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江炘也聽到渺渺傳達的話, 愣了一下，最後沉着臉，低着眉說了一聲：“哦好的。”
哥哥好像不太開心, 渺渺詫異問：“哥哥, 為什麽你看起來不開心啊。”
江炘也擡頭看了一眼妹妹, 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怎麽跟妹妹說，畢竟之前爸爸也不是沒答應過，最後爽過自己的約。
所以，他也不是很期待。
誰知道最後會不會來呢？
他向來就是一個大忙人。
可是妹妹那麽高興, 因此江炘也只能露出勉強的笑容去安撫她，道：“我沒有不高興, 我挺高興的。”
“明明就是不高興。”渺渺嘟着小嘴。
喻涼梓過來了，出聲安慰道：“沒關系啊, 我爸爸也不去的, 我們去玩的高興就行了，他們大人去不去都沒關系。”
江炘也也覺得是。
對着他們笑了笑, 又一頭紮進去跟他們一起玩游戲了。
過了十多分鐘後, 顧蘊過來喊上江炘也回去了。
薄鑫陽走在前面。
顧蘊帶着江炘也一起走到了樓下, 聽到爸爸說讓他在這裏跟着舅舅，他心裏是有一點而失落的。
小男孩低着頭，在夜色的熏染下, 看起來情緒極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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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薄鑫陽這種的兒子卻一點不熱絡的反應，顧蘊是有些不贊同的, 可是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他也說不了太多。
走到車旁時, 見到氣氛凝滞, 他開口跟江炘也說了句：“也也, 跟爸爸說再見。”
走在前頭，被白色的燈光照着，沒頭，仿佛籠上了一層霧的薄鑫陽回過頭去，好一會兒，才聽到兒子出聲。
“哦，爸爸再見。”他的聲音恹恹的，帶着些許不快，也帶着幾分敷衍。
若是顧蘊沒有提醒的話，恐怕他也不會出聲。
薄鑫陽突然他的這樣的場面有點諷刺。他自己的兒子，他連親近都親近不得，他算什麽父親。
可腦海之中，卻突然閃現了江語嬌的模樣。
那擡起來想要摸摸兒子頭的手，突然就在這一瞬間放了下去。對于接下來的一切，他心底惆悵而又茫然，便學着江炘也說了一句：“哦，再見。”
轉身就走了，上了他開過來的寶藍色勞斯萊斯。
江炘也目送他遠去，
父親高大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車門口，不過片刻之後他的車便呼嘯而去，漸漸消失在夜色一種。
方才江炘也帶着失落的眼底，染上了更加濃重的失望。
對于父親的冷漠，他感到茫然以及不解。
明明他是他們要生的，為什麽他們就不能像別的父母一樣去愛他呢？
明明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矛盾，為什麽非要牽連到他身上呢？
都說大人的事情讓小孩別管。
可大人之間的矛盾，為什麽要把運氣撒在他身上的？
“也也。”知道他不開心，顧蘊出聲安慰，道：“你爸爸忙，星期天會過來陪你的。”
今天是在言挽家裏，很多話他也不能細問，等這兩天有空一些，他覺得，還是應該跟他聊一下。
他跟江語嬌的事情扯不清沒關系，可是他對也也的态度，實在是有些過分了。至少……不應該這麽冷淡吧。
他們兩人的矛盾，不應該讓也也承受後果，孩子現在還小，很多事情還不一定懂，他們這時候不好好對孩子，好孩子大一些了，會恨他們的。
