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一
好大的庭院啊……
挽雲長長地嘆口氣,感到頭疼萬分。
瞪大了眼睛眺目四望。入目的除了一環扣一環的園林,便是一池接一池的花湖,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是出奇一致的風景,路癡一枚的她就更加地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靠!究竟往哪個方向走才能走出這個該死的鬼地方啊啊啊啊啊!
“快走!別磨磨蹭蹭的!”粗暴的威吓聲從不遠處傳來。
有人!挽雲眼睛一亮,轉了大半天的都沒見着個人影,這會兒又是打哪來的人聲?
反正我輕功好,不如……看看去~?興許還能跟着他們走出這鬼地方呢。
明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卻還硬要為自己找借口的某人心安理得地順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掠去,低低地伏在屋脊上朝下打量着。
兩個黑衣人夾着一位白衣人走在雨花石鋪成的小徑上,從她的角度看去并瞧不見三人的臉,只是看得出中間那個白衣人的步子有些拖沓,像是被另兩人強拖着行走一般。
“你他媽的走快些!”一名黑衣男子不滿地朝白衣人怒喝道,邊吼邊使力拽過白衣人的衣袖,腳下的步伐邁得更大了些。
白衣人步子邁得有些踉踉跄跄,顫抖着聲音問:“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挽雲一愣,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啊?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她小心翼翼地伏底了身子,空中幾步飛踏——一道淡粉一劃而過,在前方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站定。
回身眯起眼,挽雲定定地朝三人行來的方向望去。
恩…這兩個黑衣人嘛……一個生的兇神惡煞,虎背熊腰的倒三角。另一個滿臉的絡腮胡子,狂野的氣質中還夾雜着氣宇軒昂。兩人均面生得很,挽雲能肯定自己從未見過。
不過被他們夾在中間的那個白衣人,只怕是化成灰她也能給一眼認出來。
Advertisement
白衣似雪鬓若刀裁眉眼如畫,不是賢王還能是誰?!
風厲呢?為什麽不守護在他身側?
心突的一撞,一種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難道說……挽雲倒吸了一口涼氣——風厲出事了?
這些黑衣人又是誰?他們要帶賢王去哪?他們會是那個神秘王爺的手下嗎?他們是想加害于賢王嗎?!
緊緊抓着胸前的衣襟,挽雲慌亂的連手都不知該往哪放。
不行,不能慌!……鎮定!我要鎮定下來……
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挽雲強逼着自己平定下來。她蹲下身子,低頭細細地打量着從斜前方緩緩行來的三人,希望從他們的身上找出事情的蛛絲馬跡。
滿臉的驚慌失措,賢王怯生生地任兩個黑衣人拉着,似乎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現在的賢王只有五歲的心智,無法自保。風厲下落不明,假賢王此時也不知所蹤,現在還有誰能幫他脫困?
怎麽辦?我要不要管?
挽雲別過眼,不忍再看賢王那張寫滿恐懼與迷茫的臉。
咬着牙,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該怎麽辦?
一個月的朝夕相處,賢王對她雖不是體貼入微,但也勉強算是噓寒問暖有求必應。人雲知恩不報乃無情無義。若此時她不顧而去,那她啓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忘恩負義之人?
但是光憑她一人之力又怎麽救得了他?現在的自己充其量也就輕功不錯外加劍法還行。別說身邊沒有劍,縱是有,她那半廢的右手也無法再使出精妙的劍術。這樣半吊子水平的她,想要自保都難,又怎麽可能順利地擊敗兩個黑衣人救出賢王?
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辦?!
她痛恨自己的自私自利。是的,她怕死,她不想死,她不允許自己将哥哥獨自丢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人性都是軟弱自私的,先前她一次次的挺身而出,是迫于外界的形勢所逼,追根究底只不過是努力的自救罷了。但現在不同,此時的她只是一個局外人,一個完全可以安然而退,清風淡月靜觀他人悲喜的局外人!她又有什麽理由,為了一個剛認識一個月的朋友,放棄哥哥的希望,以及自己的生命?!
心一橫,挽雲回轉過頭,縱是再不忍,也逼着自己正視賢王。
貪生怕死誰人不會?人性的弱點不是她的過錯,她不畏懼自私,但她不容忍自己選擇逃避!
