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編號018
稍早前,四維網絡程序部,關卡策劃和劉思維們圍在屏幕前,所有人的表情都十分緊張。
同樣出現在這裏都還有四維的CEO劉思維、安全科的裴向錦警官,和被迫拉來找靈感的俞一禮法醫。
裴向錦一巴掌拍下俞一禮擺弄自己劉海的手,轉身,冷漠地問劉思維:“你們說,半小時前監測到了與SHEEP相關的數據?”
“是。”劉思維指着面前的監控回放,“就是這個房間,出現過和SHEEP一模一樣的代碼。”
裴向錦看着屏幕裏的老熟人,皺起了眉頭——
畫面中,易鶴野獨自一人拿着槍,站在蜥蜴群的面前,皺着眉,似乎是在跟誰說話,但是系統受到了輕微的信號幹擾,他們完全監聽不到。
裴向錦再一次确認了一遍房間人數——單人房,整場游戲裏,也确實只看到了易鶴野的角色存在。
他們再一次調閱了稍早前的游戲錄像——他們看着易鶴野自己拿到了醫療寶箱,又将寶箱裏開出的東西扔在了地上。
裴向錦:“單人房也會有兩個寶箱?”
“這是程序設定原因。”劉思維解釋說,“為了找到SHEEP,我特意讓技術增加了游戲難度,但是程序設計裏,難度和獎勵的運算關系是成正比的,所以算是系統自動補償了一個醫療箱。”
只不過這家夥沒用,還給扔了。
裴向錦皺起眉。
劉思維小心試探道:“這個叫易鶴野的玩家,系統記錄是第一次接觸游戲,就徒手打掉了中階BOSS……”
劉思維的意思很明白,整個房間只有一個人、這個人第一次玩就跟開了挂一樣,為什麽不可能就是SHEEP呢?
裴向錦看着屏幕裏大殺四方的易鶴野,沒有說話。
“其實我們非常懷疑,這位易先生是不是人工智能。”劉思維調取出一截畫面,說,“不排除他職業素養極高的可能,但是這樣的表現,和使用外挂的程度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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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易鶴野神情淡漠,表情木然。在接到任務後,他快速飛躍上石塊,以驚人的視力和速度找尋到任務目标,然後幾乎是在瞬間完成了擊殺。
遠遠打破了目前為止的游戲記錄。
劉思維:“要知道,就算他不是SHEEP,但人工智能本身參與游戲,就已經違法了,也嚴重影響了我們游戲的公平性。”
更何況,如果證明他就是人工智能,那麽就可以基本敲定,他和SHEEP是同一個人了。
俞一禮:“啊?不是吧?他不是AI獵手嗎?自相殘殺?”
裴向錦:“AI哪有什麽同類觀念,不過都是程式設定罷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沉默起來,很快,裴向錦就補充道:“當然,目前沒有證據證明易鶴野是人工智能……”
“我們可以協助檢查。”劉思維道,“這次的游戲錄像中,我們發現了一個值得注意的點。”
他快速調閱出易鶴野手部劃傷的畫面,截取他的表情,放大、再放大。
“受傷之後,易鶴野先生的面部表情出現了一絲波動。”劉思維說,“因為有的AI也會有痛覺設定,所以我們準備聘請專家,對他的表情畫面進行精确分析。”
裴向錦:“據我所做,目前除了易鶴野本人之外,沒有什麽專家,能做到百分百區分人和AI。”
“所以我們要增加樣本。”劉思維笑起來,“日後,我們會繼續加大針對易鶴野先生的游戲難度,争取多記錄一些他在受傷、應激狀态下的表情,這樣,我們的專家也……”
話還沒說完,整個機房突然被恐怖的紅光充斥,尖銳的警報聲叫嚣着,叫人一瞬間心跳都快炸裂開來。
“劉董!不好了!!”電腦前的程序員驚叫道,“系統又被入侵了!!”
