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你陳哥在跟我談戀愛
陳垠的一整個暑假都在百無聊賴和游戲中度過,盛長流的八月突然忙起來,不常參與他們的活動,消失了半個多月也不說去幹嘛了,這讓陳垠驀地有些不習慣。
“今天大帥哥怎麽沒來了?”前臺小妹和陳垠雙排打完一局王者後忍不住道,陳垠撇嘴:“反正他也不來消費,想他幹嘛。”
“養眼嘛。”
“我在這兒還不夠養你的眼?”陳垠心中頓生一股煩躁,決定不帶前臺小妹升星了,自己轉頭單開了一局。
也不知道是前臺小妹念力驚人還是什麽,陳垠剛結束單排從這局游戲中擡起頭,就看到盛長流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目光閃了閃,再度低下頭,假裝無事地又開一局。
“大帥哥來了!”前臺小妹一下子站起來,激動道。
“有什麽帥的,還沒我帥...”陳垠邊選英雄邊嘀咕,此時眼前覆下一片陰影,陳垠手一抖,鎖了個玩得很差的輔助。
陳垠更加不爽地擡起頭:“有事嗎?”
盛長流依舊是那副慣常清冷的模樣,但目光卻直切地放在陳垠身上:“沒事。”
沒事你來幹嘛,陳垠想這麽問,但怕一問人轉頭就走了,他低下頭“哦”了一聲,頓了頓又把手機扔給了前臺小妹:“幫我打一局。”
下一秒陳垠從前臺出來,不爽地扯住人朝外走:“跟我過來。”
“你之前幹嘛去了?”陳垠拉着人到陳家小院後面那條巷子裏,松開人靠到牆上問他。
盛長流視線探究、裹挾着些許戲谑,片刻似是有意無意敷衍道:“有點事。”
陳垠一股火冒到頭頂,冷着一張臉轉頭就想走,手腕卻被人一把攥住。
“發什麽脾氣?”盛長流聲音沉磁地問他,不動聲色地将人重新按回原處。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發脾氣了。”陳垠兇巴巴道。
盛長流笑起來,凝視着陳垠要債般的臉:“財産分割之後我要走不少公證流程,時間都花在這個上面了。”
陳垠一愣,意識到盛長流這是在跟自己解釋。
“哦。”陳垠尴尬地應了聲,而後垂頭想走,總感覺氣氛不太對勁。
但盛長流沒給他垂頭的機會,下一秒,盛長流擡起陳垠的下巴,湊近忽然吻住了他。
唇間柔軟的親密一觸即分,盛長流退得很快,但依然扣着陳垠不讓他動。
“能不能讓我追到你了?”陳垠聽到盛長流在自己耳邊低聲道。
暗巷裏有一道夕陽斜斜照進來,将盛長流的臉切割成兩種色調,他的眉眼浸着光,被染成金色的瞳孔長久地凝視着陳垠。
陳垠短暫地盛長流驚豔了幾秒,眨了兩下眼後才想起來生氣:“誰準你親我了?”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回答你。”盛長流輕聲道。
能不能讓我追到你了?盛長流問的是這個問題。
“不能。”陳垠想往後退,但身後是牆。
“我哪裏不好?”盛長流并不惱,繼續問他。
陳垠撇開眼神,他想不到,但就是不想這麽輕易讓盛長流得逞。
“你這麽沒耐心就別追了。”陳垠有些咬牙切齒地說。
“不行,我要追。”盛長流眼底隐着笑,然後又垂眸,親了一下陳垠。
陳垠這下終于立刻目瞪口呆起來:“你流氓嗎?!”
“嗯。”盛長流回答:“就流氓了,你要怎麽辦?”
“我告訴我媽去!”陳垠無能狂怒道。
“陳垠!人呢?!”說曹操曹操到,陳垠話音剛落,白寧曉的聲音就在暗巷外響起,伴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陳垠猛地推開盛長流下意識站直,下一秒,白寧曉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內,她目光狐疑地走過來:“幹嘛呢你們倆?”
陳垠一哽,就在他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時候盛長流的聲音忽然響起來:“陳垠有話要告訴您。”
陳垠不敢置信地看着盛長流,盛長流唇角勾起:“你剛剛不是說要告訴阿姨的嗎?”
“告訴我什麽?”白寧曉皺起眉。
“我...我沒...”如果不是現在白女士在面前,陳垠一定把盛長流摁死在旁邊的大垃圾桶裏。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白寧曉面色透着愠意:“後天晚上的兩桌包間是不是你訂的?”
