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團扇的戰國建設日常

第14章 新年

大家盼了許久的新年終于到了。

家家戶戶門口挂上了紅色的畫着族徽的燈籠。燈籠不分晝夜的亮着，像白日焰火與夜明星一樣，寄托着對來年的美好期盼。

小孩子在街道上奔跑着，嬉笑着，他們的長輩端着凳子坐在門口，笑着看着他們，或者相互聊天，或者忙着手裏的活兒。

有個年紀頗大的，快有四十歲的老人在聚精會神的熬制麥芽糖。沒見過世面的小崽子們含着手指圍在他周圍，被甜蜜的香氣勾得直流口水。

麥芽糖終于熬好了，金黃锃亮的色澤讓人食指大動。小崽子們拿出最精湛的演技，甜甜的爺爺爺爺叫個不停，就盼着能分上一點邊角料。

紗季捧着鮮紅的布條，頭快扭了一百八十度，心神也飛了過去。火核把青松和竹子的枝條攏在一起，伸手等了一會兒。

嗯？

他擡起頭，本應該把紅布條遞給他的妹妹壓根兒就沒看他。再掃一眼，他忍不住笑了。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呢。

“紗季。”他輕輕喚道。

“我在！”紗季猛地回頭，慌慌張張的開始捆門松。

“去吧。”火核從腰帶裏摸出幾個銅幣，塞到妹妹手裏。他眨眨眼，褐色的眼珠微微一轉，遙遙點向賣麥芽糖的攤位。

紗季紅着臉，雙手捧在胸前，像開了一朵花。花的中間是同樣黃锃锃的銅幣，就像麥芽糖一樣。

火核接過捆紮門松的活計，忍着笑把人推走。紗季嘴裏嘟囔着好浪費，但是可以買點回來屯着，用來做甜點什麽的。

“幹什麽笑得那麽開心？你家年飯準備好了？”

斑正好帶着弟弟路過，兩人手裏提着采辦的年貨和木頭食盒。

“簡單弄了點。你們準備了什麽？”

火核不打算做太複雜。一來自己不擅長廚藝，二來不想累着妹妹。簡單的醋拌三色蘿蔔，烤魚，加上象征長壽的荞麥面就行了。紗季喜歡吃甜的。他買了糯米，已經敲好做成了年糕，裏面塞進糖塊，烤一烤就會融化。拿來開胃，真是再好不過。

斑揚了揚手裏的食盒。“我家誰都不會做。只能拜托附近有空的阿婆們幫忙準備了一些。”

“有大蝦天婦羅，還有鲑魚子和海帶卷。”泉奈打開盒蓋，露出一角精致的飯食。他踮起腳，向火核身後張望。“要不幹脆你們也來我們家一起過年吧。人多總是熱鬧一些。”

火核十動然拒。過年除了親朋好友聚餐外，還要為祖先續上新一年的燈油。這可不是旁人能随便參與的。

“年後再聚吧。”

“那今晚一起準備去神社初詣吧！一定要趕在第一個！”

這倒是可以。斑也想替弟弟求新年的第一枚繪馬。如果從今晚就開始排隊，明早再去就趕不上了。而且夜裏的路也不好走，即便是他也要十分注意。人多一點，更安全。

“你不想給紗季挂只繪馬嗎？最高的樹枝可不多。”

“哥哥也是這麽想的嗎。好耶！”

火核的嘴角抽了抽，最終還是答應了。不過泉奈過于興奮的表現，還有經常不打招呼就跑來家裏來的舉動，讓他有了一絲絲危機感。

得找個人管住他。斑肯定是不行的，在弟弟面前，他根本就沒有原則！

思考了一下，開口道：“這麽重要的事情，喊上族長大人一起吧。”

“父親這幾天都回不來，要在神社主持祈福賜福的儀式。就我們兩個，再加上你們兩個

……”

“在那裏！紗季！”泉奈突然跳起來，指着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的小夥伴大叫。“我來幫你！”說完，就大笑着朝人最多的地方撲去。

火核下意識伸手攔住。環形的青松竹枝怼上泉奈的臉，把他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要不你幫我挂一下門松？”

“做哥哥的怎麽能讓弟弟妹妹勞動？還是我來幫你吧。”斑伸手接過一大捧松枝，挂到大門上。

火核的笑臉像融化的雪一樣消失，面無表情的盯着好友。

斑側了側頭，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雪白的大板牙怎麽看怎麽欠揍。“要不去活動一下？”

泉奈已經憑借着碾壓同齡人的好身手擠到了紗季身邊。一手護着小夥伴，一手推開前面的人群，明顯讓他覺得有些吃力。然後他靈機一動，把紗季舉了起來，雙腳踢開礙事之人，向前猛沖。

“讓開讓開！本大爺才是第一名！”

