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凜冬》的男女主演很快就定了下來，周見琛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砺演技早已爐火純青，區區一個試鏡不在話下，更何況他還做了準備。
一切也就是走個過場。
只是他回來時并不高興，他是個入戲難出戲更難的人，昨天沉浸了在了一晚上角色裏，到現在都沒出來。
周兆宗是個極具挑戰性的角色，心狠手辣無所畏懼，其實心底柔軟的要命，又那樣子愛一個人，簡直是跟他一樣一樣的。
他有點郁悶，感覺自己的心被剖開，無處遁形。
邵姐聽說他終于出來拍戲後格外高興，特別還是陳華恩的戲，可是得知女主演是誰後就又沉默下來。
她深深的看了眼周見琛，周見琛視而不見，她便只能将所有的話都咽下去。
周作康倒沒什麽，他只負責掙錢，其他的根本不在意。他相信陳華恩的眼光。
有陳華恩這塊金字招牌在，其他選角特別順利，雖然陳華恩給的片酬很低，但有的是演員不要片酬只求個參與的機會。周見琛的片酬也降了不少，不過他本人毫不在意。
最終拍攝的日期也定下，一月八號，也就是兩個月後。
陳華恩已經準備了兩年，很多準備工作已經完成，現在也就剩下最後的落實。
所有的事情也都沒有對外宣傳，陳華恩是個拿作品說話的人，不喜歡招搖，所以在與演員簽訂合同時都簽了保密協議——正式宣發前，誰都不允許在外透露半句。
而因為保密工作做的太到位，很多參演人員甚至都不知道最後定下的男女主演都是誰。男主演似乎有所傳聞是周見琛無疑，可是女主演，無人聽到風聲。
這一日，便是和杜亞夫約好了前來做造型。
杜亞夫，國內首屈一指的美術指導和造型設計師，屢次獲獎，好評如潮。
陳華恩歷來對服化道要求甚嚴，這一次自然也是請來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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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的是上午九點，周見琛先到，梁音稍晚一步。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梁音進門就致了歉。她很早出了門，結果遇上了堵車。她穿着件那日在機場上的黑色大衣，臉色有些白。外面有些冷，她穿得顯然有些少。
周見琛原本正坐在沙發上看劇本，看她進來就一下動了動身子不自在起來，他今天也穿着件黑色大衣。
他想起了之前微博上說的那些“情侶裝”的話了。
梁音又已向衆人打起了招呼，陳華恩只是點了點頭；杜亞夫倒很高興，他跟梁音之前有過合作；周見琛本想站起來，最後卻只是坐在沙發上朝她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梁音。
他的臉上依然戴着墨鏡，進來之後就沒摘下。
見到他這個反應，杜亞夫倒是開了口，“見琛你不是說是音音的粉絲麽，怎麽這會兒這麽冷淡了？”他是個好開玩笑的人，有時候無意間就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見琛聽着有些啞然，随即又避開視線悶悶道：“昨晚沒睡好，有點兒沒精神。”
他确實應該表現出熱忱和歡喜，就跟他在人前表現出的一樣，可是他實在做不到。梁音就在面前，他一點不想做出這虛假的表演。
想着，他還是懶懶的站起了身，又伸出了手，“很高興能和你合作。”
梁音已經走了過來，就要在邊上坐下。
就算再不願，該做的表演還是要做，他不想被身邊那些人看穿。
梁音看着他伸出了手忙也伸手迎上，只是兩只手一握住，兩個人都有了一瞬的遲滞。
他們都想起了那年《春光》片場他們見面，他跟她說的第一句話好像就是——“很高興我們能合作。”
周見琛已經抽回了手又坐了下去，想着自己當初的樣子，他的心情更加不好。
只是回憶着手上的觸覺，他的心又一下悸動。
她的手很涼，卻又軟得要人命。
梁音原本也想回一句“很高興能和你合作”，可是看到周見琛又已坐回了沙發，便也只好咽了下去。
她感覺得出周見琛對自己似乎有些抵觸，可是不知道為什麽。
