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被剝鱗片的人魚(2) (1)
白芡被她毫不設防的動作驚到, 不由自主的,用力捏了一下。
被抓痛的虞紹靈怪叫出聲:“你按這麽緊幹什麽!我現在也是人,你當我不會痛的啊!”
暧/昧的姿勢與無意間變得旖旎的氛圍, 因人魚少女不識人類秘事的單純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芡,你到底會不會伺候人啊!”
白芡收回手,一臉冷漠:“不會, 我撤回剛才的話, 你還是自己洗吧。”
“不行!哪有人還能把話收回去的!你們人類世界裏不是有一句話,說什麽說出口的話就和潑出去的水一樣啊!水已經潑出去了,你不能再收回去!快點幫我脫衣服!”
白芡彎唇:“那你大概不知道,現在人類發出去的話, 只要時間不超過兩分鐘,什麽話都能撤回。”
沒玩過X信的人魚少女自然不懂, 困惑地擠眉:“什麽意思?”
白芡後退一步,作勢要走:“我先下去吃飯了,公主殿下,你愛洗到幾點洗到幾點,願意的話,在這裏泡到天荒地老也沒事。”
虞紹靈急得連忙去攔, 她手長的優勢, 在這一刻完美地體現出來。
女人沒能走出第二步,已經被對方一把扯回浴缸邊。
虞紹靈低頭看她,一副被人類的壞脾氣鬧得只能無奈妥協的表情。
手心箍着她的細腕, 再一次毫無防備地帶着它往那桃上按:“海之師還是沒說錯,人類的脾氣真是糟糕,不就是不給你按嗎,我給你按就是了, 不過我也會疼,你可不能再像剛才那樣突然用力了,知不知道?”
白芡:“……”
要不是我知道自己手裏捏着的是啥,就沖你這無辜純潔的神情,我都會忍不住懷疑自己正在做什麽正常的事了!
她想抽回手,被對方強硬按着,根本掙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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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伺候長大的人魚公主第一次哄人,見這人類這麽不聽勸,開始感到不耐煩:“你還想要幹嘛?”
“你們人魚,都是這麽被伺候着洗澡的?”
“在今天以前,我可從沒讓外人碰過我。”少女不屑地說完,鄙夷地瞥她一眼,“不是你說的,讓我遵守你們人類世界的生活規則,要不是我現在有求于你,你就算跪在地上求我,也別想碰我一根毛。”
白芡習慣了這家夥時不時的傲慢姿态,心平氣和地同人交流:“謝謝,我真的并不想碰你。”
“呵,人類果然愛撒謊,嘴上說着不想碰,也不知道是誰,手裏捏着我這裏緊緊不放。”
白芡的胸腔輕易因這條魚燃起一陣火,她吐了口氣,壓下這陣惱意:“不好意思,好像是公主殿下你按着我的手呢。”
高傲的人魚少女是不容許自己的話被反駁的,漂亮的眼眸憤憤睨她一眼:“我不管,快點幫我脫衣服,然後再幫我洗澡,我餓了!”
白芡沉默數秒,因肚子不滿許久未進食而發出的一陣悶響而屈服:“松手。”
知道對方是要幫自己洗澡了,虞紹靈這才乖乖地把她松開。
……
換上白芡衣服的虞紹靈,氣質有了點變化。
眉目間的傲慢未褪,睡衣T恤上的Q版小人物卻給她增添了一絲可愛的稚氣。
“這是什麽?”虞紹靈指着胸前那個吐舌的羊角辮娃娃問。
“是錢。”白芡言簡意赅,“這個圖案,版權費很貴。”
人魚少女不理解版權費是什麽,但貴這個字還是聽得懂的:“你這麽有錢嗎?”
白芡瞥她一眼:“沒錢敢養你?”
虞紹靈頓時驕傲地擡起下巴:“那可不,我可是人魚國最尊貴的人魚,生活質量可不是你們這些廉價的人類能比的。”
說到這個,她一下來了勁:“我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泡個海奶浴,鑒于海靈只在深海底下有,我就勉為其難使用一下你們人類的牛奶吧,泡完澡我——”
“停,人類世界還有一條規則,食不言寝不語,意思就是,現在你給我閉上嘴,安靜準備吃飯,知道了嗎?”
