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感染惡病的囚鳥(5) (1)
被人以這樣的姿勢軟性威脅, 白芡絲毫不敢動彈。
兩人實在靠得太近了。
近到她都能聞見女人呼吸之間吐露出的含着薄荷清味的香甜氣息,在自己的鼻端處輕輕萦繞。
——或許自己只要稍稍地一扭頭,就能不小心地碰上女人的唇。
貼于簡晚清後腰處的手,沿着女人細瘦的脊背往上, 隔着一層單薄的衣物, 指尖經過之處, 好似有股電流在這上頭流竄而過, 引得人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一切發生得太過自然,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暧/昧因子開始發酵, 眼看一切就要轉至高/潮——
白芡一把拎住對方的後衣領,像是扼住了她的命脈, 并不怎麽費力地, 就将人拽離了自己身前的位置。
那些還沒發酵完全的暧/昧因子, 就這麽被人毫不留情地破壞了。
白芡的表情稱得上是難看,她冷聲質問:“簡小姐, 說好的不越線呢?”
又一次索吻失敗的簡晚清,為自己辯解得理不直卻氣很壯:“我又沒有碰到你, 哪裏算越線嘛!”
靈動的小表情很是哀怨:“白芡, 你是不是不行啊, 我都這麽主動了,你怎麽還不上鈎啊?”
白芡深深地吐了口氣:“簡小姐, 一開始我就說過了, 失誤只會存在于那一晚,不會再有下一次。我勸你還是早點打消這些不安分的心思, 對了,簡小姐不是要開始新的生活嗎?如果你是覺得日子太無聊了,才會整天只會想這種事, 那麽正好,我覺得有件事你可以去做,簡小姐,今天開始,你去考駕照吧。”
“啊?考駕照?”話題轉得太快,簡晚清一下子愣住,“為什麽突然要我考駕照?”
“難道你不覺得,如果你自己會開車的話,以後需要出行的時候,會變得更加方便嗎?”
“但我沒錢呀,沒錢怎麽考?”
白芡松開攥着她後衣領的手:“我會幫你報名的,只要你認認真真給我學就行。”
簡晚清定定地看着她,一向澄澈得只能看得見喜歡二字的眼神裏,此時卻有好幾種情緒堆積着,像是團着幾堆灰雲,看起來有種讓人不太習慣的深沉感。
她說。
“白芡,我這樣要欠你好多錢了,我知道你是心懷愧疚,才會這麽幫助我,但其實真要算起來,你完全沒必要愧疚的。那時候是我主動的,又不是你逼我的,你幹嘛要愧疚?而且我是個成年人,實際上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總是這樣大方地在我身上花錢,我怎麽可能接受啊?”
白芡有些驚訝她竟會說出這麽一番話,轉念一想,簡召樟只是壓住了她的形,并沒有扭曲她的心性,她會這麽想,倒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她彎唇一笑:“簡小姐,我很高興你有這種認知,在我看來,你能這麽想,距離你開始自己的獨立新生活,明顯又近了一步。這樣吧,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那不妨就把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當作是我對你的投資吧。”
本以為簡晚清會順着她的話,同她展開有關“投資”一詞的思考,豈料她聽完以後,卻是搖了搖頭。
眼眸中的那一片深沉,連帶着她搖頭的動作,如同被風兒吹散的烏雲般,轉眼就消失了。
展露出來的,是藏于深沉下面的,濃烈得幾乎快要溢出來的喜歡與真情。
“我雖然沒有錢還你,但是我可以肉/償的,白芡,我肉/償吧!”
“……”
她大抵是瘋了,才會誤會這家夥能有如此正常的一刻。
……
簡晚清的新生活差不多步入了正軌。
她當初請求白芡收留,言辭切切自己會做個居家小保姆,包攬每一件家務活。
然而實際上,大部分的家務活,目前都是白芡在做的。
原因無他。
白芡那天說要給簡晚清報個駕校,當天下午就帶着人去繳費報名了。
自那以後,簡晚清每天最忙的事,就是徒步從家裏出發,前往小區旁邊的駕校學車。
白芡之前想把人帶回來放在眼皮底下看着,是擔心簡晚清會在某個意外的時刻和男主偶遇,從而又觸發和原著同樣的糟糕劇情。
現在,她完全不需要再擔心。
這家夥每天腦子裏想的一直離不開一件事——肉/償!
