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宋朗旭只是偶爾在閑暇時抽時間?去調配脂粉, 對于成不成功倒是沒有強求,畢竟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完成的事情。
時間?就在這樣悠閑的時光中度過,楓葉看?過, 聞過桂花的香氣?, 就來到了初冬的雪飄漫漫。
天?氣?剛一轉冷, 趙管家就開始張羅着騰出空房間?, 儲存炭火,摩拳擦掌的準備大幹一場, 好好的賺上一筆。去年?的鮮菜,賺頭的确很大。
趙管家也?是熟手,他也?就沒有插手去管理, 而是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學習上。開年?到了二月,又一年?的縣試就要到了, 他也?要下場試試自己的成色。
丙班的學生裏,依舊有一半人報了名, 為此,先生們還特意調整了教?學方案,不再教?授新知識, 而是反複鞏固原先有的,李先生天?天?念叨着讀書百遍其義自見, 反複督促着。
于是他們只能苦逼的一遍遍反複背誦四書,努力做到倒背如流。
這樣的壓力下,誰也?不敢放松, 就像繃緊的琴弦一樣。
羅家适齡的孩子裏,首戰失利的羅恒景要參加本?次縣試, 羅恒睿也?是,二房兩兄弟也?要參加, 加起來一共就是四個。
唔,如果要讓宋朗旭自己來判斷誰能過的話,他覺得大房兩兄弟更有希望,羅恒景天?賦不錯,羅恒睿勤勉用心,反而二房那兩位,十足的混日子,一到考試就要見真章。
第一批鮮菜種了出來,他便細心的收拾了一些,依舊給師長們挨個送去。
今天?朗月沒在,趙家一早派人來接,邀請朗月去找趙小小玩了。
平時朗月不在的話,他也?不會多留,按照禮節問?安後?就準備離開,卻在臨出門?時碰上剛巧回來的羅相東和羅四。
宋朗旭規規矩矩束手站在側面,反而是羅相東看?見了他,快步走了過來。
“近來可好?”
宋朗旭躬身回答一切安好,其實他的交際圈也?簡單,正常生活就好。
“嗯,對了,最近是不是該提前準備縣試了?你報名了嗎?”羅相東努力做出和顏悅色的樣兒,奈何硬件不達标,始終是板着臉威嚴深重的樣子,加上他還穿戴全?套官服,不像是長輩詢問?,更似公堂審問?。
宋朗旭鎮定心神,認真回答。平時他來五次羅府,也?難得碰見一回羅相東,現在看?,羅大人還是這麽?嚴肅。
“我記得考縣試,需要同考的五人互結,再請一位秀才認保對吧?”羅相東對科舉的規則很熟悉,互結認保的話,一般是和同窗以及認識的人,而宋朗旭要考試還要回原籍,這人不好找啊!
也?是臨考試前,宋朗旭才曉得他本?人考試是需要回原籍的,這個“原籍”并不是指他本?人戶籍,而是祖父輩的籍貫,也?稱為祖籍。所以還需要回清水縣一趟。
蔣學文得知這個消息時,差點氣?哭,本?來約好跟小夥伴一起考試,結果只能分隔兩地。
他回答:“這事的話,李先生已經幫我解決了,其他書院也?有清水縣學子,到時候一起回去考試。”
因為互結作保是需要負連帶責任的,作弊者連坐,所以不熟悉的人也?不敢互相做結,萬一出事就完蛋。李先生為了此事,特意出面聯絡了其餘書院的人,這才湊夠五人。
“那就好,如果碰到什麽?為難,可以來找羅四處理,再不然也?可以找我。”羅相東許諾着。
羅四訝然擡頭,真難得,平日将軍一言九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表示真心願意幫忙。
而宋朗旭只當這是常見的客套話,微笑點頭颔首,實際沒往心裏去。
他更習慣自己解決問?題。
看?到他點頭,羅相東也?當他已經明白其中意思,不由得松口?氣?。
在他的預想裏,景兒以後?會繼承伯府,擔起一府重任,睿兒則在一旁輔助,兩兄弟齊心協力把伯府發揚光大,如果能慢慢傾向文官隊伍會更好。
如今四海承平,雖然局部還有些小摩擦,但總體?來說還是和平的,各國都?需要休養生息恢複實力。武将的立功機會越來越少,也?相當不好搶。遠的不說,敬國公,長安侯還有其他幾家武将後?人,個頂個的能幹,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一府的男丁個個骁勇善戰,銳不可當。
羅相東本?人再能幹,雙拳難敵四手,沒有可信任的人手從旁協助,總要付出更多心力。
所以轉換方向,幾乎是擺在面前唯一的選擇。
能多個從旁協助的人也?好啊,不管是誰都?行,羅相東是這麽?打算的。
考試在即,為了了解彼此的水平,浩然書院的先生特意去尋了其餘幾個書院,讓臨考前的學生互相交流做題。
一時之?間?,不大的院子裏擠滿了人,足足有上百人齊聚一堂,每個人說話的聲音再低,聽着也?是鬧哄哄的一團。
宋朗旭聽的頭疼,題目也?做不下去,幹脆的放下筆,轉而去抄寫字帖。蔣學文看?他不繼續練習,也?放下了筆,小聲的說着話。
他們兩湊到一塊兒嘀嘀咕咕說小話,自然有看?不慣的湊過來,想要給點顏色瞧瞧。
畢竟在書院裏,蔣學文也?算的是個“大腿”,他雖然不是蔣家的嫡系正枝,卻也?相當有臉面,說不準以後?前程遠大呢!