說話間,兩人已經來到餐廳。
虞紹靈也的确餓了,聞言不再像之前一樣頂嘴,而是乖乖點頭:“你弄了什麽吃的?在我們人魚國,吃飯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連最貧窮的人魚,每個月都能領到國家發的一塊海牛肉,我跟你說,沒有哪條人魚,能抵擋得住海牛肉的誘惑,等你到時候幫我找回尾巴了,作為回報,我可以送一屋的海牛肉給你。”
白芡端着兩碗打好的飯過來,毫無人性地摧毀小姑娘的期待:“不好意思,別說海牛肉,就連牛肉,家裏也沒有。”
桌面上擺着兩菜一湯,一眼望去,綠得滲人。
青菜豆腐湯、清炒青菜。
唯一顏色看起來亮一點的,是那盤青椒炒雞蛋。
虞紹靈臉上的笑意僵住,險些忍不住想将桌子掀了。
“這是什麽東西!這種寒酸的菜,我們那裏的海豬都不會吃!我要吃牛肉!白芡,你必須去給我買牛肉!”
女人當着她的面,施施然捏着裝飯的碗,夾了口青椒,放入口中。
在對方的怒目中冷靜咀嚼完,吞下去後才漫不經心地開口:“要麽坐下來跟我一起吃飯,要麽你就繼續餓着肚子吧。”
“我不要!我要吃牛肉!去給我買牛肉!這是我的命令!”
白芡的目光挪到少女臉上,對視上人魚伴着威脅的冷厲眼神,面不改色:“想吃牛肉,當然可以。但今天不可能了,明天的話看你表現。如果你還是不肯真正接受自己已經成為一個人類,并且有求于我的事實,那我覺得我們之前的協議也沒有繼續的必要。”
虞紹靈聞言,臉色像個調色板,一下子又青又紫。
她是感激這個救了自己一命、還願意不求回報地幫助自己尋回魚尾的人類。
但這并不意味着,自己身為高貴的人魚,就要對着一個低等人類如此地卑躬屈膝。
人人平等?
笑話,她是尊貴的高等人魚,低等人類哪配得上和她扯到平等二字。
從不肯屈尊于他人的人魚少女,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起身。
“也好,我贊同你的想法,魚尾我自己會去找,等我回了海底,手刃了仇人,該報答你的,到時候自然會報答,至于現在,我想我們還是就此別過的好。”
虞紹靈面色不虞地走到玄關邊,動作放慢,裝不經意地細聽了下餐廳的動靜。
有筷子不經意敲在陶瓷碗壁的聲音,很顯然,女人依然在管自己吃飯。
她有種被忽視的不爽,但也心知自己絕不可能自降身份去那低等人類面前再多說一句話。
如同來時一般,虞紹靈沒帶走任何東西,關上門大步離開。
大半夜的,少女孤身走在馬路上,很容易引來一些不法分子的注意。
離開小區沒多久,虞紹靈就被三個染着彩虹頭的非主流青年堵在了十字路口。
三個流裏流氣、滿眼淫/邪的青年朝着她靠進,空氣之中,逼仄得只剩下了幾人難聞的鼻息和那數天未洗的油頭味。
少女皺眉厭惡的神情惹怒三人,原本還想着稍微有點“紳士風範”的青年們,默契地對視一眼,不再掩飾地露出了讓人直犯惡心的嘴臉。
從小被人保護長大的人魚少女第一次遭遇這種事,一時間忘了自己還有一種名為念力的東西,直到中間那個肥頭大耳的青年伸出髒手就要碰到自己了,才記起來念力這回事。
垂于身側的手微擡,瑩白的掌心處隐隐有銀光浮現,眼看着那束微光就要刺中對面的人——
砰。
看起來足有兩百來斤重的肥矮青年,被身側突然出現的一雙長腿,毫不客氣地踹到了地上。
兩個同伴聽見聲響,剛扭頭,來人已經動作迅速地給兩人分別也送了一腳。
混亂過後,白芡幹脆利落地抽出青年的鞋帶,将灰頭土臉被自己的拳腳教訓了一頓的三人分別綁好,才偏頭看了眼還愣在原地的虞紹靈。
“這才是大多數的人類,也就是你所謂的海之師跟你描述過的,貪婪又惡心的人類,所以,還要離開我嗎?”
