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聖誕節的時候,老鄭邀李天樂和周平去沈浩然的酒吧裏聚聚,周平就看李天樂的意思,他同意去就去。
老鄭氣得戳了周平的腦門,“你啥時候變妻管嚴了,沒出息!”
李天樂和周平的感情已經很穩定了,本來就是從小就有的默契,如今又多了信任,還有蜜裏調油的甜蜜,李天樂相當願意在沈浩然面前和周平秀秀恩愛。
酒吧裏節日氣氛濃郁,尤其是那棵一人多高的聖誕樹,用各種小挂件裝飾起來,彩燈閃爍。
沈浩然穿了件酒紅色的襯衫,頭上還戴了聖誕老人的紅帽子。他看見周平他們,俏皮的笑了笑,指頭上,問:“怎麽樣?”
老鄭端詳一下,“怎麽沒有胡子?”
沈浩然甩給老鄭兩個相同的紅帽子,“別閑着!戴上端酒去!今天人手不夠。”
老鄭苦着臉,“我好不容易歇一天,一會兒小鹿還要來,給我們點熱乎的工夫成嗎?”
沈浩然無辜地說:“你好像酒錢還沒清,年底了,是不是……”
老鄭往後捋了捋頭發,戴上帽子,舉手道:“我怕你了,這就去!”
還有一個帽子,老鄭給李天樂戴上,“走,陪哥一起!”
李天樂戴了帽子渾身不自在,他問周平:“難看嗎?”
周平搖頭,李天樂才不情不願的走了。
戴了糜鹿角頭飾的吳昊給周平上了杯伏特加,然後抱着肩膀看周平喝。
周平小小抿了一口,味道有點怪,不如白酒喝着順口。
吳昊哼了一聲,不屑地扭過頭去,手裏抓起冰錐,喀喀地碎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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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平看了一眼碎冰的吳昊,不禁抖了抖。這下手,穩,準,狠。
一個人坐着無聊,周平回過頭去看李天樂。
李天樂跟五號桌的人聊得正歡,人還都是周平認識的,就是上次露營時見過的司徒和老林。
周平看過去,司徒先招了招手,周平沖他笑着點點頭。
沈浩然不知什麽時候出了吧臺,就坐在周平旁邊。兩個吧凳的距離很靠近,沈浩然的半邊身體緊貼着周平。他手裏正握着剛才周平喝過的那杯伏特加,慢慢地遞到嘴邊,他喝了一口,然後告訴周平:“我喜歡你!”
沈浩然不想窩囊的結束,他要争取一個機會。
周平聽了那句喜歡,心裏也泛起了波瀾,心跳快了兩拍,周平拍了拍胸口。笑着寫下:“我也喜歡你!”
周平太坦白,也斷絕了沈浩然的一切希望。
周平寫完就看着沈浩然,目光裏有尊敬,有憧憬,有對朋友,對兄長的喜歡,但是卻唯獨沒有愛意。那種灼熱的,可以燙傷人的飽含愛意的目光,沈浩然并不陌生,剛剛,就在周平看李天樂時,他才見過。
沈浩然心裏發苦,他又喝了口酒,說:“你什麽時候和他分手了記得通知我!”
帶點堵氣的戲語緩和了氣氛,沈浩然繼續和周平聊天,他問周平:“知道為什麽烈性酒裏都要加大塊的碎冰嗎?”
周平當然不會知道,他搖搖頭,感興趣的聽着。
“比較大的冰塊溶化的速度也慢,既可以增加酒入口時的口感,也不會因為溶化太快,破壞酒的味道。”
沈浩然注視着周平,其實他想告訴周平:“我就是因為溶化的速度太慢,才錯過了一個值得去愛的人。”
周平第一次見傳說中的小鹿,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小鹿應該和周平的年紀差不多,卻長了一張娃娃臉,看起來像十六七歲似的,皮膚白皙水潤,真的像能掐出水來,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人時的樣子和甜甜有點像,都有股靈動、精怪的勁兒。
周平勾起嘴角,暧昧的看了一眼老鄭,沒想到他好這一口。
老鄭被看得耳根子紅了,幹咳一聲,“小鹿,這是周平,我最好的哥們。”
小鹿大概也常聽老鄭提起周平,一點也不認生,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就笑開了,“你好!”
午夜一過,酒吧裏的人也慢慢散去,沒有了客人,老鄭他們喝起酒來也就沒了顧忌。
沈浩然到底是不甘心,他變着法子的灌李天樂喝酒。白酒,紅酒,洋酒混着喝。
老鄭看出苗頭,早早退出戰陣,留下兩個鬥紅了眼的男人,一杯一杯灌酒。
周平也喝了不少,有幫李天樂擋的,也有小鹿故意灌的。
從酒吧出來,就只有老鄭還算清醒,其他人全醉得昏天黑地,東倒西歪的。
人喝醉了,也是姿态各異的。
比如周平,平日裏并不是多标致的人兒,頂多算個模樣周正而已。可喝醉了的周平,平白的添了三分風情。暈紅了的眼角,含着一汪水一樣的朦胧目光,不經意的上挑着看過來,看得老鄭心都抖了。他拍了周平一把,“好好的!”
