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明了
祁夜看着他的眼光,像看着一頭發情的豬。
寧纾幾乎是硬着頭皮看着他,道:“話說,交往的話,你也不虧吧……”
寧纾覺得如果一直在對明熙的這種奇怪的感情中沉溺下去的話,自己遲早會不舉。
像明熙這樣的人,老子能找出一堆來!何必糾結于他?寧纾心裏憋屈之極。
其實祁夜說起來,和明熙某些方面還是有些像的。打起架來和狼一樣,都是倔強的人。所以如果交往起來的話,用途也沒有什麽不同吧。
浪蕩慣了的寧纾,總覺得這種感情只是臨時起意,只要身邊多幾個人,那種詭異的感情總會散去。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心無負擔地繼續積他的陰德,心無負擔地養孩子。
祁夜如果知道寧纾心裏所想,肯定就一拳上去打飛他,但他不知道,所以只是繼續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
“發情期?”祁夜把酒咽下,“幹嗎找我?”
寧纾不說話,歪着頭看他,心裏卻開始亂起來。像是走到末路的人,總是要掙紮一番,寧纾至今仍未理清心裏的感情,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光會控制不住往一個人身上飄。
那人還是個孩子……
寧纾的眼神,流露出一絲慌亂,他用了最幹脆的方法,快刀斬亂麻,既然自己想不清楚又下不了手,那就換一個人好了。
換一個人,自己就還是以前那個寧纾。從不會為一個特定的人牽動思緒。
“我們試試看吧……”寧纾把手裏的酒杯放下,“你也不虧。”
從祁夜這個角度看過去,寧纾窩在沙發上,斂下的眼眸不道在想什麽,配上那張臉,的确是很美很誘人的。祁夜把瓶子裏的酒一飲而盡,笑道:“我們來玩玩。”
寧纾擡起頭來看他,拼命擠出一絲微笑。
站在外面的明熙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也猜不到這兩個人的關系,只是兩個人臨了那淺淺的一吻,他卻是看清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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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酷夏季節,明熙的心也一下涼到底了。
像是最後一個泡沫被捏碎,夢一個一個醒來,睜開眼睛,仍然是這樣的人生。
自己那卑微的想法,瞬間被踩到塵埃裏。
再也沒有人心疼,再也沒有人在意,只有自己一個人的人生。原來還以為……原來還以為……
明熙呆愣在那裏,只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倒回去那個街口,一張一張地發着傳單。
今後,只能靠自己。
晚上一個人拖着疲憊的身子回家的時候,寧纾仍然沒有回來。只是明熙心裏那抹失落感,卻再也沒有出現了。
沒有期望,就沒有失落。
等到明熙收拾完畢,躺在床上的時候,卻聽到大門開啓的聲音。是寧纾回來了吧……
明熙忙了一天,已經困倦至極,只是後背曬傷的傷口的疼痛感讓他無法入眠。他趴在床上,半阖着眼睛。想睡卻又無法睡。門外的交談聲音隐隐約約地傳過來。
祁夜坐在沙發上,看着寧纾的眼光有一絲促狹:“果然是發情了。”
寧纾不答話,只是走進浴室,開始洗澡。他的确忙了一天,這樣的天氣,渾身的汗讓他極不舒服。
祁夜搖了搖頭,走到冰箱前想找點東西喝,只是裏面幾乎是全空的狀态,讓祁夜有點驚訝。
寧纾家有專門的酒櫃,冰箱裏只有飲料和食物。但這冰箱空地也太徹底了吧。祁夜摸了摸鼻子,挑了瓶橙汁出來。
等到寧纾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祁夜已經喝完東西準備走人了。
“你……”寧纾甩了甩未幹的頭發,“去哪兒?”