周見琛總有些喜怒無常，她也不确定是不是因為自己。
杜亞夫很快工作起來，發型、妝容、服裝都需要精心設計，他沒有太多時間浪費。
“周兆宗”這個角色處理起來相對簡單，前後都是軍統形象，服裝除了國-民黨制服就是幾身西裝常服，這些都有歷史原型可以遵從，稍微貼近些周見琛本人的氣質就行，改動不大；“徐夢白”這個角色卻要複雜許多，不管是前期交際花身份，還是中期假扮的富商太太時身份，亦或者最後返璞歸真時的身份，都需要不同的服飾發型來诠釋角色。
杜亞夫最主要的也就是在梁音身上着墨。
其實周見琛本來約了明天，可是周見琛明天公司有活動沒有空，就只好放在了今天一起。
杜亞夫也忙，後天就要飛往國外參加一個電影節。
不過杜亞夫已經做了兩天準備工作，之前和周見琛和梁音也都合作過，對陳華恩的喜好也早就了解，所以一切都很順利。
兩個小時後，周見琛和梁音的第一個造型都做了出來。
周見琛先行出來，一身灰黑色西裝，白襯衫，黑灰條紋領帶，大背頭，墨鏡已經摘下，露出了深邃又百無聊賴的眼眸。
他的皮膚很好，沒有抹粉，杜亞夫也只是稍微給他修飾了一下眉形。
陳華恩看到後也是點了點頭，周見琛果然是他想象中的“周兆宗”。他的手中正拿着個攝像機，他甚至已經按下了幾個快門。
為了更好的融入氛圍，房間裏已經布置成了民國特色，周見琛就這麽站在沙發邊，都不需要多餘擺飾，就是一個民國公子的樣子。
梁音在服裝總助的幫助下也換好衣服走了出來，這已是“徐夢白”中期時候假扮富家太太欲圖刺殺日軍高官的樣子了，一襲深藍色的綴花錦緞旗袍，中規中矩，又富貴雍容；頭發燙成卷，松散着攏在腦後。她的臉上也畫了妝，細長眉，暗紅唇，十足的古典。
杜亞夫看着總感覺少了點什麽，扒拉着首飾箱，又挑出一副珍珠耳環要給她戴上。
“我來吧。”耳朵這個地方太私密，梁音有些癢偏過頭就接過他手中的耳環說道。
杜亞夫并不在意，一旁周見琛倒是松了口氣。
剛才杜亞夫要給她戴上耳環的畫面實在太過暧昧。
他一直在看着梁音，明知道沒什麽好看，還是忍不住看。
梁音沒有拍過民國時的戲，也就沒有看過她穿過旗袍。本以為她那麽瘦穿上旗袍未必好看，結果一走出來，玲珑有致，舉手投足都是曼妙。
周見琛瞥了一眼梁音的胸就轉過了頭，明明外面北風寒涼，他卻偏偏有了燥意。
他想起“周兆宗”和“徐夢白”重逢後，他就狠狠的将她抵在牆上，質問她，“你不是已經死了麽”……
梁音已經将耳環戴好，杜亞夫看了看，卻還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一旁的陳華恩開了口，“梁音，注意眼神，你假扮賈思平太太欲圖刺殺原田，誰知卻看到了周兆宗，你轉過身，不敢讓他看到你。”
梁音沒想到他有這樣的要求，卻還是照做。
醞釀片刻，她低下頭，再擡起頭時，她微微側過臉，餘光看向身後，神情已繃緊，眼中亦是閃過緊張、震驚、甚至些微的慌亂。
“好了。”梁音停頓了幾秒，陳華恩喊了停。
梁音一收，便瞬間出了戲。她從來都是入戲快出戲也快。
“絕了！”杜亞夫看着梁音回複過來，猛地一拍手，“剛才總覺得音音還是跟人物有點差別，現在眼神一出來，整個人都有了。媽呀，我的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說着，又撸了撸自己的胳膊。
周見琛亦是震驚，五年前梁音的演技雖然驚豔，但依然能察覺到一絲青澀，可是現在信手拈來，已然頂級。
陳華恩笑了笑，沒有說話，手中的攝像機早已多出了許多畫面。
剛才的畫面截選出來，足以拿來做定妝照了。
他知道梁音這幾年沒有荒廢，雖然不曾拍戲，但始終都在琢磨。
五年的時間看似是空白，實際是在沉澱。
……
因為衆人的配合，一切都很順利，到了下午四點，所有定妝的工作落定，服裝組量好尺寸已經開始準備起來。
陳華恩看了看表，開口道：“一起吃個飯再走吧。”
周見琛結束了工作就準備要走。
陳華恩難得請人吃飯，也是很滿意今天的工作進程。就今天中午還只是叫工作人員在外面訂了餐帶了回來。
“不了，今天家裏還有事兒。”周見琛看了眼梁音，還是回絕道。
今天老太太生日，一早就打來電話讓他早點回去。
他今天停留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他的造型早在一個小時前就已定好，可他硬是耗到了現在。
陳華恩便又問向梁音，“你呢？”