人魚小公主的眼眶倏地就紅了。
父母被黑章魚害死、自己也被弄斷了魚尾、現在連海底都回不去的種種悲傷與心痛,在重新見到白芡的這一刻,泉湧一般止不住地冒了出來。
海之師告訴她,她是最尊貴的人魚公主,是生來就要受人敬仰、受人尊崇的,所以她要抛卻脆弱、可憐、乞求這些只有弱者才會存在的情緒,以高傲的模樣生存。
她一直是這麽做的,也從未覺得有何不妥,父王母後愛她,卻也和海之師一樣,要求她在任何時候,都要端着自己的姿态。
但是這一刻,她只是突然地,覺得自己心髒那一處,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
仿佛一塊沉封多年的堅硬冰地,意外地闖進來一只軟乎乎的小貓,她不畏懼這冷冰冰的一切,反而要用那可愛的小粉蹼,在冰面上歡快地踩上幾下。
冰面依然散發着令人生畏的寒意,但只有冰地自己知道,被小貓踩過的地方,有一絲很小的裂縫,産生了。
“不準哭,憋回去。”
悲傷的情緒才剛醞釀好,女人緊接着冒出的生硬之語,讓她的情緒徹底崩斷,結在眼眶中的瑩淚,再也抑制不住地不斷往下墜。
乍現的粉光在黑夜中亮得耀眼,白芡的瞳孔驟然一縮,顧不上還有最後一個人的手沒被綁好,沖到少女面前,把高出自己一些的人,用力按進自己懷中。
紅豆般大小的珍珠磕在她的鎖骨上,白芡擡手按住,冷靜地将它塞入自己口袋中。
“再走一步,我能把你們的子孫根踢斷。”
趁着她背對着自己,本想借此機會悄悄溜走的猥/瑣青年團,聞言後頸一寒,灰溜溜地又走回來。
白芡把人松開,見少女一臉幽怨地瞪着自己,擡手,堪稱溫柔地在人眼尾處抹了一把。
未成型的淚珍珠,被扼殺在了女人再簡單不過的動作裏。
“不準哭,知道沒有?”
虞紹靈不說話,漂亮的眼眸裏,委屈、可憐、哀怨、憤怒等多種情緒交織。
“你出來幹什麽,我已經不需要你了!”
“哦。”
白芡說完,回身看着三人,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當街騷/擾女性的三個青年被塞進警/車中。
事情解決完,就沒有繼續留在這裏的必要。
白芡扭頭,少女本來已經緩和的神情,在對視上她的剎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又變為不久前的倔犟樣。
她無奈,聲音比起剛才的嚴厲,溫柔許多:“海之師沒有告訴過你,人魚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嗎?”
虞紹靈哽聲反駁:“從來沒有誰敢讓我哭!我沒哭!”
女人随手掏出口袋裏的稀有粉珠,遞到少女面前,含笑問:“那這是什麽?我可是親眼看見它從你眼眶中掉下來的。”
要面子的人魚小姐哼一聲扭頭:“誰知道是不是你随便從哪裏撿來污蔑我的,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系了,你求我回去也沒用,我才不回去!”
她等了片刻,對方都沒回答,餘光不經意地往白芡站的位置一瞥,結果什麽都沒瞧見,少女心頭一跳,猛地把頭一扭,發現女人已經朝前走出一大段距離。
“白芡!”
白芡回頭,少女滿含愠怒的眼眸在黑夜中亮得迷人。
虞紹靈咬着下嘴唇,死死瞪了她好久,最後憋不住,嗫嚅了一聲:“你求我一下,我就跟你回去。”
白芡不動,靜靜地看她。
小姑娘被她如此冷漠的态度傷到,嗓音裏已經帶上一點濕意:“我要你求我!你求我我就跟你回去了!”
執拗又委屈的模樣,倒像只被主人無意中踩了尾巴,又氣又委屈地扒拉到對方懷裏,想要鏟屎官順一順毛的可憐小貓咪。
白芡嘆口氣,反問她:“那以後還要跑嗎?”
虞紹靈抽了下鼻子:“我要吃牛肉!你給我吃牛肉我就不跑了。”
“知道了,過來,回家。”
最後四個字,帶着點缱绻的柔意,小姑娘的耳根被撩得一軟,暈暈乎乎地就主動靠了過去。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跟着白芡進了小區門。
理智回來的人魚小姐又氣炸:“你這狡猾的人類!你還沒求我呢!”
“再多說一句,今天的牛肉沒有了。”
虞紹靈眼睛一亮:“牛肉?!!”
