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被剝鱗片的人魚(4) (1)
單薄的睡衣下擺鑽進一只冰涼的手, 白芡登時瞪大了眼,開始試圖掙紮。
擒着她的少女,不容反抗地擡腳壓住對方亂動的腿, 唇舌不停歇地在女人口中肆虐, 置于腰上的手,卻只是漫無目的地在對方光滑的肌膚上摩挲。
意識到對方并不懂還能更加深入,白芡高高吊着的心髒,才緩緩落地。
隐忍着那陣陣被撩撥的癢意, 知道自己反抗不了面前的家夥, 她再次放棄掙紮。
虞紹靈因她突然溫順的态度而緩和了神色,裹着女人甜味的粉舌退出,細致地在人唇瓣上舔了一下又一下,直到對方裏裏外外都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才終于舍得把人放開。
高傲的人魚公主道:“你這來歷不明的人類, 我可以放過你,但是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私有奴/隸了。”
白芡:?
虞紹靈直起身, 目光在屋內簡單掃了一圈, 最後停在那個超大的魚缸上。
美目裏滿是嫌棄, 似乎多看這東西一眼,自己的身價就會降低一些:“這是什麽破東西?我給你十分鐘,趕快讓它從我眼前消失!”
白芡:??
虞紹靈沒聽到回應, 不滿的對象從魚缸變成了白芡:“小奴/隸,你之前的主人沒教過你身為奴/隸的義務嗎?還不快點照我說的做?信不信我把你變成肮髒的下等海豬!”
白芡:“……”
“太大, 我搬不動。”
人魚公主冷嗤:“真是沒用的人類,我開始後悔讓你成為我的奴/隸了,我就幫你這一回, 下次你若是還敢如此沒有奴/隸的自覺,別怪我懲罰你。”
白芡眼皮一跳,不妙的想法剛冒出來,耳邊就響起了一陣刺耳的爆炸聲。
她不敢置信地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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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擺在牆邊的魚缸,被女人彈指一擊,瞬間化為了粉屑。
魚缸中的水,維持着在魚缸中的形狀,從上方開始,如絲線一般,纏繞上虞紹靈指間,一點點地被少女吸收。
最後一滴液體消失,虞紹靈面露不屑地看向驚嘆于這一幕的白芡:“真是沒有見識的人類,你可以去收拾了,沒用的小奴/隸。”
白芡的脾氣在這數月與虞紹靈的接觸中變得很好,對于少女口中輕視意味十足的“小奴/隸”三字,也不再有第一次從對方口中聽見“低等人數”這個詞時一樣的不滿反應。
她淡定地起身,去衛生間拿了掃把和簸箕回來,将一地的粉塵清掃幹淨後,走到尊貴的人魚公主面前,一字一句告訴她:“你到時候就算後悔了,我也不會再花這冤枉錢給你買新的魚缸。”
虞紹靈一副聽了什麽笑話的傲慢神情:“聽你的意思,這魚缸還是我求着你買的?呵,人類果真是最愛撒謊的生物。”
“行了,時間不早了,趕快睡覺吧。”
人魚公主又崩了臉色:“你這個小奴/隸居然敢命令我?我什麽時候睡覺,還需要你來要求我嗎!喂,你這該死的人類,居然敢無視我,起來!信不信我把你變成海豬!”
白芡直接忽視身後又犯尊貴病的家夥,幹脆利落地鑽進被窩裏,将腦袋往被子裏一埋,就打算睡過去。
從沒被人這麽對待過的公主殿下徹底震怒,精致的茶色眼眸掀起驟風,她沉着臉擡起手,口中無聲念叨了句人魚族的咒語,指尖朝着鼓起的那團被子一點。
一道銀光閃爍,很快,周遭的一切恢複原樣。
她冷笑着走到另一邊,揪着被子往上一扯,想象中的小豬崽沒有出現,原本已經閉着眼的女人,正睜着眼,無奈地看着她。
“公主殿下,現在真的很晚了,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談可以嗎?”
虞紹靈一張臉又青又白,她的念力是人魚國除了父王以外最強的,不可能會失效,那對方沒有變成海豬崽的原因——
小姑娘恨恨地瞪着她:“你這可怕的人類!你對我做了什麽,是不是下了什麽藥!你這該死的人類,等我的念力恢複了,我一定會把你變成又髒又臭的蠢海豬!”
