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chapter 8.3
說是私人飯局,兩個老總卻聊起公事來,且有滔滔不絕之勢,夏秋悶聲吃飯,無聊至極,易珩也是低頭不語,偶爾摸出手機發條簡訊什麽的。借口上廁所溜出包廂,夏秋大舒了一口氣,先洗了把臉,又跑去酒店外呼吸新鮮空氣。
直到微涼的夜風将她細白的胳膊拂出大片的小顆粒,她才搓搓手臂打算回去。一轉身,愣住。
身後不到兩米的距離,易珩雙手插兜倚在粉白的牆壁上,歪着腦袋看着她,神情淡淡,眸光流轉。
夏秋抱着發涼的胳膊看着他,他垂下眼睑複又擡起,眸子裏有她清晰的倒影。
“你認識我。”他優雅陳述了這麽一句。她灼熱的目光鎖在他臉上,等着他的下句話。
“這裏,”他擡起修長的手指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兩個月前,受過傷。”
“以前的事全都不記得。”
“但是,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心髒驟然緊縮,仿佛血液逆流的窒息感扼住喉嚨,夏秋死死咬着唇,面容蒼白,仿佛全身的細胞都在咆哮,不,不可能,怎麽會是這個樣子?事實已經完全偏離了她預想的軌道!
她等了六年,六年裏無數次夢魇全是易珩的臉,六年裏沒有一天不怕他有了新生活忘記她!可現實是,他的确将她忘得透徹!忘到腦子裏、心上沒有關于她的一絲記憶!那雙曾經熟悉溫柔的眸子裏再找不出她的一絲痕跡!
她雙眼通紅,耳朵裏那串小銀鈴叮叮當當的聲響如同魔鬼的咒語般叫嚣,她捂着耳朵一步步後退,響聲卻越發地清晰刺耳,耳膜裏一陣尖銳的痛。
“你認識我……”
“兩個月前,受過傷……”
“以前的事全都不記得……”
“但是,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視線已經完全模糊,易珩的身影一片朦胧似真似幻,心口處的絕望悲傷逆襲而上,她捂着胸口哇地一聲便吐了出來。易珩眉頭一皺,快步走過來,手剛觸到她冰涼的胳膊,便被她用力甩開,跌跌撞撞往酒店裏走。一路抹着臉上的淚,撞到好幾個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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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珩一言不發,臉色沉得吓人,幹脆将她打橫抱起,往包廂走去。
等夏秋迷迷糊糊醒來,已經安穩躺在自己King-size的大床上,房間裏空調溫度适宜,嗓子卻疼得厲害,她轉了轉腦袋,床頭櫃上有張字條,夏霖川留的。說是她感冒,已經替她請了一天假。
她吃力地爬起來,發現眼皮腫的厲害,思緒混亂了好久,才恍惚憶起昨晚的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夏秋,這下如你所願了吧?為了自己小小的報複心任性離開,六年不曾回去,如今他将你忘得一幹二淨,你是否該滿意了?是否該死心了?
夏秋摸摸額頭,只覺冷汗涔涔,顧不上這些,光腳推開.房門便往樓下跑。玄關處的落地櫃裏放了厚厚一沓報紙,夏秋知道,夏霖川有早起看報的習慣,并且舊報紙從不扔掉。她單膝跪地,一張張一頁頁地翻看日期,翻到四月份的時候,捏着報紙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着。
……
茳芫日報,4月11日。
本市南郊的國道東路中段發生嚴重車禍。
轎車中的男子頭部受到重創。
照片上,人影模糊,場面混亂,擔架上的男子面上有岑岑血跡,完全看不清五官。
那之後,再沒報道出關于受害者的任何消息,卻有記者隐隐猜測出男人的身份,與森慕集團的顧明遠有關。
……
夏秋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身子漸漸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如果,如果當初沒有任性固執地離開,如果她逼着自己去勇敢面對,如果她能早一點點回去孤兒院,是不是結局就會不一樣?
易珩,我等了你六年,等着有一天你回來找我,帶我過想要的生活。現在我原諒你了,我不生你的氣了,不再怪你當初抛下我獨自逃離,你還會不會像從前一樣叫我小冬瓜,會不會兌現從前的承諾,會不會離開我?
叮鈴鈴——家裏的座機就在此時瘋狂地響起。
夏秋放下報紙去接電話,唐蘊澤咆哮的聲音如同大喇叭似的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經,她匆忙把聽筒拿得遠些,清楚聽見彼端的人喊,“夏小秋!你死哪裏去了!不來上課,手機也沒人接!跟小爺玩失蹤是不是!”
“我請病假,沒人告訴你?”
“……你病了?哪裏不舒服?要不我回去看你?”
“不用,小感冒而已,你乖乖待在學校吧。”
“不行,我不放心!”
“我在家你有什麽不放心的?唐少爺,少拿我的病當借口翹課,我不允許。就這樣,拜~”
她毫不猶豫地切斷電話,剛走到玄關處,鈴聲又開始叫嚣。嘆氣,再次接起。
“阿澤小朋友,你要不要這麽無聊——”
“別打岔,我有重要的事向你彙報。”
“……放。”
“早上接到通知,體育老師回來了。”
“……”夏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體育老師回來,那蔣成郗豈不是要走?不知為何,忽然就覺得不舒服起來,有種莫名的感覺纏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新來的蔣老師改教數學了!并且是博雅的正式教職工!今天就上任!KAO!”他忍不住爆了粗口。
轟——
夏秋大腦瞬間當機,她唯一能想到的是——
“夏秋,好歹我也是你的挂名老師,你要是再這種态度,我可就生氣了啊,我一生氣,你期末考試分數就玄了。”
夏小秋,這次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