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墓園。
卓揚看着姜吉滿臉錯愕,終于慢慢冷靜了下來。
姜吉花了一會兒時間才從震撼中緩過來,問道:“你也認識……她嗎?”
“她叫袁媛,”卓揚淡淡道,“是我……鄰居的朋友,我的鄰居今年跟腱受了傷,所以讓我來代她看看。”
最近,卓揚深切意識到了自己急切的性格不适合做卧底,于是作為給喬緩訓練體能的交換,他也一直在向喬緩讨教做卧底随機應變的技巧。
今晚,雖然一開始還是因為憤怒沖昏了頭腦,但很快恢複了神色。
他不能搞砸這件事。
“哦……”看着卓揚誠懇的神色,姜吉對他的說辭也沒再懷疑,只是喃喃道:“好巧……或許這就是天意吧。”
卓揚将鈴蘭放到了袁媛的墓前,鞠過三個躬後,才問道:“姜哥也認識袁媛嗎?”
姜吉反問:
“你之前說她跳槽……是因為我嗎?”
卓揚先是點頭,又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鄰居提過,她跳槽來星熠是因為一個人,也許是因為您,也許是因為別人吧。”
姜吉似乎堕入回憶之中,半晌才抽離。
“抱歉。”
之後,他才把和袁媛的過往和盤托出。
其實二人的關系十分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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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UPE人氣頂峰的時候,姜吉作為萬衆矚目的主唱,壓力無比之大。
作為偶像,他很守藝德,沒有任何私下的朋友及愛人,而他的家人也都是報喜不報憂的類型,除了過年過節之外從不聯絡。
所以,站在頂端的姜吉,其實特別孤獨。
隊內的氣氛也不友好,可以說和如今的修四天差地別。
當時的經紀人更有意讓他們互相競争,姜吉本也不是愛争搶的性格,經常受到排擠,幾乎重度抑郁。
于是,在一個關鍵的時間節點,也就是關乎整個UPE轉型的時期,姜吉有些舉棋不定,他想退出。
在此之前,姜吉唯一的慰藉就是粉絲來信,看着那些天南海北的“朋友們”對自己分享人生,姜吉才能意識到自己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他當時都沒想到,有一個“粉絲”竟然來到了他的身邊工作,并且一直保持着只通信,絕不打擾的距離。
這位粉絲,正是袁媛。
姜吉是靠着信中的蛛絲馬跡發現對方是袁媛的,而袁媛顯然沒有想到每天忙到腳不沾地的偶像竟然會讀自己的信。
袁媛只是發現自己桌子上經常出現她在信中寫到的喜歡的書、愛吃的水果……
其實,當時二人工作上的交集其實已經不太多了,但公司人多眼雜,這對青年的男女即使沒有任何超越朋友的想法,也沒去捅破這層窗戶紙。
但沒想到剛剛萌芽的友誼因為袁媛的意外去世而中斷。
之後,姜吉還是做出了退居二線的決定,但除了唱歌別的什麽都不會他礙于合約,也只能留在星熠做導師。
UPE組合的其他成員也該單飛的單飛,該轉幕後的轉幕後,這才導致今天星熠公司青黃不接的局面。
姜吉講得很是平常,似乎早就接受了一切美好的事在他身上都不會長久。
他只是惋惜着另一個生命的離去,并為此自責,直到今天……也許還會到很遠的以後。
卓揚長嘆一聲。
他見映射在姜吉眼眸中的星空都黯淡了。
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反倒是姜吉忽然一笑:“我相信她去了更好的地方。”
卓揚一愣:“什麽?”
