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現在皮家外面的是四個人, 兩個大人兩個孩子。
其中女人四十多歲的樣子，臉上帶着一股尖酸的兇意。男人一米七不到，賊眉鼠眼的, 看上去就給人感官不太好。
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男孩有些偏胖, 看上去就一股子熊樣, 女孩要瘦弱一些, 但是看那帶着傲氣的小臉，也看得出不是個受氣的人。
總體看來，那就是來者不善。
“皮家嬸子, 這過端午節的，包粽子了沒有？”
女人和曾立月招呼了一句, 帶着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我們這大老遠地走過來，快給我們倒點水”像是看不到曾立月的臉色一樣，女人帶着人就要進來坐下，
看曾立月不動，她聲音帶着些刻薄地直接對着皮小小喊道。
“丫頭片子，快去倒點水出來, 可真的是，看到人來了還在這坐着, 一點教養沒有”
聽到這話, 皮小小站起身來, 動作迅速的起身把幾個凳子給擡起來扔到屋子裏。
我有沒有眼力勁不好說, 反正你眼睛是快瞎了, 皮小小撇着嘴。
“大中午的你嚷嚷啥？誠心過來找茬？當着我的面就指使我孫女, 怎麽, 挑事呢？”
曾立月眉頭一皺, 大嗓門就吼了起來，這當她面就欺負人，當她不存在呢？
“嬸子，你這話可就難聽了？我們大老遠地過來你水都不倒一杯就算了，就這麽護着那丫頭片子？是不想要我們這親家了嗎？”
丫頭片子皮小小拿起小凳子坐在屋檐下觀戰
女人，也就是丁翠紅娘家大嫂李小草憤憤不平，一點也不帶虛地就湊到曾立月跟前和她對視。
那架勢就宛如要打架一樣
曾立月冷哼，這娘們，都趕跑到她家來跟她對着幹，當她是泥捏的？
“老大老二向容向晴，這丁家又過來挑事了”曾立月大嗓子就那麽一喊，幾個人就那麽齊刷刷地從屋子裏出來了。
十分有架勢，除了皮文和。
曾立月看着不争氣的親兒子，又吼了一嗓子。
“大媳婦，出來”
“哎，來了來了”蘇明芳立馬從廚房裏面鑽出來，手上還拿着一根燒火棍，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李小草的氣勢瞬間低了幾分，但是還是有幾分不服氣。
“哪有你們這麽對親家的？”她瞅到最後面的皮文和，仿若找回一點氣勢。
“妹婿，你就這麽看着嫂子被欺負？”
皮文和被點名以後，看着媳婦娘家一臉不善的樣子，默默後退幾步，要不，他走？
看他這般模樣，李小草又跟着喊了，“小紅？小紅呢？看看你嫁的什麽人家啊，這麽看不起你娘家人，早知道”
小紅在廚房裏，聽到喊聲慫了慫，然後繼續往竈裏面加了加柴，這種事情還是交給娘她們處理吧，她就不去拖後腿了。
“早知道當初就多賣點錢對吧？”曾立月冷哼。
“早知道賣到大山裏，你們還能多點錢？還是賣給打死老婆老鳏夫你們也打得過，還能從婆家拿些東西回去？”
“你們丁家不要臉，我們皮家還要呢。這斷了百八十年的關系也不知道你們家哪裏來的臉又湊上來”
要說這皮家兩個媳婦的娘家也算是一團亂賬了
先是大兒媳蘇明芳，在娘家，爹不疼娘不愛的，但是好歹結婚的時候彩禮什麽的都是正常操作，就是婚後兩家除了過年給點年節禮，那是完全斷了聯系的。
按照蘇家的意思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們家就當沒這個女兒，讓他們沒事就別過去，要是有什麽事情，那就更別過去了。
對于皮家這幾個外孫女，那都是走在路上也不一定能認出來的地步。
再說二兒媳丁翠紅了，比起蘇明芳待遇更是要慘一些。
家裏面一個哥哥一個弟弟，五個姐妹，在家的時候下地幹活做事全部都是她們做，兩個男娃就負責吃吃吃。
