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包你一晚,多少錢?”
伍十弦再回到藍月唱歌是五天後,大家對他好像還跟平常一樣,沒人過問他為什麽請假,老板也沒讓他賠償損失。不過,剛唱了兩首歌,那個花臂大哥就帶着幾個小弟進來了,還坐中間那張正對着舞臺的桌子。
伍十弦看到他們的一瞬間神經就繃緊了,握着話筒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緊了。但大哥們似乎并沒有找他報仇的打算,也沒說要跳上舞臺來砍他之類的。他們一如既往咋咋呼呼地喝酒猜拳,甚至沒給臺上的伍十弦過多關注。
伍十弦有些驚疑不定地又唱了幾首歌,就看到藤墨慢悠悠踱進來了。
一進酒吧藤墨就接收到舞臺上伍十弦投過來的詢問目光,他微笑着沖臺上揮了揮手,然後到吧臺邊要了一瓶酒,拎着就往社會哥們那邊去了。
伍十弦心不在焉地唱着歌,目光緊緊黏在藤墨身上。
只見藤墨把酒往那桌上一放,極其自然地跟桌上幾位社會哥打了招呼。花臂哥沖他點點頭,示意他坐。藤墨就拿了幾只杯子過來,把酒給大家倒上。花臂哥拿了一杯跟藤墨碰了碰,喝了一口,之後兩人坐在一起小聲說了幾句話,看起來倒像朋友似的。
正好這時伍十弦一首歌唱完,藤墨就在底下沖他招了招手。伍十弦咬牙遲疑片刻,還是跳下舞臺走到藤墨身邊去。
藤墨站起來攬着伍十弦的肩,舉起酒杯沖幾位社會哥說:“小伍是我兄弟,這杯我幹了,我替他給你們陪個不是,幾位大哥別跟他計較。”
花臂哥也站起身來,提了一瓶啤酒遞給伍十弦:“把這瓶吹了。”
伍十弦就看藤墨,藤墨微微點了點頭,伍十弦就把那瓶酒接過來,一口氣吹完了。
花臂哥看着伍十弦把空瓶放在桌上,語氣頗為豪橫地對他說:“從今往後,在這條街上,有人敢為難你,你就報我關正豪的名字!”
伍十弦有些愣愣地看了看他,又轉頭看藤墨。藤墨笑眯眯的,輕輕推他一把:“說謝謝豪哥啊!”
伍十弦便直愣愣地說了個謝謝,回到舞臺上的時候他還有些發蒙。他不知道藤墨是怎麽辦到的,或許是跟他們做了什麽交易,就是不知道付出了什麽樣的代價。好不容易等到這一趴唱完,中場休息了,他下了舞臺就往吧臺那邊走。
藤墨正和酒保說話呢,看到伍十弦過來,笑着遞給他一瓶礦泉水,還細心地給他把瓶蓋擰開了。
伍十弦顧不上喝水,劈頭先問道:“你怎麽搞定他們的?”
“這很簡單啊,首先你要冷靜嘛,是人都能溝通的。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弄幾瓶酒收買一下,不就行了?”藤墨輕描淡寫的,試圖蒙混過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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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十弦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
藤墨見伍十弦目光如炬不依不饒地盯着自己,顯然是不相信他的鬼話,半晌終于無奈松口道:“哎呀就是,發揮一下我的專業特長嘛!”
伍十弦狐疑地瞧着他:“你什麽專業特長?”
“我幹什麽的你忘了嗎?”
“你不就開店嗎?”
“對呀,我開那店,不就是,男人的加油站嗎?!”
“然後呢?”伍十弦還是沒明白,追問道。
藤墨輕咳了兩聲,勾了勾手指示意伍十弦靠近一些。伍十弦不明就裏地往他身邊湊了湊,藤墨貼在他耳邊輕聲道:“是男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嘛,大哥也不例外的。你別看他胳膊上紋個龍,在床上不一定能生龍活虎。但是男人嘛,你懂的,在這方面都很要強的,我就投其所好呗。”
伍十弦耳朵尖紅了,但還是面色赧然地又問:“你怎麽投其所好了?”
藤墨神神秘秘地說:“就上次那個,印度的,你不是幫我試過藥效了嗎?勁兒大,持續時間長,我送給他一盒。他讓他小弟先試了,然後他自己也回去試了,隔天來了就要跟我拜把子!”
伍十弦聽完嘴角抽搐了一下,愕然問道:“這……這都行?”
“是啊,”藤墨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口長島冰茶,慢悠悠道:“所以我不是跟你說了嘛,今後遇事兒先不慌動手嘛!要多動腦子!打架解決不了問題,只會惹出更多麻煩。”
伍十弦翻他個白眼,氣哼哼地喝水,喝到一半又想起什麽來:“你真跟他拜把子了?!”
“那倒沒有,我不喜歡整這些,交個朋友還行……”
兩人正說着,舞臺上鼓手敲了一串鼓點,這是要唱下一趴了,招呼伍十弦回去呢。
伍十弦轉頭正打算跟藤墨說自己要回去了,藤墨卻很突兀地問了一句:“你那個……一般幾點下班?”
