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二十個願望
盛長流話音落下後,包廂裏一時安靜下來,白寧曉的咄咄逼人忽然間沒了用武之地,這時候再說重話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
“那沒得談了。”白寧曉撂了臉:“你知道我們拿你們沒辦法,所以根本不怕是吧?那你家呢?你家大業大,要是你和垠垠的事情被你家裏知道,他們會拿垠垠怎麽樣?你堂哥那手段我們可是見識過的。”
盛長流搖頭:“請叔叔阿姨放心,我保證陳垠不再會受到我家人的威脅。”
“你保證?怎麽保證?”
“如果再出現上次那樣的事,我會和陳垠分開。”盛長流終于說了一句令白寧曉稱心的話,她審視着盛長流:“阿姨希望你說話算話。”
盛長流點頭:“我會的。”
如果盛長流沒有足夠的把握,他是不會說出這句話的,但即使有十成的信心,将這句話說出來之後他內心依然有些不安,生怕在某個疏漏的環節滋生變故。
這天将近一小時的談話沒有讓陳垠父母和盛長流的關系惡化,但白寧曉也并沒有表答應盛長流和陳垠在一起的态,她依然不贊同這件事,只是在目前這個階段他們無法插手,她只能先繼續觀望着。
“我看這小盛挺好的,一表人才、又有禮貌,還挺有擔當。”回家的路上,陳巡心大地寬慰着氣壓很低的白寧曉。
“你這是找女婿呢?”白寧曉氣不打一處來:“你生的是兒子不是女兒。”
“那這...不管怎麽樣,總好過你之前猜測的什麽幾十歲的老頭吧?”陳巡弱弱道,之前白寧曉在網絡上搜索同性戀的新聞,不知怎麽回事,她搜到的新聞裏大多是三四十歲的人,甚至還有五六十歲的老頭,吓得夫妻倆好幾天沒睡好覺。
“那也不行,男孩子就是不行,你不想抱孫子孫女?我們家垠垠長得那麽漂亮,生的小寶寶一定很可愛的,我都想了多少年了,這一下整出個同性戀,你陳家絕後了。”白寧曉斬釘截鐵地斷了陳巡危險的念頭:“反正就是不行,以後垠垠周五課上完了你就去接回來,別讓他外面跑。”
“垠垠馬上都十九了,你這樣不合适吧?”陳巡不贊同。
“就是因為他十九了,我才怕他和那個小盛兩人整天在一起、、不好。”白寧曉這陣子沒少看同性戀那些事兒,說着臉上也有些臊:“看小盛那模樣...垠垠指不定、就是被他欺負的那個...”
“哎呀說這種事兒幹嘛?!”陳巡緊急打住,開了電臺堵住白寧曉快說飛了的嘴。
盛長流和陳垠父母聊完後并沒有變得輕松,但讓他沉重的不是盛家人在未來是否會對陳垠做些什麽,而是從白寧曉的口吻中逐漸發現陳垠和自己談戀愛前後的反常與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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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當局者迷,可跳脫開來,盛長流只覺得陳垠這次和他在一起,或許又早早計劃好了什麽時候要分開。
但這周末盛長流沒能再見到陳垠,兩人只好微信聊天,陳垠說自己周末都被白寧曉按在家裏幫忙,只能等上學的時候再見面。
而周一就是陳垠的生日了,他周一早上沒課,所以周末晚上沒去學校,等周一再過去。
這天一大早,陳垠躺在床上回複了不少同學朋友的生日祝福之後聽到白寧曉在樓下怒不可遏地喊他:“陳垠!你買了個什麽東西?!”
陳垠一個猛子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什...麽啊???”
白寧曉和陳巡兩人手忙腳亂地站在陳家小院門外:“诶等等!別拿下來!”
而站在二樓陽臺的陳垠懷疑自己還沒睡醒,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放下手後卻依然看到了停在陳家小院院外的那輛黃牌大卡車。
小資街上不少剛開門的店主也都湊熱鬧地站在外面看,七嘴八舌讨論着:“陳老板這是要在院子裏種樹啊?”
“這樹得有十米吧?”
“哪兒運來的?”
“這什麽品種?”
香椿。
陳垠在心中默念,他轉過頭拿了手機就給盛長流打電話,那邊很快接了:“生日快樂。”
陳垠握着電話繼續站到窗前盯着那顆巨大的、白寧曉和陳巡都不知道怎麽處置的樹問:“謝謝,香椿樹是你送來的?”
“嗯。”盛長流承認道:“花滿巷要拆了,本來說把這樹砍掉,但我想或許可以送給你。”
“這不是生日禮物。”頓了頓,盛長流補充:“生日禮物我拿去你學校給你。”
那棵樹的因隆冬而瘦乏的枝幹在陳垠眼前晃動,樓下聚集了越來越多的鄰居來看熱鬧圍觀,陳垠垂眸看了眼正催促着他下樓解決的白寧曉,輕輕道了聲:“好,我收下了。”
他挺感動的,但感動之餘也催生了些白寧曉同款焦慮和莫名其妙:“我會找個挖掘機把我家鏟平種樹的。”
盛長流在那邊笑了聲:“我記得你家院子很大。”
“但有很多庭院景觀。”陳垠道,他給手機開了擴音,披了件羽絨服下樓:“我去挨呲了,再看看能不能說服他們把樹種在院子裏,實在不行的話我問問吉吉福利院的老師,那裏地方大。”
盛長流沉默片刻後“嗯”了聲:“你定。”
陳垠挂了電話,走到小院門外,白寧曉一把将他拉到卡車司機面前:“他就是陳垠,那個收貨人,我們不知道,可別卸我們院子裏。”
陳垠:......