薄鑫陽畢竟是自己尊敬的兄長，江語嬌雖然是刀子嘴，可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幫忙了。
就算他們兩最後一別兩寬，顧蘊也一樣，他們兩個能夠平靜地揮別過去。
而他更希望，還是個孩子的江炘也，能夠被善待。
孩子是無辜的。
顧蘊他們走後，渺渺就跟着媽媽如洗澡了。
洗完澡後，渺渺穿着白色的印着兔兔的睡衣睡褲往外走時。越想哥哥的爸爸對他的态度，越覺得不對勁。
忍不住就問起媽媽：“媽媽，如果你把我放在別人家，然後你來接我，你想不想把我接回家去呀？”
女兒說的，不就是薄鑫陽對江炘也的态度。
言挽如實道：“那肯定啊！媽媽肯定會很想我們家寶寶。”
渺渺跑去沙發抱過自己的毛絨玩具，跑回來的時候，一副沉思樣。
“所以哥哥的爸爸就很奇怪呀，他為什麽看起來一點都不想哥哥的樣子。”
言挽也不清楚，但是這個世界上，的确是什麽父母都有。
不過她感覺，薄鑫陽對孩子不應該是這個樣子。
其中應該是有什麽隐情吧，她不知道內情也不好多說什麽。
想了想，道：“可能是大人有大人自己的難處吧。”
渺渺擡頭，睜着一雙大眼睛，不理解：“可是對也也哥哥好一點需要很難嗎？那麽你覺得你喜歡我很難嗎？”
言挽飛快道：“那當然不，你是媽媽的寶寶，媽媽當然很喜歡你呀。
小姑娘很滿意，道：“那不就得了，”
又嘟囔着嘴，道：“如果我的爸爸對我是這樣的态度，我肯定不要這個爸爸了。”
渺渺的語氣奶兇奶兇的，聽得言挽忍不住想要笑。
給渺渺講故事把她哄睡之後，言挽斟酌再三，還是多問了顧蘊幾句。
—你哥怎麽回事啊？對也也那麽冷淡，渺渺這麽小都看出來了。
顧蘊剛洗完澡出來，正在擦頭發，見到屏幕亮起，他一手拿着毛巾，一手給她回消息。
—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這幾年也也都跟着我姐，我也就過年見他們一次。
—過兩天我再問問吧。
言挽倒是不意外他不知道。
—好。
過了會，顧蘊又見到言挽發過來幾條消息。
—反正，我覺得不管怎麽樣，他們都應該對孩子好點，
—你女兒才三歲，都會說如果你對她這樣的态度，她肯定不要這個爸爸了。
—也也都七歲了，懂的事情比她要多多了。
言挽其實也不想多管閑事，可誰讓她也幫忙看了江炘也一段時間呢。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不過相處了十幾二十多天，已經對這個孩子的際遇如此同情，作為父親的薄鑫陽，更不應該這樣。
他看起來，也不像是那麽不明事理的人啊。
女兒擺出的态度，讓顧蘊忍不住有點好笑，想到她那不願意搭理人，氣呼呼的樣子，真是可愛壞了。
顧蘊笑。
—她馬上就四歲了吧。
他看過秦桓幫忙查的資料，渺渺是冬天出生的，十二月。
最冷的時候。
他心底一下子，就軟軟的，對于言挽，對于渺渺，他都覺得愧疚無比。
如果那時候他沒有換城市，沒有換號碼，那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無論面臨什麽困難，他是無法做到如薄鑫陽一般，對孩子那麽冷漠的。
哪怕，他或許某一天，跟言挽形同陌路。
顧蘊閉了閉眼。
想到了言家的人。
他們如今，才是他跟言挽複合這件事上面最大的擋路石，是刺。
他想要言挽開心點，便只能當它不存在。
四歲了嗎？
言挽看到顧蘊說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睡得臉蛋紅撲撲的小家夥。
眼底帶着幾分困惑。
她們家渺渺，馬上就要四歲了？
她都不知道。
時間很快就到了星期天，這天一大早，小朋友們就來喻梓涼家裏集合。
除了宋祈年跟蔡遠玺，陸汐妍，還有兩個七八歲的小朋友，據說是蔡遠玺的表哥，是一對雙胞胎兄弟，剛好這兩天來他們家做客，便跟着一起去博物館了。