光是幹活也就算了了，吃食那是餓不死就行，看不順眼就打就罵的，等到嫁人的時候也是誰給錢就帶起走，一點也不在乎她們死活的，完全就是把女兒賣了出去。
這賣出來就算了，蘇家好歹那是不管就管，丁家這是賣出去了，還是得為自家服務，三五不時地把人叫回去幫幫忙，時不時慫恿人從婆家拿東西回去，一家的名聲在周圍那可是臭名昭著的。
但是丁翠紅好就好在，懦弱是懦弱了，但是知道好壞。
你讓她回家幫忙幹活，她去，讓她秋收時候回去，不去，婆家還沒幹完。偷東西更是不可能的，尋常時候自己房門都不想踏出來的人，哪裏敢去偷東西。
因此，這丁家每次也就是過來惡心惡心人，沒什麽實質的傷害，但是又堅持锲而不舍的過來，簡直和有病一樣。
不，就是有病，曾立月蓋棺定論。
“你這話可就難聽了”李小草雙手插着腰，仰着頭和曾立月和她身後站着的皮家人理論。
“着爹娘把小紅養這麽大，結婚是要些錢怎麽了？這哪家那戶不是這樣的？這照顧自己娘家怎麽了，這以後有問題可還是得靠着娘家出力”
“呵”
曾立月不屑中帶着嫌棄地看着李小草這話也說得出口。
“這誰家都要彩禮，就是沒哪家就差讓自家孩子帶着兩碗空氣回家，這誰家孩子幫着娘家的也少見像你家的這樣，才被趕回家又立馬給嫁了的”
說着曾立月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
“今天過來到底有什麽事？”
“娘，粽子香”小胖子拉了拉李小草的衣角，吸了吸鼻涕，然後雙眼放光地看向廚房。
是粽子的香味
“我要吃，娘，我要吃”兩個孩子開始說道，然後就想跑廚房過去，被李小草給拉住了。
她倒是想要自己孩子跑過去直接拿，但是皮家這兩兄妹看上去就不是手軟的人，想到那些年扯掉的頭發，李小草把孩給拉住了。
“這端午節煮粽子的，總得給孩子們嘗嘗味吧”
“嘗，必須得嘗”蘇明芳站出來了，說道，“等會晚點咱們就去丁家去了，這麽個端午節，總得殺頭豬來慶祝一下吧”
摩拳擦掌的樣子，一看就是觊觎大肥豬已久的樣子。
李小草臉都要綠了
“你怎麽知道我家大肥豬的”
這家人什麽去他們大隊了？
“嘁，我還知道你家兩只老母雞了。對了，殺豬太麻煩了，還是去殺只老母雞，我們也不要多，就給幾個孩子一人一雞腿就行了”
“你做夢了？叫花子嗎？就知道看着別人家的東西”李小草脖子上青筋冒起，恨恨地看着蘇明芳。
“這不是親戚嗎？”
蘇明芳一臉，你今天敢拿粽子，我就敢去你家殺雞的表情。這不光是表情，行動也是這樣的。
李小草磨了磨牙，她敢三兩天就去其他幾個小姑子家走一趟，每次都不空手回家，來皮家卻是三兩年一趟，還占不到便宜。
就是因為這家子也是沒臉沒皮的，你敢拿東西他們就也敢跑到他們家拿東西，當初自家就被霍霍過老母雞。
所以這一次，她還真的不敢賭博。
“別吵了，回家娘給你們做，白糖沾粽子，上次你大姑家拿的肉還有一點，給我家寶做肉粽，哪得稀罕別人家這玩意”
李小草聲音格外的大，生怕皮家人聽不到她們家還有肉。
皮家人今天可不稀罕，他們家，現在什麽都有，過得是最富裕的端午節了。
“那塊趕緊回去包你家的粽子去，在我這幹什麽？”曾立月重新坐下凳子，懶得和李小草再費勁說話。
這逐客令一下，李小草可算是想起正事了。
她清了清嗓子，往曾立月身後看了過去，看到皮向晴的大高個，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就是向晴了，對吧？”李小草一臉誇獎，“瞧瞧這大高個，大皮g，聽說還是高中畢業的？”
皮向晴冷着臉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
不過心裏倒是閃過不好的預感
“要我說呀，這女人讀什麽書呢？在家裏多幫着幹活，帶帶孩子就是最有用了，像我家..”