“這是我朋友送的生日禮物,一棵香椿樹,明年四月份能長很多香椿葉葉,爸你不是說要做時季菜的麽?正好拿香椿試手啊。”陳垠先從好下手的開始突破。
他這話一出陳巡立馬肉眼可見地猶豫了:“要真是香椿樹,還确實可以種咱們院子裏。”
“這到春夏的時候得招多少小蟲子?一點不衛生,不行。”白寧曉搖頭。
陳巡想想也對:“樹都挺招蟲子的,這确實不太好。”
“那這樹咱要不要,不要我退回去好了。”陳垠以退為進,他看出來了親爸在猶豫。
“要不咱先種着,如果真招蟲子了就挖走,這挺好的原材料,不要挺可惜的。”陳巡不舍得,他看向白寧曉:“行嗎老婆?”
白寧曉聳肩:“随你吧,不過說好了,這院子我不收拾啊。”
陳垠暗道一聲“yes”後立馬跟司機和卸貨師傅說可以把樹卸下來,父子倆在院子裏忙活了一個上午,把院子的西南方騰了出來,卸貨師傅附贈挖坑服務,很快把樹坑挖好,将那棵又粗又高的香椿樹種了進去。
種好後,那樹的一根枝桠正好伸到陳垠卧室的窗前,陳垠給窗戶拍了張照發給了盛長流:“搞定!”
“明年你請我吃香椿炒蛋。”盛長流回複他。
“沒問題,我待會兒去學校了,你什麽時候來?”陳垠問。
“傍晚吧,你先上課,我到了給你消息。”
“好。”陳垠挂了電話,找出自己最帥的一套衣服,去洗手間又捯饬了下發型才出門。
陳垠本打算上完下午的課就去校門口等盛長流,但他下午的課還沒結束,校學生會的人就堵他教室門口了,要抓他去彩排。
這周六就是聖誕晚會,陳垠從上周四開始就沒有參與彩排,所以今天一下課就被幾個宣傳部的同學抓去了大劇場。
“你來找我吧,我溜不掉了……”陳垠匆匆給盛長流發了個定位,就被負責服裝的同學塞了套衣服讓他去換。
盛長流抵達的時候陳垠已經穿着西服站在舞臺上了,他一只手拿話筒一只手提着女主持人的裙擺,正和女主持對詞。
盛長流坐在觀衆區最後一排,耐心地等陳垠結束。
陳垠彩排了二十幾分鐘便結束了,他已經把詞都差不多背熟,這次來主要是走位、以及和女主持人培養默契。
等導演在臺下朝着陳垠比OK時陳垠便立馬把話筒給了一旁的工作人員,着急下臺去給盛長流打電話。
但還沒等陳垠下臺,舞臺上的燈光突然“啪”一聲滅了。
坐在觀衆席的盛長流蹙起眉,準備直接過去找陳垠。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盛長流剛站起來的瞬間,舞臺上忽然多了團暖光,副導演捧着個蛋糕,一群學生和他一起朝發懵的陳垠邊唱歌邊走去。
盛長流停在原地,依舊站在陰影中。
陳垠很快笑起來,他“啧”了聲:“你們還搞這個!”
大家把蛋糕舉到陳垠面前,開玩笑道:“趕緊許個願吧!這結束了別人還繼續彩排呢。”
陳垠點頭:“行,謝謝大家的心意,那我許願了。”
說着陳垠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第一個願望,希望咱們的聖誕晚會圓滿收官。”
衆人哈哈笑起來:“哪有人許願說出來的?”
陳垠睫毛在燭光裏輕動兩下:“我啊,我每年都說。第二個願望,希望大家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着謝謝,等着陳垠繼續說。
“第三個願望,希望我爸媽的生意越來越好,他們天天開心。”
衆人等着陳垠睜眼吹蠟燭,但陳垠沒動,他繼續啓唇:“第四個願望,希望我能順利畢業,拿優秀畢業生。”
現在總得吹蠟燭了吧?捧着蛋糕的副導演手已經開始酸了。
“第五個願望,……”
蛋糕邊上的一圈同學:???
“第六個願望,……”
?副導演忍不住打住:“停!你就說你一共多少願望吧,還得說多久?”
陳垠眼珠子在眼皮裏咕嚕嚕轉着:“不多,二十個這樣吧。”
“你回宿舍鑽被窩裏許吧!”副導演手腕已經開始顫抖了:“趕緊吹蠟燭,我拿不住了。”
陳垠只得睜開眼,聳肩道:“行吧。”
然後他吹滅了蠟燭,女主持在邊上用手沾了點奶油塗在了陳垠鼻子上:“生日快樂噢!”
一邊兩個男生見狀,不約而同将蛋糕上的蠟燭拔下來,然後兩人默默倒數“三、二、一”,直接将一整個蛋糕糊在了陳垠臉上!
“哈哈哈哈!生日快樂垠子!”
陳垠立馬滿舞臺追着這倆人跑,陳垠邊追邊從臉上抓奶油下來砸別人,凡是在臺上的都免不了被殃及,一時間整個舞臺成了戰場。
盛長流重新坐下來,不再着急帶他出去。
好像就這樣看着陳垠快快樂樂地和別人胡鬧也挺滿足、挺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