渺渺小朋友今天紮了一個丸子頭，紮了一朵粉色的花，還夾了幾個好看的發夾，穿着一條黃色的碎花小裙子，看起來清清爽爽的，靈動可愛。
大家準備好就往博物館那邊出發了。
出門前，薄鑫陽過來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海洋藍，五官英俊非凡。
他突然的到來，讓江炘也稍微覺得有些意外。畢竟他以為父親是不會來的。
而今天……他竟然過來了。
他說不清楚心裏到底是什麽感覺，只覺得似乎有一陣暖流湧過心底。
他對着薄鑫陽露出笑容。
“爸爸，你來了。”
小男孩的笑容幹淨而清澈，薄鑫陽看着，心底閃過幾分特別的感覺。
這幾年他其實很少有看到過兒子對他笑，這次可以說是第一次。
而這份快樂并不是他們作為父母帶給他，而是因為在舅舅這裏呆了一段時間後，他才有的變化。
在這裏待的一段時間他一定很快樂吧。
顧蘊寵愛他的女兒，而他的女兒，活潑可愛，自然也帶動了也也的情緒。
倘若他們對于孩子現在的改變視而不見，恐怕他很快又會變成了之前那沉默的樣子。
薄鑫陽其實回去這幾天都在失眠。
一直夢見幾年前江語嬌離開前對他的冷嘲熱諷，說他的失職。
“爸爸，你走啊。”薄鑫陽發愣的時候，大家已經出了門。
顧蘊他們正在門外等着他。
今天他也抽出一天的時間陪渺渺去博物館，同樣一起去的還有言挽。
其他的小朋友也都有爸爸或者媽媽，或者兩個一起陪着。
倘若他今天沒來的話，他的兒子，将會成為唯一一個，沒有父母陪着去的孩子。
薄鑫陽甚至能夠感受到那時候兒子的難過。
下了樓，大家就各自上了車，
薄鑫陽自己開車來的，顧蘊看在他今天來的份上，也特地給他安排。
“哥，你開車帶也也過去吧，開着導航，跟着我們就行。博物館離這裏不遠的。”
渺渺想要哥哥跟自己一起坐，立馬就出聲：“可是我想要哥哥跟着一起坐哎。”
小閨女突然有反對意見他們是沒想到的。
可是眼下，讓他們父子多一些獨處的時間顯然是要更重要一些。
薄鑫陽願意大老遠過來，說明心裏還是有這個兒子的。
顧蘊抱起渺渺，就往他的車那邊去，道：“渺渺乖，我們很快就會到博物館了，你坐爸爸的車。”
渺渺嘟着嘴，戀戀不舍地上了爸爸車。
開車大概開了二十分鐘左右，就到了博物館。
他們這次去的博物館是歷史博物館，裏邊有很多的歷史文物。
買票的時候，渺渺他們從旁邊的架子上拿到了裏邊的地圖還有介紹。
上面精美的畫除了地圖，其他都是文物的介紹，渺渺有很多字看不懂。但并不影響她看欣賞這些畫。
還沒進去，她已經覺得裏邊的東西應該很有意思了。
周末學生放假了，上班族休息了，也剛好帶孩子們來玩。
所以人很多，說句人山人海也不過分。拿到票後，在大廳裏排了大概十多分鐘的隊後，他們這才進去。
入口處有人在逗留，他們已經排完隊過去，一個正在等着自己的同伴的男人忙着催促同伴，并沒有注意看後面，直接就往後退。
剛好到了也也面前，往他撞來。
薄鑫陽跟在他後面，見狀連忙上前以手擋住了他，把江炘也護在懷裏，皺眉道：“先生，請不要在入口處逗留，你這樣會影響到別人進去的。”
薄鑫陽聲音低沉，語氣略微嚴肅。
高大壯實的男人見到他竟然訓斥自己，自然是有些不快，道：“這條路這麽寬，你往旁邊走不行嗎。”
渺渺剛才就已經見到這邊的情況了，幸好哥哥的爸爸擋住了他，才沒有讓也也哥哥受傷。
一過入口，她立馬就沖了過來，出聲道：“這個叔叔你兇什麽兇，你剛才差點撞到我哥哥了！”
女兒兇巴巴的樣子讓顧蘊跟言挽愣了一下，他們都有些意外。
畢竟，在他們的印象裏，女兒還停留在被人欺負還不敢出聲的狀态，怎麽現在竟然敢直接兇這麽高壯的大塊頭。
“你……”高個剛想說話，忙着檢票的工作人員注意到這邊的情況便出聲訓斥。
“你們進去的，不要都在逗留在入口處，這樣會影響其他游客進來。”
工作人員是看着大塊頭說的，語氣很是嚴肅，眉頭皺着。