伍十弦有點奇怪地看藤墨一眼:“差不多十一點半吧。”
“哦。”藤墨點點頭,“知道了,那你趕緊上去吧。”
後來伍十弦唱歌的時候,目光總是時不時飄到吧臺某個角落去,那裏有一個老男人,他冷靜理智,也老奸巨猾。他說不出來他哪裏好,但是當那個人笑吟吟看過來的時候,他的心髒就會跳得很快。
轉眼到了十一點半,是今天最後一首歌了,可是當伍十弦的目光掃到吧臺去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那個藤墨常坐的位置又空了。
伍十弦眼裏的光芒瞬間黯淡下去。那時候藤墨問他幾點下班的時候,他還滿心期待,以為會發生點什麽,至少今天等他唱完最後一首,不要像往常那樣在中途走掉吧。
但是結果,原來并沒有什麽不同。
随着最後一個鼓點落下,伍十弦的心好像也跟着落下去了。舞臺上方的鐳射燈熄滅了,今天晚上的工作,結束了。大家開始整理樂器,收拾東西,伍十弦把話筒架拎到架子鼓旁邊去,鼓手見他過來了,就搭了個腔:“十弦,你跟那個人關系很好哦?”
伍十弦擡頭,疑惑地看他一眼:“嗯?哪個人?”
“就那個,那天晚上要幫你擋酒那個人,以前老點奇奇怪怪歌兒的。”
伍十弦怔了怔:“他怎麽了?”
鼓手一邊拔插頭一邊順嘴說道:“哦,沒怎麽,就那天晚上你們不是砸了很多東西嗎?這種老板一般要扣工資的,但是我聽小丁說那個人好像去找老板了,估計賠了不少錢吧。前兩天你不在,老板來店裏,說不扣你工資了,我以為你知道的。”
伍十弦沉默了片刻,才說:“嗯,我知道。”
說完他發了一會兒呆,鼓手好像又說了一句什麽,他沒聽清。等到其他人都走了之後,他才慢慢整理好自己的東西,背着吉他從酒吧後門出去,剛返身把門關上,就聽一個聲音在他背後說:“嗨~”
伍十弦轉頭一看,不是藤墨又是誰?他的心跳一下加速了,面上卻還是冷冷的:“你躲這兒幹嘛?”
藤墨斜他一眼:“會不會說話?我在等你啊!”
伍十弦臭着一張臉:“等我幹嘛?”
藤墨笑眯眯地從兜裏掏出個東西,遞給伍十弦:“請你吃糖!剛剛豪哥他們給的。”
伍十弦看了看他掌心,兩根包得五顏六色的棒棒糖,“毒藥吧,他們給的你也敢吃?”
藤墨滿不在乎地兀自拿起一個開始剝糖紙:“那我給你試試毒。”
糖紙剝開之後,裏面的棒棒糖像一顆彩色的玻璃球,藤墨把棒棒糖塞進嘴裏,咬了一下,又咬了一下,然後拿出來看,棒棒糖還是那個彩色的玻璃球,只不過多了幾個淺淺的牙印兒。藤墨轉了轉棒棒糖,嘀咕道:“奇怪了,怎麽不亮?”
那個飛機頭小哥給他的時候,說這個棒棒糖只要一咬就會發光的。
伍十弦在一邊看得捉急,他常在酒吧唱歌,看過其他人咬這種棒棒糖:“不是那樣咬的。”
藤墨舉着那根棒棒糖,有些茫然地問:“那要怎麽咬?”
伍十弦看着那根舉到面前的棒棒糖,他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麽想的,可能腦子抽了吧,也可能腦子被門夾了,反正他一張嘴把那個棒棒糖含進去了,然後在貼近棒棒糖根部的地方咬了一下。
棒棒糖就亮起來了,像酒吧舞池上的那種魔球燈,五彩斑斓,可好看了。
藤墨舉着棒棒愣在那裏,他看着伍十弦把棒棒糖含進去,又看着他把棒棒糖放出來,寶藍色的嘴唇一張一合,隐隐露出裏面豔紅的舌尖。
這是他剛剛咬過的棒棒糖啊,伍十弦就這樣含進去了。
算間接接吻嗎?藤墨覺得自己不會思考了。
伍十弦把棒棒糖吐出來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有多變态了,但他不能表現出來,那樣只會更尴尬,他只能赧着臉假裝平靜地繼續說道:“不能只咬棒棒糖,要連帶着……”
藤墨在一邊眼神發直,突兀地打斷了他:“包你一晚,多少錢?”
伍十弦擡頭看了看他,眼神裏有驚訝、有憤怒、也有委屈。但最後他卻只是抿了抿唇,漠然道:“5000。”
藤墨遲疑片刻:“emmm,那算了。”
伍十弦把頭低下去,過了半天,才悶聲道:“……你的話,500也行。”
藤墨含着棒棒糖問:“還能再打個折嗎?”
伍十弦聞言身子微微一顫,旋即轉身就走,卻被人從後面死死拖住了手。
藤墨在他背後急促地問:“轉賬還是現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