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之大！戰！毒！舌！君！

第26章 ☆、【二十五】

【二十五】

“我跟你說過，我是十八歲跟家裏出櫃的。”方微摸摸杜小賤的頭，深深吐了口氣，全身都放松下來倚坐在椅子裏，神情有點黯淡，“當時……家裏接受度很低。”

的确應該是相當低，杜小賤童鞋算了算方爸爸方爺爺肩章上的星星，默默一抖。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可我就是不改。孝順跟聽話是兩碼事。”方微摸摸他的小腦瓜，“我奶奶也接受不了。她是典型的以夫為天的女人，雖然平時疼我，但這件事上她怎麽也想不通。但是後來，她卻是最先妥協的，因為她發現逼着我改變并不能讓我快樂。”

好開明的老人家啊，杜小賤童鞋默默點頭。

“但是因為這件事情，奶奶跟爺爺發生了争執……你應該能想象我爺爺的脾氣，”方微無奈地搖頭，“部隊裏練出來的，慣會發號施令，管家就像管部下，在部隊是軍令如山，在家他說的話就不準別人有絲毫違背。所以那是結婚幾十年以來奶奶第一次違背他的意思……”

杜小賤童鞋忽然有點明白了，忐忑地抓住他的一只手。

方微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我奶奶中風了。”

如果不是因為代價太過慘重，他的出櫃或許沒有這麽容易得到家人的理解。但是正是這代價太慘重了……從那以後奶奶就再也沒有好起來，十年來直到現在一直斷斷續續纏綿病榻。用醫生的話說，即使這一關能過去，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太多了。

這是方微心底深深壓着的一座大山——他沒辦法完全釋懷，也沒辦法停止自責。看着病床上日漸衰弱的老人，曾經寬厚慈愛一遍遍撫摩他頭發的手指變得枯槁幹瘦……他哭不出，吃不下，坐不安，睡不好。他滿心都是茫然與惶恐，什麽叫做“子欲養而親将不待”，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明白這句話的道理。

——但是他現在不會了，他已經平靜下來了。有一個人來了，主動地送上肩膀讓他靠着歇息一會兒，他緊繃的神經終于慢慢放松了下來。

他懷裏的這個小家夥，這個年紀不大卻已經可以給他依靠了的小家夥——只是因為看到了他，他就本能地振作了起來。

無論如何，現在都不是見家長的好時機。除非方奶奶這次真的能度過難關痊愈回家，不然……不管是繼續病弱下去，還是……，都不适合方微在這時候把對象領回家，特別這對象還是個比他小了十歲的男娃娃。

咳，這也是方微一開始就不帶杜小健，并且強忍着不跟他聯系的原因——他真怕自己忍不住就把人撈過來，撈到自己身邊，然後……一起迎接祖父和父親的狂風驟雨。

結果方牧不聲不響把人拎過來了，還讓方媽媽給見着了，那就萬萬沒有立刻送回去的道理了——怎麽也得拜望一下另外兩位長輩不是，不然又要被老頭子教訓說不懂規矩了。方大教授的頭又開始一抽一抽地疼——自己挨家法倒沒什麽，只是如果當着這小家夥的面兒……他怕出什麽意外狀況啊。

真到見家長的時候了，那情景跟方微想象中也是大同小異。他爺爺還沒說什麽，老爹的一雙眼就先瞪起來了：“就是這個娃娃？”

方微說是，心裏默默腹诽就不信你沒找人查過。

方爺爺皺了下眉：“這娃娃十八了麽？”可別是誘拐未成年人。

還好二老穿的都是常服不是軍裝，杜小賤童鞋大着膽子自己回答：“爺爺，我今年都十九了，再過幾個月就滿二十了。”

方爺爺一對劍眉就豎起來了，瞪着方微：“混賬！人家孩子跟你差十歲！”

方爸爸一拍桌子，桌上茶碗叮叮當當地震了一下：“畜生！還是你自己的學生！你也下得去手！你知不知道什麽是職業操守？！你知不知道什麽是禮義廉恥？！教你的規矩都喂到狗肚子裏去了？！給我跪下！”

方微倒是很淡然，完全意料之中嘛，二話沒說就要往地下跪。杜小賤童鞋條件反射地一把撈住他——然後他猛地反應過來，對着集體沉默表情各異的方家人嘿嘿傻笑：“那個……伯伯，方老師他這兩天休息不好，有點低血糖，現在不适合……”不适合過度體罰啊。

