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剝鱗片的人魚(3) (1)
精致的小盒子裏, 放了三顆粉珠,一顆産于昨晚,兩顆生于現在。
白芡把它放進抽屜中, 身旁的少女看着那個深藍色的珠寶盒,好奇地問:“在你們人類世界,這樣一顆珍珠可以賣多少錢?”
女人不客氣地彎指照着她的腦門又彈了下:“放着, 不賣。”
虞紹靈捂着額頭, 不滿地抱怨:“你有好多事不讓我幹,那我也要命令你,白芡!你以後不準再彈我的腦袋了!”
白芡不回答她,合上抽屜, 拿過一旁擺着的手機,旁若無人地開始逛X寶。
虞紹靈對她手中的電子産品同樣好奇:“你這是在幹什麽?不是要給我買魚缸嗎?你拿着這個方塊幹什麽, 快起來,帶我去買魚缸!”
白芡:“這就是我不久前跟你提過的手機,現在我在浏覽的這個軟件,叫做X寶,是專門用來買東西的,我在給你挑魚缸, 明白了嗎?”
虞紹靈開心地點點頭, 腦袋完全湊到她邊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伸手一指:“我喜歡這個!”
白芡看了眼标價, 在可接受範圍內,也就沒拒絕。
虞紹靈看完她購買的過程,心念一動:“我也想要一個手機,你可以給我也買一個嗎?”
“沒錢, 別想。”
虞紹靈顯然已經機靈地抓住了白芡的某個命門,叉腰威脅道:“那我要哭了!”
白芡:“……”
“給我買手機!”
白芡回房間找了找,最後從床頭櫃最底層的抽屜裏翻出來一個原主的備用機。
公主殿下并不嫌棄,很是激動地接過自己的禮物,高興承諾:“白芡,我決定了,等我以後回到海底了,給你送兩屋子的海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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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不需要,在那之前,希望你記住一件事。”
“嗯?”
白芡咬牙:“不準再用哭來威脅我,再有下次,你就從我家裏滾出去。”
虞紹靈得了手機,身後無形的尾巴搖得正歡,聞言,表現得要多聽話有多聽話:“不會了不會了,我們人魚從不騙人,我答應你說不會了,那肯定就不會了,你相信我!”
“手機也給你了,你自己去沙發上玩吧,我要工作了。”
虞紹靈乖乖走出去,還不忘帶走自己放在門邊椅子上的濕衣服:“那我先把衣服放回水桶裏泡着,等我的魚缸到了,再把它放進去!”
白芡敷衍地點頭:“嗯,好,麻煩把門關上。”
屋裏剛安靜沒一分鐘,煩人的小姑娘又開門沖進來:“白芡你騙我!這個手機是壞的!”
白芡壓着脾氣:“它沒有電,怎麽使用?充電器在我床頭,你自己去拿,一頭對着插頭,另一頭對着手機充電口,這樣教你,你總會了吧?”
虞紹靈被她這副想吃水煮魚的神情吓得脊背一寒,只字不敢多說,默默關上門。
白芡的情緒剛平複,門第三次被推開。
少女表情單純可愛,看起來無辜得要命:“我不會玩,白芡,你教教我,好嗎?”
“……”
一個上午的時間,白芡一點工作進展都沒有,全用來教人魚玩手機了。
等虞紹靈把基本功能鑽研透,白芡看了眼時間,也該吃午飯了。
“中午不想做飯了,我煮面,你吃不吃?”
恨不得把整個人都塞進手機裏的人魚少女,頭也不擡地回答:“有牛肉就可以!”
白芡正要去廚房,記起來虞紹靈弄濕的地還沒拖,走回去一看,隔了這麽久,地面已經自然幹透了。
……
女人愛購物。
人魚也不例外。
虞紹靈記住了白芡購物的過程,X寶下載完畢,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想要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結果難在了第一步。
她沒有電話號碼,自然沒有X寶賬號。
白芡剛把水燒開,煩人的家夥又拿着手機過來:“白芡,這個需要手機號,但是我沒有,你可以給我弄一個嗎?”
“我有兩張卡,到時候你直接拿一張去。”
“好!那你弄好了叫我。”
虞紹靈剛要走,被人叫住。
“中午是我做的飯,公主殿下,你知道你需要做什麽嗎?”
“幫你吃幹淨?”