“離開了娛樂圈,離開了星熠,”姜吉望向夜空,“就是更好的地方。”
星熠第二季度的報告會。
“……各位董事,以上就是我們今年第二季度的收入情況。”
CFO手持遙控器,按停了正在不斷滾動的新一季度財務報表。
星熠在新團OSOK出道後費勁巴力營銷了一頓,才換來的緩步上升的收入情況居然又在第二季度持續下跌。
而修四更是雷聲大雨點小。
代言雖然多,但只是往公司運了一箱箱的農副産品,全都不掙錢。
上的綜藝……還倒貼了不少差旅費用。
這些老狐貍仔細一看,代表當季度收益的底部紅線幾乎要跟第一季度找平。
縱使幾位董事心中早有準備,此時的臉色也說不上好看。
執行董事萬秋林首先盯緊了淩楫拿一張雲淡風輕的臉發作起來。
“自從淩總監回來之後,星熠的日收入情況就每況愈下。之前的投資雖然還有盈利,但卻已經大不如前。”
“所以……對于現在的情景。你是否要給董事會一個交代?”
萬秋林眉眼一沉,如鷹如隼的眸子掃過淩楫的面龐。
可是,已經準備好了聽淩楫當衆道歉的他卻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只見淩楫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臉上沒有半點出乎意料的神色。
“想來,最近的那些藝人、演員接連出現負面消息的新聞,各位董事也應該有所耳聞了。”
“所以……”早有準備的淩楫迎着對方沉郁的眼神走到電腦前方,低頭操作了起來。
不一會兒,一份做的十分詳盡的項目書就展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淩楫伸出手來,撥弄着面前的鼠标。
而随着每一頁計劃的詳盡展開,坐那些也算是見多識廣的董事們眼中都浮現出了幾許驚愕。
等到項目書的最後一頁放映至尾聲,淩楫的臉上也勾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神情。
“不知道各位對我這個新企劃的意下如何?”
“這……這多少有些冒險了,公司現在的情況恐怕不允許我們再做這種大動作。”
一位慣于守成的女董事首先搖了搖頭,其他幾個人也在交換了一番眼神後先後表了态。
對于這些不願冒太大風險的董事們來說,淩楫剛才提出的項目雖然誘惑力十足,但他們卻并不太看好。
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的确有可能占據市場的先機,但是萬一失敗了……風險也比其他的項目大得多。
坐在首位上的董事長施兵在所有人都表完态之後都沒有點出自己的意見,只是低下頭思考了一會兒。
随後,他立刻看向他右手邊憑借着挑選練習生時別具慧眼、因此成功入股星熠的陶振霆。
“陶教官,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陶振霆和淩楫一向不太合得來。
萬秋林眼中劃過一絲戲谑,好整以暇地等待着好戲登場。
“我倒是覺得淩楫總監的意見可行。”陶振霆思索了一會兒,慢悠悠道。
“陶振霆,”萬秋林一愣,随即怒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各位董事在顧慮着什麽。可如今星熠已經跌落谷底,已經沒有退路可言了。”
“對于星熠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破而後立。如果我們能夠拿出當時打造全國第一偶像團體的氣魄來,才可能涅槃重生。”
“對于那些怎麽都會有些小心思的年輕人,其實我們不必太費心思培養他們。而企劃之中的這個團體絕對受我們掌控,不會出現任何意料之外的情況。”
陶振霆很少在董事會上發言。
可作為全體練習生教官、又剛剛成為公司股東的他,比在座的許多人都更有話語權。
在他的慢慢陳述之中,有不少人的表情出現了一絲動搖。
“而且據我所知,國內還從未以這種形式推行過任何一個類似的團體。”
“這如果我們能夠搶占先機的話,星熠的優勢就會很大。”
“光是這一點,我們就有支持淩楫總監項目的理由。”
