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分手之後
自從白寧曉斷了陳垠零花錢之後陳垠只好天天老老實實去上課,想以此獲得白女士的諒解和零花錢的回歸。
但這次白女士似乎是鐵了心要懲罰陳垠,連續上課半個多月的陳垠已經摸索出城大哪個教室的桌子睡覺最舒服、哪個時間段圍觀的人最多了,白寧曉還是一分不給。
看着手機裏日漸減少的餘額,陳垠只好自己想辦法賺錢。
思修課上,陳垠看着微信裏“新的朋友”欄裏一大堆的經紀人導演制片人,最終通過了一位S省省臺的編導。
那位編導叫張靜,已經加了陳垠快一個月,她策劃的那期節目就這兩天錄制,本以為這位在外面神秘感頗足的校草估計不會搭理她了,結果陳垠突然通過了她的好友申請,簡直就是意外之喜。
張靜是省臺周播節目《每周與你見》的編導,她策劃的這期做的是校園主題,除了節目主持人和兩個明星嘉賓,邀請的都是國內高校圈的風雲人物。
陳垠先确定了這趟錄制有勞務費才答應張靜,三千塊,夠他一個月了。
隔天陳垠就坐上了去省城的高鐵,張靜在電視臺樓下接他,看到陳垠本人時眼睛都亮了,和這幾天陸續已經抵達的其他學校的校花和校草比起來,陳垠的天然和精致幾乎秒殺所有人。
“時間确實比較急,今天下午就開始錄制了,我給你簡單講下流程,邊走邊說。”
張靜帶着陳垠到了節目的休息室,休息室裏已經有幾個男孩女孩在,他們一看就是已經玩熟了,看到陳垠出現時同時安靜下來。
“他們是和你一起錄制的同學。”張靜熱情地介紹着:“這位是陳垠,C市城大的同學,今年大二。”
有個男生性格很直,他愣了下問:“什麽學校?沒聽說過。”
“C市城市大學。”陳垠解釋了全稱。
另一個男生“噗嗤”笑了:“是哪所海外高校嗎?我N大的。”
N大是全國前十的大學,陳垠搖頭:“城大是國內二本。”
休息室裏的學生們神色各異,有個女生輕聲笑了下:“比起高考,果然還是長得好看才是最大的捷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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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垠被張靜安排着坐下,他看向那個女生:“你們也還行。”
一時間,衆人面上的表情再次變幻莫測,顯然是對陳垠這樣毫不拐彎抹角的方式很不适應。
他們這群學生上這期節目裏主要是負責宣傳城市與大學,并且參與節目中的游戲,節目主體還是主持人和兩個明星嘉賓。
陳垠的臨時空降和過于打眼的外表導致其他學生都有意疏遠他,一是不想和他站一起被比較、二是大家抱團玩鏡頭才多、以及确實看不上陳垠的學校。
所以錄制玩游戲時陳垠實在找不到搭檔,只好自己站到邊上幫大家算分,但他也樂得清閑,上個節目說幾句話當個裁判就能拿三千,這不比哄白女士開心容易多了?
兩個多小時的錄制結束後陳垠在後臺如願以償拿到節目組給的勞務費,還撞上一個今天明星嘉賓的經紀人,纏着他要加微信。
那明星經紀人問他要微信的時候休息室裏其他學生也在,全都盯着,陳垠加上他之後他喜滋滋和陳垠說了再見便轉身離開,壓根沒搭理其他人。
一群平時優越感爆棚在國內一流高校圈叱咤風雲的學生們臉頓時就黑了,陳垠渾然不覺,和他們打完招呼便背上書包走了。
于是這天之後,陳垠在國內高校圈的知名程度上了一個臺階,說他裝逼的、說他染花哨發色為了搏出位的,各種渠道都有關于他的黑料,而且傳得真實極了,總而言之就是說陳垠這人不行,光有臉蛋沒有人品,在他不到十九年的人生裏又添一筆以假亂真的謠言。
這一個月陳垠的謠言傳得沸沸揚揚,城大校草守衛隊也和那群理中客吵了一個月,主要辯題就是:他絕不是因為錄節目才去染發搏出位的,并放出這一年來奇跡垠垠的各種發色佐證他真的只是單純愛染發。
但這一個月陳垠拿着那三千塊過得蠻滋潤,他挺無所謂的,而且節目播出那天所有輿論不僅不攻自破、還徹底反轉了。
原因有幾,首先是陳垠那張臉一出現在電視機上整個畫面就像被加上了好看濾鏡,連攝影師都一直偏愛他,盡管他沒怎麽參與高校生的游戲,但大部分游戲時間隔兩秒就切他隔兩秒就切他,陳垠的美貌程度幾乎讓大家忘了那些是非紛纭。
其次,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是那群高校生組團孤立陳垠,明明是現場組隊,陳垠主動問過身邊兩個女生,結果那兩女生都意味深長地拒絕他說已經和誰誰說好了一隊了,這不就是在賽前抱團了麽?壓根不尊重游戲規則。
最後,這群學生上場的時候各自介紹了自己的學校和學習心得,輪到陳垠的時候陳垠說自己高考四百多分,主持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問他是不是沒發揮好。
陳垠搖搖頭:“我原來只能考一百多分,專科都上不了,高三最後一學期提了三百分上的城大。”
主持人被陳垠這罕見的真誠意外到了,便又問陳垠有沒有什麽話要對接下來的高考生說,這時邊上有兩個男生頓時相視而笑,那笑可以說是在起哄、更可以被解讀為惡意嘲笑。
陳垠接過主持人的話筒,想了下道:“我想對那些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麽希望的學生說吧,我的基礎應該比你們所有人都差,所以沒什麽好擔心的,朝着目标拼命學就行了,能不能考到這些同學的程度我不能保證,但一定會考得比我好。”
陳垠說完現場的大家笑了起來,主持人又問他,那你當時的目标是什麽?