白芡打了個哈欠,瞅着少女和之前失憶時相似的反應,眼珠子一轉,換了處理方式。
“既然你自己已經發現,那我也不瞞着你了,對,我的确給你下了藥,如果你不乖乖聽我的話,等藥物的生效時間一到,沒有我的解藥,你就會暴斃而亡。”
她眼中含着溫暖的笑,落在驚慌的人魚眼裏,只覺得那雙墨色的眼眸,裏頭包含着滿滿的惡意。
“你這惡毒的人類!我們人魚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生物,你以為你這樣騙我,我就會乖乖聽你話,任你擺布嗎!你這肮髒讨厭的人類!”
白芡對她各種貶低性的詞彙充耳不聞,眉眼依然帶着興味的笑:“不相信?那我問你,你剛才是不是覺得呼吸困難,像是有只無形的手一下子掐住了脖子一樣?這就是藥效。”
受騙的人魚身子一顫,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粉嫩的薄唇被她咬得破了皮,良久,她才終于接受這個事實,怒火點燃的眼眸,不甘含怨:“所以,你想做什麽?我告訴你,我們人魚絕不會成為他人的奴/隸,如果你是想這麽侮辱我,那麽我寧願死,也絕不會如你的願!”
白芡很想告訴這家夥,如果自己真的下了藥,就沖她這态度,絕對會讓她生不如死。
可惜她這會兒困得眼皮都在打架了,實在不想再同虞紹靈多做争執:“你要是不願再受那樣的折磨,就給我乖乖回到浴缸裏睡覺,對了,離開的時候,別忘了順便幫我把燈關了。”
白芡再次合上眼,身子剛放松下來,眼前又一次被陰影擋住。
她終于感到不耐,煩躁地睜眼,被少女眼中滔天的屈辱驚到。
虞紹靈從喉嚨中擠出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含着恨意:“你竟如此歹毒!這般侮辱我,還不如一刀解決了我!”
白芡:???
少女恨恨:“連最低賤的海蟲都不願去躺的浴缸,你居然讓我去躺!你這可恨的人類,你有什麽好得意的,趁我不備對我下藥,真是肮髒透了!”
“……”白芡覺得自己的腦袋能被這腦洞太大的家夥氣炸,她緩了緩,才靜下心反問,“行,浴缸不能躺,那你要睡哪兒?”
虞紹靈冷嗤:“你的心思如此歹毒,我說要睡床,你——”
被她嘲諷的女人立刻打斷她:“行,你能睡就睡,真的不早了,求求你了,睡覺吧,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四個字,聽在虞紹靈耳朵裏,又多出一股諷刺的味道。
她的臉色僵硬得難看:“折辱我的身子不夠,你還要如此踐踏我的尊嚴,你有本事一輩子用這藥困住我,不然等我哪天恢複了念力,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白芡快被這家夥弄得崩潰:“随便你怎麽想,你不想睡覺,哪裏涼快哪裏呆着去,我想睡覺了,你讓我安安靜靜地睡一會兒覺,行不行?”
“呵,對我下藥的可是你,我還能逼你做什麽事嗎?狡猾的人類,居然還把錯怪在我身上。”
這一回,倒是沒再聽到白芡的回答。
虞紹靈第一次被別人忽視,怨怒地低頭,意外看見的,是女人實在困得不行,已經睡過去的倦容。
人魚嘁了一聲,不屑的聲音卻不自覺壓低:“人類就是沒用。”
記憶裏少了很多東西,但她還記得自己和黑章魚的血海深仇,等自己報複完這個敢給她下藥的人類之後,她下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手刃了那只黑章魚。
虞紹靈面無表情地把敵人的房屋逛了一圈。
她沒有在這裏生存的記憶,卻在看見屋子裏的各種東西時,莫名地有種熟悉感。
人魚對白芡的厭惡更深,該死的人類,也不知道究竟給她下了什麽藥,竟在她的潛意識裏,植入了這種讓人惡心的錯覺。
最後,虞紹靈來到主卧旁邊的衛生間。
少女一眼就看見了白芡提過的浴缸,她沉着臉,下意識朝着那浴缸使了點念力。
本以為不會有變化,孰料浴缸噗嗤一聲,就如剛才的大魚缸一般,輕而易舉地就被分解成了碎片。
虞紹靈愣住,不敢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她的念力不是被藥沒了,怎麽還在?