陳垠一愣,臉色白了又紅,然後呆了呆,似是終于想起些什麽:“哦...對...”
“你要幹嘛?請老師同學吃飯?”
陳垠面上有些欲言又止,不太想說。
“我都交了定金了你管呢,麻溜的準備菜不就行了麽......”陳垠語氣中透着一小絲對白女士多管閑事的不耐煩。
白寧曉立馬瞪大雙眼:“你再說一遍?”
陳垠怎麽可能敢再說一遍,他只是眼神飄忽地朝白女士看:“反正就是我請人吃飯,提前半個月定的,你別給我消掉啊...”
“你請誰阿?問個話這麽費勁?”白女士雙手抱胸,想弄清楚這事兒。
陳垠嘴巴扁了扁:“......”
陳垠話說得很輕,白寧曉壓根沒聽清:“你啞巴了?”
“他說盧嶼覺。”盛長流給陳垠翻譯,陳垠嫌棄地看了眼盛長流:“讓你說了嗎?”
“那個孤兒院的小孩?”白寧曉面色沉下來:“你和那群小孩還有聯系?”
“他今年中考考上了C大附中,我幫他辦個升學宴怎麽了?”陳垠擰起眉頭,索性一股腦全招了。
“你是他爸還是他媽啊?你小時候那事兒又忘了是吧?這次又招個這樣的孩子回家還想連累誰?”白寧曉兇悍地瞪着陳垠。
“只是吃個升學宴而已,不會怎麽樣的,而且盧嶼覺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不是壞孩子。”陳垠煩躁得很,要不是沒錢他才不想在陳家小院給盧嶼覺辦這個升學宴。
“行啊,定金交了,尾款呢?兩桌升學宴都是2888的标準,給你抹個零,一共五千七,尾款四千七,你有嗎?”
陳垠沒有,陳垠只有兩千一百塊,還是自己一學期省吃儉用極了省下來的。
“我有券。”陳垠得意地朝白寧曉挑眉:“以前我在家幫忙問你要打工費,你用券打發我的,攢這麽多年我都攢六千多的券了。”
白寧曉一時無言,她沒想到這小子在這兒等着她。
“現金抵用券?”白寧曉思忖半晌後問。
“嗯哼~”陳垠看到白女士吃癟心情很愉快。
很快,白寧曉“呵呵”一笑:“你不知道婚宴升學宴都不能用券嗎?回去看看你那堆券上,有說明的。”
這時終于輪到陳垠頓住,可他記得的是經常有客人用那些券抵部分餐費啊,但好像确實沒見過大型宴請的東道主用券付款的。
陳垠的表情漸漸垮下來,然後一點一點轉向盛長流。
“小盛你不準借他錢啊。”白寧曉先于陳垠道出他的心思。
“你的訂單我給你留着,不過要是開餐前交不了錢我就幫不了你了。”白寧曉看着面色發灰的兒子,揚了下眉轉身哼着小曲走了。
白寧曉勝利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陳垠立馬轉過身:“盛長流,借錢。”
“你媽媽不讓我借你錢。”盛長流一本正經道。
“你聽我的還是聽她的?”陳垠神情有些委屈,他縮了縮脖子,像沒人要的小狗。
“親我一下。”盛長流眸色深沉地盯着故意勾自己的男孩。
陳垠歪了歪頭,有點不想親。
盛長流笑得淺淡,沉默而篤定地等着,五秒後,陳垠終于別扭地擡了擡下巴,在盛長流唇上輕輕點了一下,連帶着他的氣息也和盛長流交錯,盛長流順勢按住人的腰,将陳垠重新壓在牆上,輕松奪得這個吻的主導權。
兩人太久沒有這樣親密無間的接觸,陳垠緊閉的眼睫顫了兩下後被盛長流握住手,在他的撩動下忍不住張開唇,任盛長流和自己唇舌交.纏。
燥熱沉悶的夏季黃昏裏,少年和少年十指相扣,在與鬧市一牆相隔的暗巷裏熱烈地接吻擁抱,一直到渾身酥麻發輕、吻到氧氣消失時才稍稍分開......
當晚回去陳垠就嘚瑟地讓白寧曉把之前定的包廂取消掉,白寧曉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問題,立馬逮住人問:“盛長流借你錢了?”
