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
作者有話要說: 咳,那啥,本來是打算把兩章合一章做結尾的,不過俺要小修一下,先把這章發上來吧,明天發結局章哈~
公羊歷235年八月十八日,相昊然親率衡國軍一部入察古麗草原,疾行一日一夜,奇襲科沃爾旗南部重鎮吉麗,翌日,城破,殺敵八千,一勝。
公羊歷235年八月二十五日,北桓國大将卓裏木循跡追擊東路殘軍至賽金川千裏大裂谷,原本應在數百裏之外的古麗的相昊然卻突然出現,北國軍遭伏擊,大敗,折損數萬人,在護衛隊的拼死保護下,卓裏木單人獨騎突圍,狼狽趕回大都,二勝。
公羊歷235年八月三十日,相昊然與東路軍副将章荊一部彙合,揮師北上,圍北國南部第一大城努庫,守株待兔,圍點打援,先後斬殺北桓國數名将領,挫殺敵軍數萬,三勝。
因相昊然沙場縱橫之時必帶一鬼面遮掩容貌,戰場上卻是卸甲運籌帷幄,持劍便若蛟龍入水,智計高超又悍勇無匹,故而被稱之為“鬼面将軍”。又因其短短數十日便獲得的驕人戰績,鬼面将軍的聲名很快便聞達于天下,直逼數月前于南北戰争中赫然崛起的年輕小将苻藜,兩人也因此被後世史學家們并稱為“南北雙驕”。
面對相昊然如此驚人的戰鬥力,遠在大都的那提斯終于按捺不住,下令大将赫果爾率軍十萬速速前去增援,苻藜自當随行。畢竟努庫作為南方第一大城池,戰略政治地位險要,其重要性可想而知,那提斯自然不能這般坐視不管。
孰料,就在兩方大軍相聚不過數十裏之遙,俱皆嚴陣以待,随時準備開戰之時,數月來已隐隐成為北桓國軍方提升士氣靈魂人物的小将苻藜卻突然失蹤,遍尋蹤影不得見其蹤跡,只令得赫果爾大怒,卻又完全在此事上摸不清楚頭腦,而北國軍則聞訊嘩然惶惶,士氣大跌。
且不論這邊戰場情勢如何變化,不論是那提斯還是赫果爾,或者北桓國其他人等,俱都不曾知曉,他們正手忙腳亂到處找尋的苻藜将軍已被以方大為首的數名鐵衛悄然自北桓國軍營中“偷”出,連夜送往南國都城——衡都安梁。
而此刻,以北桓國君那提斯為首的正為南北戰争諸多事宜焦頭爛額的諸位貴族将軍們也都未曾留意到,除去失蹤的年輕小将苻藜之外,同時消失的,還有遠在大都被其父關在家中的左相獨子——少年雷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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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安梁,衡王宮。
緊閉多時的殿門終于“吱呀”一聲打開,有橘黃色的燈光自殿內透出,在層層石階前鋪成一片模糊的暖色暗影,不大的開門聲在這夏末時節的安靜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有數道腳步聲響起,須臾自殿內走出幾個人來。
若是那提斯在此,必定一眼可以瞧出那糾纏着抱在一起踉跄走出殿外的一雙少年,正是數十日前奇異失蹤四處搜尋未果的君主客卿,一度高振北國軍士氣的年輕小将苻藜,以及,左相雷庭筠唯一的兒子,不成器之名名揚大都,纨绔子中的極品,少年雷戟。
經過幾個月的戰争洗禮,苻藜年輕的臉上稚氣幾乎褪去殆盡,向來穩重的氣質更顯深沉,還帶出些隐隐的淩厲決斷氣息來,唯有面對那滿面淚痕,挂在他身上纏成扭股糖般哭個不住的少年雷戟之時,才會露出滿目的溫柔,即便是被纏得走路不穩,卻也始終未曾推開雷戟,只松松地圈着他的腰,一路走一路低聲安撫。
雷戟卻只是哭,眼淚順着手指縫隙不斷地流下來,口中只哭着叫道:“苻藜……都怪我,都怪我……嗚……”若不是自己被這起子卑鄙的衡國人擄了來,被用來要挾苻藜,苻藜怎麽可能會答應在戰争結束之前一直被軟禁,不得自由,早就上戰場擊退強敵,成為威名赫赫的大将軍了,都怪自己不中用,都怪自己,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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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哭了。”苻藜滿面無奈,語聲卻溫柔,停了步子習慣性地用袖子去揩他的臉,低聲安撫道:“這都不管你的事,不要把什麽都攬自己身上……雖然被軟禁,好歹還有你陪着我不是麽?既然他們答應不會傷我們性命,等戰争結束了,我們就可以走了,到時候你想我陪你去哪裏,咱們就去哪裏……這樣不好麽?”