不信邪的人魚少女,又連着把浴室裏的其他東西毀了個徹底。
發現自己的念力都能生效後,她遲疑地回到卧室,對着毫無所知的女人,施了同樣的念力。
什麽變化也沒有。
虞紹靈蹙眉,思考兩秒,明白過來。
顯然這個藥的作用,只生效于自己要傷害這人的時候。
虞紹靈沖她冷聲一笑,脆弱的人類,還真是怕死。
知道自己的念力還在,虞紹靈對白芡的厭惡少了一些。
心上懸着的石頭穩穩墜落,困意姍姍來遲。
少女動作自然地掀開另一邊的被子躺進去,和女人之間的距離,遠得足夠擠下第三個人。
虞紹靈醒得比較早,少女一睜開眼,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自己怎麽會在這個卑劣人類的懷裏!
她憤然擡頭,正要惡狠狠地斥責一番,在發現是自己半夜主動鑽進對方懷裏後,臉上表示怒意的火,瞬間帶上幾分羞憤的含義。
這到底是什麽藥,居然還能讓她做出這種違心的反應!
虞紹靈爬下床,身後恰好響起一陣微啞自然的問候:“醒了?”
她的反應顯得分外別扭和不自然:“是你自己說我可以躺在床上的,可惡的人類,你可不準說話不算話!”
白芡揉了揉惺忪的眼,回想起昨晚虞紹靈又失憶的事,點點頭,态度很是溫和:“嗯,你喜歡躺就躺吧,我早上打算蒸點餃子,還是給你弄牛肉餡的?”
虞紹靈滿目懷疑地凝視她:“你怎麽知道我喜歡牛肉?你這卑鄙的人類,是不是你催眠過我!把我的資料都給套出來了!”
白芡:“……”
“我有名字,你從現在開始,叫我的名字,白芡,記住了嗎?”
小姑娘和之前一樣,冷呵聲欠揍得很:“你不配。”
白芡擡頭看了眼牆面挂着的時鐘:“藥勁還有一分鐘就會生效,你如果不想太痛苦,我建議你還是聽我的。”
人魚少女高傲地仰起腦袋:“想讓我叫你的名字,那我寧願去死!”
話音剛落,熟悉的窒息感再次襲來。
虞紹靈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有如沙漏裏不斷流下的沙,帶來讓人骨髓生寒的痛意。
少女執拗地瞪着不遠處的人,人魚族生來的自尊,絕不允許她向低等人類求助。
視線越來越模糊,掐着喉嚨的那只無形手,攥得越發緊。
五感徹底被剝奪前,她似乎聽見了一陣無奈的嘆息。
有雙溫暖的手,捧住了她的臉,貼于唇瓣的香甜氣息,擊退了那令人畏懼的窒息感。
虞紹靈模糊的視線重新複原,她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女人,再不願承認,也心知,這人真的很美。
察覺到對方想要松開自己,虞紹靈不受控制地一把環住那束嫩腰,将人壓上牆後,短暫地放縱了自己。
吻畢的虞紹靈不願接受自己的失态,她愁眉不展,像是在懊惱自己剛才的舉動。
白芡沒心思管她,換好衣服正要去洗漱,一推開門,被裏面的狼藉驚得叫出聲。
“你這條蠢魚!你有病啊!”
面對女人又氣又惱的責怪眼神,少女感到理虧的同時,心底又不由得冒出一點委屈的酸泡泡。
這個可惡的人類。
昨晚自己做什麽都沒怪過她,現在只不過是把這些廉價的東西弄壞了,反而要這樣不滿地看她!
真是讨厭的人類!
白芡氣得打算晾這家夥一天,一想到要找人重裝浴室,就心疼自己接下來的那一筆不小的支出。
冰箱裏凍着的餃子有兩種,都是她親手包的。
一種是她愛吃的白菜豬肉餡,另一種是給虞紹靈準備的純牛肉陷。
白芡拿了一些白菜豬肉的,至于虞紹靈的早飯,呵,那家夥就喝西北風去吧!
虞紹靈憋屈地在浴室裏待了快半個小時,最後實在忍不下去,沖下樓就要和白芡理論一番。
一眼看見正在餐桌前管自己吃餃子的白芡,登時就氣炸了。
“你吃餃子居然不叫我!”