——自然,白芡從沒松口過。
不需要朝九晚五上班的簡晚清,相當于把學車當成了日常性的工作。
白芡念着她每天都要在駕校度過數個小時,也就暫時沒讓她幫忙幹活。
簡晚清的聰明勁,這回也同樣體現在考駕照這件事上。
科目一她拿了滿分。
科目二一把過,同樣以滿分的結果過的關。
考科目三的時候,簡晚清突然出了點問題。
——她連着考了三次都沒有通過。
第四次考試的時間安排在下周,簡晚清的狀态變得不太對勁。
上周還能吃下一整碗的飯,到了這周,誇張得甚至連一半都吃不下了。
這種低迷的狀态從這周一的時候就開始了,持續好幾天,一直到周五了,都沒有緩和的跡象。
白芡今天特意鹵了她平日最喜歡的牛肉,結果簡晚清在餐桌上只吃了兩片,就沒什麽精神地放下筷子,說一聲自己吃飽了,轉身管自己回了房。
于念念兩個星期前剛放的暑假,和簡晚清一起吃了這麽多頓的飯,自然也早就意識到了女人的不對勁。
見她的狀态這麽多天都沒有恢複,終于忍不住出聲詢問斜對面坐着的白芡:“幹媽,簡阿姨沒事吧?我沒記錯的話,這一個星期,她就沒有正常過吧?”
白芡眸中的平靜因她的話而掀起一絲波瀾:“她已經三天沒有去練車了。”
小姑娘蹙眉:“幹媽,你難道沒有問簡阿姨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女人伸筷子的動作頓了頓,冷靜地撒謊:“問了,她不肯說。”
于念念不太滿意她的回答:“那她不說的話,幹媽你可以哄哄她嘛,簡阿姨來我們家都一個多月了,我不知道你們私下裏是怎麽相處的,但我平日裏看到的,都是她在主動,你們是在談戀愛,不能總是由一個人主動的呀。”
她一開始還以為簡晚清不夠喜歡白芡,才會連女人的愛好習性都不清楚,可是同人接觸了這麽一段時間以後,才明白當時是自己想錯了。
——如果簡晚清這樣的表現還不叫喜歡,那她大概也不知道什麽才是喜歡了。
說着,于念念像個成熟得談過好幾場戀愛的大人一樣,主動教自己的幹媽該怎麽哄人:“雖然我沒哄過,但我覺得哄簡阿姨應該不是一件多困難的事,你就親親她,抱抱她,把她摟在懷裏溫柔地說幾句體己話,簡阿姨如果不是生你的氣,肯定就能被你哄好的。嗯……萬一她是生你的氣,那你就想辦法知道她是為什麽生氣嘛,然後對症下藥,中間不管她怎麽罵怎麽罰,都要受着,等她折騰累了,繼續親親她,抱抱她,肯定也能被你哄好的。”
白芡無奈地失笑:“你怎麽一副比幹媽還懂的樣子,小念,你不會已經談戀愛了吧?”
于念念嗔瞪她一眼:“怎麽可能呀,我今年才多大,這種事情,現在連我們這些小學生都知道,幹媽你怎麽反而比我們還不懂啊!”