陶振霆說完,視線與淩楫交錯了一瞬,剎那即分。
——一個意味深長的“剎那”。
再次舉手表決。
毫無意外的,淩楫提出的新項目順利通過了。
而當衆人談及該如何具體實施這個項目、盡可能讓他們在一出道的時候就擁有更高的人氣而議論不休的時候。
從剛才發言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的陶振霆又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
“他們既然是偶像,當然也要走偶像的路子。”
“踩着別人上位恐怕是避免不了的了。只是這塊墊腳石該選誰,才是各位現在最應該考慮的事情……”
說完,陶振霆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便匆匆離開了會議室。
淩楫瞧着他鬓邊微白的頭發時,露出了一副又像是惋惜,又像是興奮的表情。
看來……自己前些天找上這位陶教官時所說的話,還是成功的說到了他的心裏。
沒有人會拒絕錢的誘惑。
如果有,大抵也只是因為給的還不夠多,才無法打動對方罷了。
幸好,有了他的助力,自己接下來要做的那些事情一定會輕松不少。
“老陶這個人很難說服,這次你做的不錯。”
在參加報告會的董事們紛紛離去之後,董事長甚是欣慰的,拍了拍淩楫的肩膀。
“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欲望。”
淩楫低頭一笑,越發膨脹的野心充斥在他的瞳孔之中。
“籌備了這麽久,最終的結果可不能讓我失望啊。”董事長的眼角漾出絲絲細紋。
“您放心,這一次我們的翻盤之戰一定會打得很漂亮。”淩楫望着燈火漸起的城市,也笑了起來。
*
欣彩洗發水代言大片拍攝中。
攝影師阿六只覺得頭大。
他是廣告業內很出名的商業攝影師,幾乎和所有一線大牌都有過合作。
其實他是不怎麽接欣彩這種毫無名氣的國貨品牌的。
之所以這次自降身價和時髦值,全是因為自己的老婆是這幾位代言人的鐵粉。
但他總覺得,今天的拍攝好像是他職業的滑鐵盧。
或者說……
面前的這幾個模特并不太想工作。
不過,這幾位倒也不是說像耍大牌那樣幹脆不拍攝,或者對于拍攝場地挑挑揀揀、總也沒個消停的時候。
就是這幾個人的面部表情好像都不太聽使喚。
阿六讓他們一起往左看,看起來年紀最小的那個就會忍不住往右瞧。
阿六讓他們笑一笑,氣質很冷的那個人笑的比哭的還難看。
怎麽說呢?
就是他們配合了,但是沒完全配合。
看着幾個青年面對鏡頭表情僵硬的模樣,阿六忍不住覺得這幾個人仿佛是在害怕的自己的臉一旦被攝像機捕捉到,就會被它捉了魂兒似的。
如果阿六不說的話,恐怕都沒有幾個人能猜得出來今天下午這一組幾乎沒拍到什麽正臉的照片裏的主角是誰。
他們更不會想到,是如今炙手可熱的國民偶像——修羅場四人組的拍攝廣告宣傳照的時候居然是這副模樣。
哎,只能讓後期加加油了。
畢竟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嘛,能理解。
阿六随時都在自我安慰。
更何況,比起他曾經見到過的那些事兒比頭發還多的明星而言,他們幾個也算得上是敬業的了。
不管調試了幾次鏡頭、換過了幾次機位,幾個人哪怕大汗淋漓了也是一點苦都不叫。
阿六思索了無數次,是不是自己的能力出了問題。
看來人還是要不停學習,之前的自己真是懈怠了!
“各位請準備一下,咱們群照還有一組。”
對攝像師心裏這些小九九渾然不知的幾人聽到這個壞消息,只能想方設法地不讓自己的臉被鏡頭記錄下來。
這次的廣告不同以往那樣可以糊弄過去,各個角度的照片都要拍好幾張。
為了讓自己的卧底身份不暴露,修四已然用盡了渾身解數。
喬緩比卓揚矮半頭,相機的燈光一閃他就往後一錯,借由着前面人身高擋住自己的小半張臉。
卓揚知道自己肩負着擋住喬緩的重任,在閃光燈亮起的一瞬把手裏的護發素舉到臉旁。
白吉克雙手握着瓶身,深情款款的注視着瓶身上的生姜圖案。
葉一未側身而立,就像抱着嬰兒一樣輕輕托起精油的瓶身。
“好——對!”阿六端着鏡頭捕捉個不停。
“沒錯,哎!白同志的手再往上一點,把産品的名字露出來!”