賢王不甘願地被兩人強拉着,滿面的委屈與迷茫。左邊的黑衣人不耐煩的推了他一把,賢王晃了晃身子沒能站穩,腳下一個趔趄朝後一仰,卻意外地對上了一雙眼。
他一頓,有些不敢置信地望向前方那顆參天筆直的大樹——樹冠的陰影裏站着一個他無比熟悉地身影。
纖細的身軀穩穩地立于樹梢的末端,平日裏總是粉嫩水靈的那張臉也因為擔憂而略顯蒼白。縱是隔着幾十米,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那盈盈雙目間迸發出的心急如焚。
可下一秒,他卻決然地收回目光,權當自己沒有看見她。小心翼翼地隐去眉間淡淡地的擔憂,賢王再次換上怯生生的表情,乖乖地由着兩個黑衣人拖着他朝前走,一聲也不吭。
挽雲被賢王忽然投來的一個眼神給驚得心底一跳,她還沒反應過來,卻發現賢王已收回了他的目光。
一瞥間即刻又收回,賢王如此簡單的兩個動作,卻如水滴石穿般地震撼了挽雲的心。
他怕連累我,他不願我和他一同涉險……
自嘲般地搖搖頭,賢王如此待我,我又怎能這樣自私地丢下他不管?
好吧沐挽雲,現在你沒得選擇了……
一團粉影飛身而起,無聲無息地隐于三人身後。挽雲小心翼翼地調整吐息,一步不落地的跟上他們。
穿過了三進園林,又向右拐繞過一個花湖……都不記得自己究竟跟了多久,在路癡挽雲的頭都快繞暈之時,他們終于停在了一間四角飛檐平淡無奇的石磚大屋前。
待大屋前守衛的士兵通報後,兩個黑衣人便架着賢王進了大屋。
挽雲不敢貿然跟進去,怕打草驚蛇的丢了營救賢王的最後機會。于是她靈機一動的學着電視劇裏演的那些個小偷強盜變态殺手,蹑手蹑腳地飛上屋頂,以一種極其不雅的姿勢側趴在屋檐上,移開一塊鎏金琉璃瓦朝屋裏瞅。
視野是窄了點,但好歹還能窺得見屋裏的情形。
不甚明亮的大廳,卻是很寬敞,除了前廳處層層疊疊看不真切的帷幔外,整個大廳竟空無一物!。
兩名黑衣人将賢王帶至大廳中央。
“跪下!”左邊那個大胡子飛起一腳踢向賢王的膝蓋,一聲悶哼伴着骨裂的脆響,賢王撲倒在地。
兩位黑衣人随即單膝跪地,朝大廳前堂層層帷幔後正在惬意品茗的人行禮,道:“禀王爺,三皇子帶到。”
杯蓋輕拂過杯身,挂帶出清脆地響聲。帷幔後的王爺輕抿了口茶,爾後擡眼,望向堂下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賢王,随即哈哈大笑道:“本王沒有看錯吧?跪倒在本王腳下瑟瑟發抖的人就是是父王最心愛的兒子,未來的璎珞皇帝?!哈哈哈哈哈哈哈!”
賢王蜷縮着身子不敢動彈,更不敢擡頭去望那帷幕後笑得有些喪心病狂的他的哥哥。他軟綿綿的匍匐在地,像只待宰的棉織羔羊般無助。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見主子心情大好立即拍馬屁道:“王爺才是衆望所歸!真命天子!”
“哼。”王爺輕哼一聲,對兩人的馬屁不置可否。他站起身,邁着闊氣地八字步,踱出層層帷幔,最後站定在賢王的身前。
“擡起頭來。”王爺蹲下身,一手掐住賢王的下颌,微微使力撬起他低垂的頭,逼着賢王正視于他。
“你……可認識我?”
賢王怔怔地看着王爺,半響,怯怯地搖搖頭。
靠!這到底是哪個王爺啊!?
趴在屋頂恰能聽見他們對話的挽雲,郁悶地發現電視劇神馬的真是浮雲!誰說趴在屋頂就能窺視全貌啊?她現在所占的位置就除了四個黑黑地腦袋頂,什麽也看不見!
哎,膨脹的好奇心得不到滿足,無奈的挽雲只好給自己憋得拼命撓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爺看賢王一副癡癡傻傻的樣子,心情愈發地好。他一把甩開賢王的臉,起身從袖中抽出一條明黃色的錦帕,擦了擦手。
“你可知道本王為何要留你一條命嗎?”擦淨了手,王爺将錦帕随手一擲,上等黃箔金絲編織的錦帕在空中飄了飄,打了幾個轉兒後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