“……”現在的小孩,還挺早熟。
“幹媽你吃完沒有啊?簡阿姨還在房裏等你吶,吃完了就去哄哄她嘛,家裏平時這麽熱鬧,都是因為有簡阿姨在,現在突然變得這麽安靜,我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自在,所以拜托你啦,快點去把她哄好嘛。”
白芡就這麽沒有長輩威嚴地被自家女兒趕回了房。
輕聲推開門,可以看見床上疊好的被子已經被攤開,中間鼓起一團,明顯是簡晚清躺在了裏面。
腳步聲靠近,原本側着身子在玩手機的簡晚清聞聲扭過頭,有些意外地對視上女人一貫沒有多少情緒的目光。
若是以往,簡晚清必定會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接着用自己最熱情的聲音叫喚來人。
但是現在,她只是平靜地看了白芡一眼,表情沒有什麽變化地沖着她問了聲好:“你吃完了?小念吃完了嗎,吃完的話,我去洗碗。”
白芡面色微沉,心髒好像被一根無形的細針紮了一樣,不是很疼,但就是讓人沒法忽略。
她走近,停在床邊,垂眸望着簡晚清:“在你考完試以前,這些都不用你做,你就安心準備下周的考試就好。”
簡晚清的眼神因她的“考試”二字而閃了閃,白芡清晰地捕捉到這陣變化,還沒看清對方眼裏究竟閃過了什麽,女人就又看回了手機。
“那你還有什麽事嗎,沒有的話,我想午睡了。”
——這是簡晚清第一次趕人。
習慣了女人總要以各種方式黏在自己身邊的白芡,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也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心裏,突然冒出了一種酸中泛澀的感覺。
等自己反應過來,手已經先腦子一步,拿走了對方捏着的手機。
手機被奪走,注意力被迫轉移的簡晚清不解地看着她:“怎麽了?”
白芡頓了頓,還是決定随心道:“你是出什麽事情了?飯不多吃,話也不說,是因為擔心周一的考試嗎?”
緊接着,聲音裏不自覺地帶上一點安撫的味道:“沒關系的,這次考不過,還有最後一次,如果實在考不過去,你還想繼續考的話,那就再報一次名,重新再考一次,如果不想考,那就不考了,代步方式有很多種,也并不是一定要會開車。”
簡晚清直直地盯着她,每一個字都清晰得讓人無法忽視:“白芡,你這是在擔心我?”
女人的眼神不太自然地微閃:“小念很擔心你,她不是以為我們在談戀愛嗎,就叫我進來看看你。”
“這樣啊。”簡晚清有些勉強地扯了扯唇角,“那你跟她說,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手機被白芡放到了一邊,簡晚清也就沒再伸手去夠。
她沒有在意白芡是否回應,說完那句話,就當着人的面,緩緩地轉過身子,将後背朝向了床邊站着的、微彎着腰的白芡:“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午睡了,你等下出門的時候,幫我把門關一下吧,謝謝。”
第一次從簡晚清口中聽到的“謝謝”二字,分外讓人覺得刺耳。
胸口的那股澀意徹底發酵,她終究還是沒能壓抑下去,眼睛緊緊盯着對方的後腦看了足足一分鐘,猛地像是被什麽控制了一般,伸手攥住對方露于被子外的一側肩,将人仰面按在了床上。
“簡小姐,如果我說我也擔心你呢?”
簡晚清的态度并沒有因為她的回答而變化,她慢慢睜開眼,盯着上方已經欺身過來的女人,反問道:“但是我沒看出來你也在擔心我,是小念叫你進來的,也是小念讓你像剛才那樣跟我說的,如果不是——”
白芡徹底沉下臉,語氣中帶着點自己也未察覺的醋味:“是誰告訴你,剛才那些話,是小念讓我跟你說的?”
女人微愣,旋即漫不經心地笑了一下:“是你說的又怎麽了,你對我一直很好,會這麽安慰我,也并不奇怪。”
“然後呢?”
她表示不解:“嗯?什麽然後?”
“我說了這些話,然後呢,你還是要繼續保持這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嗎?”
簡晚清并不覺得自己的表現有什麽問題:“我覺得我挺正常的,你不是一直覺得我話太多了嗎,現在我這麽安靜,你應該高興才對。”
白芡咬牙:“我之前是覺得你話多,但這只是剛認識的時候,後來你再說那些話,我有讓你閉過嘴嗎?”
她噗嗤一聲,像是被什麽逗笑了:“白芡,你今天的話怎麽這麽多啊,總不能是我突然不煩你,你覺得不自在了吧?”
