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劫,難預料
月華盈水,照映着靜谧的大地。仿佛為黑暗中的花草樹木、茅棟屋舍披上了各式各樣銀色的裝飾。有的像一套外衣;有的星星點點如同耳環;更有的像一支精致的玉釵。
遠不知何處,有三束手電筒的光由遠及近小跑而來。約前行四五米後,三人定下步伐,看去,是三名年近四十歲的男子。中間的人說道:“就是這裏了,那個什麽一品大官的墓。”說時,另兩人中有一人随他一起蹲在墓前,另一人半彎着腰。
那左邊半彎腰着的人将手電筒一移照向他,滿臉的興奮問出:“真的啊?那我們還等什麽,快開挖。”應着,三人拿下身上的背包,紛紛掏出工具開動。經過半小時奮戰,一直未開口說話的人邊挖邊抱怨:“這什麽破墓,怎麽那麽深?”
最先說話的男人再度開口:“你以為一品官是白當的啊,別廢話了,趕緊挖。裏面可是有很多大寶貝的,聽說,好像還有一樽什麽翡翠麒麟,不知道有多少有錢的老板惦記。”又有一人接過話語:“那要是弄到手,咱們哥仨可就發達了。”說完,三人先後點着頭,不多說的他們,就一個字:挖。
夜去天明,一輛轎車行駛在大道上。開車的是位男生,那坐在後座的女孩托着腮凝視副駕駛座上的女子。見她嘴角有笑意,她忍不住問道:“姐,你在笑什麽呀?”擡起頭,将手機舉至與她視線相對平行的位置上,指着上面的新聞:“你看,都是些很可怕的人哦。”
她仔細一看,是髒話,女孩伸手往下翻,仍然是污言穢語。看不下去的她,急忙挪開視線:“姐,拿開拿開,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兒。”這倒叫開車的男生好奇了,不禁側頭瞄了一眼:“姐,你給曠樂看的什麽呀?念給我聽聽。”
這位大姐重重嘆出一氣:“只怕念出來之後全是心跳停止的頻率儀器聲。”曠樂接過姐姐的話:“哥,你本來就夠壞了,就別再聽這些破壞和諧生活的東西了行不?”
男生一聳肩:“好吧,我專心開車。對了,姐,幾點了,我們什麽時候能到地方?”看一眼手機,幹脆回道:“九點十一分,大約還有十來分鐘吧。”說到這,三人靜靜坐在車裏不再多做交流。
是一處曠野,一身着道袍之人,手握一根長約七尺的紫檀木扙,杖身上用金水畫上了返靈符。離腳下五六寸處躺着一具男屍,對面四尺之遙站着一名桃李年華、相貌清麗的女子。只聽他口中念道:“壽未休兮,不得陰去。魂難憩兮,靈魄歸來兮。”念到此處,道人将木杖雙手橫握,繼而對天繼續詠誦。
這時,一女子狂奔至樹林裏,掏出袖中白绫将一頭抛向粗壯的樹杆上。與此同時,有十餘名少年踏步行于一片綠意盎然的春景中。眼前碧草青青、樹木郁郁蔥蔥,一條小溪在前方潺潺流過。
談笑風聲的衆人全然未在意到,身後兩塊拳頭大的石頭直直飛向其中一名少年的頭部。“咚咚”兩聲過後,少年在後腦勺被擊中後,定下腳步無法前行。
直到僵直倒下,發出“嘭咚”一聲響,身邊的衆人才發覺。前面轉身的其中一名少年蹲下身喚道:“奉瑭,奉瑭。”那身後不遠的山坡上,有兩名十五六歲的少年驚愕地相望一眼,轉身拔腿狂奔離去。
那邊的樹林裏,有急切的喚聲不間斷的傳來:“小姐,小姐。”是一位小姑娘,想來,她定是小姐的貼身小丫鬟。待她來到樹下,小姐已自缢而亡。眼含傷心淚的小丫頭快步上前抱住她的雙腿,踮着腳費了番勁頭将人救下。看着小姐的屍首,丫鬟跪在她身旁邊喚邊哭泣。