“停”
蘇明芳臉色不好了，這李小草是什麽意思？還嫌棄起來她家閨女呢？還有呢賊眉鼠眼的，看什麽看呢，她還真是給他們臉了。
“給老娘滾，別在這說什麽不着四六的話了，不管你打的什麽注意，都沒用”蘇明芳直接把人給往外推，不讓她繼續開口。
這再說些什麽也就是污了她家閨女的耳
“哎哎，親家嫂子，你讓我把話說完呀”誰知道這李小草還是有一手的，直接閃開，然後扒了扒自己的衣袖。
她帶過來的兩個孩子也被她放開，往周圍跑，不過大家都沒有在意。
“來，狗子，快站過來給大家看看”說着，李小草招呼和她一起過來的那人。
比她小20多歲的親弟弟李寶豬，也是她唯一的弟弟，家裏面向來是當寶貝疙瘩照顧大的。
就聽這個名字，小名狗子好養活，大名又是寶又是豬的，就是希望他能像豬一樣着裝成長，像豬一樣有價值。
“這是我家親弟弟，瞧瞧這身板”李小草開始花式吹噓。
一旁身高都在一米七以上的皮家人沉默地看着她，就是眼裏都隐隐帶着殺氣。
“咱再看看這長相，又老實又帥氣”實則一臉賊眉鼠眼，油裏油氣。
“我家寶可是小學畢業了，識字的很，以後可是當工人的命”
對面的皮向晴和皮向容兩個高中生一言不發
“作為家裏面唯一的男娃，撐得起家”
不說別的，就對面的的皮家人，随便出來一個，都不能說打不過這人的。
“你看你家向晴，個子太高，這要是其他人家可看不上，女娃不好好操持家務，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
“不過我家寶也不嫌棄，來寶，給叔嬸還有你未來媳婦打個招呼”李小草拉着李寶豬來到前面。
“叔，嬸，奶，嘿嘿，向”
“挺”曾立月沒什麽表情地開口，語氣聽不聽好壞，“你們先等一會，那個什麽豬的，好好站好了”
李小草立刻拉着有些駝的李寶豬站直，一臉高興地看着曾立月，突然就覺得這老太婆也有幾分識相了。
“我就說嘛，這到底是一家人，這親上加親的多好”
皮家人不說話，拳頭有些緊了。
這扯這麽個歪瓜裂棗的上門什麽意思？寒碜他們？
一旁默默吃瓜的皮小小，吃到一半，就邁着小腿往一邊跑去了。然後她抱着好幾根她奶常用的打人棍子，就邁着小腿跑過來。
擠過她皮向晴幾個，走到曾立月面前。
“奶，給你”她擡着腦袋，一雙大眼睛裏滿是認真，然後把幾根棍子都遞了過去。
曾立月接過棍子，給蘇明芳，皮文光和皮向軍一人遞了一根，然後抽身而上。
“老娘打死你們個不要臉的”
“兒子，給我揍這個二賴皮的”
皮文光和皮向容兩人把目标對準李寶豬，曾立月和蘇明芳火力集中在李小草身上，二打一，毫無懸念。
相比較之下，李寶豬比李小草慘多了，首先是對手實力更強，下手更狠，還有一個就是他的實力還比不過李小草。
幾個人在這邊混戰
皮小小又邁着小步子走到皮向晴身邊，小孩手拉着她的手，說道。
“姐，我們幫你揍他們”皮小小聲音天天，臉上表情很是認真。
皮向晴沉默了一下，說道，“你沒有幫我去揍”
皮小小：？？？
“我拿的棍子”皮小小提示。
“所以你只拿了棍子，沒有動手”皮向晴冷靜指出。
皮小小皺了皺鼻子，放開皮向晴的手，轉了轉身子，是她低估她姐的心态了。
“你們快住手”
那邊廚房傳來争吵的聲音
遭了，那些孩子
皮小小和皮向晴對視一眼，立馬就往廚房跑去，然後被皮向晴習慣性抱起，沒幾步兩人就到了廚房。
一落地，皮小小幾看到廚房裏面大多柴火被扔在地上，丁翠紅在一旁揉眼睛，看樣子是眼睛裏面被撒進去渣渣了。
而李小草的兩個孩子正在竈臺邊，兩個人正要擡起鍋蓋。
看到這場景皮箱小和皮向晴卻默不作聲了。
皮小小開始在心裏面默念
3，2，1
“啊”
“砰”
“哇”
先是掀開鍋蓋時飄起來的水汽直接沖到兩人的胳膊上，瞬間兩人發出一聲慘叫，緊接着是鍋蓋落地的聲音，再然後就是兩人放聲大哭的聲音了。
“啊啊啊，好疼”
“娘”
哭了一下，見沒人理他們，他們又往外面跑，去和難娘難舅相聚集了。
廚房裏，皮向晴先是去舀了一盆水過來讓丁翠紅清洗一下。
丁翠紅洗了一下，感覺眼睛裏還是有些不舒服，繼續用手揉了揉。
“二娘，好些了沒有”皮小小關心地問道。
“好多了”丁翠紅眨了眨眼睛，總算是能看清楚外面了，就是眼睛還有些疼。
那兩孩子也太熊了，一進來就要拿粽子，這還沒熟了，丁翠紅哪能同意。誰曾想這兩孩子被阻止以後也不跑回去，而是撿起柴火堆的渣渣就往她眼睛裏扔還把廚房弄得一團亂。