白芡把裝聾作啞四個字,诠釋得淋漓盡致。
她狀似什麽也沒聽見,淡定地夾起一個新餃子,在加了辣椒油的醋碟裏蘸過後,将它放入嘴中。
“我在跟你說話,你這個讨厭的人類!”人魚少女氣得都發出了哭腔。
白芡咀嚼數下,咽下去後,又抿了口泡好的牛奶。
虞紹靈的驕傲頃刻間蕩然無存,憋屈又埋怨地念對方的名字:“白芡!你不能不理我!”
聽到自己的名字,白芡才側眼看她一秒,虞紹靈還沒變回那副傲慢神色,就因女人的再次無視徹底破了防。
“白芡!你們人類最讨厭了!”
尊貴的人魚公主忘記了自己身為高等人魚的驕傲,忽視了兩人之間應該存在的敵對關系,此刻滿心只剩下了無端升起的、害怕眼前人真的再也不肯理會自己的無助與委屈。
啪嗒一聲。
被所有人要求不準流一滴淚的小公主,控制不住地在無情的女人面前流下了出生以來的第一顆淚。
晶瑩的珍珠砸在地上,發出讓人沒法忽視的一聲響。
白芡扭頭,看見小姑娘臉上并存的驕傲與委屈,體內的氣,就這麽消失了。
她一時忘了這是再次失憶的虞紹靈,放下筷子,起身走到少女面前,習慣又自然地抱住她。
無奈的聲音中,含着自己也未察覺的縱容:“怎麽又哭了?你這家夥,每次都是你做錯事,偏偏要用哭來要挾我,海之師如果知道他的公主殿下會做出這種事,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從海底跳出來。”
想到那個略為滑稽的畫面,白芡忍不住輕笑出聲。
被她攬着的少女,神情很是複雜。
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丢失的那部分記憶,究竟是什麽樣的。
女人的溫柔與寵溺,是面對着她,卻又好像,是在透過她,給予另一個已經消失的“虞紹靈”。
她不肯承認,這一刻,竟有些嫉妒那個“虞紹靈”。
……
接下來的一周,虞紹靈除了那天早上在餐廳失過态後,就再也沒做出不符合“尊貴傲然的人魚公主”形象的事。
至于早晚各一次的救命吻,她的态度始終如一。
絕不開口向白芡求助,可一旦女人主動吻她了,又會化被動為主動,仗着力氣比對方大,把人裏裏外外嘗個遍,才肯松開。
唇一分開,表情又要變得臭屁和不屑,仿佛剛才那般兇殘地啃吻着對方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白芡罵也罵了,揍也揍了,這回的虞紹靈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聽話,不但要端着高傲臉睨她,還會振振有詞,說些類似“你能被人魚國的公主碰,是你的榮幸,不要不識好歹”的氣人話。
白芡又不能真的拿她怎麽樣,最後,只能作罷。
二次失憶的虞紹靈,自然把魚尾重生液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
白芡因為要重修浴室,也把這東西給忘了。
等她無意間拉開抽屜,看見那罐虞紹靈自己放好的乳白液體時,距離虞紹靈再次失憶,已經過去整整一個月。
虞紹靈洗完澡進屋,剛爬上床,白芡便湊過來,把東西遞給她。
少女狐疑地看着她手中的東西:“你現在連下毒都這麽光明正大了嗎?”
白芡已經習慣接受這家夥時不時能氣死人的話:“你不想找回尾巴了?這個東西能讓你重新長出尾巴。”
虞紹靈眉間一喜,很快消失,眼裏依然充斥着不信任:“你如何保證它能幫我長出尾巴,萬一又是一種毒呢?”
白芡黑着臉啪一聲把東西甩在她邊上,厚實的罐子陷入柔軟的床單中,發出一陣悶響。
“愛塗不塗,反正不是我的尾巴斷了。”
白芡現在十分懷念那個哭包虞紹靈,雖然整天嘤嘤嘤的也很煩人,但相比于現在的虞紹靈,還是那樣乖巧聽話的家夥可愛。
她背對着少女躺下,被窩都還沒睡熱,又被人叫起來。
虞紹靈掀開蓋子,用手挖出一些膏狀液體,膏體帶着淺淡的櫻花味,很好聞。
她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落在女人漂亮的腳踝上:“你先試試,沒問題的話,我再塗。”
白芡被她這态度氣笑:“被下/藥的是你,你能不能有點階下囚的自覺,不要總是一副自己控制了我的樣子!”