方爸爸的表情有點微妙，過了好一會兒才哼了一聲：“坐着吧。”

方微的表情……着實有點不好形容，但是還是坐下了，一面握緊了杜小賤童鞋的手。杜小賤童鞋于是臉紅心跳地挨着他坐着，老老實實一副乖巧樣兒。

孩子還是不錯的，就怕年紀小不懂事兒，只圖一時新鮮，将來沒個定性。方爸爸長長吐了口氣——雖然來之前已經被老婆拎着耳朵耳提面命了一番，但是他還是沒那麽樂觀；不過現在真見着人了，倒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難以接受。他又轉向杜小賤童鞋，語氣微微和緩了些：“你家裏人也都知道了嗎？”

杜小賤童鞋傻乎乎說：“啊，應該還不知道呢。”

方爸爸臉色微沉，便聽他又道：“主要是我爸爸媽媽都是攝影家，兩個人經常一起出門旅行，一走就是幾個月，總是見不着人也聯系不上，不然我早就帶方老師回家啦……”好讓那個每天都用全新的黑暗料理刷新自己廚藝下限的彪悍老媽知道知道，什麽才是正兒八經的賢惠媳婦兒！！！

“……”看着他那理所當然的小表情，方家人再次有志一同地沉默了。

方爸爸咬牙再咬牙，但是實在是挑不出別的什麽了，最後一拍桌子，怒對方微道：“人家孩子還小！法定婚齡都還沒到！你也知道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娃娃畢業之前，你倆不許胡搞！”

……胡搞？是我想的那個意思不？杜小賤童鞋忍不住瞄瞄方微的美人臉，又忍不住把目光移向對方臍下三寸……這回方教授臉黑了，一把把他的小腦袋掰正回去：“我盡量。”

“什麽叫盡量！”方老爹激動地再次拍桌，“不行就是不行！你是老師，這是你學生！你也不想想你的名聲！當初是你自己非要從教，現在呢？師德什麽的早讓你扔天邊兒去了！你沒看那新聞上說嗎，那什麽猥亵男童的小學老師……”

杜小賤童鞋弱弱地脫口道：“可是，方老師他猥亵的對象……比較專一……嘛……”啊好像哪裏不對……等等難道我真的說了“猥亵”兩個字嗎QAQ！！！

“……”方家人再度陷入詭異的沉默裏，方微望天，方媽媽表情詭異地抽搐，方老爹一口氣哽在喉嚨裏不上不下——他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見識過這麽脫線的娃！

“行了爸，大哥他有分寸。”方牧在一邊忽然開口，“反正也忍了二十□年，沒道理這一兩年都過不去啊。”

“……”杜小賤童鞋默默對手指，心想這丫是暗示他哥還是個老處男的意思吧是吧是吧！！！

弟弟什麽的，真是越大越不可愛……方微氣定神閑回敬：“我之前跟你一樣。”沒那啥啥的對象啊。

這時方爸爸接到一個電話，便跟方爺爺一起走了，也沒說別的什麽——沒有評價就是最好的評價，杜小賤童鞋自己是這麽想的。送走了兩座大山，總算屋子裏氣壓回升了不少，于是杜小賤童鞋蹭到方媽媽跟前開始賣萌。可愛的娃誰不待見啊，方媽媽一邊愛憐地摸他的小腦瓜一邊抱怨：“哎，我這兩個兒子乘起來都不如你一個會哄我開心，怎麽你就不是我兒子呢？”

“……”方牧轉頭對方微道：“看來婆媳問題不會出現在咱們家。”

方微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說不準，還得看你了。”

方牧面無表情：“到時候我們倆就不是親生的了。”

方媽媽哼一聲：“誰說你們倆是親生的了？是充話費送的還差不多。”

杜小賤童鞋頓時星星眼望方媽媽——看來毒舌什麽的也可以耳濡目染飽受熏陶啊。

方微沉思片刻：“因為月租貴？”

“……”方媽媽沒好氣地瞪他一眼，你真相了！！！

【杜小賤的心情日記】

幸好穿的不是軍裝……幸好沒配槍……

【方教授的生活手劄】

等到畢業也太久了。盡快見見杜家家長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