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話多話少跟你有啥關系。
巴虎被這句話問的心下一驚,還沒想出理由,就看蜜娘已經大搖大擺走遠了。他往北邊的山坡上瞅了一眼,草将羊身子遮蓋了大半,但羊頭上的草青色還露外面呢。
真是毫不心虛,巴虎哼了哼,背着手往回走,也沒揭穿她把羊塞他羊群裏養的打算。
蜜娘昨晚去牽大黃的時候知道巴虎家來客了,她今天中午就不打算跑過去看它,免得撞上了人還要解釋。
“蜜娘你回來了,飯剛做好,趕快來吃。”盼娣招呼。
“來了。”蜜娘端了碗過去,坐下問:“你們今天可有看到大居次?”
“看到了,我們正說着呢。”蘭娘一臉的興致盎然,“大居次的眼睛是碧色的,她看過來的時候我都快不會呼吸了,太高貴了,在她面前我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污糟了她。”
“在來漠北之前我見過最美的姑娘是縣太爺的女兒,今日一見大居次,縣太爺的女兒只能給大居次提鞋。”木香今日難得沒跟蘭娘杠,“當然了,大居次要是願意,我也能去為她捧鞋的,不要月錢都行。”說完臉上竟然還出現了紅暈。
蜜娘笑得飯都吃不進去了,這是癡美色了。
“捧鞋輪得到你?想的美。”盼娣笑木香癡心妄想,她像做賊似的示意其他人靠近,小聲說:“我聽說大居次沒成婚,但後宮裏不缺美男,都城裏的右丞相和駐紮古川的大将軍都是她的裙下臣,今日鞍前馬後的那個黑衣男子你們可有印象?他是居次帶在人前的侍寵。”
“胡說八道。”木香先不高興了,板着臉說:“你別道聽途說,也不知道誰在亂造謠,大居次那麽高貴的人,怎麽可能會……”她吭哧了一會,“我娘說了,留戀美色的不管男女都不是正經人。”
“古板,大居次有錢有權有勢有地位,做甚嫁到別家去受婆婆氣。”蘭娘翻白眼,“她長那麽美,嫁誰都吃虧。我要是她我也養面首,白天當我左膀右臂,夜裏給我暖被窩。”
蜜娘在內的一衆人都不可思議地看向她,實在沒想到她有這等想法。
“不知羞恥。”木香嗤她。
眼見兩人又要杠上,蜜娘趕忙轉移話題:“說的我都想去看一眼大居次的美貌了,大居次可離開了?”
“離開了,日頭升至中空就拔營走了,商隊也都跟在後面走了。”白梅想到蜜娘清早買回來的布料,問她多少錢一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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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文,這還是被蟲蛀了的。”說起這事蜜娘就心疼,她頓時也沒了要去偷看美人的心思。
“這十來天掙的工錢一轉手就沒了,買回來的料子還不知道能不能做兩身衣裳。”她之前還想過買棉花打被褥,今兒早上把銅板用幹淨了都沒敢去問。
“幸好我帶來的還有兩身衣裳。”莺娘慶幸,她跟着盼娣和木香一起出去找活兒,人家一看她個頭,割草都不用她。
“對了蜜娘,我們也找到活兒了,一個老牧民病了,他家裏活兒忙不過來,雇我們去給他清理羊圈。”盼娣眼睛裏蘊滿了喜意,不枉費她天天在外給牧民幫忙,不然這活這輪不上她們。
“都去?”蜜娘問。
“除了莺娘,我們四個都去。”
“好事,我們日後都能過上吃肉喝奶的好日子。”蜜娘揉了揉莺娘的頭發,安慰她說:“你還小,做重活會長不高的,日後我們碰見輕巧活了介紹給你。”
蘭娘聞言忍不住撇嘴,擡眼看木香鄙夷地瞅她,她沖她翻了個白眼,三兩口扒了飯說要回氈包裏午睡。
“這頓竟然還剩了飯,盼娣姐下米的時候是不是把大黃的那份也算上了。”白梅飯後收拾的時候把罐裏剩的飯又都盛碗裏坐門檻繼續吃,“蜜娘,你今天不幹活東家也管大黃吃飯啊。”
“跟我沒關系,大黃是在給主家看門,它也在打工。”蜜娘說的很是心虛。
巴虎這時正端着一碗羊骨頭往出走,見大黃碗裏的水喝光了他去河裏舀了一碗放木樁子旁邊。
“這是你從哪弄的狗?我昨晚還看到一個姑娘來把這雜毛狗給牽走了,它不是你的?”