周平的神志顯然在酒精的作用下慢了好幾拍,他委屈的嘟了嘟嘴,然後攀上老鄭的脖子。
周平醉了,肢體語言也豐富起來,手攀着老鄭,腿也不安分的往老鄭身上蹭。
老鄭怪叫一聲,“你天樂哥在那兒呢!那兒!”
老鄭扯着周平,往李天樂那一推。
李天樂斜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嘴裏絮叨個不停,“周平,小時候,可,可愛,軟,軟綿綿的。”
這些話李天樂說了一路了,小學,初中,他和周平從小到大的瑣事全讓他想來說了一遍,有些話還肉麻的讓人牙酸。不聽還不行,他拉着人說,真想找抹布把他嘴堵上。
老鄭瞄了眼屋裏的三只醉鬼,還是他的小鹿乖,靜悄悄的睡覺,一點都不鬧人。
沈浩然那兒也醉得不輕,老鄭要打車送周平他們回家,吳昊就主動留下來照顧沈浩然。
安頓好這三只,老鄭不放心,撥通了沈浩然家的電話。
過了好一會兒,吳昊才接起來,“喂”了一聲,還帶着濃重的鼻音。
“浩然怎麽樣了?”
吳昊頓了頓,調整了一下聲音,才說:“他睡了。”
老鄭簡單問了幾句,就挂了電話。握着手機,老鄭嘆了口氣,罵道:“都是傻的!”
★★★
一過元旦就進了臘月,周平的生日就在臘月二十。還沒等周平過生日,猴小二那邊先傳來了好消息,他要和欣欣訂婚了。
元月八號,猴小二的母親讓周平他們來家裏吃頓飯,給猴小二和欣欣辦個訂婚宴。
周平和老鄭那天早早就去了猴小二家幫忙。說是訂婚宴,請的客人卻不多,除了老鄭和周平,還有幾個猴小二的朋友,親戚方面就只有猴小二的叔叔一家人來了。女方那邊卻是一個娘家人也不見。
後來周平才知道,是欣欣家裏不同意,嫌猴小二家條件不好,還拖着個生病的母親。
訂婚的事欣欣沒告訴她父母,連猴小二這邊欣欣也沒說實情,只說是臘月裏父母走不開,沒法子到隔了省的外地來。猴小二雖然覺得古怪,也只以為欣欣的父母重男輕女,對女娃子不怎麽在意,不願意大老遠的花錢買火車票,年根底下跑來參加女兒的訂婚宴,欣欣才言辭閃爍的,壓根沒想到欣欣的父母根本不同意女兒嫁他。
猴小二那個耿直性子,最受不了身邊人受委屈,他就是在欣欣父母跟前跪穿了地板,也一定會求到他們點頭為止,他是決不肯讓欣欣就這麽偷偷摸摸的訂婚的。
欣欣就是知道猴小二這個脾氣,才沒有說實話。父母那邊欣欣太了解了,女兒就是他們的搖錢樹,沒有讓他們兩眼放光的彩禮錢,他們是誰也看不上的。兩個姐姐的事已經讓欣欣寒了心,她對父母沒有好感,自己結婚、訂婚,父母不來,對欣欣來說反而是眼不見為淨的好事。反正父母見了她,三句話就會扯到錢上。
欣欣這些年沒少貼補家裏,十幾歲就跑到外地來打工,工錢一半都打給家裏,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衣服幾年都沒有換件新的,父母看見連哼都不哼一聲。真夠了,欣欣想為自己考慮了,她要有自己的家,以後她和她的愛人,才是她最該挂心的。
訂婚宴辦得挺熱鬧,人雖不多,架不住猴小二的幾個朋友都是能鬧騰的,說說笑笑,拿小夫妻開涮兩句,氣氛搞得挺熱烈。
欣欣是個大方活潑的姑娘,沒有那些扭捏作态的毛病,猴小二的朋友玩笑開的有點下道兒,欣欣也不惱,只是紅了小圓臉,拉了拉猴小二。
猴小二今天從頭樂到尾,連彎着的眼角都蘊着笑意,他把欣欣護在身後,“別扯沒用的,是哥們就陪我喝,喝痛快了!不然都別走。”
男人們又起哄了兩句,就笑鬧着喝酒去了,一直喝到天擦黑才散。
老鄭和周平覺得自己也算是實在親戚,都沒拿自己當外人,幫着猴小二的母親待客,散了席又幫着收拾,全折騰利索,猴小二的母親又一定要留他們吃晚飯。
晚飯後,猴小二和欣欣送周平和老鄭出門。
送到大路上,老鄭對欣欣說:“弟妹,我這個兄弟就交給你了,他性子直,腦子不會轉彎,你多提醒他,他如今是有家有室的人了。這卡你收下,是我和周平的一點心意,你別推,聽我說,我們兄弟好了一場,這錢是我和周平給你添的彩禮錢,你收下,添件衣裳穿。”
欣欣看了看猴小二,猴小二點頭,她才接過銀行卡,說:“謝謝大哥。”
老鄭正經了這麽幾句就憋不住了,咧開嘴笑,“不謝,來年給我添個侄子跟甜甜做伴兒就行了。”
