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說話間,兵器相撞,“叮!”聲清脆,卻傳的頗遠。
這讓林黼暗暗抹了把汗,這兩位主子打起來,可真夠熱鬧的。
“你會不知道?既然你不要楊沐,那我便帶回京城罷了!免得留在你眼前自讨沒趣。”說着冷笑:“我從不知你是這種人,原以為就算看他不順眼也不會多加刁難,随後一年對他更是放心照料有加,眼下就因為你娘要給你娶新娘子,你便要把前面個小舅子趕走了?!”
“我真的不知道此事!此外那女人我不會要!”自己的錯誤,一再被提起,淩玉軒只覺得周宣安的槍,一下下往自己心裏戳!
“不知道?眼下你知道了,怎麽不去請回來?”顯然對方不信,不過也是,如若自己,他也不會信吧?
淩玉軒再次趕到窩囊的厲害,劍尖一挑,把槍頭甩開便猛地倒退三步:“絨兒病了,高燒不退,我現在走不開,但等明日我勢必會上門請罪。”
周宣安見友人認真誠懇的臉,也不由收槍,心裏信了八分,固然放棄此事,卻忍不住諷刺道:“你還真夠沒用的,說是淩府當家,可連這種事都能被隐瞞多日!”
說罷,便推開淩玉軒率先走到房內。
被推個措手不及的淩玉軒靠在走廊的梁上,望着落下的雪花,不由嘆息。
周宣安的話,他是一點都反駁不了。
空着的那只手緊緊握拳,憤恨而砸。
等周宣安瞧見淩絨時,便全然相信淩玉軒是窩囊的,不是忘恩負義、見色忘義的主。
畢竟他怎麽對楊沐都不可能傷害到親生女兒一根毫毛,而如今淩絨小臉上都沒幾兩肉了,臉蛋還蒼白蒼白,渾渾噩噩的昏睡。
讓他瞧着,心疼的厲害。
“寶貝,幹爹回來了,幹爹回來了啊~”說着俯身親親丫頭的額頭:“幹爹一定幫你把你最喜歡的舅舅找到。”
那天夜裏,兩個大男人一起坐在房內,瞅着床上的小丫頭,相對無語倒也罷了,還兩看相厭,這才刺激。
Advertisement
半夜,丫頭醒了一次,哼哼着要抱抱要親親,最最重要的是,還要舅舅。
自然她沒忘,把剛才不懂得再問次,他相信幹爹是好人,肯定會回答他那幾個問題。比如“雜種”和“□”的意思。
當然,他也沒忘把前因後果都一一複述邊,免得他家幹爹無法領會溝通。
周宣安聽的雙拳捏的“格吧格吧”的響,兇狠的等着垂目的淩玉軒,恨不得一拳砸上去算了!
末了小丫頭還做了個總結思想:“我不喜歡奶奶,奶奶很壞,一直說舅舅壞話。更不喜歡奶奶身邊的壞女人,他還老說要做我後娘,但我只要舅舅做我後娘!舅舅替爹爹管理家裏的事情,還養我,還給我和爹爹做飯吃。香蓮說,這些都是妻子做的事,所以舅舅就是我娘!”那斬釘截鐵的,不帶猶豫的。
周宣安叫了聲:“尼瑪!”幾乎下意識的瞧向淩玉軒,那小子居然還是這般平波無浪!
哄睡了本就困意四起的淩絨,走到淩玉軒身旁壓低聲咆哮:“別告訴我你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淩玉軒沒回答他,只是瞟了眼周宣安,沒吭聲。
可偏偏這德行更為過分更為惱怒:“你都這麽對他,還有資格?!楊沐那小子心眼絕對不大,你今日做了這番事,絕對會記恨你。而我對他好了這麽久,從未越軌過!當年他來你府上時,你也對他百般刁難!我問你讨要你也給了!既然如此,就別插手,更別搶!”
說道這份上,淩玉軒這才睜開雙眼,正色:“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
周宣安眯了眯眼,認真的打量他的神情,半響輕笑聲:“好,記住別搶!”說着走到一旁軟榻上歇息。
淩玉軒心裏也是驚濤駭浪,可表面卻波瀾不起,瞧着周宣安合上眼簾,動了動唇,良久方才嘆息道:“我并未答應......”
他沒答應,周宣安轉過身,心裏有些說不出滋味。
世人都知,周宣安和淩玉軒的關系,那是生死兄弟。可眼下......為了個情人值得嗎?
忽然,周宣安猶豫了,可便在這猶豫時他想,楊沐真的只是個情人?
周宣安年紀不小了,二十□了,在眼下這時代孩子別說可以打醬油,如若別家十三四歲結婚生子,孩子都能在讨老婆了!
所以,如今他更像找個情投意合的定下來,好好過日子。
對女人對男人,他都無所謂。可必須是知心的,他喜歡的。
如今這幾年來,真正能在他心裏留下些痕跡的,或許只有那只小狐貍了......
可,眼下,淩玉軒也好。
他最好的朋友也要,這可怎麽辦呢......