陳垠神秘莫測地搖頭:“沒。”
“那你取消包廂是怎麽回事?”白寧曉愈發覺得蹊跷。
陳垠轉身上樓,,眉眼揚道:“訂了你不高興,不訂你又不高興,我們家白女士可真難伺候。”擠兌完之後陳垠一個健步沖進房間給門上了鎖。
還能怎麽回事,當然是我賣身奏效了啊。
盛老板決定親自給盧嶼覺辦升學宴,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裏。
比起陳家小院,陳垠還是更喜歡五星級酒店。
知道盧嶼覺考上C市附中還是七月底的時候,暑假剛過一半陳垠才想起來問這幾個小孩的考試成績,主要是他自己最煩別人問成績,所以也從未想過要去過問其他人的成績。
一問才反應過來原來盧嶼覺都到了升高中的年紀,而且還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這不得大辦一場?
升學宴前一天陳垠帶着盧嶼覺和小野去買衣服,盡管兩個小孩連試都不願意試一下新衣服,但陳垠還是一人給買了兩套。
盧嶼覺只差陳垠半個頭了,現在大概一七五的樣子,這幾年他蹿得很快,幾乎一天一個樣兒。
“前幾天還有姐姐給哥哥情書!”晚餐桌上,小野舉着手舉報。
“行情不錯嘛!”盧嶼覺剛想否認,陳垠就朝他眨眨眼:“漂亮嗎?”
盧嶼覺一愣,抿着嘴不說話了。
“這有什麽好保密的?沒勁。”陳垠好奇得要命。
盧嶼覺沉沉“嗯”了一聲,他正在變聲期,陳垠讓他少說話,否則以後聲音不好聽。
“你喜歡嗎?喜歡就跟她談戀愛。”陳垠道。
盧嶼覺盯着陳垠:“你談過?”
陳垠頓時一臉自豪,擺出一副閱人無數的模樣,胡吹道:“那當然了,你陳哥這麽帥怎麽可能沒談過,追我的人能從這裏排到吉吉福利院。”
“這麽多。”盧嶼覺低頭拿起筷子,随便夾了筷菜放到嘴裏。
“嗯哼,你未來也會有的,小盧再長長也能迷倒很多女孩。”陳垠道,起碼盧嶼覺現在就是小帥哥一枚了,而且這周身沉靜的氣質莫名讓陳垠覺得眼熟。
不知是覺得沒意思還是害羞,盧嶼覺後來再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開過口,等陳垠問他考試的事時他才再次放下筷子回答陳垠。
升學宴當天盧嶼覺邀請了吉吉福利院的老師和好朋友、以及他在學校裏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們,福利院一桌學校一桌。
這天陳垠在征詢了盧嶼覺的同意後把趙荞麥也叫來了,趙荞麥一直在福利院長到15歲,所以這些老師她都認識,不到一分鐘她就和吉吉福利院的那些小孩打成一片。
“這個大姐姐和你們一樣在福利院長大,現在是幼兒園老師呢!”飯桌上,院長給小蘿蔔頭們介紹着趙荞麥,她也挺感慨,當初趙荞麥是福利院最不聽話的幾個小孩之一,卻沒想到長大後不僅脫胎換骨,還找到了很不錯的工作。
“姐姐當老師要學習成績很好嗎?”小野擡起頭,認真地問趙荞麥。
趙荞麥無言片刻後“啧”了聲心虛道:“是...是啊,一定要好好學習,成績很好之後,想做什麽都行。”
趙荞麥後來上學是盛長流拿錢給她砸進去的,全封閉式學校加上半軍事化管理,硬生生把她的叛逆和戾氣都磨沒了。
一開始趙荞麥特別不習慣,好幾次絕望地想過逃走,但逐漸适應後終于發現這不是壞事,似乎也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真正沉下心,為未來做計劃。
小野的頭一開,一群小孩子都開始七嘴八舌問趙荞麥學習問題,趙荞麥差點抱頭鼠竄,看到盛長流進來後她立馬下了座位把他拉過來:“你們問他,他一直全校第一。”
盛長流瞥了眼趙荞麥,看向那群求知若渴的小孩:“問什麽?”
但盛長流一站到這裏就讓人有些害怕,剛剛叽叽喳喳的小孩也都不說話了,只朝着盛長流乖巧地搖頭。
盛長流轉身走到另一桌,陳垠給他留了個位置。
“你來得有點晚,我就讓大家先吃了。”陳垠解釋道,說着他把自己的碗推到盛長流面前,碗裏是三只龍蝦,都已經剝了殼,但桌上的龍蝦是帶殼的。
“你剝的?”盛長流問。
陳垠點頭:“吃吧,感謝盛老板這次的慷慨解囊。”
盛長流很快把那三塊龍蝦肉吃完,而後側頭問陳垠:“還有嗎?”
