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 19.2
夏秋腦袋當場死機,一分鐘重啓後仍一片空白,只是張嘴傻傻地問,“你說什麽?”
蔣成郗趁着她發愣的空檔兒不緊不慢走過去,望着身高只到他鼻尖的她,眸子裏沉靜如夜,毫無波瀾,“我說,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做我女朋友。”
夏秋終于拉回思緒,雙頰在聽到“女朋友”三個字後泛起粉紅,緊張得直吞口水,“蔣成郗…”
她想說你是不是出門沒吃藥,或者抱歉你搞錯人了,更或者是姓蔣的你這玩笑開大了,可此時他眼底并無笑意,而是少有的認真與坦誠。她便知道,這不是類似愚人節的玩笑,更不是他無聊的消遣,是真真正正的表白。
自小被不少男生追求過,她清楚記得當男生站在自己面前或者看着那些肉麻情書時內心的波瀾無驚和毫不猶豫的拒絕,而如今當蔣成郗面對她做同樣的事說同樣的話,她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平靜,緊張,興奮,竊喜,羞澀,心跳加速,各種莫名的情緒正朝着心口處襲卷而來。
夏秋不敢相信地想,這種奇怪的感覺,莫非就是喜歡?她,竟然喜歡蔣成郗?!
電視裏還播放着綜藝節目,唐蘊澤十分奇怪地望着呆坐一旁的夏秋,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又晃,“夏小秋,你電話響了!”
夏秋如夢醒般遲鈍地看他,他抱着飲料瓶子斜她一眼涼涼道,“你電話響很久了。”
她慌忙摸出兜裏的手機來看,一個未接電話,一條未讀短信。短信是易珩發來的——怎麽不接電話?她又去翻通話記錄,未接電話果然是易珩的。
唐蘊澤伸着脖子賊兮兮地偷瞄,她将手機一翻瞪他,“看什麽看,看你電視去!”然後蹬蹬蹬上樓進了自己房間,撥了易珩的電話。
“易珩,我剛剛有點事沒聽到你電話。”她匆忙解釋。
“沒關系,你很忙?”
“不忙不忙,是有事找我嗎?”
“嗯,想叫你陪我做件事。”
“做什麽?”
“陪我去趟孤兒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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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愣了兩秒方才說好,兩人約好在博雅小區門口會和,在這之前,夏秋打了電話通知院長白媽媽。易珩想要恢複記憶,去舊地逛一逛是理所應當,她想了又想,從儲物間裏翻出一個碩大的箱子,裏面全是在孤兒院裏用過的東西,連牙刷杯子她都不舍得扔掉。
她挑了幾樣最喜歡的放進雙肩包,走時唐蘊澤非要湊熱鬧跟着,被她一個冷眼掃過去,連一個屁都不敢放。在站牌處等了十分鐘,那輛最長坐的公交車慢吞吞地駛近,易珩坐在靠窗的位子,探出半個腦袋朝她揮了揮手。
那是她最常坐的位子,易珩體貼地将座位讓給她,自己則拉着扶手,面上神情淡淡的。夏秋摘了書包抱在懷裏,拉鏈上那串小銀鈴發出輕微的聲響,易珩垂了垂眼,視線落在上面,很快又轉了過去。
來時夏秋便做好了心理準備,不管他能不能記起過去,她都不會強求,只希望一切順其自然。她雖不信命,可若這樣只有一半記憶的易珩活得比從前更快活,她願意保持現狀,做他後半生最普普通通的朋友,甚至是路人甲。
車子一路走走停停,夏秋倚在車窗上,想起從前,當這裏的一切還很落後,路沒有這樣寬敞平坦,樓房也沒有這樣漂亮,那時路旁有的是各種樹木草叢,每當院長阿姨帶着她逛市區,經過這條路的時候,她總像只渴望自由的小麋鹿,眼巴巴地望着窗外的一切,期盼有一天能和易珩過自由的生活,而不是整日如同籠中鳥兒般困在一座不變的小院裏。
這條路她走了無數次,親眼見證了它的成長和改變,也見證着孤兒院裏的分離。有一年,易珩跟随白媽媽去市區回來的時候,給她帶了一串可愛的小鈴铛,銀色的小巧可愛,稍有動靜便嘩啦啦地響,聲音像是窗外清脆的鳥聲。
易珩說,小秋,看見去市區的那條路了嗎?那裏風景好美,等我有了錢,就在那裏蓋一座屬于我們的房子,好不好?那串小銀鈴是她最最喜歡的禮物,沒有之一,因為易珩說,将來要把它挂在他親手建造的大房子裏,挂在她的窗前,每天一睜開眼就能看到聽到感受到。
如今這座小城成長得愈加繁華绮麗,夏秋卻再也找不到一家小店賣這樣的小銀鈴,她記得有一次想念易珩,曾經獨自一人逛遍整個市區,只為尋找一串一模一樣的鈴铛。那段逝去的大好時光,如今回想起來卻是一片荒蕪,年少不再,物是人非。
孤兒院裏一片祥和寧靜,孩子們似乎都在上課,白媽媽扶着五個多月大的肚子站在鐵門內,身後還站着一個童花頭的小姑娘,眼睛紅紅的,撅着小嘴。夏秋帶着易珩過去,白媽媽牽着小姑娘走在前頭,柔聲叫她先回去。
哪知小姑娘倔強地撇過頭去,“不要,除非白媽媽你答應我。”
白媽媽無奈嘆氣,“好,我答應你。回去吧。”小姑娘抹着眼淚一步一步走了。
末了,白媽媽轉身對夏秋和易珩說,“她也是同你們一樣,始終不願被收養,非逼着我答應不把她哥哥送走才罷休。”
夏秋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