這段時間,虞紹靈已經學會了敷衍性的能屈能伸,她面無表情地懇求:“求你,這樣可以了嗎?”
“……”
“那麻煩你把褲子脫了。”
白芡蹭得一下坐起來,屁股往後挪了一步,後背貼上床頭,驚慌道:“你想幹嘛?”
虞紹靈對她的反應感到莫名:“你不把腿露出來,我怎麽幫你塗藥?”
白芡松了口氣,伸手扯着褲腿往上一拉,露出的細長白腿,在燈光下泛着誘人的淡淡粉光。
虞紹靈不自覺咽了口口水,面色卻無異,冷靜地将手上的東西一點點抹在對方線條流暢的小腿上。
這會兒已入秋,冰涼的液體刺得白芡條件反射地縮了下腿,馬上被緊盯着她的少女一把扣住。
虞紹靈捏着女人細瘦得不足一握的腳踝,往自己的位置一拽,将那條漂亮誘人的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聲音聽起來異常沙啞:“躲什麽?還是它真的有毒?”
白芡沒好氣:“冰啊,大冷天的,這麽涼的東西直接往人腿上放,誰能受得了?”
虞紹靈啧了一聲:“你們人類就是麻煩。”
白芡翻了個白眼,不欲同她辯駁,想着橫豎都是一刀,正想忍一忍,捱過這陣寒意,就感覺自己腿上那坨未被抹開的冰涼膏物,竟一點點地暖了起來。
餘光一瞥,恰好捕捉到魚尾重生液周身消失的一圈銀光。
很顯然,是傲嬌的人魚公主使用了她的念力。
白芡心底偷偷一樂:“快幫我塗好,我追的劇更新了。”
虞紹靈面色不郁:“你居然敢命令我?別以為我現在中了你的藥,就會對你言聽計從。”
女人當即把腿往回縮,淡定道:“那我自己塗,這樣總行了吧?”
作勢正要伸手,腳踝處再次附上一只手,跟剛才一樣,虞紹靈輕松将人一拽,就把人的腳,再次架在了自己腿上。
“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技術?”
“……”
白芡往床頭櫃那邊探過身子,拔下充好電的平板後,大方将自己雙腿的使用權,暫時借給這條陰晴不定的怪人魚。
半分鐘後,虞紹靈才壓着那坨乳白色液體,将它在白芡的腿上均勻地鋪滿一層。
塗完最後一部分,本該收回的手,不舍地又往下流連。
虞紹靈裝不經意地擡眸掃了眼白芡,見她正專注地看着電視劇,暗自松口氣,手中的動作未停,像是得了瘾,掌心貼着對方滑如凝脂的皮膚,不厭其煩的,揉了一遍又一遍。
“還沒塗好嗎?我的腿都酸了。”
驟然響起的聲音,像是一陣驚雷,震得虞紹靈身子一顫。
她面無表情地将對方的腿拿開,起身:“不會有下次了,到時候就算你拿藥威脅我,我也絕不會再伺候你。”
白芡:???好像最後是公主您把我的腿拿過去的吧?
等候一周,發現白芡的腿确實沒産生毛病,虞紹靈才肯使用這款魚尾重生液。
白芡比她還期待,少女洗完澡剛推開房門,就見女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幫她打開了蓋子。
“一共要塗七天,每次10g,今晚開始算的話,只要塗到這周日早上,應該就能看到效果了。”
虞紹靈從她手上接過東西,在她期待的眼神中,又把罐子遞還給她。
白芡臉色一僵:“你還覺得這裏面有毒?”
少女盯着她:“上次是我幫你塗的,所以這回,你得幫我塗。”
她啧了一聲:“坐下來吧,兩條腿都露出來,等下塗完了,先別急着把褲腿放下來,在空氣裏晾個十分鐘先。”
白芡伸指挖了一些,先湊到虞紹靈面前問:“有點冰,你要不要像上次一樣,先把它弄熱一些?”
