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電梯“驚魂”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氣才克制住自己。
距離林真和李正簫被送到郊縣南山大宅,已經過去兩三個月了。
時近初秋,太陽剛剛升起,還沒來得及盡情揮灑它的熱量,清晨的風舒爽沁涼,可是剛下飛機的兩人都沒有享受這份舒适的心思。
林真和李正簫上了李宅派過來的黑色轎車,保镖車前後跟随,向李家大宅駛去,一路無言。
林真望着車窗外迅速掠過的濃綠色草木,臉上有淡淡的疲倦痕跡。
李正簫則坐在車後座另一側,面色驚惶,雙手手指攪緊,一副六神無主的樣子。
直到進入李宅地庫,要下車時,林真才對不情願下車的李正簫說道:“走吧,該面對的總得面對,逃避是沒有意義的。”
李正簫不敢擡眼看他,佝偻着肩膀下了車,随林真上了電梯。
行李被傭人送上樓,他們兩連飯都沒吃,直接去了書房見家主。
李震白這次沒在那張長條沙發上,而是坐在靠近陽光房那一側的一張大書桌後面,他用研判的眼神看着走進來的弟弟和弟媳,示意他們坐到書桌前面的兩張椅子上。
在他們坐好後,他身體前傾,手肘放到桌面上,雙手交握,手背抵在下巴上,沉聲道:“飛機坐了三個多小時,高速上又走了一個多小時,這麽多的時間,足夠你們考慮清楚接下來該怎麽做了。”
李正簫戰戰兢兢,縮在椅子裏不肯吭聲。
林真擡眸看了李震白一眼,在目光相遇的一刻,他又迅速垂下眼皮。
“我不可能讓李家的子孫遺落在外。”李震白宣告似的道。
李正簫一下子擡起頭來,激動地扯着嗓子叫道:“我怎麽知道那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跟小璃分手都好幾個月了,這中間誰知道發生過什麽,再說法律規定單身男性不能植入孕囊,他怎麽可能懷孕?”
李震白沒說話,目光冰冷而嚴肅地盯着他,不過一兩秒鐘,李正簫臉上就露出惶然的表情,低下頭去,咬住嘴唇,低聲道歉:“對不起,大哥,我只是太意外了,沒控制好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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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震白輕點了一下頭,算是原諒他的無禮,語氣緩慢卻擲地有聲道,“昨晚我讓人查過,王小璃在四個月前去私人診所非法植入了孕囊,而根據他的孕檢報告來看,腹中胎兒的月份跟你最後一次去見他的時間相符……”
他停頓了一下,接着道,“正簫,你做過什麽,心裏應該清楚。”
李正簫迅速轉頭看了眼林真,臉色漲紅,吞吞吐吐的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震白看他這樣子,就完全明白了,他放下撐在下巴上的手,往後靠向椅背,目光看向林真:“這件事是李家對不起你,你有什麽想法?”
林真目光專注地盯着腳下,沒吭聲。
李正簫扭頭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跟他大哥說:“反正我絕不會跟小真離婚,其他的愛咋辦咋辦!”
這句話過後,房間裏一下子安靜下來,幾個人都沒再說話。
良久以後,李震白開了口:“我會給王小璃安排個适合養胎的住處,并且派人照顧他,家裏的安保也會抽調一部分過去,一方面為了保證他和胎兒的安全,另一方面,我要确保消息不會流傳出去。”
“在孩子出生以後,我會提供資金贊助王小璃出國留學,并且幫他在當地永久居留,至于這個孩子以後該怎麽辦……”
李震白看向林真,“我等你們給我結果。”
……
兩人從書房出來,李芳冰迎了過來,憂心地觀察着他們的表情,小心翼翼道:“都餓壞了吧,先吃點東西,然後上樓補個覺,昨天趁你們不在家,我讓傭人搬家了,今天開始就不用再住三樓了,咱們都住二樓去。”
林真腳步一頓,沖李芳冰笑了笑,“姐,我沒胃口,飯我就不吃了,我上去休息了。”
在姐弟兩的目光中,他走向電梯,走到一半突然又停下來,回頭道,“我就不搬去二樓了,還住三樓吧。”
林真上樓了,李芳冰轉頭看了眼沮喪的李正簫,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發生這種事,任誰都忍不了的,他想在三樓住,你就讓他住吧,怎麽都得給人家消氣的時間的。”
李正簫低着頭,滿臉的憋屈,飯也不吃了,轉身就跑,李芳冰跟在他後頭「哎哎」的叫他,他也不理,把自己關進二樓原本住的卧室,怎麽也不肯開門了。
……
在樓上呆了大半個白天,直到晚餐時,林真才下樓,李正簫則還在房間裏躲着不肯出門。