“走了。”祁夜肆無忌憚地打量着寧纾的身材,“我只是上來喝個水。”
寧纾沉默,卻沒有攔。
“再說,我們現在能分清楚誰上誰下?”祁夜嗤笑,走人。
寧纾無言以對。
等到門被關上,他才小心翼翼地去打量客房那緊閉的門。明熙應該早就睡了,所以應該沒有聽見什麽亂七八糟的吧……
況且,其實什麽都沒有發生啊。
房門裏,明熙半阖着眼睛,總算昏睡過去。
第二天是星期一了。明熙穿着校服去上課,後頸的曬傷依然沒有好,寧纾仍然不在。
祁夜在小巷子裏進行每日熱身運動。寧纾在一邊看着,不插手。論打架,祁夜不知道比明熙強多少倍。
寧纾在旁邊看着,像是透過祁夜在看着其他人。
祁夜打架是無所顧忌的,像是一腔熱血沒有地方揮灑。但明熙是被逼迫地走投無路才揮拳相向,那種狠勁,深究起來是差很多的。
炸毛的性子下面是冷漠,生活的苦難沉澱之後的冷漠,那是明熙。和祁夜不一樣。
寧纾痛苦地發現,即使身邊有人了,明熙仍然在他心裏揮之不去。
無可替代的明熙啊……
祁夜解決完那些人,走到寧纾面前給了他一拳。
寧纾沒有躲,只是默默看着他。唇角已經出血,他伸手去擦,疼地眼角一抽。
“再拿老子當替代品,就不止一拳這麽簡單,”祁夜冷哼,“你根本連玩一玩的心思都沒有。”
寧纾擡起頭看他,有些驚訝,他的眼神,有這麽明顯?
“滾回去找你自己的人吧,”祁夜轉身,不再理他。
根本不是誰上誰下的問題,如果喜歡,什麽東西都能妥協,但祁夜和寧纾這麽多年的相處,是不是真心,一眼就能看出來。
寧纾在晚上跌跌撞撞地回家,開門之後,一眼就看到明熙坐在沙發上瞪着他:“你又喝酒了?”
一開門就是滿屋的酒氣。
寧纾上前一步倒在沙發上,雙手摟住明熙的腰,把頭抵在他肩膀上。明熙有幾分不習慣。皺了皺眉想推開他。
寧纾卻仍舊死死地抱着他,明熙推不開他,只好任由他抱着。
“明熙……”寧纾抵在他肩膀上癡癡地笑着,卻什麽都不說,只是叫着他的名字。
明熙把手裏的書放在一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寧纾睜開眼睛,腦袋裏卻還是昏昏沉沉的。喝多了果然不太好。
只是今天早上,卻和許多個醉酒的清晨不一樣的的是,今天早上,明熙躺在他身邊。
只是,衣服還是穿得很好的,寧纾看到這個情形,不知道應該是懊悔還是慶幸。
明熙躺在床上睜開眼睛看他,道:“醒了?”
寧纾睜着眼睛看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明熙從床上翻下來,整理整理皺掉了的衣服,看着他道:“以後別喝這麽多了。
“好的……”寧纾不知道應該怎麽和他說,只是乖乖地應了一聲。
“我去上學。”
“好……”
直到明熙離開,寧纾卻還是有些呆滞。
喜歡明熙,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寧纾自祁夜那件事之後,已經不再躲避,喜歡明熙,這是事實。他也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弄出那種烏龍來。
他躺在床上嘆了口氣,眼神放空。
今天留在家裏的寧纾在磨磨蹭蹭地去做中午飯的時候,才發現家裏冰箱的異常。
他總算是反應過來,自己游移不定的時候,明熙到底過着怎麽的生活。怪自己考慮不周,完全沒有想到明熙的生活狀況。祁夜那一拳,給的不過分。
寧纾尚在懊惱中沒有清醒過來的時候,卻又被學校的一記電話催到醫院去了。
“寧先生,明熙的曬傷傷口已經出現惡化的情況了,請您馬上來一趟學校的醫務室。”
明熙坐在醫務室有些無聊,這裏的藥味仍然讓他渾身不舒服。這次被送到這裏來,在他看他多多少少有點小題大做。
至于和寧纾打電話,明熙覺得她大概不會來。
很忙不是麽?
所以,當寧纾風風火火趕過來的時候,明熙倒是有幾分驚訝。
“在學校,教學都在室內,上體育課都是在室內體育館,”班主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邊眼睛,“曬傷應該不是在學校造成的。”
“明熙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家裏,不是在學校造成的,難道是在家裏?你們學校不會是在體罰學生吧?”寧纾的臉,看上去有幾分兇狠,“明熙要是出什麽事,我……”
“和學校無關,”明熙打斷他的話,一臉的坦蕩蕩,“是我自己弄的。
站在一邊的班主任松了一口氣。
“怎麽弄的?”寧纾檢查完明熙的傷口,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不是在家裏呆得好好地嗎?”
明熙沒有回答,只是安慰似地拍了拍寧纾的肩膀,笑道:“沒有什麽大事,它自己會好的。”
“這叫沒有大事?你認為要傷成怎樣才叫大事?”寧纾的一腔怒火幾乎全都轉移到明熙身上。
“你去上班吧,”明熙從長椅上下來,似乎完全無視了寧纾的怒火,擡起頭來看他,“我要去上課了。”
“不許去上課!!和我回家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