少女不屑:“我才不是沒用的人類。”
得,好心又被當成驢肝肺。
白芡不再白費感情,将東西往虞紹靈腿上一按,開始替她揉搓起來。
虞紹靈的目光一錯不錯地盯着她,女人神情專注,頭頂的暖光打下來,将她襯得有種難以用單薄的言語來形容的美。
虞紹靈不由地放緩了呼吸,似是擔憂自己的呼吸聲太大,會驚擾了這溫柔而又動人的一幕。
她無意識地朝着面前的白芡靠近,等對方察覺到不對勁時,少女和自己的距離,已經近得連一拳都不到。
白芡下意識側過臉,兩人靠得太近,溫暖的唇瓣便不小心碰到了少女冰涼的臉。
目光相觸的瞬間,虞紹靈眼中有簇煙花轟然炸開,亮得讓人難以忽視。
白芡不由得想往後退,卻在半路被截住,虞紹靈抱着她的後腦,第一次如此溫柔而又虔誠地,含住了她的唇。
相較于以往激烈的吻,這枚簡單得只是唇瓣相貼的吻,無聲延伸的距離,卻似乎更靠近心髒。
名為“人魚崇高尊嚴”的長劍,自她出生以來,就牢牢地插于心髒之中。
虞紹靈聽見它又一次發出震顫聲,如往常一般,想要掙脫束縛自己的無形枷鎖。
這一次,她同樣握緊了那鋒利的刀把,尖銳的邊緣割傷了手,她卻不再和往常一樣将它又插入一分,而是咬着牙,忍着掌心的刺疼,紅着眼将它徹底抽出來。
——人魚誓不為奴。
這是人魚的祖先刻在每一條人魚心上的一把刃。
但是現在——
“白芡,我願奉你為主。”
……
白芡不懂虞紹靈昨晚親完自己後,說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有什麽含義。
畢竟原劇情裏,女主從沒對男主說過這句話。
虞紹靈也沒有解釋那句話,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一切平靜得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
白芡的任務就是幫女主重新找回尾巴,自然不會多問與任務無關的事。
那天過後,虞紹靈開始按照使用要求,老老實實地每天塗藥。
七天的時間眨眼而過,少女沒什麽感覺,白芡卻興奮得根本睡不着。
一大早,就把人叫醒,催促她把最後一點膏藥塗完,激動的心情才平複下來。
原劇情裏,女主和男主結合的時間是在淩晨,第二天醒來的時間是六點多,如果這個藥真的有效,最遲七個小時,虞紹靈的腿就能變成尾巴了。
見證奇跡的時刻即将來臨,白芡不再讓她下床,不管是刷牙還是洗臉,都主動接水過來,伺候着她完成。
虞紹靈知道她的心思,沒和她唱反調,乖乖接受了她的安排。
結果都快八個小時了,魚尾都沒能重生。
白芡放棄等候,瀉了氣地問:“你的腿癢嗎?”
少女誠實地搖頭。
“那你的腿疼嗎?”
還是搖頭。
“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嗎?”
女人的神情越顯低落,虞紹靈雖不忍,卻還是只能殘忍地戳破她的期待:“什麽異樣也沒有。”
白芡捂着腦袋哀嚎了聲,身子直直往後一倒,看着頭頂的天花板,一時間什麽想法都沒了。
難不成真的只有原劇情那樣的辦法?
一定得讓女主和男主結合?
白芡絕不可能這麽做,如果女主最後還是要和男主扯上關系,那她一開始,何必要提早把女主接回家,以防她和男主碰上!
但是除了這個,好像真的沒有其他可以找回魚尾的辦法了。
白芡正在苦惱,眼前突然冒出一顆腦袋,小姑娘若有所思地看她:“你很想幫我找回尾巴?”
期望落空,她的情緒少見的低落,聞言沒好氣地回答:“不然呢,這是我目前唯一的目标了。”
“我知道怎麽找回來。”
白芡眼神一亮,瞬間直起身:“你知道!”
虞紹靈猶豫片刻,在她這般明亮動人的眼神中,點點頭:“我去求黑章魚。”
白芡登時黑臉:“你在說什麽傻話?黑章魚是什麽東西,你去求他?你忘了你父王母後是怎麽死的了?”
少女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痛苦:“我知道,我也恨不得能親手殺了他,為我父王母後報仇。”
“那你剛才還敢給我說那樣的話!”白芡的聲音裏頗有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虞紹靈認真看着她:“可是你更重要,等我死後,我會去向我的父王母後忏悔,對現在的我來說,讓你開心,更重要。”
她因對方的溫柔注視而沉默,同時也知曉了,昨晚少女說的那句完全沒有由頭的話,蘊含着多深的情意。
白芡沒法責備她,她只是想不透,為何虞紹靈會把自己放在如此令人心顫的位置。
少女這麽深沉的情意,究竟屬于人類的哪種感情?