“我沒有覺得你煩。”
簡晚清擡手,推開對方還壓在自己肩上的手,在女人漸暗的目光中,不緊不慢地直起上半身。
白芡因她的動作下意識往後退,結果只是退開了分毫,就被起身的人以同樣的力道扣住了肩。
簡晚清朝着她緩緩湊過去,薄唇不斷逼進的同時,兩股不同的氣息在咫尺之間交纏,引得感受到這一切的人,呼吸開始變得有些不穩。
她又一次主動邀請,這一回,卻沒再如同以往那樣,同時表達自己的喜歡:“我感受不到你的擔心,如果你真的擔心我,白芡,那你就親我。”
簡晚清等了足足一分鐘,發現這一次的結果和以往并無二異後,不再自作多情地試探,捏着女人肩膀的手松開,眼看着就要落回身側,突然被人一把扣住,順勢按着往上一壓。
那片被她貪戀癡念好久的唇,終于給了她得償所願的美好。
白芡眼裏有着矛盾的掙紮與清醒,吻着她的動作,卻又并不像表明看起來那麽平靜。
——俨如一個高高在上、不入塵俗的神祇,有朝一日,終于被一直觊觎她的劣徒,拽落凡間。
——隐忍着沉淪,最是迷人。
白芡用一個吻,找回了正常的簡晚清。
她挽着袖子,站在洗碗池前洗碗,身邊緊貼着一人,安靜地盯着她的手下動作。
于念念進廚房拿水,看見了在白芡身邊站着的簡晚清,還沒開口叫人,對方就先主動地跟她打了招呼。
“小念,我也有點渴了,幫我拿罐橙汁吧。”
于念念瞬間松了口氣,她乖乖地将東西遞給已經朝自己走來的簡晚清,有些後怕地開口:“簡阿姨,你以後如果有什麽不開心的,不要再像這次一樣憋在自己心裏了,幹媽又不是別人,你有事情不跟幹媽講,還能跟誰講呀。你這幾天都不怎麽說話,真的吓到我了。”
簡晚清看出小姑娘眼中真實的擔憂與委屈,有些懊悔地揉揉她的腦袋:“簡阿姨錯啦,以後簡阿姨不會再這樣了,你別怕。”
她的話并沒有安慰到對方,小家夥聞言,反而不贊同地搖搖頭:“就算是機器,也總有出現故障的一天,簡阿姨你有情緒的話,也不能憋在自己心裏的,只是我希望你以後有情緒的話,可以直接把它發洩出來,我和幹媽都在的。”
簡晚清因她關心的話越發感到愧疚,想了想,還是彎腰湊到小姑娘身邊,一五一十地跟她解釋了原因。
聽完她的解釋,于念念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複雜,末了,無奈地嘆口氣:“簡阿姨,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女人沖她眨眨眼:“我已經得到答案了,以後絕不會再用這種方式來試探了,你就原諒我嘛,好不好?”
跟小姑娘旁若無人地聊了半天,直到白芡将碗洗完,兩人的交流才算結束。
于念念回房繼續畫畫,簡晚清走回白芡邊上,盯着她那雙修長漂亮的手,看它拿着幹淨的抹布,将一個個帶着水珠的碗擦幹,放入消毒櫃中。
“在跟小念說什麽?”
“在說我們之間的小秘密,不能告訴你。”
白芡擦碗的動作一頓,垂着眸,繼續管自己擦碗。
……
簡晚清還是不習慣說謊。
——現在顯然已經比一個月前好了很多。
之前是說完謊的當下,自己就會忍不住把真相告訴白芡。
而這一回,她足足忍了大半天都沒有坦白。
入睡時翻來覆去地睡不着,才決定告訴女人真相。
白芡寫完了今日的最後一章,将內容發布到網上後,合上筆記本準備睡覺。
聽到屋裏突然響起的輕微腳步聲,原本要關燈的動作停下,先扭頭看了一眼。
簡晚清赤腳朝着她走來,最後停在白芡面前。
她還沒講話,白芡就先一步問:“睡不着?”
白天時的側重點是那枚吻,她忘了确認女人這幾天的反常是不是因為在擔心周一的科目三,此時見她這麽晚都沒睡,幾乎已經确定了:“我還是那句話,真的考不過,就重新再考。不想再考的話,那就不考了,所以別多想了,去睡覺吧,已經很晚了。”
簡晚清搖搖頭。
“不想考了?”
“不是。”
“那你搖頭幹什麽?”
簡晚清身側的拳頭握緊了:“我可以考過的。”
白芡為她此刻表現出的自信感到欣慰:“既然覺得自己能考過,應該就是不擔心了吧,那怎麽還不睡覺?”
