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太狗血(修)
安琪莎實在搞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這麽忿忿然,回過頭的時候,卻看到邱天已經慢吞吞解決掉一串貢丸,拿在手裏的空竹簽居然是拿煙的姿勢,臉上依然挂着那一抹微笑。
安琪莎忽然明白過來,大步上前,指着邱天的鼻子大聲道。
“你是故意的?你明明回抽香煙。”
對此,邱天不置可否,仍兀自微笑。
他這一不做聲等同于默認,安琪莎翻着白眼暗罵了幾聲“shit”,哀悼自己白白犧牲了兩根香煙的同時,忍不住又抽出來一根,叼在嘴裏。打火機才“啪嗒”一聲,還沒能點出火來。邱天那只好看的右手,已經伸了過來。堂而皇之的微笑着,臉上明擺着寫着。
“那就再給我一根。”
安琪莎一看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大嘆了口氣,無可奈何的将手裏的煙忿忿的插回到煙盒裏。嘟着小嘴說道。
“大不了以後在你面前都不帶煙就是了。”
邱天一聽,滿眼堆笑,又拿了一根關東煮塞到嘴裏,邊點頭邊問道。
“以前總覺得味道很怪,現在吃起來倒還不賴。”
“你們這種有錢人吃慣了大魚大肉,偶爾試試我們窮人的小零食當然覺得很可口。”
安琪莎語氣裏明顯的揶揄,可邱天卻認真的點了點頭,跟着并沒有開口接回去,這可讓安琪莎有些頭疼該怎麽接下去。抱着膝蓋悶了好一陣才想起鼓鼓脹脹的包包,一伸手拎過來,從裏面掏出一個大紙包,塞到邱天手裏。
“這個,我想了下,還是不要你的稿費了。”
“為什麽?”
邱天摸了摸手中的紙袋,臉上居然沒有太多的意外,安琪莎沒有仔細琢磨,解釋道。
“你送了我絲巾那麽貴,還請我喝酒泡吧,已經夠多了。也就是陪你和姐姐他們吃頓飯,沒道理收這麽多酬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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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還是拒絕了,邱天像是早已經料到般,點了點頭。
“我姐姐可不是好對付的人,我怕你以後恐怕還會嫌少。”
“怎麽會?我又不是你的真女友,才不會往心裏去。”
說不往心裏去怎麽可能,安琪莎到現在回想起邱月的那張臉,還會感覺有股寒風刮面而過。何況、何況,她其實還有別的小私心。不過,她努力掩飾着,突然很好奇。
“對了,我一直忘記問,你為什麽要找冒牌女朋友呢?而且還是我。”
問出這句話,安琪莎看到邱天居然又勾起了一絲笑。
“我以為你不會問。”
他這瞎子還真有些識人之心,她安琪莎本來确實不想問,覺得沒必要,可不知怎麽的,和邱天聊一聊就順口問了出來。
“怎麽,不想說?”
“确實有點,不過也沒關系。你也看到我和我姐姐關系并不好。因為一些原因,我姐姐和我打賭,說如果找到一個不嫌棄我眼睛的女孩子,就不再幹涉我。”
他說一半藏一半,安琪莎也不在意,想了想,又繼續問。
“那怎麽會找到我?”
這一問,邱天又笑了,還笑出聲來,安琪莎看不清他的表情,卻明顯的感到一絲自嘲。
“我看不見的,也沒什麽朋友,到哪裏去找女朋友,難道是去相親網站?”
“剛好我出現了,于是你就選了我?”
見邱天點頭,安琪莎沒來由的失望,原來她也只不過是個随機選取物。
久久聽不到安琪莎的回應,邱天側過頭眨了眨眼睛,像是習慣性的再次牽起一絲笑容,伸手摸了摸安琪莎的胳膊,順着胳膊找到她的小手。安琪莎一臉莫名,看到他又把那紙袋塞回了她手裏。安琪莎一着急連忙往回推。
“無功不受祿。”
“怎麽會沒有功?就當是幫我對付我姐姐。”
“不行,不合适。”
“怎麽不合适,就當是交朋友。”
交朋友?安琪莎忍不住噗哧笑出聲。
“哪裏有你這麽交朋友的?”