“樓下超市應該還開着,既然下來了,就順便去看一眼。”
“好!”
白芡記起一件事:“你剛才是想使用念力?”
虞紹靈的表情瞬間變得兇狠:“這些心思肮髒的低等人類,就該狠狠教訓他們一頓!”
女人停下腳,沖着對方道:“低頭。”
人魚小姐不明所以,腦袋低下來的同時,額心很快被人輕輕敲了一下。
白芡收回手:“以後不準在其他人面前使用念力,也不準哭,記住了嗎?”
虞紹靈捂着被彈到的地方,又氣又惱:“為什麽!在你面前都能做,為什麽在別人面前不行!不都是人嗎!”
“你想被關進籠子裏研究嗎?”白芡淡聲闡述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畫面,“一旦你是人魚的秘密被別人知道,就會被關進一個狹窄得只能蜷縮着身子的鐵籠子裏,對方知道你的眼淚會變成珍珠後,就會給你下一種會一直哭泣的藥,你疼得眼睛都冒血了,卻還是停不下來,他進來給你送飯,看見你被折磨得都開始流血淚了,不但不焦急,反而更興奮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白芡笑得冷冰冰的:“因為帶血絲的珍珠,比原來的更值錢,不僅如此,你身上的鱗片——”
“我知道了!你不要說了,好吓人。”
小姑娘是真被吓到了,身子發抖不說,那張白淨的臉,已經慘淡得和白紙沒有差別。
白芡不再刺激她:“所以你的真實身份,好好藏着,不要讓你我以外的第三個人知道,懂了嗎?”
“但是黑章魚也知道啊。”
白芡:“……”
“他是人嗎?”
虞紹靈猶豫了下,乖乖搖頭。
“那不就是了?”
“好嘛,我記住了。”虞紹靈看着前方離自己大約只有一步遠的人,“可是白芡,你為什麽不這麽做?”
女人扭頭,身後的光打在她身上,為她的周身鍍上一層淺淺的光暈。
讓她看起來,像個聖潔的天使。
“因為是你,所以不需要理由。”
小姑娘突然感覺臉頰有些燙,她不太自然地避開對方的視線,沉默兩秒,道:“我叫虞紹靈,在人魚國,只有我的父王和母後,能這麽稱呼我。”
白芡笑:“好,我記住了。”
……
虞紹靈的睡眠場地成了暫時性的問題。
原主是個習慣獨來獨往的人,當初買下這套房子的時候,直接把次卧改成了工作室。
主卧很大,裏面的家具也不多,就顯得屋子看起來很空。
白芡原本的想法,是讓虞紹靈跟自己一起睡主卧那張雙人大床。
可少女剛躺上床沒幾秒,後背就跟被什麽東西蟄疼了似的,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
巴掌大的臉上滿是厭惡:“我不喜歡這東西,我要睡在水裏。”
“浴缸行不行?”
“行!那個我喜歡!”
人魚少女乖乖躺進放好冷水的浴缸,溫順的态度沒維持半分鐘,又破了功。
“白芡,這個浴缸好擠啊,你家裏沒有更大的浴缸了嗎?”
“沒有。”
“泳池呢,人類的房子不是都帶有泳池的嗎?”
白芡已經走到了門邊,聞言扭頭:“海之師到底都教了你什麽東西?泳池是有,但這套房子買過來以後就沒用過,你要用的話,自己下去洗吧。”
虞紹靈從水裏探出腦袋來,下巴抵在浴缸沿上,活脫脫一幅誘人的美人出浴圖。
“我要你幫我洗!”
“晚安,明天見。”
白芡毫不客氣地關門離開,聽見身後傳來人魚氣急敗壞的怒吼:“白芡,我明天就把你變成海豬!”
虞紹靈氣呼呼地躺回去,浸在水裏不到十分鐘,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聽見屋子裏有聲響,擡起腦袋一看,白芡正站在盥洗池前刷牙。
虞紹靈一時忘了自己還在生白芡的氣,施舍般沖她道:“早上好,你們人類真是沒有禮貌,居然不知道主動和我打招呼,還要我先問好。”
白芡含着清水漱了幾次口,直到口中吐出來的都是清液,才扭頭看她一眼。
緊接着回頭,邊用一次性洗臉巾擦幹唇角的水漬,邊回答:“我來的時候你還沒醒,早上好,這樣行了嗎?”
