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夢假或真
小白已經很久不見到陸承南了。邢教授的課他應該會在的,可看遍整個教室形形色色的面孔,都見不到陸承南那張桃花點綴欠扁的臉。
偶爾在圖書館會遇到孟瀾,點頭會意,交流一個眼神,也就是這樣了。小白有時會想問一問她,那個時候她給他寫了那麽多封情書,為什麽轉身就可以喜歡陸承南。她喜歡陸承南,小白看的出來。
後來她也給了他回答。人們總是會幻想一道選擇題,選擇自己深愛的或者深愛自己的那一個。她以為自己面臨這個選擇,以為得到愛更輕松,所以放棄小白。但是你知道,陸承南是什麽樣的人。愛上他太容易,像是幻覺中的人出現在眼前,所以她大夢不醒。
沒有傷沒有痛,這個夢便不會醒。
你知道嗎?我想過我是故事裏的女孩,會全心全意為了愛犧牲讓步。
她說這些的時候大學四年的生活已經結束。小白也在四年裏不那麽白了。那些,都是現在的他們難以想象的。
一有空閑,樓青洛都趴在桌子上畫他的畫。盡管他是個整潔的人,顏料還是畫花了他的書桌。
“你這麽喜歡畫畫,為什麽不是美術生?”小白咬着玉米香腸問他。
“不想對喜歡的事喪失興趣,所以不把它當做專業。”
小白點點頭,覺得樓青洛的話有幾分道理。
樓青洛卻帶了一些苦澀地笑了:“也許我還該說,因為興趣可以支撐我的人生。不過我不是這麽好聽的理由,我的父母怎麽可能讓我去學畫畫,聽起來就沒有前途,對吧。”
一個家境平凡的人,想成為畫家,要吃的苦,并不是那麽明朗。即使吃了苦,也未必會有成就。因為這些不确定性,放棄掉夢想。夢想,在心裏想一想也就是。樓青洛在心裏說。
不過在小白看來,樓青洛并沒有放棄畫畫,他還在畫。小白感覺奇怪的是,樓青洛作畫的過程總是相當糾結,急于表現又想要隐藏,類似于這種的表現。他看過樓青洛極其認真地完成一副畫,似乎在交付自己的信仰。樓青洛的投入程度絕對超過了他們考試前夕連夜抱佛腳的時候。樓青洛的簽名張揚恣意,青落兩個字卧在右下角,像極他的驕傲。
陸承南的回歸在校園裏傳開,那時,小白正在吃冰淇淋。似乎陸承南是參加了一個全國性質的會議,具體的,沒有人知道。
晚飯是樓青洛請的。在一家裝潢不錯價格合理的飯館,很适合學生消費。第一道菜是糖醋排骨。服務員一端上桌,小白就撈起一塊丢進了嘴裏。樓青洛在小白眼裏看到了一點失望,右手搭上小白的肩:“難得請你吃頓飯,別這麽不給面子啊。”
小白吧唧吧唧嚼得起勁,比看起來精神得多:“大概是太期待了,所以感覺有點失望。”沒有陸承南做的好吃。這句他沒有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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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媽會做很多菜,就是沒有給我做過糖醋排骨。每次去幹媽家,我都會特別饞他家的排骨。心裏總會覺得,糖醋排骨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小白還在吃着所以聲音含糊。
“小白,你的電話在響。”樓青洛給小白夾了一個獅子頭,順帶提醒吃得太認真的小白。
“嗯……”小白很走心的摸出緊身牛仔褲口袋裏的手機,鈴聲正好唱到“不懂你微笑的意思”,小白瞥了一眼屏幕,好像被吓到了。
樓青洛好奇地湊過去看看,來電人的名字是“陸承南”。
“小白,你沒有想過我去哪了麽?”電話裏的聲音很嘈雜,背景裏有人在大吼大叫有人在咆哮着一首歌,陸承南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清醒。
“你在哪裏?”小白看一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21:34”,又看了一眼默默吃飯餘光卻放在自己身上的樓青洛。
“我離開了好久。你連一個電話都不給我。”電話裏陸承南的聲音透着委屈。“你是我……”他似乎在斟酌,“我的……朋友……”
電話那端的小白,聽見朋友兩個字身體顫動了一下,臉上是看不透的表情,複雜的,不該出現在小白臉上的那種表情。
“你在哪裏?”小白放柔了聲音,好像在哄一個孩子,“我去接你。”
一邊吃着飯的樓青洛因為小白這句話,停下了筷子,指節扣得用力,語調如常:“還有這麽多菜都沒有動過……”
“一會你吃完打包,回去我再吃吧。”小白行色匆匆。
樓青洛只覺得這一幕非常眼熟。小白又離開他身邊,又選擇了陸承南。只是他,不論相隔多久,都并不習慣。
永樂影院附近的ktv離小白并不遠,小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過去。因為陸承南說他們是朋友?因為他請自己吃過兩頓飯,有一次還是自己最喜歡的糖醋排骨?這種的急切超過了應該正常的範圍。不是多麽耗費體力的奔跑卻讓小白呼吸急促,周遭的感覺喪失了真實感。
心理學上有這樣一種現象,有些沒有發生過的事會出現在記憶裏。小白覺得這一場用力過度的奔跑似乎很久之前也同樣發生過。他的心情忐忑不安又隐隐期待,一直跑着,好像是要奔向盡頭那邊等候的人。
“楠!”
和幻想中的自己同時脫口驚呼。
小白覺得人的記憶是奇妙的東西。比如他方才的錯覺,比某些真實發生過的事還要真切。
那家ktv的名字就是錢櫃,陸承南居然會記不清,小白覺得不太科學。313包廂裏發現陸承南,他身上靠着一個長發的女子,女人化過妝的臉蛋不那麽好看也不難看。小白推了推女孩的肩膀,她并沒有反應。包廂的人各自玩着,誰也沒有理會小白。濕濕的接吻的聲音擠滿他的耳朵。
“你讓一下,這是我的朋友。我來接他。”
女孩子驚訝了一瞬,才了悟地“哦”了一聲:“原來你就是小白……竟然真的來了……”
竟然……來了……為什麽不該來?小白擰起了眉頭,把陸承南從沙發上扶起來。晦暗的燈光下看陸承南,有一種特別的味道。小白想那是骨髓裏的不安于室,性格深處的輕狂不羁。
陸承南平時給人的感覺很機敏,但不會是乖巧的。趴在小白被上的陸承南卻極其難得的乖巧了,即使這樣小白一步一步也很吃力。
“小白,我想你了。”一句呓語。小白感覺自己聽錯了。可是除了陸承南沒有別人會這樣說了。
小白暫時放下了陸承南,撥通樓青洛的電話:
“你應該還沒回去吧,和我一起送陸承南回家。”
也許不該和陸承南單獨相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