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豔無語

第12章 入江湖

擡頭再一次看了一眼那塊牌匾‘清風山莊’，這裏我待了兩年的地方。

“走吧。”沐稀叫道。

“嗯。”我輕輕應了一句轉頭看向凱。“凱，要不要我寫封信給你，你拿着回你家小姐身邊？”

“不用了，小姐吩咐要我以後跟着你，保護你。”語調一成不變。

“其實真的不用的，你看還有沐稀，再說我找個樸實的地方就會安定下來的。”

“不要說了，在說下去天就黑了。小秦你要是說得動，他也不會站在這裏了，走吧。”

我現在的名字用了我以前的秦藍作為名字，關于凱有一點想不通，真的要護送我的話，不一定要凱呀？楊柳明知道凱對她……唉，還是不想了。

再看了一眼牌匾，對于這個住了兩年的地方，我是一點也不了解。楊柳到底是什麽身份我也不清楚，不過她對我的恩情我是永遠也還不了了。

“凱，那我們走吧。”

凱一成不變的表情中終于露出了一絲依依不舍。最後還是大踏步向前走去。

其實這兩年中我也提了不少次要離開，不過楊柳總是不肯。這次突然讓我出來，我還有一點意外，可能是和沐稀的事有關，當然主要是我的身體已經全好了。一直沒有辦法的毒也解了。

楊柳不常在莊裏，有時兩三個月都不在。整個山莊好像我是老大，而她一來我就受苦了，因為要吃藥。她每一次來總會帶幾個白頭發白胡子的人來給我診脈，然後開一大堆藥給我吃。我是人參、靈芝當飯吃，稀世珍品當尋常。比較奇怪的是每個月總有一貼藥我吃了會流鼻血，我猜有壯陽的成分，不過我的身體沒有反應，這應該是不正常的。

我想這就是大夫沒有告訴我的另一病症。在‘清風山莊’呆了快兩年，喝了那麽多藥我從來沒有過生理需要。我想也許是以前中的毒的後遺症，更有可能是我的心理因素。這兩年即使我再放開，再灑脫，再表現的雲淡風清，落在我骨子裏的那種痛深深印在我的骨血裏面。有時恨不得把皮撥掉一層，把內裏都翻出來洗一洗。可是不能呀……

說一說這次與我同行的人吧，他叫沐稀。我的毒就是他解的。

那是兩個月前的事，那天離開了差不多有三個月的楊柳回到了山莊，帶回了沐稀。楊柳說她費了九牛二虎才把他弄來的。

沐稀很特別，來的時候靜靜地站在那裏看上去慵懶而妩媚，清朗而灑脫，陽剛中帶有溫情也帶有松的傲骨和梅的氣節，站在那裏有一種俯看衆人的感覺。

第一眼不會讓你驚豔，卻能讓你感到光芒的人，然後越看越耐看。

我看見他的時候只是微微笑了笑，就轉過了頭用眼光詢問楊柳。他對于我沒有盯着他看很是生氣，那是後來他告訴我的，當時我不知道。他說他擺了一個自認為最潇灑的姿勢我怎麽就不甩他？

楊柳說他是她三哥的人，從疆域來的，是那裏有名的藥師所以就帶過來讓他看看我。

“還不是你哥死纏爛打要我出來玩，可是出來了他就知道忙自己的事情，理都不理我。小楊，病人呢？就是這一位嗎？”沐稀一開口就把剛剛的那種氣勢神韻全弄走了，大大咧咧的走進來坐到椅子上，用着懶懶的口氣問。

“就是。”

“把手拿來。”他自己先把手一伸，“小楊，別忘了你說把那個天下第一、冠絕古今、美豔絕倫的美人借給我用的。”

“放心吧。你治好了就讓他陪你。”

沐稀一把抓住我的手，“哎喲，好美的小手，真白、真嫩、真滑、真細膩，小揚他是你的人嗎？養得不錯。呵呵——”

“不要亂開玩笑了，葉大哥會生氣的。”

我用力縮回手，不着痕跡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心下微微皺了皺眉，這人怎麽這樣？

“看來還真的不是你的人。”斜眼瞟了我一下，“不說廢話了，這個我能治。不過我要先看看人，如果不能達到我的要求我也就治得馬虎一點。”說完陰陰的一笑。

“他就是，治好了就讓你看真面目。葉大哥，你先說句話給他聽聽。”楊柳似乎有些志高氣洋。

我被他們弄的一頭霧水，怎麽有聽沒有懂？

“請問，我這個應該是中的毒，不是什麽病吧？”淡淡的開口。

“啊？你說什麽？是你說話嘛？……天籁之音，好，看來一定是絕色。我就吃點虧先幫你解毒好了。”沐稀稍微發了一下呆，然後有股志在必得的氣勢。轉過頭對楊柳說，“可能要花點時間，這個毒時間有些久了，解了之後還要用藥物調理一段時間。大概要兩個月時間吧。不過我也不會兩個月一直在這裏，我要去看着那朵花。我會把藥方都留下，你們照着做就可以了。”

然後就積極的寫藥方，我卻在想這個毒是誰下的，是萬千仞的師弟嗎？他和我有什麽仇？為什麽下這種毒？這些整整被我丢了兩年的問題一下子又冒了出來。這兩年我的記憶就是我的記憶，關于原來這個身體的記憶似乎只有風兒，沒有別人。可能在他心裏只有這個弟弟，別人都沒有放在心上過。我皺起眉頭想象着那些不是我的過往的過往，和我經歷過的過往。一切真如一場夢，唯一放不下的還是風兒，不知道他好不好？

“小楊，別忘了到時讓這位兄弟陪我出去走一趟。”

“葉大哥，你想出去嗎？”