“我也不去了。”梁音回道，若娜知道她接了《凜冬》，便約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剛才她發來信息，今晚六點就能收工了。
“你也有事嗎？”陳華恩問。
“嗯。”梁音有些不好意思。
“那行吧。”陳華恩從來幹脆，也不再勉強，只是想到什麽，又對着周見琛說道，“那你幫我把梁音送回去吧，你們正好也順路。”
他知道梁音住在哪，也知道周家在哪。
周見琛愣住，梁音也有些訝然。
陳華恩卻似絲毫沒覺得這有什麽，只是平常的說道：“正好你們也熟悉一下。”
他觀察的細微的很，這兩人待了一天，一句話都沒交流過。
随即又問梁音，“需要我再給你找個助理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梁音忙道。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很多時期可以自己解決。
“好吧，那再聯絡。”
陳華恩說完也就不再多說，周見琛見着，便開口說道：“走吧。”
陳華恩既然開了口，他自然也不好拒絕。
梁音本來還想說不用了，周見琛卻已往外走去。
走到車旁，又拉開車門等着她上去。
……
車內，一片寂靜。周見琛只将車開得飛快。
他今天是一個人開車過來的，現在也就一個人開車送她回家。
他不說話，梁音也就坐在後面不敢開口。
周見琛原本還想問一下梁音住在哪裏，最後卻一句話沒說，這明知故問的讓人讨厭。
他就是知道她住在哪裏怎麽了？
梁音想了想，最終還是打破了沉默。
“周見琛，上次謝謝你了。”
上次雖然謝過，總沒有當面。
周見琛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又收回了視線，過了許久，才淡淡回了句，“沒什麽。”
墨鏡後的目光卻終于放緩了下來。
車速也一下有了放緩。
梁音想了想，又道：“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雖然她的演技得到了陳華恩的肯定，但畢竟已經多年沒有接觸了，與她對戲的還是周見琛，她多少還是有些不自信。
“彼此彼此。”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生硬，周見琛又補了句，“你演得挺好的。”
補完，又覺得自己還不如不如不補。
梁音笑了笑，卻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車內便又一下安靜下來。
……
華恩工作室離梁音的公寓尋常也就半個小時的車程，周見琛開得快，二十分鐘也就到了。
梁音有些詫異周見琛為什麽會知道，一想，又明白了，或許是他的助理說起過。
眼看轉過彎就要到達，周見琛突然又有些後悔起來。
他不該把車開那麽快。
這時候，梁音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周見琛透過後視鏡一看，梁音拿起電話，臉色卻有了變化。
電話是鐘名祯打來的。
“喂？”梁音的心一顫，還是接通了。
她已然猜出了他的來意。
鐘名祯的聲音很快傳來，“在嗎？我在你公寓門口。”
梁音的手一緊，周見琛已經轉過了彎，她擡頭一看，果然，鐘名祯的車停在了路邊。
“就在前面停下吧。”梁音說道，眼神有些亂。
周見琛早已察覺出了異樣，門口的那輛勞斯萊斯也進入了視線，可是他只能照做。
車穩穩停下，就在勞斯萊斯邊上。
梁音下了車，“謝謝你啊。”她回頭致謝，卻有些匆忙。
周見琛沒有說話。
勞斯萊斯的駕駛位上下來了人拉開了車門，他依稀看到裏面坐了個男人，至于是誰，不言而喻。
梁音已經坐上了車，周見琛收回視線，一把調轉車頭又飛馳而去。
勞斯萊斯裏，鐘名祯看了一眼疾馳而去的那輛蘭博，也是收回了視線。
剛才調轉車頭的那一瞬間，他也看清了那裏面坐着的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周：不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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