他的同伴進來了，見狀覺得有些丢人，拉着他就往裏走了。
被薄鑫陽護在懷裏的江炘也也從他懷裏出來了，小男孩眼睛亮亮的，看來心情還不錯。
顧蘊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唇邊噙着一抹淡笑。
他們開始往裏走。
博物館裏邊的內容是從人類的誕生開始說的，擺在玻璃櫃裏邊的化石以及文字介紹，把小朋友們引入了一個屬于歷史的世界。
顧蘊剛才找工作人員要了一個講解器，他們往裏走的時候，一邊走一邊放着，小朋們聽着裏邊講解員的聲音，很快就看懂了不少的東西。
他們看着櫃子裏邊的東西驚嘆，互相讨論，大大的眼睛都露出求知以及震驚的光。
孩子們的目光純澈又天真，聲音清脆又軟萌，薄鑫陽跟在旁邊，看着兒子跟着一群小蘿蔔頭一起欣賞着這些幾千年前的文物化石時眼裏同樣帶着驚嘆的光，忍不住笑了笑。
這麽多年來，他不在也也身旁時，在夢裏想過很多次這個孩子，他想過他的模樣，想過他不在的時候，會變成什麽樣子。
他想要他能夠開心的笑，痛快地哭。
可他跟江語嬌，都沒有能給也也帶來這樣的童年。
卻沒想到，讓他留在顧蘊這裏一段時間後，他竟然變了。
渺渺的聲音這時候傳來，指着玻璃櫃裏邊的一塊骨頭道：“這個石頭奇怪哦，怎麽那麽像人的骨頭。”
喻梓涼道“這是化石。”
“化石不是石頭，他們是指岩石裏挖出來的東西……通過這些東西，我們就可以知道很多的關于以前的故事了。”江炘也出聲。
“ 是的，根據化石，厲害的考古學家們可以推測出動物人類生前有可能經歷過什麽。”蔡遠玺的一個表哥道。
他們一邊往裏走，一邊聊着。
……
言挽好久沒有來過博物館了，看着周圍的東西，也覺得有些有趣。
b市的博物館裏有很多跟a市的博物館不一樣的地方，文化、歷史以及建築服飾等方方面面有着相同的地方，也有許多差異。
逛完了大部分的區域後，蔡遠玺的兩個表哥中有個微胖的小男孩道：“我聽說樓下還有一條文化街，裏邊挺漂亮的，你們要去看看嘛？”
“去去去！”說着，大家一起往下而去。
文化街在二樓，他們剛才并沒有來這邊，
從出口走進去，就見到一條仿古文化街還有一條近代文化街，主要是給他們展示建築的。
因為太漂亮了，這裏邊還挺多人拍照的，
小朋友們也喜歡拍照，看到別人在拍，他們便也想要拍，招呼自家大人。
“爸爸，我要拍照！”
“媽媽媽媽，快點！給我拍照！！”
大家于是各自找地點，拍自己想要的照片。
愛美的渺渺也是如此，她想要拍美美的照。畢竟這裏的場景弄得還是很美的。
“爸爸，媽媽！我要拍很多看看的照片！”渺渺笑嘻嘻的。
看到有合适的地方後，拉過江炘也，就雀躍道：“哥哥，我們去拍照吧！！”
言挽跟顧蘊掏出手機，配合謝孩子，笑着拿着手機跟在後面。
言挽笑：“行行行，你們去站好，爸爸媽媽給你拍！”
渺渺拉着哥哥過去，到了一棟房子門前站好，就說：“爸爸媽媽，開始咯。”
在小姑娘的指揮下，兩人開始給他們拍照。
兩個小朋友一開始拍的合照，拍完了之後，又開始拍單獨的。
薄鑫陽一開始有些怔愣，立在旁邊，仿佛木頭一樣，看着他們拍完了雙人合照，又繼續看渺渺自己拍單獨的照片。
拍完過了一會兒，她又推着江炘也去拍個人照。
“哥哥，我拍完了！到你了！”
江炘也并不怎麽愛拍照，也很少拍，顧蘊跟言挽給他拍的時候，小男孩立得筆直，姿态也有些拘謹，四肢也僵硬着。。
渺渺看到哥哥竟然不會擺姿勢，立馬就在旁邊當起小指揮，大聲說：“哥哥，你要笑啊。”
“剪刀手舉起來。”
“你對着我們比一個心。”
“耶！！”
“喊茄子。”
……
在渺渺的指揮下，江炘也表情動作很快都輕松了許多。
薄鑫陽看着江炘也的動作，也拿出自己的手機，定格下兒子接下來帶着笑容的那幾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