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為卿畫眉
一大清早，別月閣便被謝卿辭冷酷的聲音打破清淨。
“莫要賴床，開始準備。”
“我沒有賴床！”清螢高聲澄清，随後聲音忽然低下來，支支吾吾道，“我就是……”
房間裏女孩子的聲音越來越低，後面幹脆聽不清在說什麽，謝卿辭不由蹙眉。
七夕的慶祝活動從清晨便會開始。
身為首席，謝卿辭至少要出席下午六點的晚宴，以及晚上的七夕會。除此之外還有諸多雜事，他最遲下午兩點便要出門。
而在兩點前，不看着小姑娘把自己安頓得七七八八，到時免不得又要出岔子。
話說回來，昨晚清螢還滿滿期待，聲稱自己一定早早起床。
他敲敲門：“方便進來麽？”
“別！”清螢立即道，随後又有些沮喪地小聲道，“算了，你還是進來吧。”
謝卿辭神色不變，推門而入。
一進門，他的目光便落在楹窗邊半對着他的少女身上。
和煦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她似是有些矛盾，想面對他卻又半遮半掩，只露出半張面龐，神色閃躲而沮喪。
“師兄……”她垂頭喪氣。
“嗯？”
謝卿辭上前一步，清螢初時想閃躲，可遲疑一下，還是破罐破摔。
“算了，看吧看吧！”
看見清螢模樣的瞬間，謝卿辭便明白小姑娘為何突然這樣閃躲了。
出現在他視線裏的清螢，妝容頗為狼狽，能看出手法極為生澀。畫眉粗且毫無輪廓，唇脂亦塗抹的不均勻，試圖營造害羞純欲氛圍的腮紅，由于下手過重，更是紅撲撲的兩團，營造了不少喜慶感。
謝卿辭還未開口，清螢倒是先眼淚汪汪。
“我從沒化過妝……我看人家不是這樣的……”
地球時候她光顧着學習，從沒碰過化妝品，每天頂多用潤膚霜，穿越後就更沒條件了。
謝卿辭自然知道清螢的背景。
“無妨。”他目光清冷平和，毫無嘲笑之色。
“師兄你是不是也覺得這樣很土。”清螢委屈巴巴道。
不。
不如說，看小姑娘笨拙青澀的妝容，搭配委屈羞怯的表情，其實意外得……
謝卿辭打斷了自己的想法。
不禮貌。
“我來吧。”
清螢詫異：“你還會化妝？”
“應與工筆畫有異曲同工之處。”謝卿辭自然道。
清螢有些懷疑，但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她一起床就在忙活化妝，結果越化越離譜，最後幹脆氣急敗壞。
“行。”她自暴自棄地交出自己臉蛋，搭在青年掌中。
謝卿辭一手托住小姑娘臉蛋，一手以濕帕輕輕擦拭她臉上青澀的妝容。
在他專注的目光下，少女原本清麗純粹的五官重新顯露。
他說道：“你很好看，正所謂天然去雕飾，便是不做修飾，也很美。”
清螢覺得謝卿辭這純屬安慰。
她撇嘴：“騙人。”
“我覺得你很好看。”
謝卿辭從不撒謊。
清螢微怔。
除了娘親外，第一次有人誇她好看。
她一直是河灘邊，無人關注的灰撲撲小鴨子。
她不知該如何回應，下意識像平日那樣說白爛話。
“你好溫柔，我真的哭死嗚嗚嗚。”
謝卿辭并未言語，他垂下眼眸，唇角微勾。
他笑了麽？
此時謝卿辭已蘸取眉粉，輕輕為她勾勒描眉，于是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并未捕捉到那抹淺
淡的笑意。
……
臉上癢癢的。
謝卿辭把她打扮成什麽樣了？
“睜眼吧。”
清螢睜開眼睛，望向鏡中。
出現在鏡子裏的少女明眸善睐，分明只是描眉，塗了淡淡唇紅，卻比平日格外多了兩份美麗，眸光流轉間，靈氣逼人。
臉頰有些紅……是他上的腮紅，還是她在害羞？
清螢被自己陌生的新形象看得愣住，而謝卿辭已取來他贈與她的珠冠。
珠光寶氣，明豔動人。
不再是小麻雀與表姐交換身份時，僥幸得來的錦衣模樣。
而是真真切切屬于她，為她量身打造的一切。
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漂亮過。
見她沉默，謝卿辭問：“不喜歡麽？”
“沒有……我太喜歡了，不會說話了。”清螢目光端詳鏡中的自己，連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我感覺我一說話就又會是那些亂七八糟的白爛話……可我不知道說什麽。”
她破天荒的語無倫次起來。
“這就是你。若喜歡，便是天天帶着珠冠出去也未嘗不可。”
他倒是冷幽默。
“那我還怕丢呢。”清螢小心地摘下珠冠，“等到時候上場再戴。”
謝卿辭沒有意見。
“還有事麽？”
“沒有啦，師兄你去忙吧。”
“好。”謝卿辭将化妝用品歸整好，這才準備出門。
清螢望着他有條不紊的身影，忍不住露出笑容。
“師兄，謝謝你。”
她真心實意道，眼睛彎成了月牙。
“晚上見。”
因為過于期待，清螢一整天都沒怎麽敢吃東西。
“我怕破壞妝容嘛。”
“若是妝花了，我自會為你補好。”
謝卿辭回家發現她沒吃東西，立即督促她吃些什麽。
清螢體質差，修為又低，空腹挨餓對養病不利。
不過她确實不餓，吃了兩個有點像蘋果的靈果，便也飽了。
“出發出發！”
清螢沒明說，但那股迫不及待的顯擺之意，早一覽無餘。
“沉穩。”
謝卿辭只提點一句，倒也沒過多打擊她的熱情。
“你還說我呢，你一會兒也要記得按照我教你微笑嗷。”
晚宴開幕是十對道侶結伴入場露面，接着用不同手段為自己拉票。月上中天前，全門弟子會根據他們的甜蜜度，評選出最佳道侶。
而這也是兩人自然選定的，道侶身份公布之時。
一切都是如此水到渠成。
……
任憑心中如何做了心理建設，當會場輪廓在視野中出現時，清螢還是緊張得胃都在打結。
“我在。”謝卿辭平靜道。
他也穿了正裝，看起來英俊不凡。
“可是……所有人都在看我們。”
準确說，都在看她。
但沒有人能認得出，這是當時跟在師兄身邊的小丫頭。
因為她如此明豔，如此燦爛。
弟子們議論紛紛。
“卿辭師兄身邊的，是他的道侶？！”
“他居然真的有道侶！”
“難怪他敢出席七夕會……那個帖子說得都是真的？”
“師兄準備如何拉票？想象不出來……”
好緊張好緊張。
清螢心裏緊張得冒泡，謝卿辭則随口道。
“你定要自己主持拉票，如今安排妥當了？”
“嗯，播放錄像嘛，我已經拜托繁花在後臺準備好了。”
謝卿辭：“……嗯？”
“《與君相識晝與夜》，這是錄像的名字。”
“今天晚上，絕對沒有人能和我們比拼甜蜜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