“公平競争,看他會選誰吧。”除了這個還有什麽辦法?
“嗯。”許久,極輕的回答聲,險些被窗外的落雪聲壓過。
一夜無夢,兩人各懷心思等待黎明的到來。
淩絨到清晨便退燒了,只是依舊沒瞧見自家小舅舅,讓這姑娘隐忍的沒吭聲,但眼淚珠子一顆顆的往下落,怎麽都止不住。
這幕讓在場兩個大男人瞧着心裏也不好受,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城門都沒開,淩絨身子又不好抱她去城外找實在不妥。
昨夜那場雪很大,大的壓彎了枝頭,一撮撮潔白的雪點綴在枝幹上,仿佛是一朵朵盛開的白色花朵。
淩玉軒又次喂藥,可好哄壞哄了半天,那丫頭依舊咬着下唇不肯喝。
連看都不看自家爹爹,半響周宣安瞧不過去,走到床頭,默默淩絨的小臉蛋:“寶貝,快喝藥,喝了藥就能好了。”
“不喝!我不要看到爹爹,爹爹也是壞人!”淩絨現在退燒了,腦子可清楚了。
脆脆的小嗓音讓兩人一愣,淩玉軒心裏頗有幾分不快,把藥往茶幾上一放:“為什麽這麽說爹爹?”
“爹爹也想趕走小舅舅!”說着還氣鼓鼓的撅起嘴:“爹爹最壞了!”
淩玉軒那叫冤枉:“爹爹怎麽可能會趕走你舅舅?!”
周宣安旁邊停着,忍不住冷哼聲,卻沒開口。
“別人都說爹爹是淩家最大的,但奶奶和壞女人卻在淩家趕走舅舅,還罵舅舅,不是爹爹示意的?爹爹會不知道?”昨天又哭又撒嬌的,那是她淩絨腦子不清楚。
現在小腦袋瓜子裏可明白了,爹爹是最大的,可兩個壞女人卻還是這麽做,爹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爹爹默認的,爹爹是壞人呢!
眼下,自家閨女也這般認為。
讓淩玉軒嘆了口氣,走到一旁坐下揉着眉心。
他已經欲哭無淚,淩家當家做到他這份上,真是......不提也罷。
“絨兒你先喝藥,喝完藥我替你找舅舅。”周宣安端起碗:“你看我給你和舅舅一人做了一件狐貍皮大衣呢,到時候你們一起穿,多漂亮?”一邊說,一邊獻寶似的從角落掏出那包裹。
淩絨不确定的瞅着周宣安,似乎在分析這件事裏有沒有他的份,如果有,她也不理幹爹了!
可想了半天,覺得幹爹不在應該沒他什麽事兒,這才去抓包裹。
手心裏那柔軟長長的毛,舒服的讓淩絨眉開眼笑。
周宣安趁機勸說:“淩絨只有喝了藥才能好,才能去見你最喜歡的舅舅哦,否則生病的絨兒把病氣過給舅舅怎麽辦?”
淩絨憋了憋嘴,藥的确很難喝,但最重要的還是舅舅!
于是一咬牙一端碗,喝了。
折騰完淩絨的事後,已經辰時,學府都快上課。
淩玉軒和周宣安一合計,幹脆別去城外接了,直接在學府裏逮!
可去學府等了半天也沒見人,抓了只丁旭,後者反倒沒好氣的甩開淩大公子,不快的摸着被抓亂的衣擺:“楊沐今天沒來,不過他要麽不來,要來絕不會遲到,有時間在這問東問西,還不如出城看看呢。昨天雪下這麽大,還不知會冷成什麽樣!”說吧,氣鼓鼓的轉身就跑。
淩玉軒早就被說的沒脾氣了,就連自家女兒都能這麽認定是自己的錯,他還能說什麽?
壓着不快,命人牽來馬匹,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跑到竹樓旁,卻見那雪差不多要把門都給堵上。
淩玉軒忽然感到心慌,昨天就光顧着小的了。大的這只身子也不是特別好,在見識了楊琳婉後,他更是害怕。
周宣安可沒他想這麽多,擡腿便踹。
竹樓很小,大門開了,便見床,床上還卷着一只小狐貍,被埋在許許多多的被子下,可憐巴巴的露出兩撮黑色的發絲。
當即周宣安知道出事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凍死了這只小狐貍!
一把拽出小狐貍,幸好還熱乎乎的,摸了把,應該只是和淩絨一樣高燒不退。
淩玉軒指尖搭在他脈搏上:“燒了該好幾天了。”說着掌心貼在他胸口,內力在楊沐身上運轉一周。
迷迷糊糊的小狐貍眨巴眨巴眼睛,似乎醒了,又似乎還迷迷糊糊的沒醒。
吧唧嘴,瞅見自家姐夫,還暖洋洋的,下意識便靠過去,撲到對方懷裏摟住腰,腦袋一蹭:“姐夫冷。”這可憐樣,真是讓人軟到心坎裏。
淩玉軒緊緊摟住楊沐,心裏說不出的難受,這內力愣是不敢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