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玩兒點新的
“啊...是的...”陳垠挺慌,他擔心盛長流介意那些孤兒,連忙道:“他們都很健康很友好的,不像社會上說得那麽......”
陳垠越說聲音越低,盛長流的表情明顯就是抵觸而厭惡的,兩人峙在夕陽最後的餘晖下漸漸無聲,最終還是盛長流開了口:“走吧、帶路。”
陳垠松了口氣:“太好了,我給你說,他們都超可愛的,诶對了,你的小弟們呢?”陳垠說着四周看了看,沒見一片紋身和一塊青皮。
“他們不來。”盛長流擡頭望着不遠處的“吉吉福利院”的門牌,克制地将目光收起。
“不來?!那...那吓不住那幾個小流氓的...”陳垠擰眉,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盛長流看起來又是個乖學生的樣,根本不是那幾個小流氓的對手。
“先叫出來再說。”盛長流雲淡風輕地說。
陳垠半信半疑地看了眼盛長流,最終還是給朋友打了電話,不出兩分鐘,福利院緊閉的大門打開,三個小孩魚貫而出。
其中個子最小的女孩跑得最快,一來就抱住陳垠的大腿大喊“哥哥!哥哥!”
陳垠蹲下來擡頭看盛長流:“她是陳妹妹,才5歲。”
緊接着一個大一些的女孩有些羞澀地走過來,陳垠摸了摸她的頭發:“你又自己剪劉海啦?我不是說周六帶你去剪的嗎?”
那女孩嘿嘿笑了兩聲:“擋眼睛了。”
“她叫小野,8歲了,小野,叫哥哥。”
小野擡起頭看着面無表情但十分帥氣的盛長流,脆生生叫了聲:“哥哥!”
盛長流面無表情,也沒有應聲。
最後一個是個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最大也最沉穩,他率先就注意到了陌生人盛長流,打量了盛長流一眼才走到陳垠邊上道:“哥。”
“嗯,叫方騰那幾個人沒?”陳垠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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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點頭:“叫了,他們馬上就過來,黑社會呢?”
陳垠咋舌,他跟這三小孩吹了牛.逼的,說會帶最厲害的黑社會來吓方騰,他站起身,指了指身邊站着的盛長流,鄭重其事道:“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三小孩頓時肅然起敬站成一排,眼巴巴地看着盛長流。
盛長流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他就是黑社會老大!”陳垠煞有其事道,在夜幕降臨的吉吉福利院門口,他繪聲繪色地給盛長流編了一個白天隐姓埋名在學校上學、晚上在黑道大殺四方的人設,把上課看的武俠小說悉數植入,說得口沫橫飛,那仨小孩越聽臉色越白,看樣子不僅是信了,還吓到了。
“所以噢,對付方騰他們,他一個人就夠了,你們別看他穿着校服,這樣才能讓方騰放松警惕。”陳垠朝小男孩挑眉:“盧嶼覺,我沒騙你吧?”
那男孩睜着大大的眼睛盯着盛長流,半晌聲音發抖地開口:“你可不可以只吓一吓方騰?讓他不要搶院長發給我們的生活費就行,不要殺掉他?”
盛長流已經麻了,他面無表情地點點頭:“行。”
很快,陳垠和三個小孩口中的“小流氓們”就到了,七個人,他們騎了三輛電動車過來,也都只有初高中的年紀,不過社會化很嚴重,染發叼煙、紋身穿釘,看起來确實是小流氓的模樣。
在他們來之前陳垠已經跟盛長流說過了,這裏面有兩個也是福利院出去的,一個就是為首的叫方騰的男生,另一個是他車上載的女生,其他都是他們從福利院離開後在社會上認識的。
那幾人下車後都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兩大三小,雖然那倆中學生個子都比他們高,但看起來很好對付。
“盧嶼覺,這就是你找的要來教訓我的人啊?”方騰吐了嘴裏的煙:“是來送死的吧?”
方騰話音剛落,他身後一群小混混嘻嘻哈哈笑了。
“我們這來一趟也挺費勁的,要不直接把這倆月的生活費先交出來吧,喂。”方騰看向陳垠:“你倆看起來有錢,想保他們的話交點保護費啊?”
“玩點兒新的。”沒等陳垠開口,盛長流突然道,他眉梢漾着清淺卻詭異的笑:“找個人出來打一架,打贏了我們給錢。”
陳垠連忙在一邊附和地點頭:“對,一對一打,你們敢嗎?”
“跟你打?”方騰問,他皺着眉打量了好幾遍盛長流,覺得跟這高個子打不太劃算,剛準備挑釁旁邊那個更瘦更白的,那高個子突然把盧嶼覺拎了出來:“跟他打。”
所有人都愣了下,陳垠臉色頓時白了,他一把扯住盛長流的手臂:“你在說什麽?!”
盛長流完全不搭理陳垠,朝方騰擡了擡下巴:“玩兒嗎?”
方騰玩味地摸了摸胡茬:“來啊!對付小盧呢我來太欺負人,就你吧小胖,來,你跟我小盧弟弟打一場。”
方騰點了個他們之中身材比較矮小的人,但也比盧嶼覺要高了一頭多,而且很壯實。
盧嶼覺無措而茫然地回頭看着盛長流,但盛長流眼底沒什麽溫度,甚至沒有看他,直接把盧嶼覺推了出去。
“不行!”陳垠說着就要上去把盧嶼覺拉下來,手臂卻被盛長流死死握住,陳垠想甩開他:“你放開我!”