——別的藝人在拍攝的時候喜歡被叫“老師”,而修四剛聽到這個稱呼就連忙擺手,非要阿六叫他們同志或者朋友。
好不容易适應了新稱謂的阿六出了渾身汗,終于搞定:
“OK!這一段拍完了,請各位調整一下狀态,接下來我們還有一點!”
修四滿臉黑線:就拍不完了是嗎?
但四人還是保持禮貌微笑,盡量不給別人的工作添麻煩。
阿六摸了一把汗,走向修四:“四位,不知道能不能麻煩你們給我簽個名?”
畢竟,哄老婆才是阿六最近的人生重任。
而且,看修四的反應……應該是勉強接下這個國貨牌子的吧?
市場上大牌這麽多,修四寸頭火了以後找他們的洗護産品代言沒有一百個也有幾十了。
偏偏選個這麽冷門的,得收了多少錢啊?
但阿六沒想到,四人立即停下了腳步。
江人寶也立即會意,拿出來好幾桶洗發水護發素。
四人大筆一揮,龍飛鳳舞寫了一陣,交給阿四手中。
喬緩神色誠懇:“您妻子一定喜歡。”
阿六:“啊?”
一定喜歡他們的簽名?這四個新人這麽自信?
不對!
這四個人怎麽知道自己是因為妻子的托付才接下這份工作的?
可不等他再問,修四已經走遠了。
江人寶拍了拍阿六的肩膀:“剛剛喬緩同志注意到您的鑽戒是新帶的,又一直在用手機側拍和別人發消息,便猜到您和妻子的感情深厚了,特意讓我挑了适合二人的洗護用品,祝您新婚快樂呀。”
說完,江人寶也離開了。
阿六人都傻了。
修四這也太敏銳吧!
然後,他看向四人簽在洗發水瓶身上的文字,更是差點落淚。
所謂字如其人,四個人的字都特別好看就不提了,寫的還都是關于欣彩洗發水的注意事項,最後還祝福他和妻子鹣鲽情深,百年好合。
阿六拍過那麽多藝人,還從沒感覺到這麽……溫暖。
對他而言這只是工作,沒想到合作方居然真的把他當成朋友看待!
這時候,工作人員也調出來了剛剛拍攝的樣片給阿六看。
工作人員1:四個人的配合……居然有點詭異的好看。
工作人員2:我想當葉手裏的瓶子,這是能說的嗎?
工作人員3:聽說修四的代言都自己試用過很久,他們看向品牌的樣子,可真有感情啊!
蹲在草叢裏眼看着幾人齊刷刷的把中間C位閃開的娛記:我只見過搶c位的男團,他們這樣會互相謙讓的可真的少見……
四個人的肢體動作都特別協調,配合着各自完美的身材比例,出片不僅突出了洗發水,竟然很特好看!
阿六這才全心投入,對樣片提出了調整建議。
這麽好的藝人,一定要做到最好!
然後,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盲點。
修四之前還是“最美寸頭”,可如今,他們的頭發都快長回正常發量了!
他看向手中沉甸甸的、之前一直被他瞧不上的廉價大碗國貨洗發水,心裏泛起了嘀咕。
難道……這牌子真就這麽好用?
