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來照張畢業照吧

第33章 ☆、第三十三話

那麽他的時間也就獲得了永恒。

此刻，他更加認為，雙目之中所綻放的光景，絕對能成為永恒。

在他的頭頂，竟懸浮着綴滿星辰點點的夜空。這是不可思議的。黑子猜想這大概是幻覺而已，再說了，從剛才開始，黑子只覺得自己只是在圍繞湖底走了一圈，究竟是不是通過什麽任意門來到這個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這裏究竟是？”

“這裏是我所管轄的地方，當然了，這個地方普通人類是無法得知的，你可以稱呼其為，死神居住的地方即可。”

黑子看着，也無心思去聽對方那隐隐透着玩笑的話語，“這裏大概是，穿梭到了哪個名地了吧，真美……”

這裏有澄淨的夜空，并沒有感覺自身真的是堕入地獄了，不過既然是死神，那麽這裏應該就是一個充滿死氣，幽混的地方。

然而，眼前突現的是一片遼闊的空地，漫漫延伸下去，毫無盡頭。就好像一條寬敞平穩的公路，似乎下一秒就會出現馳騁而來的飛摩一樣。

前方亮起光點，黑子想到還真的應驗啦，朦胧的一道道光亮正在緩緩地靠近，哦，是緩緩地。

是有東西在靠近着他們這邊。

黑子感覺到全身發寒，前方出現的一定是幽混，耳邊仿佛還響起了他們的陣陣幽鳴。

一個人影首先出現在黑子的視點，那人颔首彎着腰，一身素白色的衣裳，露出修長蒼白的雙手，近距離一看，那手指長得出奇。他的一只手裏，提着一個紙制燈籠，光源就是這個。

後來，幾個人從黑子他們跟前經過，每個人的頭都垂下，手裏提着燈籠，慢悠悠向前走。

“難道他們都看不見嗎？”

“什麽意思？”

黑子疑惑，“他們是盲的，還是不想看到我們？”

“也不全是，只是現在他們正專注于一件重要的事情上，那些人們都是冥界的幽混，這點你也清楚的吧，死後的人們，懂得尋找自身的歸處。當他們迷失了道路之時，就需要死神之氣來引導他們的行動，否則幽靈在人間徘徊得久，最終只會消失在空氣中，連最後一口氣也不留。”

“這樣說的話，這裏可是每個人的歸鄉，不過也不見得每個人感到安心，他們走着路都戰戰兢兢，應該是感到恐懼吧？”黑子注視着人群，他無法辨認每一張臉，也無法從微弱的燈光之中，看清他們的神情，他們只是緊緊，小心翼翼地握着手裏的物體，一個接一個，有秩序地路過。

“并不是這樣的，只是因為他們手裏提着的東西，是非常珍貴的，低下頭去是為了獲得更好的祈禱，如今每個人的眼神，一定是渴望與珍切，因為下一刻非常重要。”白袍的男人點點頭，看向此刻的場景宛如一道看慣的風景線，“來吧，我們也尾随其後。”

黑子緊随其腳步，他觀察着對方的步伐，似乎并沒有觸碰着地面，再想想，那些提燈走的人，腳是離地的。然而，當他下意識低頭看時，發現自己的腳也是離地的，從水中一直轉移來到這裏為止，一點異樣也沒有察覺到。黑子明白過來，這說明如今的自己，與他們是同類，通往前方的未知場所，只是，他未提着燈籠行進。

“怎樣？還能适應吧，這麽多人走着，你不會害怕吧。”

“為什麽大家都不說話？”黑子盡量适應着自己的腳步，這一下心裏清楚後，一陣發毛，宛如行走在鋼絲之上。看着看着，好像身體都要傾斜，當然，這只是心理暗示而已。

“在如此莊重的時刻裏，誰還有心思聊天啊。”男人壓低聲音說道，四處張望了一下，仿佛害怕驚動什麽一樣。而此時，前方的景色逐漸明朗了起來，黑子眺望過去，只見粼光閃爍，與頭頂繁亮的星辰相交輝映，光彩奪目。只見一行人群開始分裂成兩撥，隔着一個人，便開始離開原來的隊伍，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黑子與男人跟随着一支隊伍上前，他們開始聽到有水流動的聲音，随着光亮，一條蜿蜒前行的河流才隐隐映入眼簾。

令黑子更為吃驚的是，那些粼光并不是水紋造成的效果，而是，河底之中，真的映出了一片繁星，它的視覺效果，不像是頭頂射下的一片倒影，就像真的存在于河底，光線還随着起伏的波紋，變幻莫測。

“你可千萬不要觸碰河水，會惹來大衆的鄙視。”白袍男子定了定神，微微眯起雙眼，看向河底。“在裏面的是許願之星，是靈者們的淚水一點一點彙聚而來，好像能夠的點亮的不多，在這裏面，還有更多更多的眼淚，埋藏于此。”