那已完成詠誦的道人将木杖在手中一轉,“唰”地嵌進地中。随着他雙手結起太極陰陽印,杖身的返靈符發出了金光漸漸地照向地上的那具屍體。對面一直觀看的女子眉間緊凝,執劍的手緊緊攥着劍身,另一只手也緩緩握成了拳頭。
雲聚雲散,樹梢來回輕搖,那坐在車裏的三人不知何時又聊上了天。大姐說道:“你可拉倒吧,就你那德性,當了女人肯定是個馬叉蟲的貨。”後座的曠樂哈哈大笑起來,男生氣得側頭與她說道:“你可真是我堂姐,一家人啊。”
大姐側頭正欲回話,曠樂伸手指向前方:“哥,哥,踩、踩剎車啊。前面……”前面的兩人側回頭一看,有一輛大卡車由後超車來到了他們前面。大姐也急急呼喊:“倪政,你在發什麽懵,還不快打方向盤。”
頭上已冒出汗珠的倪政也不管右手邊有什麽就将方向盤猛地向右邊切。車“哐啷哐啷”過了花壇上了人行道,倪政拼命踩着剎車。曠樂已經吓得雙手蒙住了雙眼,大姐指着眼前的一堵牆:“倪政,你搞什麽啊,別光踩剎車,快向左切方向盤。”倪政大聲回道:“你別……”
話未落音,“嘭”的一聲,車頭的左半邊撞上了牆角。車內一片七零八落,車外那被撞的出現一個小窟窿的牆體,還有癟爛的半邊車頭。大姐和倪政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翻動着雙眼的兩人眼簾緩緩合上。後座的曠樂由于沖力直接趴在了中間,右手想奮力擡起的她意識漸入模糊。
有人從那道牆壁邊的一扇門內走出來,樓上也全是聞聲而出的人。定睛一瞧,這是一棟寫字樓。樓上的一部分人似乎嫌看的并不是很清楚,選擇轉身往樓下而去。一名身穿保安服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轉身回到保安室拿起電話撥打起來。
有強風襲卷,道人左右一觀,感覺風是從左右兩邊同時吹來。不知為何,道人的眼神忽然一驚,擡頭看向天空,那變幻的雲已經形成一個巨大的骷髅形狀。對面的女子順着他的目光也擡頭看去,驚問道:“上道人,怎麽會這樣?”
他凝眉思量:“不會呀,這方圓十裏都沒有人家,怎麽會發生這種事。該不會這麽巧吧?”言罷,他撤下太極陰陽印,将木杖拔出。瞬時,狂風大作,樹搖影晃,令人難以睜開雙眼。
女子擡起手臂護住自己的同時問道:“上道人,這到底怎麽回事。”雙眼迷離的道人回道:“我必須要中止返靈仙術,否則,一定會讓時空扭曲。”
他這裏話落下,另一頭原本也在擡頭看着天空中異象的人們,此刻亦被狂風掃虐。那出樓看熱鬧的人們見狀全部退了回去,行人則是邊護着自己邊向前飄移着。有抱着正大聲啼哭的嬰孩的人們顧不得安撫,全身相護着尋找躲避之處。更有那路邊的樹枝“啪嗒啪嗒”來回晃動,惹得樹身似也無法安穩伫立。
天,一片昏黃。籠罩着林中哭泣的丫鬟,與那旁背着受傷的奉瑭大步前進的少年。口中念着術咒的道人被三股卷在一起的風擊中,道人被沖出一丈多遠摔倒在地。木杖脫落的同時金光消失,看去,掉在地上的杖身竟出現了裂紋。這三股風相互纏繞着沖進骷髅雲的口中消失不見,而不多久,卻有另三股風襲卷而來。