雷戟還是哭。
跟在蘭澧蘭泙與康帷身後一同走出殿門的方大等人看雷戟哭成這個模樣,簡直就是暴雨摧梨花,不由紛紛側目,一臉鄙視,苻藜卻早已習以為常,依然在寬慰着:“當初我肯受左相舉薦,做那君主客卿,無非也是因你這般想,局勢安定,我們便可以在一起……如今雖然與當初所想不同一般,但依然可同你一處,只不過丢了那将軍的位子而已,又有什麽不同?我既然都不曾在意,你又何必再哭呢?”
雷戟聽了這話,又哭一會兒,終于慢慢收了泣音,反将苻藜圈得更緊,也不做聲兒,只如同撒嬌一般将頭臉埋在少年懷裏,渾身失了骨頭一般軟軟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那邊廂尚在喁喁輕言,這邊當值的七名鐵衛卻是抖落一身寒戰疙瘩,只恨不得将這個只有名字威武卻渾身上下丢盡了男人臉的雷戟打飛,于是紛紛将眼挪開,鄙視得不行。
康帷站在面帶微笑的蘭澧身後,默默地看着二人的親密場景,神情恍惚,蘭泙回頭看他一眼,又去瞧蘭澧任何時刻都易令人怦然心動的俊美容顏,須臾,視線終回歸至面前的一雙少年,不知想起了什麽,那一刻,唇邊竟也漸漸浮起一抹淡淡的動人笑意。
臨行前,抱着雷戟的苻藜突然又住了步子,轉身對蘭澧深深地施了一禮,語氣真誠,說話間卻是為了道謝。原來苻藜天資聰穎,心知肚明自己這條命可謂是撿來的。要知道衡國人既然能從戒備森嚴的北國大營中将自己偷出來,秘密帶回衡國都,這便意味着對方若要着意取自己的性命,更是易如反掌。可對方卻并未如此作為,反大費周章挾了雷戟要軟禁自己。
若說衡國君的目的是想令自己成為彼方助力,甚或帶兵攻打北桓國亦然說不通,因為蘭澧雖有此意,卻在自己拒絕之後并未勉強,只言道戰争結束之後,便放自己與雷戟離開,如此卻不知是何故了。這般看來,對方一番作為,竟似是既要令自己離開北國軍中,又想法設法想要留自己一條性命一般。
這刻貴為衡國君主的蘭澧卻是搖着頭低低一笑,只道:“如此你可是謝錯人了,若非泙兒,我是決計不會留你性命的。”
苻藜聞言一怔。蘭泙卻是一臉酷酷的表情立于蘭澧身側,這刻也不待對方開言再問,只微微側了頭,口中喝一句:“公孫!”
公孫十一立即上前,大聲應道:“屬下在!”
“帶他們下去罷!”
“是!”
眼見着苻藜面帶惑色與依然滿臉不甘的雷戟一同離開,蘭澧輕笑一聲,轉身拉了蘭泙入懷,在他耳邊調笑道:“泙兒這麽着急讓他們離開,可是不好意思了麽?”
蘭泙面上一紅,卻依然酷着臉否認:“沒有。”
蘭澧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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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蘭泙當初所言,有了鬼面将軍相昊然,又軟禁了苻藜,從此大局已定。
公羊歷237年二月初二,衡國軍隊攻破北國都城大都,北桓國正式滅亡,也由此标志着延續時間達兩年之久的讨北戰争的結束,分裂上百年的冶州大陸再次一統為一個國家,并将衡國的疆域擴展到整個冶州大陸,從此迎來了史無前例的大一統時代。
大都城破前,北桓國最後一位君主那提斯·穆穆爾拒降自盡,獲得其無上愛寵的玥夫人自殺殉情。一直陪在嘉玥兒身邊的蓮城潛回衡都之後言道,玥夫人自盡之前曾言,當年蒙大王救命之恩,自當盡其所能以報當日恩情,如此多年身居異國,從未生過異心,天地可表!只,一日夫妻尚百日恩情,夫君既殉國而亡,自當追随泉下,以報相知相戀之深德厚愛。
言罷,蓮城潸然淚下。
蘭澧則居于案後長久無言。
戰争結束後,蘭澧忙于封爵分賞與戰後重建,夙興夜寐,十分繁忙。儲君康帷與荀相等重臣每日來往于乾箴殿與澤日殿之間,絡繹不絕。如何鎮壓原北桓國境內時有發生的小範圍暴動,如何将北方大片土地重新劃分州郡縣,如何緩和境內民族矛盾,如何安撫臣民,與民休息,鼓勵農耕與牧業,如此,日理萬機,嘔心瀝血。
最終,大将軍岳殊、車彥等人戰績卓著,封爵賞金;
車喬居功至偉,授伯爵銜,領上将軍職;
相昊然戰績斐然,立不世之功勳,破例受封上将高位;
……
天下一統,舉國歡騰。
孰料,就在臣民皆翹首以望完成冶州大陸統一大業的衡王蘭澧,統禦整個衡國再創輝煌的時刻,蘭澧卻突然下诏退位,将王位禪于王儲康帷,抽身于已漸漸顯露出政清人和,天下大治之勢的權利中心,從此銷聲匿跡,從後代史書中淡出蹤跡,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