我愣了一愣，點點頭。總是要出去的，不能在人家這裏呆一輩子。更何況我想看看風兒，看一眼也好。

于是，一切就這樣定了下來。我終于離開了我待了兩年的地方，這個充滿溫情的地方。

青翠的樹林間，一行三人從裏面冒了出來。

“我說楊柳也真是的，也不派個人送送我們，或者派輛馬車也好。竟然讓我們就這樣走出來，還偏偏把好好的莊子建在那麽隐秘的地方。真是累死了。”

“她不是派了凱送我們了嗎？你還不滿意什麽？這裏能通馬車嗎？快走吧，還說什麽武林高手呢，怎麽這樣就……”

“喂，你別不識好歹，我是替你叫的。我才不累呢，我是怕你受不了好不好。真是好心沒好報。”

“好了，謝謝你了。快走吧，先到附近的鎮上再說吧。”

“小秦，楊柳和你說過吧？這次讓你出來幫我做件事？”

“嗯，說過。”

“只要你肯出馬，這件事一定能成功。”頓了一頓，盯着我說，“小秦，你就不能不帶這個東西嗎？”沐稀垂着臉湊過來，企圖拿下我的面具。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好了，好了，不要板着臉嗎？我知道會惹禍的，不在安全情況下不能露面。可你也不用帶這麽醜的呀？和你的氣質一點也不配。你看我我都是盡量擺出最完美的一面讓人家看。”邊說邊還擺弄着姿勢。“其實你帶個面紗就好了，何必戴人皮面具，把好好的、美美的臉這樣糟塌。戴久了對你的皮膚也不好。”

“不要緊，不是有你嗎？其實毀了更好。”我斜也不斜他一眼。

“那也要好好保護的，我還要靠你的臉幫我辦事呢。”

“沐稀？”他什麽意思？應該不會是……如果是楊柳不會同意的。不會是他騙了楊柳？忍不住向他投去懷疑的目光，雖然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到底要我做什麽？”之前一直沒問是因為相信楊柳，楊柳說，‘很簡單去了就能辦好’可是？楊柳被騙了嗎？

“楊柳沒有說嗎？”

“只說很簡單。”

“的卻很簡單，就是不知道會不會成功，如果你也不行的話，我看也沒有誰行了。”

他有些悠遠的看向遠處，眼中一瞬間露出一絲傷感，連假假的微笑都不自覺得收了起來。這樣的樣子才是真實的他吧？有第一次見面時的神韻。

“你聽過鳳凰花嗎？”

“沒有。”

“鳳凰花，鳳本為雄，凰為雌。服下此花能令雌雄同體……當然這只是傳說，從來沒有人見過。而且鳳凰草從來不開花。”

“雌雄同體？”f

“嗯，就是可以讓男人也懷孕。”

“你要吃？”我停下腳步看向他。真的有這種奇怪的花嗎？21世紀也沒有聽說過能讓男人懷孕？不過他的藥學真得很精通，我那個毒我想是比較難解的，不然也不會請了那麽多大夫都沒有辦法。而且萬千仞知道了也沒有幫我解開，他的師弟本領不在他之下吧？還是不要想了，一切随風去吧。

“不是，我只是想研究研究。什麽時候你要是用的着給你吃也無所謂。”

一轉眼剛剛的傷感氣氛都跑了，又是嬉皮笑臉的一個人。其實何必呢裝出來的笑、裝出來的灑脫，只是讓人更難過而已。每一個人都有秘密，我是不會去探究的。正如我的秘密。

“你自己留着吧，我不用。”沉思片刻問出了我的疑問，“可是那花與我有什麽關系？”

“三年前我在疆域仙境找到了鳳凰草，小心培養，我從古書上查到要讓此草開花必定要一個絕豔之人與之争妍，鳳凰草動了争豔之心方會開花。為此我請了不少豔名遠播的人可是一點也看不出此草有什麽變化。兩年前聽說出了一個絕豔，我又回到這裏，誰知我只得到他的死訊，與之失之交臂。”

回到？楊柳不是說他是疆域人嗎？看來不是。

“後來我将鳳凰草交給我的徒弟讓他好生培養，自己再去尋找。”

“一直沒有找到嗎？”看他的神情是沒有，我有一點多此一問。

“我找到葉無風。”說着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他站在那裏，玉樹臨風，淡淡一笑令鳳凰花花葉盡落，枝幹伸長。我正欣喜若狂可又等了好久它卻不動了。看來姿色還差幾分，可惜他哥哥無緣得見，不然一定能讓花開。”

他見過風兒？那他——猜到我是誰了嗎？畢竟我和他很像。

“進城吧。”

我擡頭一看已到城門，門上大大地寫着‘笙歌城’。

見他不再想談剛剛的話題，我也收了口。雖然很想問問他風兒怎麽樣，好不好？

收了心，進了城。

第一次看到這裏的繁華，第一次接觸到這裏的人群。一切陌生而生疏。

“閃開，閃開。”前面有一群人擁擠過來，呼喝着周圍的人。我瞄眼一看，幾個壯漢拖着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

“別看了，妓院跑出來的抓回去而已。”沐稀拉着我走進了一家客店。

“你怎麽知道是妓院跑出來的？”我有些不懂。

“就算不是，也是剛剛被賣進去的。那幾個人身上穿着群芳樓的衣服，那是這裏最大的一家妓院。不要多管閑事了，這種事多得多了，管不完的。”

我皺着眉，再一次看了一下那個女孩被拖走的方向。我也知道管不完，也沒有想管，只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感覺就這樣冒了出來。原來弱者就是這樣的下場，強者生存嗎？這就是江湖嗎？弱肉強食的江湖？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