“……”白芡不跟這種智商不開化的笨蛋人魚生氣,“你要負責洗碗。”
“我不會!”
“這次我先教你,從晚上開始,碗就都由你來洗,沒問題吧?”
尊貴的人魚公主一反常态地沒有拒絕這在她看來與自己的身份非常不匹配的行為,她乖巧地點點頭:“好。”
白芡有點詫異,想了想,沒有多問:“那你去外面等我吧。”
……
虞紹靈軟磨硬泡,白芡才給她注冊了一個X寶賬號。
“不準亂買東西,知道了嗎?”
人魚少女答好答得很快。
答應完沒超過十分鐘,白芡就收到了銀行發來的餘額變更提示。
她當即變了臉色,一把扔下筆,出去質問沙發上正在逛X寶的家夥:“你買了什麽?花了我這麽多錢!”
虞紹靈老實回答:“浴缸太小了,我就給我自己買了個新床,你放心,我只買這個,其他的最近絕對都不買了!”
“你買的什麽床,一張能頂我十張!”
人魚小姐給她展示自己的訂單,白芡定睛一看,是個超大型魚缸,大到虞紹靈整個人躺進去,還能在家裏表演一場人魚秀的程度。
“你有病啊,買這麽大的魚缸幹嘛!”白芡徹底被氣笑。
虞紹靈被她罵了,不高興地努起嘴,正要同她争執一番,又想到自己剛花了對方一筆錢,只好不甘不願地把話都憋了回去,換言道:“我在人魚國的屋子,比這個魚缸還要大好幾倍呢,而且這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它這麽小,我本來就已經覺得很勉強了,你怎麽還能這麽說我?”
白芡無語:“我的銀行卡要是能說話,估計比你還委屈。”
“我不管!我只要這個,你必須得給我買!你要是不給我買,我就——”虞紹靈記起自己承諾不再拿哭威脅的話,聲音驟然消失,澎湃的底氣,瞬間像被推翻的沙塔,蕩然無存。
“就怎麽樣?”
小姑娘思考片刻,嗫嚅道:“你不讓我睡覺,那我也不讓你睡覺!”
白芡跟她商量:“外頭有泳池,你直接睡泳池不是更方便?”
“你昨晚不幫我洗,今天你就算求我,我也不會去用它的!我不管,我就要我的新床!你必須給我買!”
“那你能給我什麽?在你們人魚國,應該也有等價交換這一說法吧?”
虞紹靈臉上的自信被她一句話擊破,沉默半響,心虛道:“我、唔我可以給你三間海牛肉。”
“……”
提到自己國家無人能拒絕的特産,人魚姑娘又驕傲起來,挺起胸膛,聲音高昂:“我之前忘了說,在我們人魚國,海牛肉可是比珍珠更寶貴的東西,你現在覺得沒興趣,到時候可別天天到岸邊跑來求我,讓我給你帶海牛肉!”
“謝謝,不過我想,等我幫你找回尾巴,我們應該就沒有什麽再見面的必要了。”
白芡說的是事實,等女主重掌人魚國的大權,她的任務就算完成。
到那個時候,自己也要準備去下個世界了。
但虞紹靈不懂她與這世界的關系,聽她這麽一說,臉色變得難看,咬着嘴唇想要說什麽,又記着自己身為人魚國公主的尊貴身份,裝不在意地說反話:“那你可千萬別後悔,到時候就算你天天跑來求我見你,我也絕對不會出現的!”
憤憤說完,少女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門。
白芡感覺她的情緒有些不對,沒多去想,繼續埋頭工作。
結果虞紹靈這一氣,氣到了傍晚。
白芡做好飯去叫人,小姑娘估計沒聽到,保持着不變的姿勢坐在沙發上兀自玩手機。
她只好走過去,再喚一聲。
這回都站在人後面了,對方也還是跟聾了一樣,沒有搭理她。
白芡仔細打量她一眼,發現小姑娘的雙手緊緊按在手機屏幕上,力道很重,連帶着粉嫩的指甲肉,都因用力而泛着白。
“虞紹靈?”
小姑娘不吱聲。
“生我氣了?”
小姑娘依舊不吭聲,但耳垂動了一下。
白芡稍一回想,大概猜到對方變成了小悶炮的原因,無奈嘆氣:“以後你回去了,我會去海邊找你的,這樣可以了吧?”