虞紹靈勉強滿意地嗤了一聲,從浴缸中走出來,到女人邊上,好奇地拿起她放回杯中的電動牙刷:“這是什麽?”
白芡擦了把臉,兩人湊得很近,她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對方的臉蛋十分幹淨,上面甚至連一點毛孔都找不到。
“你們人魚從不刷牙?”
虞紹靈慌忙往後退了一步,看她的眼神裏帶上控訴:“你昨天還說不對我做那些可怕的事,今天難不成就想反悔了嗎!你這個糟糕的人類!”
白芡:?
小姑娘緊張地捂住嘴,含糊地繼續說:“你不準動我牙的心思!要是你敢趁我睡着把我的牙拔光,我一定會把你變成豬的!”
她不理解地眨眨眼,腦中一陣精光閃過,好笑地問:“你以為的刷牙,是要把牙先一顆顆拔下來,用牙刷清理幹淨了,再重新一顆顆裝回去?”
漂亮的茶色眼眸沒什麽威脅力地觑她一眼:“不然呢!我已經知道你的陰謀了,你別想騙我,我們人魚的智商比你們這些人類要高出好幾倍!我才不會上當呢!”
“……”
兩人之間的信任,因人魚不同尋常的腦回路,出現了短暫的危機。
白芡本不想多做解釋,可直到她都進廚房了,人魚少女還要用那副戒備的神色盯着她。
被人這麽一直看着,就算是再淡定的白芡,也有破防的一刻。
她只好把人帶回浴室,仔仔細細地在對方面前重新把牙刷一遍。
小姑娘臉上的防備逐漸瓦解,末了,又換回最開始的那副好奇之态。
“這個很好玩嗎?”
“好玩?”白芡思考,随即搖頭,“不好玩吧,只是為了清潔口腔。”
虞紹靈朝她靠近一步,沖她張開嘴,然後戳戳她捏着牙刷的手:“那我也要,你幫我。”
白芡依然不想慣着這條人魚,将東西往她手中一塞:“自己來,使用步驟我剛才已經示範給你看了。”
“我不會!你幫我!”
“是誰剛才說人魚智商高出我們人類好幾倍的?正好,展現你們人魚高智商的時刻到了。”
虞紹靈神色一赧,底氣丢了一些:“我不管!這次你幫我!下次我就會了!”
無痛當媽的白芡,只好同意:“行吧,我換個頭。”
啪唧。
電動牙刷因虞紹靈的脫力而掉到地上,小姑娘一臉惶恐地連連後退數步,聲音顫抖:“你、你還要換頭?!!”
白芡默默彎腰,撿起東西後,拉開抽屜拿了根新的牙刷頭,當着對方的面“換完頭”,才道:“等吃完飯,我給你科普一下,我們人類世界的常用語言。”
知道是自己再次誤會,虞紹靈雖有些臉紅,卻依然把身板挺得筆直:“你們人類真是太奇怪了!”
“過來,還要不要刷牙了?”
虞紹靈乖乖坐到白芡搬過來的小板凳上,像第一次被父母教着使用牙刷的小朋友那樣,緊張又期待地仰起腦袋。
剛要張嘴,餘光瞥見臺面上擺着的被換下來的牙刷頭,又不樂意了。
“為什麽要換頭,白芡,你居然敢嫌棄我!我都還沒嫌棄你,你居然敢先嫌棄我!”
白芡可以預料,要是自己認真解釋,這條初涉人類世界的人魚,肯定又會有一大堆新的問題要冒出來,索性随便扯了個理由:“在人類世界,只有互相喜歡的人,才能共用一根牙刷頭。”
“喜歡?”
“就是你父王和母後的關系,這樣沒有疑問了吧?”
虞紹靈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這回終于安靜,張開嘴,等待對方的伺候。
……
誠如虞紹靈所說,人魚的智商的确挺高。
白芡先把一些容易引起誤會的詞彙解釋了一遍,确保對方都聽懂以後,又将這些詞彙打亂順序地提問了一遍,結果有些出乎她的意料,才教過一遍,虞紹靈居然全都答對了。
小姑娘很是滿意她驚訝的表情,自信的神情臭屁得很:“我說過了,我們人魚,不是你們這些低智商人類比得上的。”
白芡早已放棄糾正她時不時要在“人類”面前加上的一些貶義詞彙,道:“行了,詞彙教學到此為止,還有沒有什麽想問的,沒有的話我要工作了。”
“你昨天說的,童少青是誰?他是人嗎?為什麽我要遠離他?”