盛長流唇角勾着,他瞥了眼急到眼睛通紅的陳垠,沒回答,只生生把他桎梏着,不讓他幹擾這場架。
“別跟他打,我給你們錢!要多少都行!”陳垠沒辦法,只能沖那群人吼,但沒人聽他的,盛長流的提議太刺激了,而且看盧嶼覺快吓尿的模樣很好玩。
“喂。”盛長流漫不經心出聲,盧嶼覺回過頭,一股一股冒眼淚,看那模樣可憐極了,盛長流也笑了:“我提醒你一下,你打不過他的話,可能就死了。”
盧嶼覺臉色蒼白地發着抖,陳垠咬牙切齒地想擺脫盛長流這個傻.逼,但奈何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你也知道,你這樣一個孤兒死了除了...”盛長流往那兩個在哇哇大哭的小姑娘方向看了眼:“除了她們倆和你這野生哥哥,就沒人在意了。”
盧嶼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喉嚨中咕喲着哭聲,就在這時,那叫做“小胖”的人擡起一腳對着他後背踢去,盧嶼覺直接摔了個臉朝地,鼻血頓時流了出來。
盛長流甚至往後退了兩步,給他們騰出更大的戰場。
“盛長流,我求求你,你放開我,我不找你幫忙了,我求你了!”陳垠卑微懇切地祈求着,求得聲嘶力竭,盛長流不理他,繼續淡定地看着盧嶼覺單方面被小胖毆打。
一分鐘後,盧嶼覺已經扒着地爬不起來了,他渾身都是爛泥,臉上血和泥混在一起,小胖用力往下踩着他的肚子,得意地笑道:“跟我打架!”
盧嶼覺絕望地向盛長流的方向看去,盛長流只眨了眨眼,那事不關己的眼神仿佛在說:“你馬上就要死了。”
這時,盧嶼覺突然爆發出一陣喊叫,叫聲中夾雜着哭泣,陳垠萬般後悔把盛長流帶了過來,他不敢再看接下來的畫面,回過頭高聲叫着,想把福利院的人叫出來。
“啊!!!”一陣不屬于盧嶼覺的痛呼突然響起,陳垠猛地回頭,他看到小胖跌倒在地,地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大灘血。
盧嶼覺還在持續喊叫着,他忍着疼痛從地上爬起來,邊喊邊爬到跌倒的小胖身邊,舉起手往小胖身上砸去。
“啊!!救命!”小胖又慘叫一聲,陳垠忽然看清了,盧嶼覺并不是用拳頭揍小胖的,而是用手中的一個刀片,狠狠紮向了小胖。
地上的那攤血就是盧嶼覺用刀片割了小胖的腳流下來的。
“啊!啊!啊!”盧嶼覺爬到小胖身上,每喊一聲就朝小胖紮一刀,恐懼中帶着同歸于盡的癫狂。
方騰那幾人也看傻了,他們看到刀片的第一時間是想去拉的,但看盧嶼覺的架勢很擔心誤傷到自己,只在後排躍躍欲試,不敢上前。
“哪邊贏了?”盛長流又朝方騰笑了下,慢悠悠地問他,這時小胖已經快不動了,地上一大灘一大灘的血。
“你們!你們贏了!快讓他住手!小胖要被他紮死了!”方騰眼睛充血地嘶吼。
盛長流點點頭,走過去把盧嶼覺拎了起來,動作娴熟地給他拿刀片的手卸了力,浸滿了血的刀片頓時掉進泥潭中,盛長流把驚魂未定的盧嶼覺扔進陳垠懷中後朝方騰那群人走過去,方騰站在外圍看他們把小胖擡起來,臉上第一次露出懼意。
“孤兒無論做什麽、也無論對孤兒做什麽,這個社會上都沒幾個人會管,你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才肆意妄為的,對嗎?”盛長流盯着方騰:“現在那個小孩也知道這個道理了,你怕不怕?”
方騰望着眼前男生似笑非笑的眼神,第一次從心底升騰起濃烈的恐懼,他面色僵硬地轉身朝電動車走,跟那幾人頭也不回地帶着小胖跑了。
福利院的阿姨被陳垠叫了出來,他們簡單給盧嶼覺檢查了一遍,幸好只是一些皮肉傷,在福利院裏就能包紮治療。
盛長流靠在福利院醫務室的外牆上,看着福利院斑駁破舊的主樓發呆。
“你個混蛋!”盛長流突然被人搡了一下,險些摔倒,陳垠憤怒地緊盯他:“是你把刀片給盧嶼覺的?”
“否則他靠什麽贏。”盛長流說得理所當然,他站直身子:“今天結束了?我可以走了嗎?”
陳垠不可思議地看着盛長流:“你是不是變态啊?!你讓一個十二歲的小孩去殺人!!!”
盛長流被憤怒到極點的同桌逗笑了,但只一秒他便斂了笑,眸中是濃郁深重的警告和威脅:“那晚你看到我跟那些人來往了,這次幫你是封口費,以後在任何時候...你都要記住,我已經知道這三個小孩是你的軟肋,所以務必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