敗,否則,她肯定會自責到無法呼吸。
而就在安琪莎幾乎是慌亂的無法自已的時候,反倒是前一晚忐忑不安的邱天,一反常态的一派波瀾不驚,居然還勾着嘴角邊那一如往常的微笑,只拉着安琪莎的手始終沒有松。
當醫生将紗布拆帶最後一圈,取下邱天眼睛上那兩層厚厚的棉布的時候,現場一片肅靜,仿佛連一根繡花針掉落下來都能被所有人聽見。
大家聽到醫生沉靜的聲音劃破寂靜。
“邱天,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就在大家紛紛探着腦袋緊張的望過去之際,邱天閉着眼睛淡淡的對醫生說。
“醫生,你可以讓我先看看女朋友,再請你做檢查嗎?”
對于這個要求,醫生顯然有些意外,但是很快便笑着點頭答應了。他側過身,安琪莎便順着邱天的大手,站到了邱天的面前,蹲下來一臉忐忑的望向邱天的眼睛。
對于安琪莎來說,那是個漫長的過程,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鐘。她看見邱天不緊不慢的悠悠睜開雙眼,黝黑的瞳孔最初像是一片迷茫,然後他使勁的眨了眨,終于将視線定格在近在咫尺的安琪莎的小臉上。久久,久久……
久到安琪莎的一顆心就要慌亂成一團麻,邱天那好看的略微有些糾結的眉眼終于放松了下來,嘴角上那一絲優美的弧度也漸漸漾得更開。
人們看見他仰着頭,悠悠的看向安琪莎,笑着說道。
“安琪,你的嘴唇好性感。”
後來,安琪莎每每回憶這一刻都忍不住要嗔怪邱天一番。
“你當時為什麽只看我的嘴唇?”
“為什麽只拿我的嘴唇說事兒?”
“為什麽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說我的嘴性感?”
“為什麽不看我其他地方,我其他地方就不值得看嗎?”
每每到這個時候,邱天都只會低頭微笑,什麽也不說,也不去理會安琪莎的無理取鬧,像是陷入無盡的美好遐想和回憶,獨留安琪莎是一個人在那裏不依不饒。
可是,現實就在眼前。時隔四年,邱天終于又要重新看見這個世界了。
安琪莎從不知道能看見的邱天是怎麽一個樣,她看到邱天努力的眨着眼睛的時候,心髒幾乎要跳出來。當他說出自己的嘴唇很性感的時候,她知道他的眼睛又能看見了,這簡直叫人難以置信。
她激動得無法自已,忍不住汩汩的淚水就沖出眼眶,一邊哭一邊還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
“讨厭。”
身後的大家仿佛都松了一口氣,忽然之間都默默的笑開來,正要走上前來說一番祝賀的話的時候,就見邱天緩緩的伸出手,摸了摸安琪莎的小臉。
他摸的很仔細,從安琪莎的眼睑到臉頰再到下巴,最後終于找到一滴眼淚,擎在手指上,伸在嘴裏舔了舔,才又擡頭看向安琪莎,低低的問。
“安琪,你哭了?”
安琪莎原本還在一邊哭一邊笑,忽然驚得說不出,既沒了眼淚也沒了笑,她瞪着眼睛捂着嘴角,拼命的看向邱天的眼睛。
“邱天,你看不見我的眼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