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謝謝表妹的三瓜倆棗
孟輕晗突然感覺系統也是個精打細算的狗東西, 它沒有花力氣控制蔣覓真的是年度最佳選擇了。
她已經不關心這姑娘是怎麽上的研究生了,她比較好奇…這邊高中确實是需要考得吧?
不過換完衣服後,她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和鐘宜聲, 就把擅長帶來插曲的蔣覓抛之腦後。
鐘宜聲的禮服是很有走向的百褶大直徑裙擺, 上半身的設計簡潔利落, 設計師簡直是直給,想表達的只有一個主題——性感。
她的頭發挽成一個簡單的髻, 妝容幹淨又精致,和這套禮服再契合不過。但總覺得哪裏缺了點什麽。
孟輕晗盯着鏡子裏的她看了好久,總算明白缺的是什麽了。
她在鐘宜聲的鼻梁側面點了一顆痣。
這套衣服和妝面都有點黑天鵝的感覺,鐘宜聲的睫毛密得像剪出來的一段燕尾, 無需再做改變, 這顆痣點上去後, 讓她的鼻梁添上一絲鋒利, 氣質更有冷感。
孟輕晗突然想到,“以後我要是不做娛樂行業, 還可以當化妝師,掙點錢補貼家用。”
鐘宜聲:“……”
兩人下樓,鐘隐約還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孫特助快把一份文檔翻爛了, 終于皇天不負打工人, 老板來了,她解放了。
誰能體會到跟一個既早熟又幼稚的小丫頭片子待一塊兒的感覺,她甚至覺得比出門推銷井蓋還困難。
鐘隐約沉着臉看向二人。
像是被搶了紅領巾的小學生。
孟輕晗沒明白過來, 問鐘宜聲:“她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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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宜聲還沒回答, 鐘隐約就嗖一下站起來, 一個閃現到她跟前,“你們去哪兒?”
孟輕晗道:“回去寫你作業去。”
鐘隐約皺眉:“今天你生日啊?!”
孟輕晗疑惑:“我生日這天全市小孩都有免做作業的福利?”
“……”鐘隐約無語:“那倒沒有。”
孟輕晗道:“那不就得了。”
鐘隐約被她氣到, 轉頭跟鐘宜聲抱怨:“表姐,你們要去哪兒啊,今年不在這裏辦生日會嗎?”
難道是去年以砸蛋糕收場,所以PTSD了?
鐘宜聲淡聲道:“我們去參加智聖的發布會。”
鐘隐約悄聲吐槽:“過生日還工作。”
她從包裏掏出一張卡,遞給孟輕晗。
孟輕晗挑眉,接過來看了看,“還是上次那張?”
“……”鐘隐約道:“這錢給你,你今天跟我表姐好好過生日。”
孟輕晗咂舌,把卡還了回去:“謝謝表妹的三瓜倆棗,我就不收了,你拿着買糖吃去吧。”
鐘隐約:“……”
她整張臉憋紅,去看鐘宜聲。
鐘宜聲神色肅穆:“隐約,我們今晚有正事。”
鐘隐約打心底裏怵她,悻悻站了會兒,悄悄瞪了孟輕晗一眼,跑出門去了。
智聖的發布會現場辦在雙子樓一層。
很少有人可以來這裏。
這棟樓就如智聖科技這家公司一樣神秘,沒人知道他們的産業具體是什麽,或者跟誰合作過,盡管如此,大家還是默默承認了這家公司在A市的地位。
因為他們真的很豪。
光是這場發布會的布置,粗略估算一下……得有幾千萬,餐品都是上等。
而他們所說的新品發布會…這個新品指的是什麽也沒人知道。
一群受到邀請的人就這麽糊裏糊塗來了。
其他人都在猜測智聖此次的目的,孟輕晗和鐘宜聲則是靜靜坐在一旁。
她們并不好奇智聖的新品是什麽,反正肯定危及不到她們就対了。
孟輕晗需要從這裏找到一些真相。
為什麽這家公司會找蔣覓,她可不覺得他們看上了蔣覓的能力,何況面試的時候就提到了孟輕晗,也許他們的目标從始至終就是孟輕晗。
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瘋狂騷擾,孟輕晗的好奇心完全被吸引了。
說不定她遺忘過的事情也能在這裏找回來。
這麽奇怪的地方……會不會跟系統有什麽關系?
