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潮湧,藏異動
已是晚飯過後,房中的陳八同在細細思量。阿共悄然來到:“少莊主,你在想什麽?”陳八同側頭看向阿共:“我在想,是不是要改變方法。”見他走到桌邊坐下,阿共亦擡步走去:“改變方法?抓寒仲祺的方法?”
他一搖頭:“不是,我指的是……”懸後之音,阿共思量一番,點頭明了。陳八同不由輕聲言道:“不知舅舅那裏怎麽樣了,現在,他那裏是最棘手的。”阿共的心情随之沉重:“是啊,舅老爺一個人,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們周旋。”
安然渡過這一夜,戚家莊內迎來了梁大公子。得知事情始末,梁大公子沉吟道:“知道他們現在安身何處嗎?”陳八同回道:“知道。”梁大公子似又想起什麽:“對了,八同,你們可知是何人散布出去的消息?”
陳八同雙目來回一動:“大公子指的是關于翡翠麒麟的事?”梁大公子向廳門口走過幾步:“不錯。”陳八同搖了搖頭:“這個,屬下不知。自那日屬下被寒仲祺打傷之後,就來到了戚家莊,我和阿共一直在養傷,外面的一些動靜全然不知。直到靜池山莊杜若寧前兩日到達我們方才知道。”
梁大公子轉身而來:“那麽,寒仲祺還活着的事情有沒有傳出去?”陳八同與身旁的阿共相望,回道:“只怕一時之間還未傳出去,倘若傳了出去,江都府應該早就天翻地覆。”梁大公子默默的點點頭:“嗯,看來,我們得速戰速決。否則,消息一旦傳出,我們想得手更是難上加難。”
只見阿共作一揖,言道:“大公子,那我們是不是趕緊行動?”他擡手一擋:“不行,你們剛剛不是才說,寒仲祺似乎已經恢複了功力,連胡戰道都敗在他手下,我們這裏自然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陳八同與阿共犯難了,相望一眼。陳八同言道:“只是,大公子,時機稍縱即逝。錯過了這次……”大公子暗自思忖:“看來,還是要借助別的勢力。八同,九大莊彙合的地點在哪裏?”陳八同簡潔答道:“泰州梅園。”
同樣有一聲疑問:“泰州梅園?”聽去,是寒仲祺。他正疑惑的看着賀天久與杜若寧,良久,又将目光移向右手邊的阮兒:“你剛剛說,戚家莊的人最終目标是為了抓到我?”阮兒回道:“嗯,從我們進入戚家莊開始,一切都是騙局。他腰帶上的劍痕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要引起我們其中一人的注意。”賀天久迫不及待問道:“蘇姑娘,這怎麽說?”
她與衆人分析道:“原本我以為他們是中了計,可是,當我和仲祺遭埋伏的時候,我開始覺得很奇怪。然而,适才你曾說起,地下室內除了去開門的人之外沒有人看守杜姑娘。試想,人救的會不會太容易了?再者,戚家莊的人怎麽會知道我們逃離的路線并設下埋伏?”
奉瑭邊聽邊認真想着:“阮兒姐姐的意思是說杜姑娘不過就是棋子?”郦泖不禁接過話語:“又是套路。”仲祺揚起微笑:“是套路,只是這回怎麽不是你先想到?”郦泖不言,奉瑭笑起。賀天久與杜若寧眼角餘光相望一眼。
那停止笑的奉瑭随口說道:“對了,賀天久,昨天看到你挺厲害的,怎麽上次你見到他們的時候是直接就跑?”賀天久笑了笑:“我是個不喜歡打架的人,太費力氣了,能不打的我都會用跑,昨天的情形嘛實在不允許我跑喽。”
阮兒起身言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我們也得趕往梅園。”八人從桌邊站起向門口走去,唐夢枯卻遲遲未動。看見的奉瑭定步問道:“唐大哥,你怎麽了?”他此一問,引得前面的衆人皆停下腳步。
唐夢枯一覽衆人,對奉瑭說道:“我,送你到這裏來是因為你不熟悉方向道路。現在,有你的大哥與你同行,我該離開了。”奉瑭知他所想:“可你離開書院之事能告之家裏人嗎?”他微低下頭未作言語。奉瑭勸道:“既然如此,你就和我們一起上路吧。你一旦出去和我們分開,你也沒有地方去。要知道,你已經好幾次被那些人看到和我走在一起。”
他皺眉思量,确是如此,回去,說不定會連累家人。不回去,書院裏也無容身之處。下定決心,唐夢枯一擡頭:“我跟你們大家走。”寒仲祺來至他身前:“唐兄弟,你是奉瑭的好朋友,也就是我們的好朋友。”于此,一行八人踏上了前往泰州的路程。由于馬匹被六名大漢驅趕不見,他們只得腳力前行。
戚家莊內有人來報:“莊主,他們已經離開客棧。”立于廳中的幾人相望,戚莊主揮手示意來人退下。梁大公子只覺自己陷入了困境:“當初,困住連早,以為一切順利。誰料,半路殺出了樊青樹,他帶走了翡翠麒麟。追上他,途中卻又遇到了雲蕭子的傳人。到最後,竟被易叟奪走了。”話落,他一掌襲向身邊的方凳,瞬間,方凳四分五裂。