像尊入定的佛像動也不動的人魚少女,登時扭頭,狹長漂亮的眼眸,朦朦胧胧似蒙了層水霧,眼尾粉中透紅,是隐忍着不肯落淚的表現。
“你以後不能再說那樣的話,還有,是你求着要來見我,不是我想要見你的!是你非要見我的!”
白芡:“好好好,是我想見你,都是我,那現在可以跟我去吃飯了?”
被哄好的傲嬌人魚,哼唧一聲,這才起身:“那就吃飯吧。”
……
八點二十四分。
虞紹靈再次出現病症反應時,白芡特意掏出手機看了眼,并在備忘錄裏記下了這個時間。
她還發現另一個問題,病症開始的虞紹靈,是完全沒有理智的,她就像頭只懂得吃肉的野獸,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白芡俨然就是她饞的那塊肉。
女人同上午一般試圖反抗,掙紮的結果與十二個小時之前無異,只不過強吻的地點,從沙發轉到了卧室的床上。
桃粉色的手指無力地攥緊身下的床單,白潔整齊的床單,被房子的主人抓出一條條淩亂的痕跡。
讓人聽得面紅耳赤的嬌/喘聲,一陣連着一陣。
為屋裏暧/昧的氣息,點綴上一層更為迷亂的味道。
白芡用皮筋簡單紮好的長發,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散開,發絲落了幾縷在她露于睡衣外的鎖骨上,這般意/亂/情/迷的模樣,就像是被人在幹淨的白紙上,添了幾筆動人的色彩。
虞紹靈盯着身下這幅白中透粉的美人圖,呼吸明顯地變沉,消失的獸性眼看着又要冒出來,被恢複力氣的女人一巴掌抄過一旁的枕頭,照着腦袋直接砸了下來。
怒不可遏的聲音沙啞如生命盡頭的老樹:“現在就給我滾回你那破海去!”
獸性剛要破土而出,被可怕的人類啪唧一踩,灰溜溜地又鑽回地底,伺機而動。
虞紹靈絲毫不敢辯駁,也不敢同往常一樣嗆回去,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枕頭,輕拍兩下,放回白芡腦袋邊,身子後退到門邊了,才敢開口:“那我也去睡覺了,晚安。”
白芡氣得一夜沒睡。
女主病症發作的時間已經确定,早上的八點二十四分和晚上的八點二十四分。
正好相隔十二小時。
白芡決定做個實驗。
她倒要看看,這所謂的病症,到底是真如虞紹靈以為的“不接吻就會死”,還是如同毒瘾一般的只要能捱過就行。
上午八點二十分。
白芡把人綁在了椅子上。
虞紹靈還在不斷掙紮:“白芡,松開我!我可是人魚國尊貴的公主,你居然敢綁我!信不信我把你變成海豬!”
她充耳不聞,眼睛盯着鎖屏上的時間。
數字從3變為4的時候,耳邊的人魚叫聲驟停。
白芡看向前方受制的虞紹靈,對方的眼神已經變得渾濁,獸性像是從地底爬出來一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占據了她的眼眸。
女人并不慌,而是好整以暇地坐着,看着對方的臉色從健康的粉中透白,一點點變為難看吓人的青色。
紫色冒出來的時候,虞紹靈脖子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渾濁的茶褐色瞳孔徹底被黑色所吞噬,徹底丢了人性的模樣,稱得上可怕。
白芡臉色微變,但還是沒有動作,繼續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對方。
很快,少女臉上紫色的斑塊融成一團,點點透着死亡氣息的暗沉黑,像是一只只幼蟲一般,從臉頰底下爬了出來。
她的呼吸也一陣重過一陣,像是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每呼出一口氣,都是在消耗自己的最後一點生命。
白芡這下坐不住了,腳步慌亂地來到已經阖眼的少女面前,試探着叫她:“虞紹靈?”