……
因為要變化置景,修四他們終于可以小小的休息一會兒。
幾個人緊繃的肌肉頓時一松,紛紛走向停留在場地拍攝場地外邊的保姆車。
“陪我去洗把臉。”
喬緩正想上車,葉一未卻不由分說的摟着他的肩膀往另外一側折回。
可不知為什麽,才進了保姆車都還沒坐下的白吉克看了一眼手機之後,便神色匆匆的從二人中間擠了過去。
白吉克直接跑進了這個戶外拍攝場地唯一的公共衛生間那邊。
喬緩和葉一未的腳步驟然一停。
葉一未看看四周的工作人員,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勉強道,“……我好像有點曬中暑了,一會兒你再陪我去吧。”
喬緩:……
最近他教葉一未和卓揚的最多的就是“随機應變”,aka說瞎話不眨眼。
沒想到二人進步神速。
“好……”喬緩看了看半死不活的太陽,無奈道,“那我扶着你在一邊坐會兒。”
喬緩和葉一未坐在樹蔭下面的時候,葉一未還刻意看了看周圍有沒有人。
最近這幾天都沒有尋覓到機會跟喬緩單獨相處的葉一未,終于把自己那天晚宴上居然見到白吉克的事情告訴了喬緩。
“是麽……他還做了僞裝?”喬緩微微皺眉。
“卓同志,你也過來一下。”葉一未心思一轉,同正在滿地幫人擡設備的卓揚打着招呼。
卓揚好像渾然沒有聽到這邊人的呼喚。
“卓哥!過來坐在這歇會兒!”喬緩見他神游天外的樣子,突然喊了一聲。
“啊!哦……好,好。”
卓揚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了過來,可是坐到那兒也不說話,也不知道在琢磨着什麽事情。
“卓哥,你那邊是找到了什麽新線索嗎?怎麽成天心不在焉的?”
“嗯?你怎麽知道的。”
然而雖然表現的并不是特別明顯,但這段時間裏他們畢竟日夜相處、朝夕相對。
從那天分頭行動之後,卓揚再回到宿舍裏的時候就總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樣子,就連他的啞鈴都被冷落了好幾天。
這麽大一個活人總是心事重重的,就算喬緩是個瞎子也能發現他的不對勁。
“正好我最近也有點發現,那咱們就一個一個說吧。”喬緩抓了抓頭發。
葉一未道:“我先來吧。那天晚宴很無聊,似乎大家都被最近娛樂圈接二連三塌房搞得沒什麽精神,也就沒什麽料。唯一奇怪的是……我好像遇到了白吉克。”
“而且他還避過人群往林向楠的休息室過去。也不知道他在那裏做了些什麽,而且直到最後我也沒看見他出來。”
喬緩點點頭:“确實奇怪。”
但白吉克也不是奇怪了一天兩天了。
卓揚聽到這則消息時勉強打起精神,“如果他想去的話,為什麽要避過我們?”
“除非是有什麽不能被我們發現的秘密。”葉一未果斷道。
“比如……他早就認識林向楠。”
喬緩試圖推斷,可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如果他一開始就認識他的話,根本沒必要跟我們幾個攪和在一起,而且,參加《熊娃到家》的時候應該就能看出來了。”
說完,喬緩又忽然想到白吉克褲腿的那塊油漆,沉吟片刻:
“不過,最近我們的确要注意一下白吉克的舉動了。”
如果白吉克和林向楠有什麽關系的話,那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林向楠知道。
他還是決定以穩妥為上。
“他在電腦這一方面挺有天賦的。”
“如果有什麽新線索的話,我們盡量當面交流,不要在電腦或者通訊設備上留下痕跡。”
說完喬緩又忍不住叮囑着,“但也不能做得太明顯。”
“嗯。對了,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們。”
卓揚清了清嗓子,又壓低聲音。
“那天我去看袁媛的時候,也碰到了一個人。”
“我在那裏……遇到了姜哥。”
“他跟我說,袁媛生前一直跟他有着聯系,還給他寫過幾封信。”
“他說的很是動情,但是那些信他沒帶在身上,我也沒辦法确定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喬緩一邊用手指敲打着自己身邊的石頭,一邊将腦海中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
“我的線人的确在袁媛的杯子裏檢查出了藥物殘留的痕跡。只不過裏面到底是什麽成分,還需要送到檢驗科進一步調查。”
喬緩想了想,把那天和喬棠接頭時,對方搜集到的重要線索說了出來。
“我這邊也找到了她在事發之前……大概是三月份開工時的體檢報告。”
“當時她的身體還算不錯,而且也有驢友在新年假期的時候和她一起去野外登山的記錄,驢友的朋友圈裏還有照片。”
“我也通過我父母的關系找到了一個自從袁媛猝死之後也離職了的一位同事。”
葉一未用身體遮擋着屏幕,把他們兩個人的聊天記錄拿了出來。
“他說,袁媛在生前并沒有熬夜加班的習慣,最多只是偶爾會在忙不過來的時候通宵那麽一兩次。”
“她這個年紀……上工之後攏共也就一兩次的熬夜,恐怕并不會直接導致猝死。”
“袁媛負責的是星熠公司簽約藝人和練習生的生活統籌,需要定期向星熠的總監報備——即使總監在國外。會不會是她在前去報告的時候聽到了什麽,才會慘遭毒手?”