擺攤的宇智波大爺看不下去了。這不是搗亂是幹嘛？還讓不讓人做點小本生意了。

“隔着老遠就聽到你小子嚷嚷。獻殷勤是吧。就不給你。”

“诶？不是吧。我可廢了好大勁呢。”泉奈失望的大喊，小臉上憤憤不平。

費勁瞎獻殷勤吧。都不看看上面的小姑娘吓成什麽樣了。

大爺也是過來人，一眼就看穿了事情本質。看在紗季是遠近聞名的懂事孩子份上，他攪了一團透明的麥芽糖丢了過去。

“走走走！邊兒上玩去。”

紗季手忙腳亂的保持着身體平衡，總算接到了穿着兩根小木棍的粘稠糖塊。目的達成，泉奈笑嘻嘻的扛起她就跑。

“錢！錢還沒給！”紗季在半空中尖叫。

“我哥會給的！”

坑了一把哥的泉奈此刻并不知道，他哥已經和紗季的哥哥去訓練場進行拳頭的交流了。

總之，他倆逃單了。

夜晚，臨近破曉之時。

火核拿着一件厚外套敲響妹妹的門。

“醒醒。到點了。該出發了。”

屋內一陣兵荒馬亂，依稀還有櫃子晃動的聲音。紗季慌亂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再等一會會兒。馬上就好！”

火核耐心的在門口坐下。他揉了揉肩膀，那裏下午被斑擊中，還有些疼痛。那家夥下手越來越重了，都快趕上對面的千手了。明明剛開一勾玉，卻好像運用多年一樣，讓自己難以招架。

他輸了，也沒力氣去把妹妹找回來，只得眼睜睜的看着泉奈拉着紗季瘋跑了一下午。紗季一回家就鑽進屋裏大睡不起，差點忘記晚上要去參拜。這都是宇智波泉奈的錯！

“好了！”

紗季拉開門出來。她穿的很厚實，但背上那個鼓鼓囊囊的大包裹怎麽看怎麽可疑。

“你背了什麽？”

紗季露出一個讨好的笑容，拉了拉他的手。

“我撿到一只小狐貍。它看着好可憐，還受傷了。留在家裏不放心，我想帶它一起去神社。”

火核拉開包裹一看，一只灰黃色的小狐貍團在裏面，三肢收在一起，單獨的一只殘肢舉了起來，向他打了個招呼。

好像還很聰明？

“你從哪兒撿來的？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紗季畏縮着移開眼睛，嘴上兀自辯解。“今天下午啊。我和泉奈一起發現的。他養了貓。阿貍心眼兒又小，還喜歡欺負人，所以只能我養啦。”

這不是誰養的問題，而是為什麽哥哥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火核嘆了口氣。算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妹妹喜歡就好。他把狐貍拎出來檢查了一番，确定身上沒有跳蚤臭蟲之類的，也不是忍獸一類，就還了回去。

“如果你不怕累的話，上山的路可不好走。”

“沒問題！”

紗季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

“出發！出發！斑哥他們肯定等得着急了。”

火核把外套披到妹妹頭上，抱起她趕去後山山口。

宇智波一族的神社在山頂，路上還要穿過先祖們的靈堂和墓地。

上次，紗季就在那裏走丢了。現在又是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他不放心，還是帶在身邊比較穩妥。

等到他趕到時，斑和泉奈已經等在山道入口。兩人穿着新做的衣服，都是黑底小紋的款式，背後印着紅白兩色的族徽。斑的頭發已經垂到下巴，他沒管，任由一頭炸毛肆意的蓬着，看着不僅不好笑，反而氣勢非凡。泉奈乖多了，他的頭發也很炸，不過腦後紮了個馬尾垂着，顯得不那麽嚣張。

“少族長！泉奈！”紗季從哥哥懷裏探了個頭出來，瓷白的小臉蛋被悶得紅撲撲的。

火核把她放下來，搭在頭上的深紫色外套自然而然的滑到肩上。給她那一身淺紫色的禮服多加了一層防護。

“哇！好看哦！去年沒看你穿過啊。”

“我用媽媽留下的布做的。看！袖子，下擺的邊全都多卷了幾層。”

“卷起來幹嘛？是說看着有點胖。”

“哪裏胖啦！多卷幾層，以後等我長高了，就放開一些繼續穿啊。”

“放心。我覺得你長不了多高。”

紗季舉起小拳頭，作勢要打。泉奈一手抱着頭，一手牽着小夥伴歡快的跑上山道。

“哈哈哈哈。別打，別打。大不了，你長不高了，我送你都城最新最好看的布。”

臭小子！

火核的拳頭硬了，硬了，硬了啊！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斑打着哈哈擋在中間，跟着兩個小鬼的腳步登上階梯。