丈夫在外面弄大了別人的肚子,最難受的應該就是妻子了,李芳冰自覺自己當姐姐的有責任,對林真的态度格外殷勤,一會給他夾菜一會給他倒水的,林真态度倒也不壞,客客氣氣的笑着接受,只是不說話時表情有些沉郁。
李芳冰悄悄探詢地看了李震白一眼,李震白沉着臉搖了搖頭。
用過晚餐,林真去閱讀室看了會書,李芳冰讓人又是給他拿水果,又是泡茶,無微不至的。
書看到了将近九點鐘,林真有些倦了,決定上樓休息。
他出了閱讀室走向一層電梯,LED屏幕顯示電梯正停在二層,他按下上行鍵在門前等着。
叮的一聲,電梯緩緩到達一層,門自動打開,林真走進去,按下三層的按鍵,電梯門又緩緩合上。
眼看着兩側門在眼前即将合攏時,突然頓了一下,又緩緩打開。
林真怔了一下,朝門外看去,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在門打開後,也走進了電梯,熟悉的暗香漸漸彌散在這個相對狹小的密閉空間,明明不是很濃,卻充滿了侵略性和攻擊性,林真不由自主地往旁邊挪了一下,讓出足夠的空間。
電梯門又一次合上,李震白穩穩站在電梯中間,雙手自然垂在身側,絲毫不見有按樓層按鍵的意思。
林真遲疑了一下,往前一步,替他按下了二層,又退回去。
電梯緩緩運行,轎廂內無人開口,安靜極了。
叮,很快,二層到了,電梯門打開。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了,李震白巋然不動,絲毫沒有出去的意思,電梯門自動開始緩緩合攏。
林真心頭一跳,他伸手就要去按開門鍵,李震白卻突然把手放到關門鍵上,完全阻止了開門的可能性。
轟,電梯轎廂繼續上行,很快,叮的一聲,停在了三層。
轎廂內明明很安靜,李震白也毫無出格的舉動,他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
可是随着電梯從二樓上行,林真突然就覺得這個空間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鼻腔裏都是對方身上的味道,這讓他想起李震白昨晚給他發的信息,身體無端地就開始燥熱起來,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快到離譜的心跳聲,一下下的,像水平拙劣的鼓手随意敲打出的混亂鼓聲。
林真簡直懷疑在他身側站着的李震白,是否聽到了自己響亮的心跳聲。
終于,門開了,三層走廊盡頭的窗子是開的,夜晚的風沁涼地被送入電梯,稍稍緩解了林真身上的炙熱。
幾乎是電梯門開到剛剛足夠一人出去的空間時,林真就突地越過身側高大的身影,快步出了電梯,軟膠鞋底踩過走廊厚實的地毯,他以最快的速度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厚實的地毯幾乎吸去了所有足音,林真不知道電梯裏的李震白有沒有跟上來,他只能聽見背後距離越來越遠的電梯門在關閉,然後開始隆隆下行。
也許李震白已經随電梯下樓了,要不然除非樓下有人用電梯,否則電梯應該停留在三層才對。
這種想法讓林真稍微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他就感覺到身後有人在快速接近,常年的散打練習讓他對此有足夠敏銳的感知度。
林真沒回頭,而是進一步加快腳步,手插在衣兜裏,悄悄把手心的汗擦在口袋布料裏。
快了,房間的門越來越近了,林真頭一次覺得十幾米的距離如此漫長,在他迅速從口袋裏把手抽出來,搭在門把手上的瞬間,裸漏的後頸處感受到了一股呼吸吞吐出的熱氣,這感覺距離極近,幾乎貼到他的皮膚,有一種微微濕潤的感覺,林真一瞬間頭皮發麻,渾身緊繃,他幾乎用全身力氣用力壓下門把手,然後以他所能的最快速度打開房門,閃身進入,之後哐一聲關上房門。
在門被關上那不到一秒的時間裏,林真看見門外的李震白,正用幽深難解的目光看着門內的自己。
林真把門鎖得死死的,還試着用力推了好幾下,洗漱完才放心躺下,好不容易才睡着。
可能是因為太緊張了,這一夜他做了好多噩夢,無一不跟李震白有關。
第二天一早,鬧鈴響了,林真頭疼地拿起手機按下停止鍵。
手機屏幕上顯示有新信息,林真揉了揉眼睛,輸入密碼解鎖手機查看。
才看了一眼,林真身體就緊繃起來,幾條新信息都來自李震白,時間是半夜一點。
第一條:“你還沒回答我,想我了嗎?”
第二條:“你的頭發看起來很柔軟,後頸的皮膚很白,聞起來很香。”
第三條:“我在你房間門口猶豫了很久,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大力氣才克制住自己。”
最後一條:“小真,你還不知道吧,我有這座宅子所有房間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