她這邊已經往玄學方向猜了,但是發布會還沒有要開始的征兆。
大家原先還能安靜嚴肅的等待,但是耐心總有用完的時候,這會兒一個個都覺得沒什麽好顧忌的了,開始聊起天來。
孟輕晗正打算跟鐘宜聲說話,身邊悄無聲息出現一個人。
她微微一驚,看了一眼。
是招待生。
招待生露出标準八顆牙的笑容,說:“孟小姐,我們老板想請您敘敘舊。”
孟輕晗側頭,鐘宜聲接收到她的目光,旋即點頭。
孟輕晗起身,“那我去一會兒。”
鐘宜聲嗯了聲。
她面上不忍,好像孟輕晗此去會遭到很大的磨難,她淺淡的瞳仁中攢出濃重的悲緒。
孟輕晗拍了拍她的肩,幾不可聞地嘆息,随後跟着招待生上了樓。
她必須得知道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麽。
做人偶的那個爺爺說她十幾年前去過涉溪,但是她毫無印象。
倘若她真的在涉溪跟鐘宜聲見過面,那她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侍應生說智聖的老板請她去敘舊。
那麽之前她們見過嗎?
這個地方跟劇情系統到底有什麽聯系?
一堆的疑問浮現在腦海中,她的心情不由沉重起來。
旋轉樓梯讓人眼花缭亂,整棟樓都在反光,白熾光照上去更是刺目。
孟輕晗被領到三樓最後一間房。
并不像辦公室的設計,反而有點科研實驗室的風格,到處都充滿着機密的味道。
招待生微微颔首,“就是這裏,孟小姐請進。”
說完,她就立在原地不動,如同機器人一樣。
孟輕晗皺眉,看着眼前緊閉的門,壓下心中的忐忑,伸手觸上門把。
當冰涼滲入掌心的那一刻,她用力将門推開。
裏面沒開燈,只有一塊巨大的屏幕挂在牆上,泛出幽幽藍光。
她微微眯眼。
這時,一道潮冷的聲音響起,“請進。”
孟輕晗費了點力氣才看到出聲的人是誰。
一個女人。
接着屏幕發射出的光,孟輕晗看到女人的輪廓。
她穿着長裙,靠在椅子上,頭發很長,神情冷漠。
孟輕晗皺了皺眉,慢慢走進去。
門在她身後自動關上。
這裏非常熱,難怪眼前的女人只穿了一件吊帶裙。
孟輕晗說不上是緊張多一點還是好奇多一點。
直覺告訴她,這裏有真相。
女人推了一個椅子過來,傲慢的撩起眼皮,“坐吧。”
這時孟輕晗才發現,她的眼珠很黑,像是白紙上的一灘濃墨。
她道了聲謝,坐下。
女人說:“我還以為你會看在鐘東臨将死的份兒上放過他,沒想到還是把他逼到去查孟恪的死因了。”
第一眼見她,孟輕晗覺得這個女人好神秘。
神秘能讓人産生好奇心,所以她対女人的傲慢态度并沒有反感。
但是她這句帶點譴責的話,讓孟輕晗本性暴露。
她輕蔑一笑,道:“雖然還不知道您是誰,但我只有一句話,廟裏空蕩蕩,菩薩在人間。您那麽有善心,把他接這兒來孝順也成,我沒攔着。”
“…………”女人被嗆得無話可說,好半天後才道:“我叫南灼。”
孟輕晗心想,你叫北灼也成,反正人就這樣了,看的真不順眼。
竟然替鐘東臨說話,非傻即渣,能指望她告訴她什麽?
南灼眉毛狂抽。
為什麽過去好幾年了,這人性格還這樣?一點都沒變化?
說一句不愛聽的就甩臉子。
真是服了。
她道:“行,我們不談鐘東臨,我給你看個視頻。”
孟輕晗敷衍的嗯了一聲,擡眼去看屏幕。
下一秒,屏幕上出現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孟輕晗嫌棄的眼神立刻變得正經起來,不由坐直身子。
她幾乎看呆了。
這是一條河邊,正在下暴雨,河流湍急。
雨水連墜如線,水流中像是有血液在沸騰,冒出白色的泡沫。
而站在河邊的女孩,就是她自己。
孟輕晗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确定。
女孩的鞋面全是泥,臉色蒼白,怔然的望着河面。
此時,屏幕上出現一行獨白:
我會給你最盛大最無聲的告白,給我自己最遼闊最堅實的墳墓。我需要用最暴烈的方式宣布死亡。
孟輕晗全身都僵直,死死看着屏幕裏的女孩。
她知道,這絕対不是一個普通的放映器,能顯示內心獨白……要麽是系統本統,要麽是高級的監測機器。
她想到那個人偶爺爺說的話。
她在十幾年前去過涉溪,他看到她冒雨跑過他的店門,那應該就是這一晚。
所以她跑出去是為了……跳河?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晚究竟出了什麽事?