要不然為什麽?蔣家老爺子一直不肯松口?世子的事?擺明了是在等蔣學文長大啊!
可惜這只金大腿脾性怪的很,陰晴不定,邀請他玩,高興就去,不高興就把人損一通,并不是那麽?好讨好的,沒見他對幾個人有好臉色。
這麽?一條大腿,卻被一個不知道哪兒來的窮小子抱上了,還抱了這麽?久,不由得讓人側目。
所以有人拿着試卷過去說道:“宋同學一貫機敏,不知道這道題該做和解?”
“我看?看?。”宋朗旭接過題目,是一道四書題,難度很高,但是之?前張先生已經解釋過,宋朗旭還以為他是沒聽懂,就用自己的理解重新解釋了一遍,更加淺顯易懂。
那人聽完後?,卻不陰不陽的說道:“宋同學好文采,難怪剛來丙班不久就敢去縣試,連李先生都?誇你厲害。”
參不參加縣試,全?看?自身,有人想要求穩妥一舉考過,有人是想要試試自己的斤兩,中不中都?可,寬嚴從己。可照這人這麽?一說,反倒顯得宋朗旭他自矜自傲,水平不夠就敢下場一樣。
否則別人都?要讀好幾年?,憑什麽?你一年?就敢去?
宋朗旭讀出言外之?意,不亢不卑的說道:“我啓蒙早,家嚴也?曾悉心教?導過七八年?,自該下場一試。”
言下之?意他是家學淵源,并不是自視甚高,給人碰了個軟釘子。
對方喔了一聲,順着話接了下去,“看?來宋同學對自己很有信心啊!也?不知道能考多少名?”
“有才者甚多,我怎麽?敢妄言?再說了,為國取材,一切自有主考官定奪。”宋朗旭注視着那人,語氣?漸漸轉冷。
對方不依不饒:“我以為宋同學必定是有十拿九穩的把握呢!不中個前十名怎麽?能算是中呢?”擠兌之?意溢于言表,非要讓宋朗旭發個誓證明一下自己,不考到前十就是技不如人。而就算真的考中了,也?好像沒什麽?出奇,只是應有之?義。
詭辯。
這種語言陷阱常見但是管用,人會很容易落入其中,開始指天?發誓說自己沒有那個意思,但不論如果争論都?落入了陷阱之?中,想破局需要跳出樊籠,攻擊對方。
宋朗旭霍的站起,故意放大嗓音,讓周圍的人都?能聽清楚:“此等小人,宋某不屑為伍!”
他站起來就伸手拉了一把蔣學文,蔣學文還愣着,怎麽?說着說着就不屑為伍了?但他沒反抗,順着力道起身後?,兩人就站在一邊,獨獨把那人留下。
衆人順着聲音去看?,只看?到宋朗旭一臉的理直氣?壯,抱臂站着,蔣學文不明所以的跟上,坐着的那個臉一陣紅一陣白,額頭冒汗。
是誰理虧,一目了然。
那人忍不住說道:“我哪裏是小人了?”一頂帽子扣下去,他如果不能掙脫,壞了名聲後?誰還會跟他一起?所以他堅決不能認。
宋朗旭緩緩說道:“縣試還沒考,你便說我能中,我再三否認你還要繼續。怎麽?,考試結果是任由你們夏家操縱的嗎?想錄取就就錄取誰?還是說本?地主考官是你手中玩物,一切都?要聽你指揮?你讓人不中就不中?”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就是瞎說的!”這位夏家子慌了,誰敢這麽?說話?怕不是不想活了。
“瞎說?你憑什麽?瞎說?朝廷科舉取士如此嚴肅,衆位同窗寒窗苦讀如此辛苦,只為了為國盡心,容得下你瞎說嗎?你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就想逃過責任嗎?”
宋朗旭死死把藐視科舉,藐視朝廷的帽子扣到對方頭上,夏家子怎麽?争辯都?沒有。
夏家子環視四周,全?是不贊同的目光,他目光驚慌的落到人群後?面,想要尋求幫助,卻被人拉住,幾下就把他帶走了。
先生站出來打圓場,說夏家子考前緊張,這才胡言亂語,多休息就好了,宋朗旭也?沒繼續窮追不舍,安靜的坐了下來。
只是蔣學文悄悄比起大拇指,“我還以為你沒脾氣?呢!平時都?軟乎乎的,看?不出來嗎!”口?齒如此伶俐。
“山羊尚且有角,貓狗亦有利爪,人怎麽?會沒脾氣??我只是不願沒事惹事,事情要上門?,我也?不懼。”宋朗旭大道,“好了,快看?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