女人看她一眼,小心翼翼地開口:“其實我第一次就能考過的。”
白芡:?
她下了決心,把憋在心裏藏了半天的話,全數吐了出來。
“是X博裏的一個博主教我的,她說如果要成功追到自己的心上人,一定不能一直處于主動的那一方,接觸的時間差不多了,就該試探一下對方心裏究竟有沒有自己了,試探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只要表現得相對冷淡一點就好了。如果對方不在意,那麽不管自己的态度變不變,對方根本就不會介意,但是如果對方在意的話,就會和你下午一樣,有一點變化。”
“其實我心裏也沒有底的,我記得可清楚了,我是從星期一開始就有意地對你冷淡的,但是你一直沒有反應,我本來想的就是試探你五天,本來我都要放棄了,結果中午吃完飯,你就來找我了。我不是故意把這幾次考試搞砸的,是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開始試探嘛,想了想,就只能從這方面下手了。白芡,你是不是生氣了?我不是故意要試探你的,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就算你對我沒有感覺,我也會繼續喜歡你的。但人總是貪心的嘛,還都是喜歡想假如,我也是人,難免也會貪心地期待一個假如嘛。”
“我都把這些都告訴你了,你就別生我氣了嘛,我知道你是對我有感覺的,可能現在感覺還不是很深,但我已經很高興了,白芡,我說完了,你要說什麽啊?”
安靜聽完她解釋的白芡,沒有說話,而是突然擡起手,按滅了頭頂的燈。
室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僅有外頭從窗戶裏灑進來的月光,能給屋裏帶來一點光明的味道。
“白芡?”
女人的臉在陰影中若隐若現,叫人分辨不清她此刻臉上有什麽表情。
“簡小姐,下次別再用這種糟糕的辦法了。”
她的嗓音低沉,黑夜的氤氲下,竟讓人聽出一點寵溺而無奈的味道。
簡晚清沒察覺出女人的情緒,聞言,下意識豎起手跟人保證:“你放心,我下次不會再用這種辦法了,不過白芡,我剛才說的對不對啊,你到底是不是對我有點感覺啊?”
女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個聽起來似乎并不相關的問題:“簡小姐,你覺得一個成年人如果想在這個世界上獨立生活,那她至少該擁有什麽?”
簡晚清很輕易地就被帶跑偏了,她蹙眉認真想了想,試探着回答:“人活着,最重要的應該是要有錢吧?如果想要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只要能賺到錢,應該就可以了吧?”
“從某種角度來說,的确是有錢就能解決一切,但往往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只是平凡的人,如果是他們,簡小姐覺得,他們該學會什麽呢?”
“嗯……首先肯定是要會賺錢,不用賺很多,但最好是在能解決自己溫飽問題的情況下,還能定期攢下一筆錢,以備自己的不時之需,這還是你教我的呢,對不對?”
白芡點點頭:“對,還有嗎?”
“現在大家雖然都可以叫外賣,也可以去外面的店裏吃,但也不能總是吃外面的,所以最好也能學會做飯吧?”
“嗯,還有嗎?”
簡晚清感到苦惱:“吃飯和賺錢都會了,還需要會啥啊?難不成,是打掃家裏的衛生嗎,但這種事,應該就跟吃飯一樣,是人不需要學習就都會的,區別應該在于,那個人懶不懶吧?”
白芡站到了地上,她立在簡晚清面前,擋住了投在女人身上的明月光。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她該懂得,如何真正愛自己。”
“愛自己?”
“你剛才所說的賺錢、吃飯這些,實質上都只是基于一點,那就是讓自己過得更好、讓自己活下去,但它顯然又不止包含這些,所以,只要一個人能夠懂得如何真正地愛自己,那我覺得,就行了。”
簡晚清點點頭表示理解:“嗯!你說的沒錯。”
随即,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了兩人前不久在讨論的話題,皺眉:“白芡,我剛才是問你對我有沒有感覺,你跟我提‘愛自己’幹嘛?”
白芡鋪墊完,給了她最後的答案。
“簡小姐,在把你帶回家以後,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讓你懂得如何‘愛自己’,但是現在,情況有了些變化。”
“嗯?”