“以袁媛的聰明,她如果真的發現了什麽不對勁的地方的話,應該會把有用的線索藏在信裏。”卓揚道。
“這樣吧,我在施家身上再搜索線索。卓哥看看能不能從姜哥那裏把信拿來。”
“沒問題。”卓揚拍着胸脯應下了,“幸虧有你們幫忙,如果不是我被你倆這邊的官方收編,這輩子也查不出這些,星熠的水實在太深了。”
“有困難,找我們嘛,”喬緩拍了拍卓揚的肩膀,然後恢複正色,,“只不過在找出任何一個确鑿性的證據之前,我們還得先排除自身的危險。”
“現在小白每天和我們同進同出,就算我們再怎麽小心,也不一定能保證絕不露出馬腳來……”
喬緩眼神一沉,看向的是正在二樓用冷水撲臉的白吉克。
“我們首先得确定,他是路人、自己人,還是林向楠的人。”
*
“沒錯,事情比我想的還要嚴重。”白吉克一臉嚴肅的對通訊器說道,“雖然林向楠這些年打着慈善的名頭做公益,似乎不插手娛樂圈的事情。”
“可我在對他進行調查的時候,居然發現最近接連爆出黑料的藝人或多或少都和他打過交道,也都參加過他以慈善為名舉辦的晚宴裏。”
“所以,我并不覺得這件事林向楠可以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雖然我們現在還無法調查他的慈善基金的賬戶和他的個人賬戶,但那些已經被關壓起來的藝人……嘴裏總還能擠出點什麽消息。”
“沒問題,我會在遠程協助調查的。”
白吉克有條不紊地分析着自己手裏現在所有的線索,看起來就一副即将把謎底揭開的自信模樣。
可他卻明白,對方既然有實力在國內網站中隐藏自己的IP地址,并做上了層層普通人難以看透的僞裝,就絕對不會讓這些已經被送到警察面前的人再透露出什麽重要的線索來。
而他去到酒會,哪怕有之前《熊娃到家》的關系,林向楠對他說的話也是滴水不漏,看不出一點問題。
他現在要的,就是能夠鎖定對方的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
而他差點在酒會上被葉一未認出來自己的身份,也讓白吉克意識到卧底這件事情可沒他想的那麽好做。
他不擅長隐匿、套話之類的卧底技巧。
現如今,也唯有深入到林的公司內部,才有尋找到一個突破口的可能……
白吉克挂斷了通訊器撫摸着窗臺岩板時,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幾個正坐在一起、看起來有說有笑的隊友的身上。
這三個人的背景太幹淨了,連他的接頭人都覺得幹淨的有些不正常。
但想要接着查卻不知該從何下手。
“要是你們是我的隊友該多好。”視線交錯之時,白吉克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