她內心的猜測沒有停止,屏幕上的畫面也沒有停止。
女孩跳進河裏。
她應該不會水,身體本能的起伏,想抓住什麽來緩解呼吸将要停止的恐懼。
隔着屏幕,孟輕晗與她感同身受,有一瞬間差點喘不過來氣。
水沒過她的眉眼。
她快要被水流沖走。
這晚的暴雨把前面的橋都沖塌了。
就在生死難料之際,孟輕晗看到有一個人影跟着跳了下去。
這時,屏幕上有一條重要信息彈出來:【主要羁絆角色有變//劇情崩潰中//女主戲份無法啓動//主要羁絆角色孟輕晗死亡//】
孟輕晗:“…………”
她看的一愣一愣的,但在屏幕上的視頻暫停後,她突然生出一個想法,“我不會讀檔重來了吧?”
南灼冷笑,“你之前看到彈幕後不就知道,這個系統根本無法回檔重來,否則也不用為了規正劇情而控制角色了。”
孟輕晗靜靜聽她說。
南灼道:“你們的十五歲是這篇文一筆帶過的情節,女主會在涉溪遇到鐘宜聲和‘孟輕晗’,這兩個主要羁絆角色會讓女主戲份啓動,接下來就是重頭戲爽文劇本了,但是,我那晚把鐘月明接到涉溪後,系統告訴我,主要羁絆角色……死了一個。”
孟輕晗震驚的指着自己:“我?”
南灼:“不是。”
孟輕晗瞠目結舌:“聲聲?不可能!”
南灼:“當然也不是她。”
孟輕晗不明白了:“那是誰?”
南灼面色一沉,“就是現在縱橫在這個世界的……BUG。”
孟輕晗:“BUG?”
南灼瞧了她一眼,然後屏幕上出現一串看不懂的代碼,粗略看過去時能發現好多沒見過的函數和符號。
一個電磁音響起:【女士您好,我最終還是想為自己辯解,是沉默誘拐了我!】
【是沉默誘拐了我!】
【我很抱歉!】
【您将成為我,但您不是我。】
【祝您生活愉快!】
【請您接受我的守護。】
電磁音不停重複這幾句話。
孟輕晗感覺一股電流從頭頂一直蔓延至腳下。
眼前一片眩暈,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
南灼沒理會她的反應,自顧自道:“那晚你跳河,‘孟輕晗’一路從你家裏跟出來,她救了你。我趕到的時候,你躺在河邊,‘孟輕晗’已經不見了。系統宣告了她的死亡。我不知道她是救了你以後被水沖走的,還是救了你以後自殺的,這将永遠是個秘密。”
孟輕晗腦袋抽痛,忽然記起一個畫面,那個跳入水中的人從後面把她拖起來,腳踩住堆積在底端的石塊,她的頭發濕漉漉的,力氣格外大。
只記得這麽多。
她們應該是…上岸了。
到底是因為救她而死,還是救了她再自殺,孟輕晗自己也不知道。
南灼說:“你真的是個意外。系統第一版內測的時候沒有女主掌握鐘家之前的事,鐘宜聲也只是一個三行女配,連畫面都沒有,所以這個角色就沒有在系統中備份。可是這裏是真實的書中世界,沒有被系統備份的情節也會發展。”
她換了個姿勢,兩手交疊搭在膝蓋上。
“初始設定中,女主和兩個重要羁絆角色見面是因為秦鳶的死。
秦鳶給鐘宜聲留下遺産,鐘東臨帶着鐘月明來到涉溪,正好遇到來尋找舊識的孟恪,孟恪還帶着‘孟輕晗’于是她們三個的故事開始了。
在原著中,這一段真的只有三行就解釋完了。‘孟輕晗’喜歡鐘月明,鐘宜聲喜歡‘孟輕晗’,結果可想而知,鐘宜聲很受傷,所以拒絕回到A市。那筆錢在後面也會因為種種原因落到鐘月明手裏。”
孟輕晗捋了捋劇情,好像明白了:“我不是‘孟輕晗’,孟恪不是我爸,我是……路人甲?”