白芡不答反問:“昨晚在超市前我跟你說的那些,你還記得嗎?”
虞紹靈後頸一緊,不自覺顫聲:“就是我被關在籠子裏的那些話?”
“對,童少青就是會這樣對你的人,所以你要遠離他,知道了嗎?”
小姑娘不解:“我又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你怎麽就知道他會這麽做?”
女人眯了眯眼,聲線泛冷:“他不是會對你這麽做,他是會對珍貴的人魚這麽做,所以,萬一未來你們真的不可避免地碰上了,一定要記住,不要暴露你是人魚,知道了嗎?”
“海之師說的果然沒錯,你們人類真的很殘忍。”
白芡還是決定糾正一下這句話的邏輯錯誤:“你們人魚國,全是好魚嗎?”
虞紹靈搖頭:“當然不是,黑章魚不就是個例子嗎!”
“那麽同樣的,人類裏面,也不全是‘童少青’這樣的人,其實大多數的人,還是和我一樣的,所以你也不用這麽厭惡人類。”
虞紹靈似懂非懂:“那我怎麽知道,對方是‘白芡’還是‘童少青’?”
白芡被問住,在對方真誠求問的眼神中,選擇了如實回答:“我也不知道,有些人一開始是‘白芡’,等你們相處久了,可能對方就會暴/露出自己是‘童少青’的事實。人性一向複雜,這不是我這麽簡單跟你聊一聊就能說透的,反正你的最終目的就是找回尾巴回海底找黑章魚複仇,所以不是必要的話,你別去接觸其他人類,這樣就沒問題了,是吧?”
“那你要怎麽幫我找回尾巴?”
白芡沉默,盡管知道如何去找,但她還真的沒法直接回答。
原劇情裏,虞紹靈被黑章魚弄斷的魚尾能重新長回來,是因為和心上人結合了。
白芡冷靜地編了個理由:“我也是第一次碰見人魚,給我點時間,我會幫你把它找回來的。”
她就不信了,除了原劇情的辦法,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虞紹靈正欲開口,身子一僵,白芡察覺到她的異常,剛想詢問一句,就被猛然朝自己撲過來的人壓在了沙發上。
她張口要罵,瞧見對方臉色熟悉的變化,意識到什麽,來不及躲,對方焦灼的唇瓣,已經不容逃避地湊了下來。
微啓的唇縫給了侵略者輕易破門而入的機會,靈活的長舌熟練地鑽入那處香甜之地,勾住女人美味的粉舌,貼近着、撩撥着、逼迫着、邀請着。
以生命的流逝為代價的人魚少女,力氣自然不是普通人類能超越的。
白芡妄圖掙紮,不乖的舉動,只換來唇瓣被對方懲罰性地輕咬了一口。
女人抵着少女的手,逐漸失力。
白芡一開始恨不得手腳并用地把人踹開,到最後,還是無法避免地淪陷在了這片難舍難分的親吻中。
唇瓣糾纏之間,津液的吞咽聲,同女人不受控制瀉出的嬌/吟一起,譜成一曲暧/昧綿長的音韻。
虞紹靈的理智在品嘗過對方口中的甜美滋味時就已回籠,她本該就這麽把人松開,卻由着自己也不知曉的小心思,選擇了放縱。
再一次短暫得到滿足的少女,把人松開的動作稱得上溫柔。
女人面若桃花,一雙剪水秋眸半眯半睜,漂亮得像含着層薄薄的水霧,向來抿着的唇,此刻微張着,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揉上那片粉嫩,将它揉成最為豔麗的紅。
虞紹靈不知道什麽叫心動,她看着這樣的白芡,只覺得這一刻,真想把她的那枚海之螺,送給她。
——對人魚來說,每條人魚的專屬海之螺,是一種比心髒還要珍貴的東西。
白芡再次被偷襲,氣得整張臉都紅了:“這是怎麽回事?”
虞紹靈似乎也知道自己輕薄人的舉動不太禮貌,面對女人責問般的冒犯态度,難得沒有擺出之前那副傲慢不屑的神色。
表情中透着點讓人不忍責備的無辜:“我也不知道,之前在人魚國的時候,我從沒這樣的。”
“為什麽要碰我?”
