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節
的記者已經認出了他們的車,擡着錄像機舉着麥克風就跑過來,蘇郁從後視鏡看到了,捏着陸琛的胳膊用了十足的力,“他們過來了……”他又慌忙回頭看了一眼,急道,“快走啊,都過來了,陸琛,快走好不好……”
“你這是……在求我?”陸琛忽然問。
蘇郁一愣,呆呆看他漆黑的眼睛。
“你求我,我就帶你走。”陸琛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蘇郁握着他胳膊的手驀地收回,嘴唇顫抖着,眼裏驚疑不定。
這句話,這個眼神,這樣戲谑的冷酷的笑容……
蘇郁愣愣看着他,直到車窗被外面的人敲了一下,他才猛地回過神來。門外都是各個娛樂報的記者,蘇郁單單只看了一眼他們興奮的眼神就怕得發抖,這世上怎麽會有這些人呢?專門以挖取別人的隐私和感情為樂趣,還不負責任有時甚至是惡意地胡亂編寫以博人眼球,這個世上,怎麽就會有這些人呢……
他又縮回椅背上,瞪得大大的眼睛求助地看着陸琛,卻再不說話了。
陸琛看了他一會兒,終于收回眼把手按在門把上,低低說道,“下車。”
“不……”蘇郁抗拒地搖頭。
陸琛不再看他,只打開了車門走下車去。車外的記者們亢奮地湊上來,看着這個堪比巨星一般俊美絕倫的冷酷男人,一個個都争先恐後地提着話筒問出一堆問題。
“請問您是陸琛嗎?就是路亞集團的董事長陸先生嗎?請問您和蘇郁是什麽關系?”
“陸先生,車裏的人是蘇郁吧?您剛才帶他去音樂學院做什麽呢?是您要投資學院還是蘇郁想要在那裏上學?”
“蘇郁的戀人不是邢奕嗎?他什麽時候跟你扯上關系的?難道他劈腿?”
“陸先生你真的一點都不在意蘇郁的過去嗎?你對那些流言真的一點不在乎?你有沒有帶他去醫院做過身體健康方面的檢查啊?”
陸琛腳步一頓,對着問出最後問題的記者看過去。男人眼神冷得懾人,那記者被那雙黑眸一掃,吓得下意識停住話頭,而陸琛只掃了他一眼便過,淡淡的聲音低沉說道,“蘇郁過去屬于誰,這對我不重要,”男人說着,筆挺的身子穿過擁擠的人群,步子優雅淡定,聲音也清冷,“他現在在我身邊,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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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人一愣,陸琛停下腳步,拉開車門,對着早已呆住的男孩子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黑軟的頭發,“他就是我的愛人,沒見過同性戀人麽?有什麽大驚小怪。”說着,男人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出車子,而後甩手關上車門抱住他的肩膀,“讓一讓,我們趕時間。”
周圍人終于反應過來,立刻把兩人團團圍住,蘇郁從震驚中回過神,見到周圍人群興奮的目光,下意識微微發抖,可男人的懷抱又緊又暖,他覺得怕,慌張的感覺卻漸漸散了。
周圍還是充斥着不少問題,可聲音都亂糟糟的也聽不清晰,直到一個高亢的女生尖聲問道,“蘇郁,你越獄後是邢奕一直照顧你,甚至不惜一切包庇你,而且被抓了以後在監獄裏也不停打探你的消息,我相信那個人絕對是愛你的,可你現在這算什麽?利用完他就甩了他嗎?你也太毒了吧!”
蘇郁腳步一僵,愣愣回頭看向那個女人,女人昂着頭鄙夷的目光回望他,他被看得心裏一顫,恍惚想到邢奕的模樣來。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邢奕的事情,自己因為一次不聽話又被陸琛的手下打了個半死,那些人已經掌握了分寸,總是把他打得全身劇痛,卻還不至于住院的程度。他拖着痛到痙攣的身體搬着燙人的窯磚一步步往水坑走,直到終于走不動,一個不穩跌進了窯坑裏,身體重重砸在那些滾燙的火磚上,一瞬間瘋湧的激痛疼得他慘叫了一聲。那天陸蒙不在,周圍的人看着火紅的磚窯,臉上都是猶豫然後放棄施救的表情,前後不過七八秒的功夫,他已經痛得連叫都叫不出,只感覺到火燒皮肉的劇痛和難以言喻的瘋狂感覺。眼前終于痛到一片黑暗,就在他以為自己要被活活燙死的那刻,一個男人的身影從眼前掠過,然後身子被人抱起來,蘇郁疼得睜不開眼,只聽到那人焦急到暴躁的聲音,“你他媽是不是傻?把命丢了就開心了?!”