這哪是大伯子對弟媳婦說的話,恨得周平和猴小二一人踹了老鄭一腳。
周平過生日,老鄭就去小鹿那兒住了兩天,甜甜就送回了奶奶家。
老鄭和鄭母的關系緩和,還要多虧甜甜。鄭母不待見老鄭,卻想孫女想得緊,老鄭讓她失望,鄭母的念想就全轉到甜甜身上。幾次三番讓沈浩然傳話,把孫女給她送回來。
老鄭有了送甜甜這個由頭,就厚起臉皮和鄭母磨。開始鄭母對老鄭不是打就是罵,後來不知是累了還是想通了,就改了不冷不熱的态度。
鄭母想留下甜甜長住,老鄭不同意,甜甜也不同意,她還惦記着翠翠呢。鄭母拗不過孫女,只好由着老鄭三天五天送甜甜過來住幾日,然後嬉皮笑臉的到自己跟前噓寒問暖,像有多孝順似的。真孝順就趕緊找個女人結婚生子,跟男人鬼混算怎麽回事。
這些話鄭母也是吞在肚子裏不敢說,不然又是一頓好吵。算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了。
老鄭覺得,自己住小鹿家,騰出地方給李天樂和周平過二人世界,那周平這個生日,準是過的鮮花鋪地,果酒盈桌,一雙壁人相擁而卧,看星辰鬥轉,嘆中霄不知為誰立,感佳人在懷,幸甚之極,然後颠鸾倒鳳,被翻紅浪,不知今夕何夕,惟願紅銷帳裏長醉不醒的銷魂浪漫才對。要是讓老鄭知道,周平和李天樂普普通通的過了一天,非要大喊“浪費”不可。
周平生日這天,沒有任何特別的,只是李天樂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捎了個蛋糕回家。
吃過晚飯,也沒過吹蠟燭這道手續,李天樂切了蛋糕,遞給周平,說了句:“生日快樂!”
周平很快樂,他笑容溫柔地向李天樂張了張嘴,道了句無聲的謝謝。
挑起奶油送進嘴裏,綿軟香甜的味道讓周平眯了眯眼睛。
李天樂特地挑的周平最喜歡的栗子蛋糕,裹了厚厚的奶油裱花,面上用新鮮水果裝飾。
李天樂托着下巴看周平吃,抹掉沾在周平嘴角的奶油,吮進自己嘴裏,想着要是抹在周平身上味道準會更好。
吃完了蛋糕,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周平慵懶的半盍着雙眼,蜷在李天樂懷裏,不時在他胸口寫幾個字作為應答。
李天樂心癢起來,含住周平粉色的唇瓣吸吮,舔/弄幾下,低聲笑說:“喘氣!不難受?”
周平在接吻的時候不會換氣,堅持不了多久就憋的小臉通紅。
周平張大嘴喘了兩口,幽怨地瞪了李天樂一眼,技術好了不起呀!切!我也能學會的,到時候推倒你!
周平洩憤似的撲上去啃了李天樂兩口,扒開他的短褲,低頭吻了上去。
李天樂趕緊拽起周平,“別,我怕忍不住,還是用手吧。”
明天還要收拾行李,晚上還要趕火車,做到最後的确吃不消,周平點點頭,一臉嚴肅認真的握住捋動,研究起經驗教訓,好以後反攻用。
李天樂當然不會讓周平得逞,翻身壓住他,輕輕聳動身體,磨蹭周平敏感的地方,沒一會兒周平就繳械投降,軟着喘息起來。
年底下請假的人多,汽修廠本來是不放人的。可李天樂進廠六年了,從來沒有請過年假,積下來已經有六七十天了。如今他要請二十天假回老家陪父母過年,也實在難找理由推搪。就這樣,車間主任聽說他是晚上的火車,愣是讓李天樂一個人盯了一個白班,才放人。
火車票早就訂好了,晚上十點四十分的車,十幾個小時的車程,第二天中午就能到。
周平白天收拾了兩個人的行李,又安撫了翠翠半天。
翠翠始終含着眼淚,縮着肩膀,緊緊跟在周平後面。
周平看得揪心,可也沒有辦法,這次他必須跟李天樂回去。李阿姨那兒,周平不想總是僵着,連個電話都不通。
一個下午,周平都摟着翠翠,輕輕拍着他的背。傍晚送翠翠回家,翠翠不進屋,抱着槐樹哭起來,哭得周平慌了神,怎麽撫摸安慰也不行。
翠翠哭得哽咽,“別,別不要我。我乖!聽話!”
說的周平心酸起來,他少而失怙,和翠翠算是同病相憐,最能明白他失去依靠的感受。
拉過翠翠,周平拽着他進屋,找劉半仙商量,周平要帶着翠翠一起走。
幸好劉半仙今天還算清醒,和周平筆談了一通,想了想,說:“你也算和翠翠有緣分,去吧!他跟着你比跟着我強!”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