是那間地下室,裏面是那六名大漢的身影。為首的大漢由于受傷躺在地上,其餘五人輪流照看他。其中一人問道:“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出去?”最左邊的大漢回道:“得等那個姓梁的離開,否則,我們也不會被安排在這裏。”
正說着,陳八同出現,五人起身作揖喚道:“少莊主。”陳八同應道:“嗯,你們辛苦了。人已經走了,今晚二更你們就出發。”中間的大漢回頭看一眼地上之人,陳八同明白他心中所想:“放心吧,我會派人好好照顧他。”臨行前,陳八同囑咐道:“你們要與他們配合好完成這件事。”五人回道:“是,少莊主。”
不覺,日已西沉。戚家莊的五人剛剛出發,而在路上前進的八人剛歇下。今夜,他們沒有了遮星避月的地方,只能幕天席地。春夜,露濕襟袖,寒仲祺脫下了自己的一件外袍披在了阮兒身上。仲祺轉身後,并未入睡的阮兒睜開了眼。
眼見他行至前方丈餘停下,仰望着星空。如那思念的人兒,心系繁星點點。欲遙問蟾宮桂樹,卻無從尋跡婵娟。阮兒牽起外袍走至他身旁:“仲祺大哥。”聽得喚聲,寒仲祺側頭看去:“阮兒,你怎麽不睡了?”她看了看手中的外袍:“夜晚太涼了,你還是把衣服穿上。”
仲祺則搖了搖頭:“你內傷初愈,就得帶着我們奔波,而且餐風露宿,我怕你的身體會受不住。”說時,從她手中拿過外袍。阮兒的嘴角漾起笑意:“對了,白天我一直忘了問你一件事。”仲祺為她重新披上外袍:“忘了什麽事?”
阮兒與之相視:“我聽奉瑭說,你突然之間能夠對天脈神功運用自如,是不是在戚家莊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仲祺點頭回道:“他們把我抓回去倒吊在房梁上,到了中午,我睡着時被胡戰道叫醒。就從那時開始,我的頭特別沉,昏昏欲睡卻又睡不着。很像、很像一個人彌留之際。”
頓了會,他繼續說道:“接着,腦子裏出現零零碎碎的畫面。畫面裏我也是被倒吊在半空,手裏拿着劍在與另一個人對招。劍的招式很多我都很熟悉,可一時半會卻想不起來。這之後,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漸漸地與這個身體開始融合。”
仔細聽的阮兒擡手摸着下颔:“倒懸于梁練劍,這招我曾見到仲祺大哥使出過。就是當時與易叟交手的時候,雙腳借力在牆,整個身體呈傾斜而下的姿勢。看來,将你倒吊在那裏肯定激起了你這個身體的記憶。”
仲祺沉吟道:“原來如此,胡戰道那幫人倒是幫了我很大一個忙。”言至此,他長嘆了一氣。阮兒語出關切:“怎麽突然嘆氣?”仲祺再次仰頭望月:“我是覺得一切仍猶如在夢中,來到這裏,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被拽入什麽麒麟的事情裏。”收回目光,看向身邊的阮兒:“不過,最好的事就是認識你。”
迎着他的笑容,阮兒卻問道:“為什麽?”仲祺不加思索的回道:“因為你明知道對方比你強,可你還是會出手去救人。也明知道會送掉半條命也毫不猶豫。阮兒,這些日子,如果沒有你,我可能找不到我的弟弟和妹妹,也可能很早就遭遇不測。”
二人正說到這,身後傳來一聲:“大半夜的,光你們倆人聊,會不會太不夠意思了?”兩人一回頭,是奉瑭和郦泖。郦泖盤着雙臂:“哥,你們這是在對月談情嗎?”仲祺露出苦笑:“不是吧,我給忘了,你倆是夜貓子類型的。”
奉瑭搖着手指:“你可別想岔開話題哦,我和姐可是看的聽的很清楚的。”郦泖搭過腔:“是啊,又給人家披衣服,又是一頓誇。”仲祺從中掐斷:“好了好了,你們倆個三八。我好不容易才能和這個身體有融合的狀态,你們可不要把我再拽回去。小心,我又沒了功力,郦泖可真的要靠□□來保護大家了。”一言,惹得其餘二人笑起。
郦泖不高興的一噘嘴:“別拿我這種事開玩笑,我變成這樣夠痛苦的了。”奉瑭不知為何唏噓:“想來,還是古話說的好,人當歷經磨難,使心智成長。到了這個時代,我覺得很多東西雖然大不相同,可确讓人更加能從中體會樂趣。”
阮兒不覺笑出:“怎麽好好的發起感慨來了?”仲祺亦是同樣問道:“是啊,你這小小年紀怎麽說出這種滄桑的話?不過,你說的倒是真的,這短短的十多天過得比我們那時候六七年都精彩。”
只聽郦泖十分不悅的打斷:“你們倆個是精彩了,是樂趣了。我可一點也沒有,老天爺一定在跟我開天大的玩笑。”這時,她身旁傳來一聲:“小姐,你怎麽不睡覺?”聽到這個稱呼,郦泖蹲身悶吼:“最讨厭管我叫‘小姐’。”仲祺和奉瑭掩口猛笑,阮兒抿口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