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chapter 33.3
轟隆隆的雷聲伴随豆大的雨點砸下來。
啪——
脆響過後,易珩微偏着腦袋,左臉上印着清晰的指印,而夏秋睫毛上已分不清是淚是雨,将右手握拳背在身後,指甲幾乎割進肉裏,顫抖着唇,不發一言,轉身便走。
身後易珩面無表情,動也不動,大雨将他渾身淋濕了透。
夏秋一路捂着嘴巴跑回家,眼淚和雨水混着流進嘴裏有鹹鹹的味道,她掏出鑰匙插進鎖孔,好幾次都因為手抖弄掉了鑰匙,最後終于耐不住性子,扔了鑰匙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雨越下越大,她低低的啜泣完全淹沒在雨聲裏,也淹沒了身後的一切。
僅僅幾米開外,唐蘊澤站在厚重的雨簾裏,撐在藍色的大傘一動不動,目光緊緊鎖在夏秋濕透的背影。握着傘柄的手緊了又緊,本想轉身就走,可終是心疼她小小的身軀和無助的哭泣,慢慢走過去,撿鑰匙,開門。
夏秋聽見咔嚓一聲,以為是夏霖川開門,擡起頭卻看到唐蘊澤淡漠的臉,他一手拿傘一手握着她的胳膊往上拉,“進去。”聲音淡到沒有任何情緒。
夏秋慌忙擦掉眼淚随他進門,他收了傘,一聲不吭走進廚房打開煤氣開始燒水,夏秋便去洗手間拿毛巾擦頭發,順便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來時,唐蘊澤端着煮好的姜茶放到茶幾上,視線落在別處,“趁熱趕緊喝完,然後去睡一覺,應該就不會感冒了。”
她垂着腦袋拘謹地說“謝謝”。
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面對面好好說過話了,偶然碰上了,有旁人在他還能假裝一下,只有兩人他便目不斜視頭也不回地走掉。很多次夏秋想主動開口,都被他堅決的轉身扼殺在搖籃裏,久而久之,夏秋便不再強求。
唐蘊澤不說話,轉身毫不留戀地走掉,門關地悄無聲息。夏秋抿唇,端起一碗姜茶,仰頭開始往喉嚨裏灌,即使又辣又燙也默默忍了,放下碗打算上樓睡覺,大門又開了,唐蘊澤提着白色的塑料袋進來,夏秋看得一愣。
他不是已經走了嗎?
唐蘊澤掏出袋子裏的藥,又去倒了杯溫水,遞到她面前。
“這是我家裏備用的感冒藥。”
夏秋又驚喜又感動,抿唇乖乖将藥喝掉,握着杯子還想說“阿澤你是不是不生我氣了”的時候,唐蘊澤卻面無表情撂下一袋子藥,轉身就走。
随着砰的一聲重響,夏秋無力地癱坐在樓梯上,将快要湧出的淚生生逼了回去。
因為藥物的作用她很快犯困,強撐着眼皮走回房間,倒頭便睡。她睡得很沉,連夢都沒有做,夏霖川晚上回家,看見廚房的姜茶和桌上感冒藥也不忍叫她,讓她盡情地睡,順便又熬了些粥以防她突然醒來肚子餓。
等夏秋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夏霖川留了紙條去公司了,她揉着沉重的腦袋走到陽臺,卻發現雨還在下,雖然比昨天小很多。
打開手機,除了一條夏霖川關心她的短信外,其他什麽都沒有。她苦澀一笑,收了手機,從夏霖川的書房裏随便摸了本書開始看。
整整三天都是如此。
夏霖川上班之前把飯做好,她醒來自己解決溫飽,便抱着一本半懂不懂的書躺在床上開始翻,看累了手一松直接睡覺。晚上醒來,吃飯,繼續睡到隔日晌午。
這樣萎靡不振的異常,夏霖川也察覺到了,第四天的時候,專等她醒來,親自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餐陪她慢慢吃。夏秋許是因為這幾天的精神緣故,竟沒什麽胃口,吃了幾口便說飽,還說又犯困了想睡覺,夏霖川把筷子一放笑着捏她的臉,“傻寶寶,再睡你就變成豬八戒了。”
夏秋故意皺起鼻子撒嬌,“那你不就是豬拔拔了?”她想笑,卻笑不出來。
夏霖川寵溺地摸摸她的頭,“乖,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找朋友逛逛街聊聊天。”
她搖頭繼續撒嬌,“我懶得動嘛,天太熱,我又怕曬,曬醜了沒人要呀。”
“傻丫頭,你再醜都是我女兒!”
走時夏霖川留了錢在桌上,說如果想出去了就拿上,買些喜歡的東西。他心知自己閨女都這麽大了,即使心情不好,他這當老爸的也不能強行過問,除非她自己說出來。他能做的,只有給她物質上的最大滿足,和精神上的最大靠山,要讓她知道,再傷心再難過都不要怕,有老爸在呢。
這四天裏,夏秋依舊沒收到一個電話和一條短信。
夏秋自己在陽臺坐了會,發現今天天氣不算熱,還有微風,想起夏霖川走時的囑咐,不想讓他為自己擔心,決定出去走走。
這樣想着,拿出手機準備打葉濯的電話。剛按下一個鍵,葉濯的電話卻打過來了。夏秋笑,這算心有靈犀嗎?接起電話聽到葉濯在那頭拽拽地說,“妞,想爺不?”
夏秋将聲音放柔放嗲了答,“喲,大爺你終于想起奴家啦?奴家想你想的好苦喲。”
只聽那頭葉濯一個沒忍住噴了,邊咳邊數落,“行了啊夏秋,昨天的飯都叫你給惡心出來了。”夏秋笑着不說話,她說,“有空吧?這麽久不見,一起逛逛?”
兩人一拍即合,約了時間地點,并迅速挂了電話。
夏秋幾天不出門了,穿着家居服有些邋遢,她好好拾掇了自己一番,神清氣爽地拿錢出門,準備徹底放松放松。
連着幾天的雨,空氣似乎都幹淨了很多,陽光也不那麽爆裂,夏秋抹了防曬霜,又拿了遮陽傘,生怕曬黑了就變醜似的。和葉濯約的地方還是肯德基。因為那裏有空調,環境又好,最适合等人。出門坐車,直達目的地,然後要了兩杯冰檸茶,坐在老地方。
有那麽一瞬間夏秋腦袋裏閃過易珩的臉,但也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被她抛卻腦後,告訴自己,你今天是來散心的,別想太多。可是一低頭,看到右手腕上那條藍色水晶的細鏈子,卻又想起了蔣成郗。
鏈子是兩個星期以前他送她的,兩人看完電影去逛街,他一眼看中這條鏈子便二話不說買下來替她戴上,還命令她睡覺洗澡都不許摘掉。現在看到它,她眼前立馬蹦出蔣成郗熟悉的臉。
可是已經四天了,自從那晚的電話後,他再也沒有找過她了,像人間蒸發一樣連個短信都吝啬于發一條。夏秋本就糟糕的心情更糟了,忍了很久才沒主動給他打電話。如今這鏈子就在眼前,竟分外刺眼,想摘掉又怕不小心弄丢,夏秋只好将注意力轉移到手機上,喝着茶等葉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