面前的紅光逐漸聚攏,牆壁上投出一個綿羊的影子來。
下一秒,所有的屏幕上都出現了一張小羊臉,他們一齊朝中間的人盯着,陰森森的,叫人不自主地一陣惡寒。
“就是你讓小豹子受傷的,對吧?”SHEEP面無表情地問。
此時,剛剛退出游戲的易鶴野終于離開簡雲閑的視線。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摘下游戲頭盔,而是保持着腦機鏈接,迫不及待地低頭去看手上的傷口。
很可惜,退出游戲的一瞬間,手上的傷口就已經消失,痛感也悄無聲息地抽離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方才清晰的痛感還在腦海裏回味着,眼下卻成了抓也抓不住的浮影,一時間,竟有些悵然若失起來。
易鶴野愣了愣,把手伸到腦後拔插頭。
他知道自己插口的位置極其敏感,因此動作也非常小心,但還是耐不住剛一碰到插頭,後腦勺就一陣克制不住的酸麻疼痛。
他差點兒一個沒站穩從椅子上摔下來——說真的,他的樣子實在是有點狼狽,一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頂級獵手,居然被一根小小的插頭插點兒絆倒。
易鶴野又嘗試着摸了一下,還是尚未成功就被巨大的顫抖宣告失敗了。
他緩了緩,下定決心不再猶豫,便深呼吸一口,直接一鼓作氣,把腦機接口插頭扯了出來。
那一瞬間,摩擦産生的銳痛在後腦勺炸裂開,易鶴野瞬間顫抖着屏住呼吸,緊接着,後勁越來越大,那種火辣辣的灼燒感似乎要爬滿整個後腦勺。
易鶴野打算緩過勁就起身忘掉這回事,但沒想到,那疼痛比他想象中持久很多。
他感覺後腦勺像是被一個電鑽鑽開了,刺痛宛如過電一般爬滿他整個腦袋。
那種複雜的生理知覺讓他整個人都發軟,強撐着沒有倒到地上,而是重重摔在了床上。
此時,被惡意擴大的痛覺讓他的心髒都輕輕抽了一下,他下意識絞緊被子,把自己死死地捏成一團。
汗水和破碎的呼吸聲散落一地,偏偏大腦還瘋狂興奮愉悅着。
他無意中擡頭看見電腦前端的攝像頭,居然産生了一種被SHEEP偷窺的感覺。
羞恥感爬上耳尖,他慌亂地把自己埋進枕頭底下,痛感讓他把床單蹬成胡亂的一團,甚至用牙死死咬住被子的一角,良久,等攢着的一口氣快撐不住了,這才小心翼翼放松下來。
痛感退潮——熬過去了。
易鶴野恍然地躺在床上,他覺得自己這副樣子,像極了開完手動擋之後的賢者模式。
良久,他才疲倦地起身,趁着知覺麻木卸掉了左手的義肢,去浴室沖了個涼。
嘩嘩的水從頭頂落下,彙成一汩汩細流,順着易鶴野身體的紋理流淌。
他能感覺到,自打遇到簡雲閑之後,自己沉迷于感官刺激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他知道這是一種異常的心理現象,他從小就知道。
他也是從很小的時候,養成這個壞習慣的。
大約是在五六歲的時候,自己摔傷骨折,第一次當着很多人的面嚎啕大哭,那時候他聽見人群中有人在議論。
他們說:“這孩子居然還知道痛啊,我還以為他是機器人呢。”
從那時起,“痛”對他來說,就成了和“人類”劃上等號的東西,是證明他不是機器的标志。
盡管他後來學習得知,很多AI也有比較敏銳的痛覺系統,但從小到大,他不斷給自己的暗示和xi腦,還是讓他慢慢愛上了疼痛。
自己這麽會痛,當然不是機器,易鶴野這樣認為。
洗完澡,他決定放過自己,暫時不着急再去安裝義肢了。
他有點困,但還是順着本能,在睡前上了會網,直到他再次看到熱搜榜首——
“四維網絡再次遭受大規模網絡攻擊,市值損失過億。”
“四維財務流水洩露,疑似涉嫌嚴重偷稅漏稅。”
“四維總裁劉思維不雅照爆出,私生活不檢點實錘!”
看着網絡上一水刷屏的四維網絡,易鶴野大概預感到了什麽,繼續往下劃去——
“四維收購國內最大養豬場,并将豬場金牌種豬取名為‘劉思維’。”
他挑挑眉,往下又翻了幾條,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另一條新聞:
“四維網絡CEO劉思維否認收購養豬場,豬場方面拒絕四維單方面毀約。”
這樣的新聞摻雜在滿屏的腥風血雨之中,忽然間有些滑稽,易鶴野頗感興趣地點開評論區,就看見熱心網友P出來的各種“劉臉豬頭”。
甚至還有一個動圖,是一只羊騎着一只豬,揮着鞭子在草原上狂奔。
易鶴野想到了SHEEP那張羊臉,毫無防備地笑起來。
下一秒,一只小羊就撐着腦袋,趴在他的屏幕前:
“诶呀~終于看見你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烽火戲諸侯,咩總,你舅寵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