陳垠當時拿着話筒愣了一下,而後他的視線不自覺飄了飄,勾唇笑了下:“我連目标都沒有,是被朋友一起拽着學的。”
節目播出這天是周日,陳垠白天玩了一天游戲傍晚到了家就補覺,晚上不明不白地被白寧曉從床上拽起來,下了樓發現一家老小都到了陳家小院。
“垠垠上電視都不告訴我們!”陳爺爺撐着拐杖又氣又樂,看起來風塵仆仆,大約是大晚上的被陳巡從鄉下接上來的。
陳家小院一樓大廳的屏幕上正播放着陳垠參加的這期節目,陳垠頓時覺得尴尬不自在,轉頭就想走。
“哥你紅了知不知道?!”姜簡單沖上來,不停給陳垠看着網上對他的讨論截圖,陳垠側過身子遠離她:“別給我看。”
“為什麽啊?”姜簡單氣呼呼,轉頭繼續跟自己的網友安利她表哥。
“這事兒你怎麽不跟我們說?”白寧曉面上也有喜色,這檔節目算是S省省臺的經典節目,看的人不少,還是有朋友打電話告訴白寧曉,白寧曉才知道今晚陳垠上了電視。
陳垠抿了抿嘴,腦瓜子一動賣慘道:“我身上沒錢了,那個編導說給我3000塊我才去的,怕你罵我。”
白寧曉一愣,迅速從滿心的喜悅中抽出一絲提防,順着陳垠的話道:“好事兒,看來以後都不用給零花錢了,知道自己賺錢了。”
陳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親媽:“我才不!你舍得你親兒子出賣肉體嗎?”
“你怎麽出賣肉體了?不就是站那兒嗎?”白寧曉抓了一把瓜子看着電視津津有味道。
“多累啊!那群好學校的還看不起我不待見我呢!我人格都快被他們侮辱了。”陳垠說着想擠出幾滴眼淚來。
“人家可不不待見你麽?你高考比人家低了兩三百分,結果你的鏡頭還最多,而且這彈幕全是誇你罵人家的,換誰心理能平衡啊?”白寧曉振振有詞。
“你可真是我親媽...”陳垠說不過白女士,更不想參與進全家人集體反複觀看自己的活動中,便轉身又上了樓,這才發現手機裏也塞滿了微信和電話。
大多都是以前的同學,還有越來越多的導演和經紀人加自己。
陳垠全都無視了,只回了明思昊幾人的消息,而後把手機往床尾一扔繼續睡覺。
陳垠上了電視、并且小範圍火了一把對于陳垠身邊所有人來說都是大事,除了陳垠自己。
對于那些天花亂墜的演員合同陳垠更加沒有興趣,即使有不少經紀人找到了學校和陳家小院也都無功而返,陳垠上節目的目的很單純,單純缺錢,他并沒有興趣被興師動衆耗時耗力地包裝;他更喜歡機電學院的自由和網吧裏不分晝夜的沉溺。
但三千塊最多花到十一月,十一月初,陳垠再次餘額告警,他又翻了一圈好友申請列表,但沒找到合适的,陳垠把手機扔兜裏,昏昏沉沉準備從網吧離開去上晚上的專業課。
他現在上的這家網吧位于一排自建房二樓,有些偏僻,環境也差,但勝在沒什麽人來圍觀,陳垠下了樓,被深秋的風一吹便清醒了些,他往嘴裏塞了顆從網吧前臺拿的薄荷糖,轉頭朝最近的公交站走。
陳垠前往公交站必經的路上不知為何站了一大堆人,戴工程帽的、穿西裝的,什麽樣的都有,浩浩蕩蕩起碼十幾個。
“明年初就可以動工,已經都和戶主談好了。”陳垠隐約聽到了這句話。
他偏頭朝那個方向看了眼,看樣子是搞建築的。
“這邊比較大的就是前面那個菜市場,哦對,這一排都是同一個戶主的。”此時陳垠已經走近,那個介紹的人看了他一眼後指着網吧所在的那排樓房繼續道:“樓上都是租給網吧和游戲廳的,拆了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拆遷?陳垠又近距離地看了那群人一眼,這一眼幾乎瞬間讓他僵住,人群中被衆星捧月的人冷淡地站在那裏,眼梢堪堪劃過這一整片的破敗頹唐,應付似地點了下頭,而後将視線平移到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人身上。
盛長流波瀾不驚地看了眼面容渾噩、頭發淩亂、渾身皺巴巴、看起來糟糕極了的陳垠,側頭繼續和身邊的工程部總監說話。
陳垠猛地扭頭朝公交站走,要多快有多快,但他的腳步依然跟不上心跳的飛快,秋風和薄荷糖沒辦法讓他徹底清醒,但這一刻,他清醒地感知到無地自容鑽進自己每一個骨縫。
陳垠在四面透風的公交站恍惚地站了十幾分鐘,通往城大的公交車怎麽都不來,他低下頭準備打車,但一想到餘額又停下打車的手,只好低着頭胡亂地邊玩手機邊等公交。
“陳垠。”眼前投下一片陰影,陳垠用力握了下手機,他稍稍擡頭,努力讓表情保持平靜淡然。
盛長流身邊沒了那一大群人,他只身站在陳垠兩步開外,冷眼看着無法藏住局促和焦躁的人,而後輕輕地、得逞地笑了起來:“跟我分了之後就過成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