回應她的,是少女越發讓人心慌的沉悶呼吸。
黑色的細點已經連成線,印在虞紹靈不再白淨的臉上,讓她看起來,像是入了魔。
白芡咬咬牙,俯下/身,第一次主動吻向對方。
氣息交纏的瞬間,緊盯着眼前人的她,清晰地瞧見了對方的變化。
黑色被白色取代,幹澀枯燥的皮膚,又恢複了原本的彈性與光澤。
緊閉的眼皮輕顫,眼睛睜開的瞬間,白芡捕捉到熟悉的茶色。
她松了口氣,剛要後退,不知何時已經憑蠻力弄斷了束縛的人魚,一把扣住她的後腦,将妄圖逃離的女人,按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殺不死我的,終将使我變得更加強大。
白芡這回累得連氣都生不出,椅子上面對面沒嘗夠滋味的家夥,将渾身泛軟的她抱回房間時,又把她壓着,細細品嘗了一番。
昨晚才熬了一夜,遲來的困意,讓她最終陷在這枚深吻裏,就這麽睡了過去。
虞紹靈餍足,見她已經睡着,懂事地幫她蓋好被子。
少女盯着她身側空出的一大半位置猶豫了會兒,掀開另一邊的被子,試探性地跟着躺下。
沒出兩秒,又一臉抗拒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委屈巴巴地躺進了自己的魚缸。
……
白芡不可能讓虞紹靈死掉,只能暫時犧牲自己,每天定時送上自己的唇。
接受這個奇葩設定沒多久,白芡就發現了問題。
又一次被堵住嘴,她承受了對方十秒鐘左右的吻,在少女如往常那樣想将舌頭擠進來時,冷靜地一把将人推開。
虞紹靈當即睜開眼,一時着急,忍不住開口問:“怎麽了?”
白芡勾唇,眼裏滿是森冷的寒意:“怎麽不繼續裝了?”
小心機被拆穿,虞紹靈頓時心虛得不敢再看她。
“下次再敢做這些不需要的,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咬掉。”
虞紹靈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那種痛,慌忙搖頭。
人魚小姐此時已經上岸兩個多月。
對白芡的态度,也和最開始的有着明顯不同。
先前野生的愛咬人的惡貓,早就被馴化成了家貓,不但變得黏人,還會撒嬌。
現在聽到白芡這麽威脅,不會再說些類似“我可是人魚國最尊貴的公主,你居然敢咬我!”的話,反而低眉順眼地沖她眨眨眼,軟聲辯解:“這都是病狀的後遺症,我不是故意的,白芡你相信我。”
白芡冷呵:“你不需要跟我多解釋,從明天開始,我會掐表,一旦時間超過十秒鐘,你的舌頭就別想要了。”
虞紹靈瞬間一副天要塌下來的可憐神情:“白芡!你怎麽可以這麽殘忍,我是病人,而且我們不是朋友嗎,你怎麽還跟我算這麽清楚呢!”
白芡岔開話題:“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就和之前一樣,在家裏等我。”
她上一次出門,大概在一個月以前。
那時候虞紹靈還是高傲的女王,聽她這麽說,沒有多少不舍,不但大大方方地把她送出門,還不忘囑咐她幫自己帶一點店裏賣的牛肉幹回來。
這次的态度則全然不同。
說什麽也不肯答應,非要白芡把自己一起帶上。
白芡拗不過她,只得說實話:“我找到一家店,可能有賣能讓你長出尾巴的東西,你如果再不把我的衣服放開,我就不幫你找尾巴了。”
虞紹靈聞言,不但沒将人松開,反而攥得更緊了,說出來的話,孩子氣得很:“那我就不要尾巴了!”
白芡頓時沒了好臉色:“你再說一遍?”
小姑娘被她嚴肅的表情吓到,皺巴巴的小臉看起來委屈又可憐:“白芡,你兇我,你怎麽能兇我!”
女人依舊沉着臉:“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剛才那樣的話,我就不要你了。”
少女一愣,眼睛一眨,眼眶瞬間通紅得下一秒就能落淚:“嗚嗚嗚,你為什麽不要我,白芡,你是不是讨厭我了?”
白芡頭疼,怎麽現在的人魚,變得這麽脆弱了!
繃着的臉又緩和些許,雖然沒有笑,看起來倒不像剛才那麽可怕:“你要找回尾巴,不只是為了你自己,還為了你的父王和母後,不找回尾巴,你怎麽幫他們報仇?黑章魚做了什麽,難道你都忘了?”
小姑娘憋不住地哭了出來:“對,對不起,嗚嗚,我不該,不該這麽說,我嗚嗚,我以後不會再說,嗚嗚,不會再說這種話了。白芡,你別不要我,你不要,嗚嗚,不要我的話,我會嗚嗚嗚,我會很難過的。”
粉珠一顆顆掉在地毯上,撞擊在一起,發出陣陣輕響。
“停,我之前說過什麽,不準哭。”
小姑娘看着她,眼眶紅通通的,分外可憐。
她一邊抽噎,一邊委屈地解釋:“我,嗚嗚嗚,我停不下來,你,嗚嗚,你回答我,白芡,嗚嗚,你回答我,你,嗚嗚,你是不是真的,嗚嗚嗚,真的不要我了?”