邱天好像也有些尴尬,跟着嘿嘿的笑,忽然想到些什麽,說道。
“你不是要還房貸,就當是朋友幫你忙。”
奇怪了,他怎麽知道的。安琪莎有些愣,心想會不會是主編透露了消息。才一個閃身,紙袋已經回到了她的手裏,邱天已經把手收了回去,抱在胸前,再沒有接回去的意思。
她很有些不好意思,就聽他繼續笑。
“我整天沒事情做,零用錢卻很多。平時也就寫寫字,唱唱歌,還都是免費的。那些稿費,如果不給你,估計我一輩子都不會去拿出來,豈不是便宜了你老板?”
說到老板,安琪莎心中忽然忿忿,看她安琪莎整天累得死去活來,才那麽點工資。簡直是拿着賣白菜的錢,操着賣白粉的心,這樣一想,就沖口抱怨了一句。
“資本家都不是好東西。”
聽她語氣忿忿,邱天笑得眯起了眼睛。
兩人間短暫的停頓,安琪莎看到邱天低下頭好像是又想了想,就聽他問。
“對了,我記得你說和同事租了一套房子,但據我所知,你還貸款買了一套,怎麽不住那套。”
安琪莎一聽,笑着雙手□口袋,坐回邱天身旁。
“我當然是住在自己買的房子裏了。要貸款就要抵押給銀行,我租銀行的,我同事租我的,是很正當的合租關系。”
“還有這種說法。”
“那是當然。”
對于安琪莎這種奇怪說法,邱天倒是第一次聽說,笑了笑倒不十分在意。想了想又繼續問道。
“你一個女孩子家買房子幹嗎?”
他這一問立刻勾起了安琪莎郁悶的回憶,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
“故事太狗血,不提也罷。”
邱天仍是微微一笑,“說來聽聽,就當是娛樂殘疾人。”
安琪莎原本不十分想提自己的私事,給他這“殘疾人”三個字一揶揄,有點受不住。糾結了一會兒,才慢慢開口。
原來早在安琪莎三歲的時候,父母就離異了。母親跑到日本從此音信杳無,父親在她十歲的時候,也重新組織了家庭。她從小由年邁的祖母帶大,父親只不過是偶爾會拿來一些生活費而已。後來祖母也在她考上大學後不久去世。大學快畢業那年,母親突然從日本回國,給了她一筆錢,算是補償。安琪莎沒說什麽,默默的收下錢,就付了首付,貸款買了套房子。
安琪莎說這些的時候,語氣緩和,聲音飄渺,就像是在述說着一件和她不相幹的事情一樣。故事講完,她回頭看向一臉沉思的邱天,笑了笑。
“所以你看,為人師表,也不十分可靠。”
邱天一愣,才想起她母親曾是教師,怪不得她雖是師範專業卻選擇入了編輯這一行。繼而又聽安琪莎忽然語氣一轉,笑着問道。
“邱大作家,那你呢?說說看你的狗血故事。”
她這話一出,邱天淡然的臉上又是禁不住表情一滞,短暫的停頓後,才勉強笑了笑,自嘲道。
“我有什麽狗血故事?一個無所事事的瞎小子而已。”
好吧,安琪莎承認他這句話太有殺傷力,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接下他的話茬。清了清嗓子,将眼神交向遠方。困意席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這哈欠打得實在不十分雅觀,引得邱天低低的笑了起來。安琪莎聽他又在笑話自己,有點臉紅,嘴上卻沒怎麽示弱。
“笑什麽?都快3點了,你不困。”
邱天笑着點點頭,摸着盲杖,慢慢站起身來。
“是太晚了,你早上還上班嗎?我先送你回去吧。”
他眼睛看不見,她一個健全人怎麽可以讓他一個殘疾人護送?安琪莎連連搖手。
“不、不,還是我送你回去吧。”
“只要上了出租車,到了家門口,我自然能走回去,還是先送你回去吧。”
邱天說得很理所應當,安琪莎也不甘示弱。
“現在上海治安那麽好,出租車到了我家門口,我也是一點都不用擔心。”
說完,兩個人都不禁覺得自己的理由十分奇怪,忍不住一同笑了起來。
止住笑,安琪莎吸了吸鼻子,四下張望了一下,拉了拉邱天的袖子。
“前面有兩輛空車,我們各走各的好了。”
邱天微笑着,點了點頭。左手慢慢找到安琪莎那細瘦的手臂,輕輕握了過來,動作間像是已經十分熟撚。
安琪莎默默陪着邱天坐進出租車,在關上車門的那刻,輕輕說了聲“晚安”。
邱天朝安琪莎點頭微笑,緩緩開口。
“安琪,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