“如果簡小姐做到了,那麽,你之前問我的問題,我想我現在能給你答複了。”
在女人困惑的神情中,她溫聲道:“你做到了,我就給你轉正。”
簡晚清一時沒聽懂她的意思,呆呆地想了想,終于記起來女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她激動地一把抱住了眼前人:“我很愛我自己的,白芡,你現在就讓我轉正吧!”
溫情的氣氛被無情打破,白芡熟練地扯住女人後衣領,将人又一次拽開。
“你覺得我會信嗎?等你哪天腦子裏不再只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我大概就能真的相信,你懂得如何愛自己了。”
原劇情裏,女主就是因為太在意男主,才會走到最後一步。
渣男的謊言漏洞百出,女主卻一次又一次地選擇了盲目相信,她其實也和男主鬧過幾次分手,卻在男主做了些再簡單不過的求和事情以後,又一次連着一次地選擇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是大部分戀愛腦的人在錯誤愛情裏的真實寫照,它以不同的形式在這類人之間存在,形式雖然不同,卻會導致同樣的結果——
受到傷害的,永遠只會是戀愛腦自己。
白芡知道簡晚清不會再像原劇情一樣走向無辜又可悲的結局,但她也希望她能有所改變。
——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為了她自己。
——不管對方是誰,也不管對方是好是壞,她該放在第一位的,應該只是自己,她該試着去成為更好的自己,并不是因為太在意別人,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人身上。
簡晚清不懂她的深思熟慮,她只感覺到委屈:“但是喜歡一個人,就是想和那個人做這樣那樣的事情啊,我這麽喜歡你,怎麽可能不去期待能和你繼續做那些事。”
白芡咬牙:“你聽不懂我的意思嗎,我希望的是,你只把它當外食,饞得不行了,再去吃一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把它當作主食,每天都想着去吃它,我這樣解釋,簡小姐,你可以理解了嗎?”
她不想理解,但又清楚不去理解就無法轉正,只好忿忿不甘地說:“那我盡量嘛,但是你自己也說了,把它當成快餐,饞的時候就能吃,我已經饞了這麽久了,你也該讓我吃一次了吧?”
白芡無情拒絕:“你還沒轉正呢,想什麽快餐,別想。”
“那就當再來一次一/夜/情嘛,我保證,這次吃了以後,最近一段時間會好好克制,不再整天想着吃快餐的!如果你不讓我吃,我沒能解到饞,接下來肯定還是要整天想它的,這不利于我學會愛自己!白芡,求求你啦,你就幫幫我嘛。”
白芡沉默。
安靜的結果,就是伺機而動的餓狼,大着膽子将她一把按回了飄窗臺上。
簡晚清湊過去,在人怔愣時,特意在她耳垂處吹了口熱氣。
——她從于念念那問來的,女人的敏感點。
結果情報出錯,白芡并沒有因為她刻意的動作而軟下身子。
女人回過神,一把攥住簡晚清的後衣領,又想要同之前一樣把人扯開。
試圖嘗肉卻再度宣告失敗的簡晚清,十分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
她不再執拗地想要撲倒白芡,而是身子往前一沉,整個人直接跨坐在了女人的大腿上。
主動親吻的動作随之而來,熱烈又迅速地,堵住了女人試圖說出口的話。
夜色漸濃。
女人酥軟入骨的嬌/吟,随着心上人的勾弄,譜成一首不成調的曲。
音韻似最烈的藥,将人心底最後一點被壓抑的欲/望,全部勾了出來。
香頸似畫,她以薄唇為章,在那上頭落下一片又一片紮眼的梅紅印。
耳畔是對方越發誘/人的嘤/咛,有人在夜色中伸出了空着的手,冰涼的指腹,緩緩按上那片已被啃咬得異常紅潤的唇。
滿眼沉淪之色的人,一點一點、将那根漂亮纖細的指,含入了口中。
……
于念念眼尖地發現了簡晚清穿着的改變。
女人昨天只穿着件短袖,今天的氣溫明明和昨日的差不多,對方卻套了件薄長衫,稍高的衣領沒有放下,反而被主人高高豎起,前端的細扣系着,以防它在主人不知情的時候往下掉。
小姑娘有話就問:“簡阿姨,你是感冒了嗎?今天好像不是很冷,你把領子豎這麽高,不會覺得很熱嗎?”
