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我曾經……逃過婚嗎?
心底傳來一陣細細密密的疼,像是有不知多少根極細的針,紮進我心頭最嬌嫩的那處血肉裏。
是!
我是男子。
我是沒有辦法同女子那般,為自己的夫君孕育共同的子嗣……
可這同他們有什麽關系?
我夫君都沒有嫌棄我配不上,輪得到他們來指手畫腳?
……憑什麽?!
我氣得發抖,眼眶控制不住地發酸,升起水霧。
他們憑什麽這麽诋毀我?!
就因為我空有皮囊,沒有修為?
難道是我自己不想擁有修為,不願意修煉?
我的丹田無法存儲靈力,無論我如何吸收靈力,都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靈力如同沙礫從指縫溜走,我沒有辦法……從來都沒有辦法。
秦清說是我先前傷了根本,經脈出了岔子,開了一堆藥讓我吃。
那些藥很苦,每次喝完我都感覺肚子裏十分難受。
可我不敢不喝,我真的太想能夠修煉了。
于是,我日日喝,可是沒有用啊。
Advertisement
我就是無法存儲靈力,無法修煉……
只是這個時候的我并不知道,我的丹田從來都沒有問題。
我無法修煉的原因只是洛無塵鎖了我的丹田。
我越是惶恐不安地同洛無塵尋求幫助,越是将自己的弱點暴露在他的眼前。
最後被他徹底掌控。
如自投羅網,最終在蛛網作繭自縛的蝴蝶。
“也不知道他一個廢人怎麽有臉攀着劍尊……”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也不想再繼續忍氣吞聲下去了,咬了咬牙,我喝道:“喂!你們——”
“誰啊?居然偷聽我們說話。”他們循聲看來,臉上的不耐煩突然一僵,瞠目結舌似的看着我,竟慢慢地漲紅了臉。
我站在樹上,居高臨下地睨他們,冷聲道:“背後議論是非,按宗規該如何處置?”
“誰議論是非了?”他們臉色僵了一下,臉色漲得更紅,語氣激動了起來。
“咱們剛才說什麽不該說的了嗎?”
“沒有啊。”
“就是,我們說的都是再普通不過的話,沒有什麽不能說的。”
他們你一唱我一喝,末了還不忘倒打一耙,“你可不要空口白牙,憑空污蔑人啊。”
我沒有料到他們居然會無賴成這樣,氣得渾身都在抖。
“胡說!”我手指緊緊攥成拳頭,氣憤道:“我明明都聽見了。”
許是覺得我是在胡攪蠻纏,他們的臉色難看起來。
見他們面色不善,我無意識後退了半步,險些一腳踏空從樹上掉下來。
我連忙抓住一旁的樹枝,穩住自己的身形,後怕的長吐了一口氣。
等等……
他們一共有五個人,我才孤零零一個,萬一要是打起來了……我又沒有修為,根本打不過呀。
想到這裏,我的後背不覺便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方才我一時熱血上湧站了出來,現在上湧的熱血稍微褪去,我突然意識到——
如果打起來,我肯定會受傷,疼還是小事。
要是輸了,不就更加證實他們所言非虛,我就是一個廢物草包,只會給夫君丢臉……
“你們……”我強忍着嗓音中的顫抖,不肯将自己的害怕洩露出去,“你們妄議是非,觸犯宗規,就等着挨罰吧!”
見實在無法抵賴,他們竟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你一句我一句嘲諷起我來。
“聽見了?那又怎麽樣,我們有說錯嗎?”
“好笑,自己沒本事還不讓人說了?你管天管地還要管別人怎麽說話不成?”
“就是,你別以為攀上劍尊就了不起了。”
“修真界強者為尊,就算你同劍尊成親了,也改變不了你是什麽貨色。你要想不被人瞧不起,就應該好好把自己的修為提上去,而不是爬床抱大腿……”
“我沒有!”我氣得腦袋嗡嗡響,罵人都幾乎叫破了音,“身為擇天宗的弟子,你們就知道整天關注別人家門裏的事情,你們還要不要臉!?”