白芡替人擦眼淚的速度還比不上珍珠形成的速度,索性放棄:“再不控制住,我就真的不要你了。”
虞紹靈慌忙搖頭,嬌嫩的手掌連忙去擦掉眼眶溢出的淚:“我,我不哭了,真的,真的不哭了。”
白芡第三次打開盒子,這一次,粉珠的數量增加了十五顆。
小姑娘乖乖巧巧地跟在她身邊,未能恢複的哭腔帶着點軟糯的味道:“帶我一起去,好不好?求求你了,白芡,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女人嘆氣,算是默認了。
……
白芡是無意中看見的X瓣帖子。
根據樓主描述的位置,兩人七拐八拐,終于找到那家據說有售賣各種超現實物品的店。
店主是個看着近三十歲的短發女人。
白芡進屋時,她正坐在店內唯一一張沙發上鬥地主,聞聲,擡眼睨了兩人一瞬,又埋頭,看回手機屏幕。
“本店實施自助式購物,全場59元不講價,買二減五,買三減十,以此類推,挑好價錢自己算,收款碼在門口,希望你誠信購物,歡迎下次光臨。”
白芡在貨架上随意看了看,發現這裏的東西倒是種類繁多。
入夢枕頭——一沾即睡,不負責創造指定類型的夢境,有可能創造出噩夢,建議深受極度失眠痛苦的人使用。
戀情體驗機——使用期限為三天,可以定制出用戶喜歡的類型對象,不建議自制力差的人使用。
運氣加倍符——可使用一次,該加倍符生效對象随機,有可能使得厄運加倍,建議人生已經完全落入谷底的人使用。
白芡逛遍整間屋子,終于在貨架的最底層,找到了自己今天的目标物品——一罐外表看起來和人類的身體乳并無不同的乳狀物。
魚尾重生液——使用時取出10g,塗抹于人魚的兩條腿上,早晚各一次,一周後,人魚消失的魚尾就可恢複。
虞紹靈小聲跟她嘀咕:“白芡,我的尾巴是被黑章魚用巫術弄斷的,這東西看着就和你說的三無産品一樣,它真的有效嗎?”
白芡拿着東西去付款:“萬一有效呢,先試試看,不行的話,我們再想其他辦法。”
剛付完錢,還在專心打農民的老板娘突然開口:“我們店裏也推出了盲盒産品,一盒同樣59元,要帶一盒走嗎?”
白芡正要拒絕,被身邊的人扯了扯衣角,虞紹靈期待地央着她:“白芡,我想要,就給我買一個,好不好?”
挑好盲盒的人魚少女,高高興興地拉着白芡離開。
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的同時,屋裏響起一陣溫柔女聲:“我感覺到了,那個小姑娘,她身上有和我同樣的氣息,我好久沒回大海了,阿言,我想家了。”
被叫做阿言的短發女人,視線從手機挪向貨架最上端的那個圓形魚缸裏。
冷淡的神色,在觸及那一抹淺藍色的小身影時,變得溫柔:“那明天,我們回家看看吧。”
只有巴掌大小的淺藍色人魚在清水中轉了一圈:“阿言,我看到她們拿走了那瓶魚尾重生液,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東西,不是我上岸時從海底帶上來的嗎?”
——距離她上岸,已經足足兩百年了。
女人滿不在乎:“反正是用水制造的,過期了對身體也沒傷害,而且那盲盒裏的東西,可不只這麽點錢,真要算的話,她倆還賺了。”
人魚無奈:“我看她們好像是真的想找回魚尾,阿言你不是知道怎麽做嗎,要不要提醒她們一下?”
“不用。”女人意味深長地望着她,“我當初不也是意外發現的嗎?該發現的,總會發現,我們何必替她們操心,你那麽為她人着想,不妨為自己考慮考慮。”
“嗯?”
“她們拿走的那瓶海之液,我留了一瓶,今晚我們也試試?”