狂風,漸漸有所平息。雲骷髅也慢慢消散,天色也随之晴朗柔媚。女子挪開手臂,看到地上正艱難爬起的道人,幾個箭步來到出手相扶:“上道人,你怎麽樣?”已站起的道人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一點小傷。”他們這邊說着,地上的那具男屍竟動了起來,接着緩緩地從地上坐起揉着兩邊的太陽穴。
見景,女子沖向他,随手放下劍,抱住男子興奮的說道:“仲祺大哥,太好了,你複活了。太好了!仲祺大哥……”男子卻一臉懵相。女子身後的道人凝眉擡步走近二人。
與此時,林中的小姐與奉瑭相繼醒來。原本哭泣的丫鬟瞠目結舌,良久,撲過去抱住她:“小姐,太好了,你沒死。”看着抱住自己的姑娘,她似在努力回想什麽。
那方的奉瑭迷蒙睜開眼後,模模糊糊的喚道:“哥,姐。”走在右手邊的一人喊住了背着他的少年:“诶诶,夢枯,奉瑭好像醒了。”背着他的少年停下步伐開心問道:“是嗎?”接着,周圍的少年有兩三人湊近細觀。
眼皮乏力的奉瑭視線漸漸清晰,眼前生面孔的男人吓得他“噌”的直立上身。再一看,自己正在一名男子的背上,他一用力掙脫,跌坐在地。掃視一圈周圍,盡是約十七八上下的少年。整個人縮成一團,緊惕看着衆人的同時,嘴裏咕喃着:“我在做夢!我一定是在做夢!”任憑身旁人如何喚他,充耳不聞的繼續說着:“快醒來!快醒來……”
那裏,發愣許久的寒仲祺疑問:“仲祺大哥?”松開他的女子與之相視:“是啊,仲祺大哥,上道人真的把你複活了。”他的口中又不由發出疑問:“上道人?”
在女子滿面笑容的一點頭下,他問道:“那是誰?你又是誰?”同時,林中的小姐直接推開丫鬟:“你是誰啊?誰是你家小姐?”
這下,輪到女子滿腹不解,歪着頭注視了他半晌才開口:“仲祺大哥,你怎麽?怎麽連我也不認識了?”林中的丫鬟亦是相同問話:“小姐,你怎麽連我也不認識了?我是秋霜啊。”小姐定睛凝視她許久:“嗯?”
丫鬟不由一思量,伸手去探她額頭上的溫度,道:“小姐,你沒事啊,難道是剛才你上吊自殺後留下了什麽毛病?”她捋下丫鬟的手:“你才有毛病,沒事管我一大男人叫小姐。你哪裏冒……”話至此處,她戛然而止,擡手摸着自己喉部:“我的聲音、怎麽會……”有所意識的小姐,目光移向自己的身體……
那方,寒仲祺輕搖了搖頭,确定頭已不再作痛,從地上站起,拍着身上的灰塵。忽地,他雙眼一瞪,再看看袖子、肩膀,摸了摸頭發,最後依舊不死心的将後面的衣服扯到前面看。當他僵硬的将頭轉向女子的時候,冷靜地問道:“告訴我,我是在做夢對不對?”
女子毫不商量的擡手一記耳光,歪頭的他口中吐出:“聲音這麽響亮,下手這麽幹脆熟練,手勁還這麽大,最重要的好像真的很痛,真的不是夢?!真的不是夢!”
恰時,林中傳出一聲仰天尖叫:“啊!老天,你怎麽讓我做這種夢?”她這麽朝天一吼,奉瑭直接暈厥了過去。少年只得再次将他背起:“我們快回書院。”衆人點頭應着,浩浩蕩蕩離開了這片綠草茵茵的地方。
他激動不已的側回頭緊握女子雙臂:“告訴我,這是哪個朝代?我們在什麽地方?”女子甩下他的雙手:“仲祺大哥,你瘋了啊?怎麽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這時,道人開口言道:“他不是寒仲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