其中一個身着黃袍的弟子輕蔑的看了一眼我,不屑冷笑,“仗着自己一張好臉,不知廉恥,勾;引了自己的師尊,我們只是把事實說出來了,你倒罵我們不要臉了。”
“真是笑死人了。”
“就是,擇天宗上下誰不知道是你蠱;惑了劍尊,叫劍尊力排衆議也要同你成親。”
“不僅是劍尊,”那弟子像是想到了什麽,看我們眼神愈發鄙夷,“就連我們的少宗主,也不是被你蠱;惑了。”
什麽師尊,什麽少宗主?
我怎麽一句也聽不懂。
不過就算我聽不懂他們說的是什麽,卻也知道他們口裏沒一句好話。
我同夫君兩情相悅,到他們嘴裏就成了我勾;引人……
他們污蔑我勾引自己的師尊,蠱惑擇天宗的少宗主,說得言之鑿鑿,煞有其事。
哪怕我心中相信自己不會同他們說的那般下賤,做出那等下作的事。
可偏偏我關于過去的記憶半點也無,現在就連想要反駁也底氣不足。
我咬緊牙關,氣的渾身哆嗦,色厲內荏地說道:“那同你們有什麽關系?”
“是沒關系。”他們吊兒郎當的回。
“只是我們作為局外人都看不過眼,你蠱惑了少宗主同你私奔,害得少宗主現在還被關在思過崖出不來,你倒好,自己同劍尊成親快活,完全忘了少宗主是因為你才受的罰。”
我怔住,心頭泛起迷茫。
什麽私奔?
我曾經……逃過婚嗎?
為什麽這麽長時間,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腦海倏忽閃過一副破碎的畫面,看起來像是我在夜色中逃似的跑。
我正想順着那枚記憶碎片搜尋更多的記憶,識海卻突然一陣刺痛。
嘴巴最壞的那個弟子對站在他身邊的另一個弟子說道:“師弟,現在你知道什麽是美人皮囊,蛇蠍心腸了吧?可別同少宗主那樣被別人好看的皮相蒙了心……”
我猛地回過神來。
“我沒有!”
什麽蛇蠍心腸,我要真的那麽狠心,又怎麽會被他們這樣當着我的面肆意評頭論足?
就算是沒有過去的記憶,我也能從他的言語裏品味出惡意的揣測
“我看你們就是欺軟怕硬,有本事你們把剛才的話當着我夫君的面,你們……”
我罵着罵着嗓子就梗了起來,氣勢陡然弱了下去。
“我怎麽樣,是好是差,”我其實一點也不想哭,可我就是無法控制從眼眶裏冒出來的眼淚,我倉促按了按眼皮,“你們管得着嗎?”
可惜聲音帶着無法掩藏的哭腔,氣勢便弱了下去。
“別說了,就你長嘴了是吧?”
“行了行了,都把人弄哭了,快少說幾句吧你。”
“等他回去同劍尊告狀,看你不脫層皮。”
那黃袍弟子的臉色變了變,幾步走到我跟前,惡聲惡氣的開口,“喂!”
我連聲音都在發抖,卻還是強裝鎮定:“做什麽?”
那弟子嗤笑出聲,轉身就走。
“……沒意思,走了走了。”
那群弟子走後,我在原地呆呆地傻站了一會,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我游魂似的走着,無意識得走到了一處僻靜的角落。
這裏靠近山門,但又偏離山路,鮮少有人走動,我一個人躲在這裏,周圍只有風吹過樹葉的莎莎聲。
我疲憊的蹲在地上,把臉埋進臂彎裏,蜷成小小的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聽見有誰在喊我。
“晚晚?”