“……”
虞紹靈一坐上公交,就迫不及待地把外表樸素的盲盒拆了。
裏頭放着一瓶拇指大小的天藍色液體,顏色很澄澈,漂亮得像海洋。
瓶身只刻着幾個字——情感飲品。
除此之外,什麽使用說明都沒有。
“白芡,這是什麽?”
她的确沒見過這種飲料,但不知為何,看着它,心裏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甚至産生了一種把這玩意兒扔掉的沖動。
“感覺像是三無産品,連制作成分都沒有,扔了吧。”
虞紹靈連忙奪過瓶子,重新塞回盒子裏。
她拼命搖頭,一時間像極了護崽的母貓:“我喜歡,不能扔!而且,它要五十多呢,很貴的,就這麽扔了不是很浪費嗎?”
白芡:“……你說得很對,正好,這不是寫着飲品二字嗎,既然這麽貴,到時候請你一滴不剩地給我喝幹淨,不然的話,下次別想再讓我給你買任何東西。”
“好嘛,但我現在不想喝,而且它好漂亮,等我欣賞夠了,我就把它一滴不剩地喝幹淨,這樣可以嗎?”
白芡點頭:“行,到時候當着我的面喝掉,我會檢查的。”
……
雖然自己抱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但白芡也不敢真的就這麽将一罐來歷不明的東西往虞紹靈身上抹。
她先在自己身上塗了一回,東西很滑,沾到皮膚上時,只讓人覺得像是有水抹在了身上。
白芡塗完後觀望了足足一個月,發現的确沒有出現發癢、紅腫、潰爛等不良反應後,才放下心。
“你可以用了,別忘了,每天早晚各塗一次。”
虞紹靈起身,站到她面前,毫不見外地抓着長裙的下擺往上一掀:“白芡,你幫我塗。”
白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了兩聲,恨鐵不成鋼地罵:“我不是教過你了,穿裙子的時候,不能就這麽當着別人的面把裙子掀起來!還有,我放在裙子上面的打底褲呢,你怎麽沒穿!”
被女人黑着臉把裙子壓回去的少女一臉無辜:“那個褲子好緊,我不喜歡,穿着太難受了。”
說着,聲音裏頭又帶上一點委屈:“你怎麽能兇我,我明明有乖乖聽你話的,你讓我不要給別人看,我又沒給別人看,白芡,你怎麽能兇我!”
吧嗒。
造物主大抵是用水揉成的她,少女嗚咽兩聲,通紅的眼眶中又盈滿了晶瑩的粉淚。
“嗚嗚嗚,我明明就沒有給別人看,你居然兇我嗚嗚嗚。”
白芡太陽穴突突直跳,也不知道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自打兩人從那家店回來開始,這家夥就成了個哭包。
三天兩頭就要哭上一回,為的還都是些在白芡看來微不足道的事。
她罵過,也像以前那樣毫不客氣地在對方腦門上彈過,結果這家夥非但沒停下,反而哭得更兇。
數天前,因為白芡忙着畫圖沒理她,小姑娘委屈得一個人在沙發上哭成了團,掉落的粉珍珠幾乎能把沙發給鋪滿。
白芡還是出門倒水時發現的,那時候小姑娘就已經快背不過氣了,眼睛腫得跟兩顆核桃似的,可憐得要命。
人魚的身子本就嬌弱,這麽狠地哭上一回,少女足足靜養了兩天,精力才恢複如初。
白芡便再也不敢讓這個小祖宗哭成淚人,就算有時候真的氣得很想把這條魚宰了,對視上小家夥水汪汪作勢就要大哭一場的神情,也只能把氣忍下來。
這次也一樣,早就習慣被人哄的哭包人魚,一邊可憐兮兮地抽噎着,一邊很自覺地朝着白芡彎了彎腰。
白芡無奈地把比自己還高出一些的少女攬入懷中,聲音也放柔:“沒有兇你,我是在跟你講道理,上次不是就跟你說過嗎,不管在誰面前,都不準掀裙子,你忘記了?”
小家夥下巴抵着她的肩頭,嗚唧唧地為自己解釋:“我沒有給別人看,我就給你看了,你又不是別人!”
“……”
“白芡,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我想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包括你說的,裙子底下很珍貴的,不能給別人看的東西,我都想給你看。”
溫情的氣氛一下變得詭異萬分。
白芡嘴角抽搐:“雖然我很感動你前面說的話,但是,我對看你裙子底下的東西,真的沒有興趣,謝謝。”
虞紹靈蹭的從她懷裏退出,不再流淚的眼睛,紅通通得像兔子一樣,她不高興:“你是不是嫌棄我?不然為什麽不看!”