她無法深思,只能抱住她,用自己最溫柔的聲音,告訴她:“會有辦法的,我一定會幫你找回尾巴的。在那之前,你要記住,我最開心的事,就是看你重回人魚國,奪回屬于你的東西,成為下一任人魚國女王。”
“那你會一直陪着我嗎?”
她眯了眯眼,道:“會的。”
……
白芡泡了一個星期的市圖書館。
她把古今中外能查閱的文獻都查閱了,還是找不到一篇有關人魚斷尾重生的文章。
她又打開X瓣,在各種靈/異貼子裏逛了半天,腦中一陣精光閃過。
自己這些天所看過的各種文字,都不曾提及人魚一詞。
但她那時看到的帖子,老板娘不但提到了人魚,還擁有“魚尾重生液”這種能精準描述魚尾重生這種事的東西。
要麽是對方想象力太大,要麽就是真的知道點東西。
白芡決定再去嘗試一次,如果還是沒有辦法,只能走最後一條路了。
——用自己來賭一把,看虞紹靈對她究竟是何種感情。
如果賭對了,那再方便不過,到時候就把這當作是一/夜/情,暫時讓人先把這事給忘了。
——不是她不想負責,她們當下的目标應該一致,以複仇事業為主要任務,哪能讨論這些兒女私情。
萬一沒賭對,就再騙對方這是藥性增強了,不這麽做沒法保她平安,把人騙過去了,再帶虞紹靈去相親,總能碰到合适的人。
她就不信了,都這樣努力了,還沒法讓虞紹靈長出魚尾!
白芡今天是一個人來的圖書館,見時間還早,索性直接就去了那家店。
還是平平無奇的擺設,還是那個坐在沙發上玩着鬥地主的女人。
與上次不同的是,女人身邊,擺着一個魚缸。
白芡湊得近了,才看清魚缸裏正在吐泡的生物,竟是一條袖珍美人魚。
安言将她表情的變化納入眼中,不慌不忙地開口:“是來找我問魚尾重生的事?”
對方如此開門見山,白芡也不再和她打啞謎:“是的,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告訴我?”
“上次帶回去的東西,用了嗎?”
“用了,沒有效果。”
女人笑:“當然沒用,那玩意兒過期了。”
“……那你還坑我59!”
“所以這次你問我問題,我就不收你錢了。”
白芡謝不出口。
安言指指魚缸中的淺藍色人魚:“介紹一下,這我老婆,上岸的時候,尾巴也是斷的。”
白芡沒想到她這麽直白,才剛接受完她話中的意思,就聽到她繼續道:“讓人魚重新長出尾巴的方法很簡單,對了,你是她的心愛之人嗎?”
“如果我說不是呢?”
安言聳肩:“那就只能出門左拐,不多送了。”
“……如果是呢?”
女人挑眉,朝着她攤開手,啪、啪、啪地連續拍了三下掌。
“懂了?”
白芡:“……”為何她對眼前這幅上高速如此快的畫面,有着很深的即視感?
本以為難的是如何找出魚尾重生的辦法,實際上,更難的是如何解決問題。
白芡決定速戰速決,今晚反正得幫忙治病,到時候她主動一些,應該可以引導對方往另一種領域鑽研。
十點二十四分。
虞紹靈日常性地産生反應。
白芡做好心理建設,冷靜地将人抱住,紅唇便貼了下去。
少女的手如往常一般,堪堪停在腰側。
她如無頭蒼蠅在迷宮裏亂撞一樣,試圖找到欲/望發洩的出口,卻又因不曾踏入過那處領域,只能可憐地在皮膚上摩挲徘徊。
白芡的手,按住了它。
主動帶着她,輕挪往上。
虞紹靈被她的動作刺激得脊背一麻,像是有電流在上頭爬過,一個不小心,貝齒一顫,咬疼了白芡。
女人發出一陣低呼,呢喃暧/昧的嬌/吟,将空氣中潛藏的不安分子成功催發。
少女的動作由被動轉為主動,宛如一個懂得舉一反三的優秀學生,只是經過老師的簡單點播,就明白了接下來該怎麽做。
白芡眼皮一顫,被吻住的唇,吐出不成調的顫音:“我、我來。”
微攏的手掌頓了頓,虞紹靈稍作猶豫,正想松開。
腦中白光閃過,她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