聲音中帶着一絲隐隐的顫抖。
我擡起頭,看見一個年輕的修士。
姿容甚佳,旭若朝陽。
他穿着一身白底藍紋的擇天宗高階弟子服飾,只站在那裏就诠釋了什麽叫仙風道骨。
“誰欺負你了?”他問。
語氣帶着與我熟識才會有的親近。
但我對他也是沒有任何的記憶。
我茫然地看着他,怔怔地眨了一下眼睛。
眼睫一顫,便有淚珠滾了出來。
我躲起來偷哭就是不想被人看見,結果還是當着別人的面流了眼淚。
“……”我連忙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淚痕,裝作無事發生,“你認識我?”
那道長微怔了怔,溫雅的面容上浮出一瞬的茫然,“你……”
我抿了抿唇,同他解釋,“抱歉,我有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
那道長點點頭,不知是不是我看錯了,他的表情看起來比來時深沉了些許。
像是有幾分的失落。
因為我把他忘記了?
他同我的關系很好嗎?
“你是……?”我猶豫了一下,主動問他。
“我是顧臨,你的師兄。”
顧臨朝我伸手,“起來嗎?”
我看着遞到眼前的手,正在猶豫是不是要握上去,蘇漣漪就來了。
蘇漣漪是擇天宗宗主的親傳弟子,我同他之前見過一次,但并沒有交談。
聽其他人說,我失憶之前同蘇漣漪是至交好友,關系最是親近。
但我感覺,要麽是他們騙了我,要麽是他們被蘇漣漪騙了。
我雖然也不記得蘇漣漪,但他只是出現在我的面前就給我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一看見他心裏就本能地升起排斥,想來我過去也不會同蘇漣漪做朋友。
蘇漣漪總是笑意盈盈的,像是戴着一副親和溫柔的假面,“你們在山門口做什麽呢?”
“蘇師弟。”
“顧師兄?”蘇漣漪款款走近,“真的是你。你回來了呀?”
顧臨點點頭,目光又重新落回我身上,“我師弟他……”
蘇漣漪“哦”了聲,“顧師兄,你才歸宗還不知曉,這一年多發生了不少事情。”
說着,他頓了頓,視線落到我的身上,突然笑了起來,“現在師兄應該喊他……師娘了。”
他明明是在笑,眼神卻冷得很。
我的內心幾乎是無可抑制地升起一股反感來。
不知道是我對他有偏見,還是什麽,我總感覺蘇漣漪這家夥說話陰陽怪氣的。
就像現在,我才聽了一耳朵,就隐隐感覺有些反胃。
顧臨聽了蘇漣漪的話,瞳孔驟縮,嘴唇顫了好幾下,蒼白道:“蘇師弟,莫要同我開玩笑。”
蘇漣漪無辜地笑笑,“我騙你做什麽,他同劍尊成親都半年多了。”
“是不是,謝小師叔?”
我對上蘇漣漪溫軟笑顏,心裏排斥愈濃,下意識便想後退,離他遠點。
不料,蹲久了的腿一麻,我就失去了平衡,差點就要一屁股摔倒在地。
好在,我及時扶住了身邊的樹幹,才沒叫自己摔倒。
奇怪的是,我明明沒有摔倒,但我卻感覺小腹隐隐傳來一種下墜的感覺。
不算疼,就是怎麽不舒服。
我摸向隐隐悶疼的小腹,擰了擰眉。
蘇漣漪走到我身邊,一把抓住我的手挾持一般的扶着,口裏關切地問:“小師叔,你這是怎麽了?”
不知是不是方才吹了山風,我的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蘇漣漪靠近之後,他身上過分濃的香氣便盡數永到我的鼻端。
一陣惡心升起,我難受地眉頭擰緊了,“放開……”
“小師叔?”蘇漣漪湊得更近了。
嘔意湧到喉口,我再忍受不住,猛地推開蘇漣漪,吐了個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