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參茶
梁逢揭開鍋,一會兒幾十個燒賣就整齊地擺在了蒸鍋內,這不過花去了一分鐘的時間。
他速度很快,動作輕盈,顯得有條不紊。
接着湯鍋接水,很快水開後下了小馄饨。
又用蝦皮、紫菜,還有醬油醋等調制了小馄饨的湯料。
小馄饨漂浮起來在鍋裏被咕嚕嚕冒泡的開水推着滿鍋跑的時候,燒賣也正好蒸好了。
他盛出小馄饨,又把皮子帶了點淡金色的燒賣在盤子裏擺好。
他擡頭看了看時間。
正好二十分鐘。
他将小馄饨與燒賣端到裴文傑前,又給他遞過去筷子。
“您嘗嘗。”
裴文傑剛拿起筷子,就看到梁逢盛了相同的一碗馄饨一份燒賣,推到了譚銳面前。
……原來不是獨一份?
二十分鐘做兩個人的飯,還真自信。
“譚先生也請用。”梁逢客氣道。
“給我的?”譚銳猝不及防。
“是,您昨晚上來去奔波了一整夜,肯定餓了。做這個又不麻煩,我就多做了一些。”梁逢道,“不夠吃的話鍋裏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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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周到地照顧誰能不感動。
如此好吃的早飯誰能不想吃。
譚銳道了聲謝,拿起筷子夾了個燒賣塞入嘴裏,假裝沒察覺到裴文傑盯着他的視線——現成的早飯不吃不浪費了嗎?就算老板有意見,他也必須吃完!
吃了一口,眉目間的困倦一掃而空,笑着對梁逢說:“手藝不錯。”
“就只會做些家常菜,沒什麽特別的。”
“千萬別謙虛,能讓裴總念念不忘的飯菜,肯定有點兒東西。”譚銳一邊吃一邊說,
梁逢笑了:“裴總,您也試試?馄饨泡久了,皮子就不好吃了。”
他因為譚銳表揚而帶上的笑意還挂在臉上,臉頰有些粉潤。
看起來是真的開心。
裴文傑便沒再說什麽。
燒賣的品相極佳,夾在筷子中間,有點兒軟糯的感覺,裴文傑咬了一口,香菇、臘腸與糯米混雜的香味讓這一整夜的折騰變得有意義了起來。
他無聲地又吃了一口,讓整只燒賣很快地消失在自己的口腔裏,甚至來不及咀嚼,便吞了下去,略還有點燙的感覺蔓延近了食道。
他聽見梁逢說:“您小心,有些燙。”
多年來的教育中,用餐禮儀簡直可以算得上是最基礎的教養。
——他應該再矜持一點,有風度一點。
可是食欲像是在這一刻打開了大腦裏的什麽閥門,讓人忍不住放開了大快朵頤。
裴文傑一口氣吃完了面前的燒賣,碗裏的小馄饨,然後捧着碗喝幹淨了馄饨湯後,擡頭,眼睛亮晶晶,有些期待地看着梁逢然後問:“還有嗎?”
梁逢怔了怔:“還有燒賣。”
“再來些。”裴文傑舔了舔嘴唇,似乎意猶未盡,“餓了。”
“好。”
梁逢又從蒸鍋裏拿了兩只燒賣,還沒等端過來,就聽見裴文傑說:“多來幾個。”
梁逢的手一頓,又夾了幾只,然後将盤子放在裴文傑面前。
“您稍微慢一些吃。太燙對胃不好……”梁逢覺得自己好像在跟楠楠講話,一直在唠叨,“而且是糯米做的,吃多了不利于消……化……”
他話音未落,盤子裏的燒賣已經全部消失。
而這個時候,譚銳才剛剛吃光碗裏的小馄饨。
裴文傑輕輕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樣子比剛才頹廢萎靡的時候好了一些,像是一株澆了水的植物,枝葉在緩緩舒展開,一點點地恢複元氣。
他想了想,問譚銳:“燒賣你還吃得下嗎?我替你吃,別浪費了。”
梁逢:……
在他企圖搶奪譚銳的口糧的時候,終于被阻止了。接着被譚銳安排上樓洗漱收拾自己。
這一天的十點,就是《泉湧鎮》的開機儀式。
這個反映歷史大變革的年代戲,頗受關注,平臺方、衛視臺、相關文化部門都安排了重要人物出席開機儀式。媒體更是來了不少。