“粽子沒被搶吧？”丁翠紅突然想起，一臉急切。
這粽子裏可是有肉了，這精貴玩意可不能被糟蹋了。
“放心呢，二娘”皮向晴眯了眯眼，然後對着丁翠紅說，“二娘，等會和我們一起出去，你就說眼睛看不見，其他的什麽都別說都別理”
丁翠紅有些不理解，然後也還是點點頭，反正她自己是沒個主意的，聽她們的就行了。
別的不說，就丁翠紅這一雙紅眼的樣子，還是很有說服力的。
收拾了一下廚房的亂局，再加了把火，這粽子可不能弄壞。弄好以後，幾個人慢悠悠地出門了。
丁翠紅聽皮向晴的話，一出門就開始哀嚎。
“哎喲我的眼睛，怎麽看不見了”
那邊兩個熊孩子帶着被燙出大水泡的手跑出來，外面的戰局中算是告一段落了。
李小草還來不及哀嚎自被打的疼痛，就得安慰被打哭了的李寶豬。
是的，李寶豬一個大男人，直接哭了起來。這一哭，皮文光和皮向容也只得住手了反正也打痛快了。
李寶豬還沒安慰好，李小草就看到自己兩個寶貝疙瘩被燙出一手泡地跑了出來。
這下子好了，整個院子都是他們的哭聲，李小草那是安慰了這個安慰那個，心都快疼死了。
她的寶貝弟弟，寶貝兒子，寶貝女兒哦，這是造了什麽孽。
皮家人冷眼看着他們，不怪他們冷血，實在是這太惡心人了。
這介紹一個怪瓜裂棗就算了，這還一開始就把人帶過來，什麽介紹人都沒請，一來就亂叫人的。
這算什麽？
明明白白的羞辱
活該被打
見實在是安慰不下來了，李小草怒氣沖沖地對着皮家幾人又吼了起來，那是一點也不見長記性的。
“你們看看我家孩子傷的，我們和寶兩個大人就算了，這孩子能這樣嗎？”李小草真是後悔今天就帶着弟弟過來了，應該多帶一些人過來的。
這皮家，簡直欺人太甚。
“賠錢，這必須要去醫院看一看...”李小草話哈沒有說完，就聽到廚房那邊丁翠紅出來。
“嫂子呀，把我也帶去醫院看看吧。這兩孩子把我眼睛弄瞎了，我現在什麽也看不到啊”配上那在空中抓瞎的手還有紅通通的眼睛，丁翠紅的話那是很有真實性的。
“什麽？”皮家人一驚。
皮文和反應尤甚，拖着一瘸一拐的腿就跑到丁翠紅身邊，扶住她的手。
“阿紅”皮文和眼睛裏是止不住的擔憂和悲痛。
他和丁翠紅也算是自由戀愛的，起初就是那麽偶然的在公社見了個面，然後了解得越來越多，他就知道自己喜歡上丁翠紅了。
也是這樣，他當初才求着曾立月，家裏面出着高額的彩禮把人給娶了回來。
小兩口也不管事，同樣是懦弱性子但是也是得過且過的性子，日子和和美美，都很滿意。
現在這要是他媳婦瞎了，他可怎麽辦？
皮文和臉上帶上了悲痛，“走，我們去醫院檢查。娘，我們快送阿紅去醫院”
他這反應也是十分真實了，真實到臉皮向晴的暗示都沒看到。
那邊本來懸着一顆心的曾立月幾個放心下來，然後對上皮文和有些無語，緊接着迅速切換臉色。
“好你個李小草，這事咱也沒完。文光向容，把人給我抓起來，給他們送到公安局去，小小年紀就如此歹毒，就得送去改造”
“文和，走，娘帶你們去醫院，等回頭去丁家要去”曾立月的反應宛如丁翠紅是瞎了一樣。
李小草有那麽一絲猶豫，她家孩子的事情還沒解決呢，但是還是害怕占據了上風。
她趕緊拉着兩個孩子就往外面跑，一邊跑還一邊開口。
“可不關我家孩子的事，明明是自己弄的”
見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曾立月冷哼一聲，慫貨。
這次也是教訓到了
然後她看了看還在那邊表演的丁翠紅，說道，“行了，人都跑了”
丁翠紅立即停下動作，眼睛還是有些紅。
見此，皮文和總算是明白她是裝的了，抱怨了一句，“吓死我了”
丁翠紅無辜她這不是聽着皮向晴的話嘛。
皮向晴也無辜，她都給了提示的，是她二爹沒看到，這能怪她嗎？
作者有話說：
小劇場
皮小小：我感覺自己活得像是個跑龍套的
曾立月：所以你是想和我搶戲？
皮向晴：所以你是想上手打人？
皮小小：你們來你們來，等我大一點再上手
感謝在2021-07-05 16:30:10~2021-07-06 00:04: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天晴無雨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