人魚解釋:“我真的不知道,和昨天一樣,我就是突然感覺喉嚨像是被一雙無名的手掐住了,很詭異,也很痛苦,然後,像剛才那樣碰過你的話,這種症狀就會解決了。”
白芡冷呵:“我可不信什麽接吻就能治病的鬼話,下次再敢碰我,你等着瞧。”
虞紹靈登時又不滿了:“我們人魚從來不騙人!再說了,我又不像母後喜歡父王一樣喜歡你,幹嘛要撒這種謊來和你做這種事!”
白芡思索了下,覺得她反駁得也不是沒有道理,臉色變了變,看起來比剛才好了些:“那你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沒記錯的話,昨晚到剛才,你這症狀發作的時間正好隔了十二個小時,總不能以後每隔十二個小時,你就會這樣一次吧?”
虞紹靈很誠實:“我不知道。”
“這樣不行……”
從沒被嫌棄過的公主殿下立刻打斷她的話:“白芡!你什麽意思?你這是嫌棄我?你居然敢嫌棄我!我可是尊貴的人魚國公主,一般的平民想見我都見不到,現在你不但能天天見到我,我還因這奇奇怪怪的毛病讓你有了碰我的機會,白芡!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敢嫌棄我!你這讨厭的人類!”
白芡黑臉:“我并不是你們人魚國的平民,對于你所說的事情,沒有半點興趣,謝謝。”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嫌棄我!我都沒嫌棄你,你居然就敢嫌棄我,白芡,你不能嫌棄我!”
“停,話題偏了,我現在要和你讨論的,不是關于我是否嫌棄你的問題,而是你這奇特症狀的問題——”
虞紹靈臉色難看地再度打斷她:“我才不管什麽症狀,你先回答我,是不是嫌棄我!”
白芡:“……”
人魚把對方的噤聲當作了默認,本就因被人嫌棄而羞憤的明亮眼眸,更是竄起了耀眼的火光。
她一把按住不識好歹的白芡,沉着臉,将已經坐起來的女人,重新按回了沙發上。
白芡直覺不妙,眉頭剛跳了下,對方帶着怒意的吻,再度覆了下來。
若說剛才的溫吻似春風拂過水面,只是掀起一陣漣漪。
那麽現在的熱吻,更像是飓風席卷,擾得海上刮起了陣陣海浪。
被這巨浪拍散,軟着身子癱在沙發上的白芡,被這發瘋的魚弄得連聲音都啞了,美目瞪着上方的人,嘴唇紅腫得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字:“G……u……n!”
虞紹靈的指腹,終于得償所願地撫上對方被自己啃腫的唇瓣,她饒有趣味地細細摩挲着,向來空靈動聽的聲線,這一刻低沉得很:“白芡,你不能嫌棄我!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嫌棄我?”
白芡毫不客氣,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虞紹靈手下動作一頓,按着下半片唇瓣的細指,滑落到女人下颌處,捏住了,發問的語氣帶着點顯而易見的危險:“還是嫌棄我?”
白芡連忙搖頭,心頭怒火再盛,在對方這般威脅下,也只能把宰魚的念頭暫時埋進心底:“沒有!”
虞紹靈滿意了,表情緩和,關心地問:“嗓子怎麽這麽啞,要不我去給你倒杯水?”
女人冷笑,沒拒絕:“我要溫的,但凡有一點燙,我就直接倒你腦袋上。”
人魚小姐聽話地去幫她燒水了,兩人之間的地位,無形中,似乎又變回了之前。
一分鐘後,虞紹靈在裏頭喊:“白芡,我不會,你還是自己來吧。”
“……”
一條什麽忙都幫不上還總是添亂的廢魚!
……
原主的職業是設計師。
守護者每進入一個世界,原主的職業技能都會自動保留,這樣也就避免了一些守護者進入小世界後,會發生無法靠本職工作生存的意外。
早飯吃完,白芡就把自己關在了工作室裏,繼續完成原主的設計。
虞紹靈來敲門,手裏拿着那套本應被泡在水桶裏的念力衣服。
少女每靠近一步,沒擰幹的衣服,就會在地板上留下一條水痕。
白芡看得頭大,連忙制止:“你別動了,沒看見衣服都把地板弄濕了嗎?”
她的語氣很平靜,只是略帶無奈,可聽在耳根子很軟的人魚姑娘耳朵裏,就成了不耐煩的責怪。
虞紹靈把臉一板,傲慢中帶着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