漆黑的山道上，零星有幾個也在此時登山的宇智波。一群人互視一眼，默默加快了腳步。

為了搶到第一個參拜的機會，斑拉起弟弟，從樹上飛了過去。

有一就有二，其他人也放下了臉面，有樣學樣的跟着飛上樹幹，各顯神通。

紗季有些着急了，雖然搶不到第一個，但是她也不想落後大家太多啊。

她後悔的扯了扯綁得緊緊的下擺。為了好看，她現在別說跑了，走路都只能一小步一小步的邁。

火核在後面看着她，笑得直不起腰。

“哥！”

什麽時候了還笑她。去晚了，特制的繪馬就被搶光了。

“慢點也沒事。只要心意到了，神明和先祖會聽到的。”

包裹裏的小狐貍拱了拱，紗季心虛的低頭應是。

式神——也是神吧。她還有一屋子受傷的刀劍付喪神要養呢。神明也不是那麽的靠譜呢。還是多拜拜因陀羅先祖吧。

千手家族的新年過得更儀式化一些。全族人都聚集在家族的佛堂中，默念佛經，祈禱來年風調雨順，萬事如意。

扉間坐在柱間右手邊，旁邊是快恢複好了的弟弟板間。千手佛間在最前面，手持一串佛珠，帶領所有人一起念着先祖傳下來的晦澀難懂的經文。

白發紅眼的少年對着高鼻大耳的佛像，雙手合十，纖薄的嘴唇微微翕動。

柱間有些難耐的挪動了一下，打斷了他的祈禱，察覺到弟弟不善的視線，連忙合十道歉。

看到大哥那張沒人看着就會被騙的臉，再大的怨氣也消了。

扉間心裏嘆了口氣，剛剛想祈禱的內容也忘記了，只能重新開始。

希望板間能順利長大，希望大哥不要再被騙了，希望父親身體健康，希望千手一族武運昌隆，長長久久，希望瓦間在地下過得好，希望母親在地下能好好休息，不要在擔心他們了，希望——他自己沒什麽願望，只要大家過得好就行。

不知祈禱了多久，新年的第一束陽光從門口照了進來。

跪坐在後面的小孩子們第一時間發現。有個孩子小聲叫道：“太陽出來了！”

是啊，太陽出來了。

溫暖的陽光穿透冰冷的空氣，金色的光斑照在扉間身上。他張開手掌，陽光落在手心。光柱裏，看不清的細小灰塵上下飛舞着，像捧着一團金色的小火苗。

奇妙的景色将紅寶石一般的眼睛牢牢吸引住，扉間憋住呼吸，伸出另一只手，想撫摸這朵微弱的虛幻的金色火焰。

手指剛剛碰到邊緣，微塵散開，火焰的形态不複，妄想被冰冷的空氣吹散了。

他長長的呼出憋在胸口的氣，握緊雙手。

随着太陽逐漸升高，陽光從他身上向前移動，堅定的将佛堂照亮，将所有人納入了懷抱。

太陽出來了。

紗季彎着腰，在火核的攙扶下，終于爬到山頂。

她的腿快斷了！穿木屐爬山就是酷刑！

要不是為了向先祖表真心……

“紗季！紗季！”

泉奈和斑站在神社中間的大樹旁朝他們揮手。斑提起兩枚特制的彩色繪馬晃了晃，表示給他們兩個留了。

大樹旁已經有一些族人在琢磨着怎麽把繪馬挂到最高的樹枝上。

火核帶着妹妹來到禦手洗旁，淨面淨手，恭恭敬敬的鞠了兩躬，拍拍手，又鞠了一躬。兄妹倆一起拉動柱連繩，清脆的鈴音寄托着美好的願望飛向遠方。

紗季沾着墨水寫下新年祝願，看向祈福樹的最高處。

“要我幫忙嗎？”泉奈笑嘻嘻的湊過來。

“不用。”她自信的向上丢起繪馬。

彩色的繪馬打着旋飛到最頂點，挂着麻繩圈舒展着打開，勾住了一枝最高的枝丫。

哎呀！

成功了！

旁邊的宇智波們沒想到頭籌居然被一個小姑娘拔了。大家都克制着不用手裏劍式，沒想到被一個小姑娘搶去了風頭，不過這種事情除了運氣，還看個人的意願，也有人想憑真心試一試。他們紛紛善意的為紗季鼓掌，祝賀她。

火核笑着把妹妹舉起來放在肩膀上，讓她看得更清楚。

太好了！

紗季笑得眼淚都飛出來了。

心願一定會實現！

一定！

作者有話說：

爬山參考我小時候爬過的一座山。

那時候也很小，山路崎岖難走，從四點一直爬到九點才到頂。

因為山路不會是直上直下，總有橫着走的時候。

所以即使是一座看着不怎麽高的小山包，其實也要花費很長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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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人物語錄（二）

宇智波泉奈：不不，還是別告訴我，說出來就不靈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