意思是把淚水化為星辰嗎，的确這樣的比喻很有意境。

“實際上是騙你的，河底的不過是一些沙子，長年累月的，卻十分幹淨，啊哈哈！”

嘛，不過剛才這人想的，是挺優雅的。

“這條河如此清淨也是因為長久無人觸碰的結果，畢竟我們也要考慮到環保。在黑夜之中，卻顯得如此閃亮動人，可能是上天的賞賜也說不定，唉，真是的，漸漸我也學會了地上人間的那一套說話方式了。”

“可是我覺得這很普通而已。”黑子說道。

行人越來越多，後方陸續都出現了不少人影，仿佛無法一眼望到盡頭。黑子心裏直覺嘆為觀止，可是一方面又在疑惑為什麽大家都是同一身裝扮，披頭散發，很下心思弄的造型。

“黑子，你看。”

黑子聞聲擡頭，男子示意向前方看過去，只見兩行人同一個時刻停下，不再前進，聚集在河邊的人們将手中燈籠放下，他們把紙燈籠拆出，裏面放置的是一根粗短的白色蠟燭，由托盤支撐，連在底部。

“這是要放到河水之上？”

不等有人為其解答，人們将蠟燭小心捧于手心，他們彎下身子來，輕輕把蠟燭置于水面。

“他們在許願，這是一種祈禱下輩子命運的方式。雖然只是儀式，如果轉世的話，誰還記得前世的自己曾經許過什麽願望，不過每一個靈混，一旦想要離開這裏，他們必須點亮蠟燭，你看這條河流延伸到哪裏根本無從所知，他們将蠟燭放下，便會一路追尋下去，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們的，會是什麽。有的人會在中途放棄，對這個地方開始有所留戀，那一處也有那一處的管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說實話，我實在無法理解，畢竟我是唯物主義者。”

“哈？那是什麽啊？不然你以為他們都打扮成這樣，這也是規定。而且每一次的人數都不少，單純來許願的也有，他們擁有思念，許願大多數是為了在世的親人。”

“你是如何得知的？”

“是他們告訴我的。”

“可是願望一般都不可以告知他人的……”

“沒辦法，我是這裏的主，我有權利得知。”

黑子嘆氣，決定暫時不理會這位大人物。他們細心揣着小蠟燭，将其浮于水面，這一刻，河面之上的光芒點點聚集，宛如精靈一般。黑子從來未見過這樣的場景，直感到震撼，一股波湧襲來，雙眼也開始大放神采。

這裏聚集的是每個人的願望。

“很有趣吧？”

“啊？”黑子還沒能夠從這番場景之中脫離出來，“數量如此驚人……”人沿着岸道走，白色的背影竟充滿着莫愁感。他們将會走向何處，走出這裏之後，将會成為什麽，就連自身也無法得知，只是憧憬着能夠走出這裏的景色。

或許是這樣也說不定。

“那麽，我已經死了？”

男子低頭看向黑子，數秒後，莊重回答道，“是。”“在這裏的都是幽混，此時你的身份也是，不過，稍微有點不同吧。”

“啊，不同？”

“引導你來到這裏的，是我本人，是我本人對你發出的興趣，所以你才來到了我的身邊。”

“是本人的惡趣味所導致的嗎？”說到這裏，黑子的臉便一下子刷黑，但也不敢正視對方，忽然間，氣氛變得尤為尴尬。

“抱歉，我的語氣可能有點不太對，可是，黑子，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一直在尋找着像你這般的少年，你們的體質與普通男子不同，在出生的時候伴随着極重的陰氣，吸引死神，即是我，來與你會面。就在你出生的那一天，我們早已見過面。你是被選中的少年，成為這裏的一份子，并不是像其他人一樣，而是身負使命，看管人間與這裏的交接鏈。”

“那是不可能的，死神大人，我只是普通少年，我無法完成任何聽上去十分帥氣的使命，即便是面對籃球這種運動，我也是表現得令人很無奈。”

男子稍微有點吃驚，黑子此時的神情仿佛一杯無雜質的咖啡，帶着苦澀與黯淡。籃球被這位少年所喜愛，他是知道的，但是少年在訴說的時候，神情目光中并沒有光彩，那是一種對自信的缺失感，黑子的心裏一直都這麽陰暗的嗎？

觸碰籃球對于少年來說，似乎是一種憧憬。有着一種脆弱而又執着的情懷。不知該從何處開始，卻又無法結束這種流連感。所以這時候的少年，就如初戀花開的少女，緊張而興奮。

前輩們，隊友們都很厲害，自己卻技不如人，還妄想着加入他們，成為他們之中的一份子。

不過，夢想又不是這麽簡單的一回事。它甚至可以摧殘一個人的尊嚴。

“唉，本來是不可以讓你回到那邊的世界的……”男子緩緩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