開機儀式結束後,還有一個全劇組的視頻采訪,因此譚銳早早在現場給裴文傑單獨安排了妝造團隊,等他過去就要好好收拾下。
吃完早飯留給裴老板的時間并不算多,他沒時間補覺,洗漱完畢換好西裝後下樓準備出發。
等上了車,老羅準備關上車門的時候,梁逢從大門內匆匆出來,他在門口立定看了一眼,瞧見了車中的裴文傑,便抱着懷裏的小帆布袋過來。
“裴總,我翻了下醫藥箱,拿了盒消食片給您。然後剛才我翻到了西洋參切片,就泡了壺參茶。西洋參、菊花、枸杞泡着的,您昨晚不是沒睡過覺嗎?喝些參茶精神能好一點,不用擔心上火,除了西洋參我還加了胎菊和枸杞,您困了可以喝幾點。哦對了,我切了些水果,都在保溫袋裏。”
梁逢把袋子遞過來。
車高度有限,梁逢要略微彎腰才能把東西遞進來,裴文傑盯着那個袋子,一時有點發愣。
“裴總。”譚銳從前排回頭,小聲提醒他。
裴文傑這才回神,接過那個小小的帆布袋——看起來像是從廚房随手拿了一個合适大小的購物袋,簡陋得不忍直視,跟裴文傑的着裝毫無瓜葛。
“還有事嗎?”裴文傑問他。
“中午您和譚先生回來吃飯嗎?我好早些準備。”梁逢問他,畢竟是一天一萬塊的工作,如果只做早飯,總覺得有些心虛。
裴文傑擡頭看譚銳。
“咱們公司還有個仙俠戲在拍,下午安排了過去探班。”譚銳對他說,“挺遠的,應該是沒空回來。”
“我們一會兒路上再看看時間。”裴文傑道。
梁逢緩緩退後幾步,與他對視。
裴文傑總覺得梁逢顯得有些不舍。
“那您慢走。”梁逢溫和地說。
車門合上。
老羅開車緩緩駛出別墅的院門。
向右拐彎的時候,裴文傑透過車窗回頭瞥了一眼。
梁逢還在那裏,在屋檐下,目送着自己離開。
那個跟自己的穿搭格格不入的小布包就放在自己膝蓋上,裴文傑低頭解開扣子,從裏面拿出一盒消食片。旁邊的飯盒裏是擺放整齊的水果,還配了小叉子。
除此之外,裏面還有一個沉甸甸的保溫杯。
他看到那個保溫杯就忍不住笑了。
保溫杯帶着花花綠綠的貼紙,質量不算好,裏面參茶的暖意隔着杯子都能隐約感覺到。
是自己本來應該還給梁逢,卻遺忘在車上的那個杯子。
看來是晚上梁逢來的時候,拿到別墅裏去的。
如今兜兜轉轉,又裝滿了,送到自己手裏。
他低頭,聞了聞那保溫杯蓋擰緊的縫隙。
參茶的暖意從縫隙靜悄悄地鑽出來,鑽進他的鼻腔,鑽入他的心房。
好香。
* *
裴文傑擡頭對譚銳說:“梁逢有微信嗎?”
“有的。”
“推我一個,我加一下他微信。”
譚銳打開手機把梁逢的名片推送了過來,裴文傑打開那個名片。
梁逢的頭像是一株在屋檐下盛開的君子蘭。
照片略有些模糊,像是許多年前拍攝,并因此缺乏了應有的像素。
他記得這盆盛開的燦爛的君子蘭。
梁逢把它種植在自己的宿舍外的小花圃裏,細心栽培,終于有一日,它開出了一個巨大的繁碩的花苞。
學校裏的人都慕名去看。
大家都說,從未見過開得這麽美好的君子蘭。
那一年是2012年,他十七歲。梁逢二十三。
如今是2025年,他已三十整。梁逢剛剛出獄。
幾乎是一個瞬間,十三年的歲月已經流逝。人生的命運幾個反複,出乎意料。
君子蘭早就枯萎。
連記憶都已經泛黃。
可是梁逢的出現,似乎讓過往重新生動了起來。
裴文傑盯着那照片看了一會兒,然後點下了好友添加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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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挺想日更的。
就是我開頭都寫的小心翼翼,怕自己寫劈叉了。我争取多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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