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apter 17.1
這一場淅淅瀝瀝的小雨下了兩天,這天體育課,太陽終于露出了半個頭,同學們三五成群正往操場走,夏秋與葉濯,鄒怡并肩,唐蘊澤與謝子奇早就抱着籃球投奔球場的懷抱,只是沒多久,夏秋便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
肚子似有若無的微痛,她停下,痛又好像不甚明顯,葉濯回頭喊她,“發什麽愣?”
她沒多想匆匆跟上去,集合之後,體育老師站在前頭講下節課測800米與身高體重的事,她掌心用力按壓小腹,但疼痛的感覺不減反增,到最後,已經是面色發白,渾身打顫。
那些清晰的字句傳到耳朵裏變成了嗡嗡的吵鬧,眼前忽明忽暗,劇痛使她逐漸無法忍受,彎下腰去。
“夏秋!”有人在大聲叫她,她眼前一黑,終是暈了過去。
醒來時,身處校醫務室狹窄的小床上,肚子上蓋着薄毯,右手還挂着吊針。她眨了眨眼,方才确信,床頭緊挨着自己坐着的人,是蔣成郗。
他坐在凳子上,膝上攤着一本雜志,随手翻來翻去。夏秋嗓子發幹,嘤咛一聲引來他的視線,他瞧了她一眼,将一杯溫水遞了過來。
水喝得一滴不剩,夏秋才覺得舒服些,清了清嗓子道,“怎麽是你?”
蔣成郗垂下眼睑,拿過她手裏的杯子,“是葉濯,我剛好碰見,就叫她回去了。”
“你生病了?”
“上次淋了雨,有些感冒。”
夏秋默了默,蔣成郗從旁拿起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給她,她沒問是什麽,順手就接過來,看清袋子裏的東西時,臉唰地一下就紅透了。
蔣成郗同樣神色微赧,輕咳一聲轉過頭去,“是葉濯說你…咳。”
痛經這東西吃了止痛藥片便沒大礙,夏秋去廁所檢查了下,想要回去,可好不容易晴下的天竟又飄起小雨來了,蔣成郗二話不說脫了外套便舉到兩人頭頂,“将就一下吧。”
兩個人在雨中并肩小跑着,每走一段路都要找個屋檐避一避,拍掉衣服上的水漬,再繼續往前,等終于趕到教學樓時,蔣成郗取下外套,夏秋才瞧見,他左邊肩頭濕了一大片,而自己只沾了些零星水珠。
這回不等他說,她便摸出随身的一包紙塞到他手裏,趁他驚愕的空檔轉身就走。他反應很快,大步跟上來拉住她胳膊,兩人對立在樓梯拐角處,她背倚着牆壁,他湊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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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三天了,還在生氣?”
“我沒有。”夏秋飛快地辯解。
但這話蔣成郗絕對不信,他笑了笑,湊到她耳邊低聲呵氣,“可是我生氣了。”
夏秋郁悶,“我和你不熟,蔣老師。”
又來了,蔣成郗挑眉,“我承認是我騙你在先,但我也沒做對不起的事對不對?”
她不說話,悶悶地垂着腦袋,蔣成郗松開束縛她的手,口氣很無奈,“夏秋,你…”他揉揉眉心,後退一步,朝她揮揮手,“去上課吧。”
夏秋擡腳就走,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噴嚏,接着是蔣成郗穩穩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快速轉身,已瞧不見他的身影。
情緒莫名低落了好幾天,這幾日,蔣成郗每每上課都要提問周清爾,每每放學甚至下課都能看見周清爾扭着小蠻腰往他辦公室裏去。
班上關于兩人的八卦漫天飛,各種版本應有盡有,甚至連夏秋都牽扯進去,可哪一個在她聽來都荒唐至極,譬如夏秋喜歡蔣成郗,而蔣卻鐘情周清爾,譬如周清爾橫刀奪愛之類的。
夏秋只想呸一聲,一口唾沫淹死這造謠之人,并告訴他這純粹是放屁!她喜歡蔣成郗?周清爾橫刀奪愛?以為自己在拍臺灣偶像劇呢?!
她忿忿地坐在位子上,接受着同學們毫不避諱的異樣目光,憐憫,同情,甚至是鄙夷,直看得她一身雞皮疙瘩。
最可氣的是阿澤小朋友還信以為真,涎着臉跑來向她求證這謠言的真實性,夏秋二話不說一記爆栗彈過去,外加一串白眼,後者捂着腦袋瓜子嗷嗷慘叫,差點沒毀了他博雅校草的大好名聲。
可無論謠言怎麽洶湧,周清爾始終是那副睥睨天下的姿态,視衆人為無物,堂而皇之地接近蔣成郗。關于這一點,連夏秋都看出端倪來。
整個1班仿佛成了蔣成郗和周清爾的天下,數學課她更是肆無忌憚,長發袅袅,短裙飄飄,成了最好學最不恥下問的積極分子,兩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她提問,他為她解答,他檢查作業,她自動請纓,卻又總是犯些不痛不癢的錯,一來二去,看在同學們眼裏,無疑是打情罵俏,男才女貌。
于是,瞧向夏秋的眼神,便愈發地飽含深意了。夏秋由最初的氣憤,轉為最後的面無表情,以不變應萬變。
然而整場鬧劇下來,最淡定的是葉濯,最反常的也是葉濯。
這整整一周,她都不遲到不早退。不聽課很正常,不翹課就不正常了。每每放學教室裏空無一人,哦不,只剩下她和夏秋兩人時,便左手一罐啤酒,右手大戰僵屍,玩得不亦樂乎。
最重要的事,她與周清爾看不對眼,大家都心知肚明,而這幾日周清爾實在嚣張地過分,她卻并不似往常一樣譏諷,冷言冷語像只刺猬一樣與她來場唇槍舌戰。
夏秋覺得,她不是搭錯筋,就是中了邪。直到這個周五的傍晚,博雅放學一個多小時後,她接到葉濯主動打來的電話,匆匆趕去廢舊工廠時,親眼目睹了一場好戲,所謂的,女人之間的戰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