簡晚清頓時感到局促,她一向是說不了謊的,唯一說過的一次謊,就是之前欺騙小姑娘自己在和白芡談戀愛的事。
那是她唯一能撒的謊,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奇怪。
自那之後,每次她說了什麽謊話,總會在說完沒多久,就會因為心神難安而選擇告之對方真相。
現在,她面臨了史上最讓人覺得尴尬的困境。
——不能撒謊,又不能把自己豎領子的真相告訴于念念。
“簡阿姨昨晚半夜把被子踢了,早上醒來的時候嗓子有點啞,所以就穿了現在這件衣服。”
白芡開口替她解釋。
簡單的一句話,換來的是兩人不同的反應。
于念念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剛起床碰見簡晚清時,女人跟自己打招呼時的有些沙啞的聲音,她點點頭,接受了白芡的解釋。
簡晚清卻滿是欽佩,她什麽時候才能和白芡一樣,撒起謊來眼也不眨呢?
等于念念吃完飯回房,女人終于憋不住地問:“你之前不是跟我說,小念最厭惡別人說謊嗎,你怎麽還在她面前撒謊?”
白芡不答反問:“昨晚你沒把被子踢掉?”
簡晚清沉默,嗯……第一次是在被子裏的,第二次的時候她嫌熱,的确把被子踢了。
女人繼續問:“叫了那麽久,嗓子不是啞的?”
繼續沉默。
“所以,我沒有說謊。”
簡晚清:“那你之前說謊了,你騙小念我們在戀愛!”
那時是為了安撫小姑娘不穩定的情緒,白芡才決定就這麽讓人誤會。
——而現在,情況顯然已經變得不同。
她勾唇:“簡小姐,我有沒有騙小念,就看簡小姐能不能努力轉正了。”
言外之意,如果簡晚清做到了所謂的“愛自己”,那兩人之間的确是存在戀愛關系的,雖然這段關系的開始時間晚了一些,但它總歸是存在的。
簡晚清:“……”她為什麽突然覺得,白芡身上好像還有種腹黑的屬性存在呢?
白芡知道分寸,種草莓的時候,并沒有培育得太狠,到了周一,簡晚清又能換回短袖奔赴考場。
她的自信并不是盲目的,說自己這次能考過,這回真的就以一百分的結果通過了考試。
為了慶祝她成功通過科目三,白芡帶兩人去外面吃了飯。
回來時經過商場,後座并排而坐的一大一小意見一致,都想進去買點東西。
女人無奈,只好調頭重新将車子開進商場的地下停車庫。
一進到超市,兩人就手拉着手,一起推着購物車去逛零食區了。
白芡倒是不擔心人會丢,家裏的食材快沒了,她先是去買了點青菜,接着去了水産區。
等工作人員殺魚的時候,白芡随意地掃了眼周圍,目光觸及前方不遠處正在生肉區挑選東西的男人,微微一頓,很快又挪開。
對方不認識她,她卻很清楚這是誰。
——簡晚清的親生父親,簡召樟。
簡召樟在原劇情裏本身就是個炮灰角色,他出現的作用,就是用來解釋女主會那麽依賴男主的原因——安全感缺失的她,将另一只惡魔,誤認成了救世主。
她其實不太清楚,簡召樟在盛怒的狀态将女主趕出家後,為什麽沒有去尋找。
白芡知道男人對簡晚清并沒有所謂的父愛,他們的關系是畸形的,男人的确是她的親生父親,但他從來只把她當個可以肆意揉捏的玩具,并沒有真的以父親的身份愛過她。
換位去想,如果她是簡召樟,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玩具就這麽跑掉,怎麽可能不去找?
可原劇情裏,關于這一點,的确沒有給出過解釋。
“爸爸!”
一陣清亮的童音打斷白芡的思考。
她順着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那是個被女人牽着手的小男孩,喊出這兩個字時,聲音裏滿是對話中人的依賴與信任。
那個從沒在簡晚清面前笑過的男人,嘴角彎起的弧度,卻是無比的自然。
他笑着抱住朝自己歡快撲過來的小男孩,輕松地将人往上一擡,就讓人坐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