白芡暗自吐了口氣,緩和了下激動的情緒:“行,這個話題就不讨論了,我們先來讨論一下,你把藥塗到腿上讓魚尾巴長出來的問題。”
單純的人魚少女成功被轉移注意力,她點點頭:“那你幫我塗。”
“自己塗,我很忙,稿子明天就要交了,現在還有一大半沒完成。”撒這種謊的時候,白芡一向臉不紅心不跳。
平時她一提工作,虞紹靈就會乖乖管自己玩手機。
今天小家夥不知道怎麽開得竅,不但沒走,反而還主動地為她出謀劃策:“沒事,你畫不完的話,我晚上不睡覺,陪你熬夜。”
白芡:?你這是想我死呢?
虞紹靈示意性地又捏住自己的裙子一角:“白芡,你先幫我塗藥,塗完了,再去工作。”
“我拒絕。”
少女不高興地把嘴一扁,女人眼皮一跳,卻見對方不再以哭做威脅,而是悄摸着将裙擺往上提起一些,露出一大片透着粉光的誘人雪白來。
“你要麽幫我塗藥,要麽看我!”
“……”
這條蠢笨的魚為什麽能把路走得這麽歪!
黑着臉幫人塗完藥,女人毫不客氣地把人趕出了工作室。
屋子總算安靜下來,白芡揉着疼得越發頻繁的太陽穴,開始今日的工作。
虞紹靈當初買的超大型魚缸,最後安裝在了主卧。
房間很大,裝下一個虞紹靈的“新床”後,還有很多空間。
白芡任勞任怨地替人魚公主吹完頭發,一邊理好線,一邊催她:“快去睡覺吧。”
虞紹靈抓着自己的發尾,嗅了口上面還能聞見的淺淡櫻花香味:“為什麽我隔兩天要洗一次頭呢,反正我是在水裏睡覺的,吹完頭發躺進去,不是還會被弄濕嗎?”
白芡手上動作一頓,是個好問題。
“這就跟我要求你早晚分別要刷一次牙一樣,真要說的話,你就把它當作是一種儀式感吧。”
“儀式感?”小姑娘彎了彎唇,“這個詞我好像很喜歡。”
“行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缸裏睡覺吧,我要熄燈了。”
“我還有事沒做呢。”
虞紹靈原本是半蹲着,腦袋趴在白芡腿上讓她吹頭發的,話音一落,身子站起來立在她面前,微低着腦袋,茶色的靈動雙眸認真地盯着她:“白芡,你真的不想看我身上最珍貴的東西嗎?”
“……”白芡無語,“謝謝你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你要是真想感謝我,麻煩你以後少哭幾次,那樣我反而會更高興。”
小姑娘沒被她帶跑偏,繼續自己剛才的話:“既然你不想看,那麽,我讓你碰。”
白芡眼皮一跳,剛聽出這句話裏有多麽令人驚悚的成分在,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手已經被對方一把抓住,朝着神秘之境探去。
虞紹靈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單純與無害:“你對我這麽好,我也想給你一些我能回報的東西,但我現在給不了你海牛肉,還好你跟我說了,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雖然我不明白為什麽,但既然是白芡你跟我說的,那我知道,它一定很重要。”
手下不同尋常的柔軟,讓白芡的臉瞬間跟火山在上頭爆發了似的,紅得幾乎能滴出血。
她被這家夥驚世駭俗的舉動震得一時不知道該作什麽反應,愣了會兒神,正要把手抽回來。
“嘶——”
原本柔柔捏着她的手,驟然施了力,疼痛之間,似乎還聽到了咔嚓一聲。
白芡的面容因疼痛而不受控制地扭曲,她倒吸一口涼氣,愠怒地看向驟然發瘋的家夥。
虞紹靈臉上的溫軟與羞怯消失得無影無蹤,渾身的氣質徹底轉變。
整個人像是被一片黑雲籠罩,下颌的線條緊繃着,茶黑色的眼眸,冷沉得透不出一絲光。
她厭惡地将白芡的手從自己裙下抽出,像是沾染了某種肮髒的穢物,一把甩開被自己禁锢的手腕,将自己的手在衣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