陳垠看了眼他空空的碗後熟練地戴上手套繼續給盛長流剝龍蝦,一共剝了快半盆盛長流才沒繼續問他要。
盛長流吃完最後一口時陳垠起身去洗手間洗手,盛長流擡起頭,恰好和坐在陳垠另一邊的盧嶼覺撞上視線,只一秒,盛長流的神色就沉了下來。
這個升學宴大家吃得很開心,結束後盧嶼覺的同學們先走,然後院長和老師分別一輛車帶着一群福利院的小孩走,正好多出盧嶼覺一個人,陳垠剛準備讓他打車回去盛長流就開口了:“我送吧。”
“那最好不過了。”陳垠笑道:“小盧你盛哥送你,那路他熟。”
盧嶼覺點了點頭,但不像陳垠表現得那麽高興。
盛長流淡淡地看向他:“走吧。”
盛長流一回國就拿到了駕照,只是很多時候沒有機會開,最近脫離盛家後沒打算再找司機,便開始自己開車。
盛長流讓盧嶼覺坐到副駕,輕車熟路地啓動車子,車子在C市市區道路上堵了快二十分鐘,這二十分鐘裏車內一直很安靜,盛長流不主動開口,盧嶼覺便也不說話。
等車上了高架,盛長流的聲音終于在車內響起:“小盧。”
“嗯,盛哥。”盧嶼覺禮貌回應着。
“你陳哥在跟我談戀愛。”盛長流開門見山,聲音微凜。
盧嶼覺一時沒再接話,神色凝滞地沉默着。
“知道了嗎?”盛長流壓迫感十足地問。
盧嶼覺依然不說話,車中萦繞着獨屬于少年人的倔強和執拗。
盛長流利落地在下一個卡口下了高架,将車停在路邊,剎車踩得很重。
“聽不懂我說的話?”盛長流冷冷地看向盧嶼覺。
盧嶼覺垂了垂眼,終于開口:“聽懂了。”
“聽懂了就離你陳哥遠點,別上趕着逼我動你。”盛長流的話威脅意味十足。
剛剛在升學宴現場的一瞬間,盛長流就察覺到了盧嶼覺對陳垠的心思不單純,那種留戀又向往的眼神演不出來。
發現這件事後盛長流控制不住生氣,這種情緒介于暴怒和嫉妒之間,以前幾乎從未有過,那一秒他甚至産生了把盧嶼覺從三樓扔出去的沖動。
居然敢惦記陳垠,這小孩真他媽是不想活了。
車裏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盛長流充滿警告的危險目光不假、盧嶼覺滿眼的桀骜不服也不假。
“我可以讓他永遠都不想見你,趁我還有耐心,表個态。”盛長流聲音沉而深,像利劍于深海中出鞘,直擊要害。
“知道了。”半晌,盧嶼覺終于咬着牙敗下陣來。
盛長流重新發動車子,一路飚馳到了吉吉福利院門口才再次開口:“滾下去。”
深夜,盛長流的車停在了陳家小院不遠處,盛長流下車後神色陰沉地朝陳家小院走去,直到被庭前的光打到後才稍稍恢複平靜,白寧曉見他來了也見怪不怪,只吐槽了句:“怎麽又來了?”
“阿姨,陳垠後天開學有個作業要交,讓我來教他。”盛長流禮貌得體道。
白寧曉不耐煩地擡了擡下巴:“樓上呢。”
盛長流道了聲“謝謝”後三兩步上樓,擰開陳垠房間的門把手。
房門一打開房間裏的冷氣就噴薄而出,剛洗好澡的陳垠只穿了條褲衩躺在床上打游戲,感覺到門開了之後還以為是白女士,立馬知羞地想往被子裏鑽,一轉頭就看到壓着眉的盛長流。
“你怎麽來了?”陳垠拉住被子的手下意識松開。
盛長流給門上了鎖,沉默着朝陳垠走,而後半條腿跨上床。
陳垠的手機被盛長流莫名其妙從手中奪走扔到一邊,人也被他壓在床上。
“=你。”盛長流一把扯開陳垠的,沉聲道。
盛長流沒給陳垠再開口的機會,把人吻到面紅耳赤氣息紊亂時才松開,陳垠眸底泛潮,聲音透着柔軟的愠意:“發什麽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