男人忍着疼的聲音很明顯,顯然是為了救自己跳到火磚裏,也被燒傷了。蘇郁感覺到身體被放置在一個通風的地方,他忍着疼終于慢慢睜開眼睛,入眼的便是邢奕焦躁的臉。明明那麽英俊的眉眼,卻氣得都揪起來了,“我特麽就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你跟陸蒙那個變-态對着幹幹什麽?他不折磨死你不會罷手的!嘶,真他媽疼……喂,你是不是燙傻了?說話!”
蘇郁努力想說些什麽,就算說一句謝也好,可身體實在太疼,他根本發不出聲。邢奕像是也發現了,語氣緩了些,但還是不快,“我叫邢奕,三班的班長,”他頓了一頓,眼裏的光忽然閃了閃,“你要是跟我,我絕不讓他欺負你,怎麽樣?”
心裏那點感激迅速冷卻下去,那一點點的暖意瞬間冷凍成冰。果然,這種噩夢一樣的地方,怎麽會有無償的好呢?救自己,也不過就是想要自己的身體啊……
呵,原來都是一樣的,都是一樣的畜生。
蘇郁終于不再看他,話也不想再說,閉上眼睛任他喋喋不休。
後來他再沒見過那個男人,聽說是出獄了,無罪釋放。蘇郁冷笑着想,這裏越是罪大惡極的人越是活得比誰都滋潤,反倒那些情有可原的卻每日都活在最深處的地獄裏。
可他沒有想到,在他陷入絕境時第一刻出現的人竟又是他,這個叫邢奕的男人總是暴躁地數落自己,就連表達心疼和關心也大多是罵罵咧咧的,可相處久了,他卻發現邢奕才是那個最單純的人,不爽就拉下臉,看不慣就開罵,想要他就從不廢話地直接上來,覺得傷心了就砸東西洩憤,這個男人從來不拐彎抹角,情緒都寫在臉上,蘇郁跟他相處四年,連他這一刻在想什麽,下一秒要做什麽都一清二楚。
可他那麽臭的脾氣,卻從來沒有真的傷害過自己。那個人是真的疼他,盡管方式粗暴又粗魯,可他知道,那個人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的。
邢奕……
蘇郁恍惚了很久,直到身子被人用力拉拽,他才終于回過神,發現自己已經被拉開了人群,正站在陸琛公司大廳裏。門外的記者們已經被保安堵在了門口,他愣愣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慢慢收回心神,勉強讓自己維持鎮定。
“你剛才走神了。”耳邊是陸琛低沉的嗓音,“在想誰?”
蘇郁握了握拳頭,沒說話。
陸琛眯起眼睛,勾起他的下巴,“邢奕?”
蘇郁垂下眼避開他的目光,抿緊嘴唇。
陸琛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捏緊他的下巴低低問道,“如果,我現在給你一個選擇。”
蘇郁沒動,只咬住下唇沉默。
“如果我放你走,”蘇郁身子一震,立刻擡頭看他,陸琛低低說着,垂下頭湊近他的眼睛,“如果我讓你在邢奕,和我之間選擇,你選擇誰?”
蘇郁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整個人愣住了。可陸琛的眼神不像在開玩笑,他從驚愣中回過神來,不自禁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來。
陸琛和邢奕,選擇誰?
可這似乎是很可笑的選擇題,答案那麽明顯,他根本不需要考慮。
自己的心早在四年前陸蒙灰飛煙滅的那一刻死了,對他來說,活着幾乎沒有意義,他只是麻木地逼自己活下去,這條命是陸蒙救的,他沒有資格去死,他必須代替那個人活下去,即使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他還是逼自己活下去。
行屍走肉,對外界毫無反應,他那麽恍恍惚惚地過了一年,幾乎看不見身邊的東西,幾乎對身邊所有的聲音和熱度都沒有反應。
可那個屍體一樣沒有回應的自己,卻一直被那個男人細細照料了一年。
“蘇郁,”邢奕抱着他,親吻他的耳垂,“你這個笨蛋,怎麽就這麽傻?”他扯了扯他的臉蛋,無奈似的嘆息,“那個王八蛋那麽折騰你,你是受虐狂嗎?還想他?嘁,想他怎麽變-态地幹你嗎?你這個笨蛋家夥……”
“你就不能忘了那個陸蒙,看看我嗎?蘇郁,現在在你身邊的是我,邢奕,你能不能有點精神啊?啊?像個傻子一樣,給點兒反應行不行?”
“喂,笨蛋,你是不是喜歡音樂啊?”男人馱着厚重的音響,龇牙咧嘴,“他媽的沉死我了,快來給我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