巴虎頭都沒擡,抱臂站在一邊看大黃口水津津地啃骨頭,“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你還好吃好喝的養着?”巴虎大哥探究地盯着他,試探着問:“看中狗主人了?”昨晚離得遠,他也沒看清那姑娘長相,但瞧着個頭不算矮。
巴虎被這句話震的有些木愣,回過神慢吞吞地說:“覺得它可憐罷了。”
眼神落在大黃身上,它啃了羊骨喝了些水,可能覺得累了,四肢一彎大咧咧地趴在地上,兩只前爪按住羊骨繼續啃,察覺他在看它,還敷衍地搖了三下尾巴。
好像也沒有他想的那麽可憐,就像它的主人,瘦瘦弱弱的,窮到一件換洗衣裳都沒得,鞋底掉了用幾根線綴着繼續穿。但站他面前敢噎他,記仇,還膽大到把羊混進他的羊群。
每當他以為認清了她的品行,她總能刷新他對她的認知。
“我說的你考慮的如何?”巴虎大哥看他在發呆,繼續說:“你是我親兄弟,我帶新媳婦回來,你總不能都不回去一趟,那也太不給我面子了。”
“我以後回來的次數肯定會減少,一家團聚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少……”
“行,我回去。”巴虎懶得聽他嚼舌,“明天就動身吧。”
次日一早,巴虎去馬群裏挑了三匹馬,想到大嫂走路時別扭的樣子,他問了駱駝移動的方向,騎馬找到駱駝群牽了匹母駱駝回來。
“只有兩匹馬?”殷氏看向她男人,疑惑挑眉,“我倆共騎一匹?”不是說他家裏馬匹上百?這也不像啊。
“大嫂你騎駱駝,駱駝跑起來比馬穩當。我看你走路時有些不舒服,想着這一路騎馬可能是把腿磨傷了,就沒給你牽馬過來。”巴虎對他大哥有意見,但不會遷怒不相幹的人。
殷氏鬧了個大紅臉,她狠瞪偷笑的男人一眼,只恨她随了他的意胡鬧,丢臉丢到小叔子面前了。
好在他似乎不懂那檔子事。
“二叔,你中意什麽樣的姑娘?我要是遇到合适的給你拉媒保纖。”殷氏覺得巴虎這人不錯,十九歲了竟還會這般純情。
“安靜的,不找事的,不要哭哭啼啼的,不要貪戀情情愛愛,做事果斷些。比如我死了她能果斷改嫁。”巴虎想了想,繼續補充:“我不打算離開漠北,大嫂要是找到願意來漠北的女子,我可以去接。嫁妝有沒有都無所謂,要是舍不得爹娘也可以帶爹娘過來,但爹娘最好省心,別沒事找事。”
“你可以娶個啞女,選個雙親俱亡的。”巴虎大哥沒好氣瞪他,“或是幹脆別成親,就你這要求,是個人都受不了你。”
巴虎理都沒理他,手上馬鞭一抽,一馬當先地沖在最前面。
三人到了戌水,晚起的牧民還在煮飯,孩童騎在牛馬上啃餅子,牛頭馬背上挂着他們的書箱。
“二哥!你怎麽這時候回來了?”三丹先看到巴虎,她騎着棗紅馬對同窗說:“幫我給夫子告個假,我家出事了。”她二哥肯定是回來找她爹打架的。
“瞎說,你家出啥事了?”
三丹循聲望去,不可置信地尖叫:“大哥!大哥你回來了,你怎麽也沒捎個信?我好去接你啊。”
“大姑娘了還咋咋呼呼的。”男人揉了揉耳朵,給三丹介紹駱駝上的女子,“三丹,這是你大嫂。”
“妹妹好。”殷氏溫婉地笑,“早就聽安之說起他有個活潑的妹妹,今日終于見到了。”
“大嫂好。”三丹有些回不過神,但還是老老實實叫了人,又問:“你說的安之可是我大哥?他沒給你說過名字?他叫滿都拉圖。”
巴虎饒有興致地盯着滿都拉圖,手上的馬鞭不住繞圈。
“你三哥呢?叫上他我們一起回去。”搶在殷氏開口前,滿都拉圖先說話。
“三哥在家呢。”三丹有些悻悻地瞟了眼殷氏,意有所指地提醒:“昨晚爹喝醉了。”
聞言,巴虎的臉立馬陰沉下來,難怪三丹說家裏出事了,的确是要出事。
“巴虎,你別沖動,你給你大嫂個面子,她第一次上門,你別鬧的太難看了。”滿都拉圖一看巴虎的臉色就知道要壞事,有些後悔把他磨回來。
“你該去求你爹。”巴虎掙脫被拽住的衣袖,一夾馬腹,率先往家跑。
“這是怎麽了?”殷氏不解地問,怎麽巴虎一走,三丹也緊張兮兮地追上去了。
“沒事,待會兒要是出啥事你別憂心,我家就是這樣。”滿都拉圖猶豫着想拐回臨山,慢吞吞地跟在後面。
“二、二少爺……”男仆來不住阻攔,眼睜睜看着巴虎縱着馬直奔夫人的氈包。
巴虎踹開門直接闖進去,動靜驚動了床上躺着的婦人,婦人滿面青腫,右眼一記紫紅,看着只睜得開一條縫,眼中驚惶未定,看到來人忍不住老眼一酸,眼淚啪啪就掉下來了。見他猛然止步往外走,又倉皇地喊他:“巴虎,巴虎,你回來……”
已經晚了,巴虎接連踹開三個氈包,拽着睡死過去的男人迎頭就是一拳,沖着他的肚子踢了一腳,直接把人給踹到了地上。
“你還敢回來,今天老子把你打死。”地上的男人身形壯碩,頭挨了一拳也只是站起來時晃了晃,拎着拳頭就照着巴虎額角打去。
巴虎咬牙不吭聲,連踢帶踹跟男人扭打在一起,從外面看整個氈包都跟着顫動,晃悠悠地要倒塌。
滿都拉圖帶着殷氏進門見到就是這個場景,他妹他三弟拉着個瘸腿的婦人不讓她進去。
“娘,我回來了。”他打了個招呼。
“大兒?大兒你快進去拉開巴虎,他要把你爹打死了。”婦人滿面慌張,一手攥緊了胸前的衣裳急促呼吸。
滿都拉圖幽幽一笑,“我就說二弟是枉做好人,瞎管閑事。”
作者有話說:
你們是在養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