南灼點頭:“跟聰明人說話的好處就在這兒了。”
她說:“系統自以為是高維度的意識,自以為可以控制書裏的一切,但是當這本書不再是一行行字,當書裏的角色全都活起來,一切就不一樣了,這些角色有了生命,他們有了自我意識。我萬萬沒想到,第一個偏離原著的角色是女主角鐘月明。”
孟輕晗一驚。
南灼道:“在原著中,她會因為她媽媽是小三而感到恥辱,當鐘東臨打她媽媽時,她會幫鐘東臨,她覺得這種禍害別人家庭的女人死有餘辜。”
孟輕晗:“…………”
這是什麽牛鬼蛇神寫出來的人設。
南灼:“但是她沒有像書裏寫的那樣讨厭她媽媽,而是心疼她媽媽。她覺得自己的媽媽在自己這個年紀就被拐賣,根本沒有機會讀書,也沒機會養成獨立的思想,她竭盡全力想給媽媽自由,所以帶着她媽媽逃離了鐘東臨,她們母女兩個人開始流浪。”
“後來她媽媽生病,她第一反應不是去找人幫忙,而是和媽媽一起死。”
南灼神色恍惚:“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所以在她想自殺的當晚就去找她,告訴她這個世界的真相,并帶她去涉溪。”
孟輕晗道:“所以劇情一開始就是偏的,因為本來應該跟鐘東臨一起去涉溪的鐘月明……是被你帶過去的。”
南灼懶懶的撩發,道:“何止啊,原本應該対那個孟輕晗一見鐘情的鐘宜聲,已經対你死心塌地,最重要的是,能讓女主戲份啓動的羁絆角色‘孟輕晗’死了,這個故事已經沒辦法開始。”
孟輕晗:“……但故事還是發展到這裏了。”
南灼道:“因為,你跟她進行了一次角色互換。系統改動設定,你成為了‘孟輕晗’。”
那個騷操作不斷的系統能幹出各種惡心事,孟輕晗已經不會太過震驚,但是她現在迫切的想問一件事。
“聲聲知道嗎?”
南灼點頭。
娓娓道來。
“第二天‘孟輕晗’的屍體被下游的村民打撈起來後,你的同學誤以為那是你,因為你跟‘孟輕晗’長得有七八分像。”
“消息很快傳到學校,鐘宜聲也知道了。”南灼說。
孟輕晗皺眉:“可我還活着。”
南灼道:“麻煩的地方就在這兒,你活着。你從河邊醒來後一直沒回去,因為你經歷了一些事情……你要尋死,結果被救了。人嘛,總是怕死,總是有無數的牽挂,你也不例外,你欠了‘孟輕晗’一條命,那時你還以為自己身上背負了另一條人命,所以你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警察局自首。”
孟輕晗道:“所以,我還坐過牢?”
南灼搖頭:“當然沒有。”
她把那段視頻調出來。
年少的孟輕晗回家後看到了媽媽的屍體。
很多人対死亡的方式只有兩種想象,一種是老死,一種是病死。
但是這世上确确實實有人被活活打死。
這是一個明媚的早晨。
陽光從老舊的窗戶中照進來,她站在門口,媽媽的血淌在并不平整的磚地上。
那個男人把玩着人偶。
他說:“還是這東西聽話。”那是爸爸從人偶店裏定做的,跟媽媽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不過這都是聽別人說的,孟輕晗自己并不知道,因為她認識媽媽的那天,媽媽已經是中年婦女了。
看着男人懷裏的仿真人偶,孟輕晗才驚覺,原來每個人生來都帶着一個無法彌補的遺憾。沒人能看到自己媽媽的青春時代。
她靜立在門口,一句話也沒說。
其實対于被打死這件事,她也沒有概念。
有一秒鐘,她真的很憤怒很悲傷,但随之而來的就是無力感。
她要把媽媽扶起來。
但是走到跟前時,那個男人擋住她,定定看着她,冷聲說:“你最好乖點兒,等着孟先生把你帶回去。”
帶回去,成為被馴養的奴隸。
光明正大的拐賣。
孟輕晗嘴唇動了動,終究什麽也沒說,她不是個話多的人。
仍舊彎腰去背媽媽。
正把屍體翻了個面,看到兩只血淋淋的眼眶,眼珠還在不在并不知道。
那個男人把仿真人偶放在一邊,起身就打她。
“他媽的老子讓你不要動你聾了?這事兒你要敢說出,老子拔了你的舌頭,敲碎你的牙!”
你難以想象現代社會還有這麽野蠻的人。
更難以想象有人可以打死另一個人。
更加難以想象施暴者竟然一點都不恐懼事情敗露。
是不是,有什麽無名的力量在幫助他一起完成這場屠殺?
是……沉默!
対,是沉默。
就是沉默。
鄰居都知道這個男人經常深更半夜暴打妻子,但沒人站出來幫忙。
孟輕晗印象很深,有一次媽媽已經準備好逃走了,她就等着那個男人外出的時候翻牆逃跑。
但是有個打過幾次照面的鄰居突然造訪,緊接着又來了好幾位男士女士,他們紛紛勸母親忍耐:
“你一個女人沒有收入來源,孩子怎麽上學?”
“你一個女人又沒地方住,跑出去誰管你?孩子跟着你一塊兒要飯?”
“你一個女人…………”
“你一個女人…………”
“你一個女人…………”
“你一個女人…………”
人們沒有意識到那天中午的太陽很快被雲層遮蓋。
仿佛一個女人沒有逃亡的資格。
他們告訴媽媽,說那個男人只是一時不懂事,等他回來好好說說,兩個人還是能過下去的。
他們分明知道媽媽是那個男人從人販子手中買來的,他們知道那個男人不在的時候可以幫媽媽逃走。
但是沒有。
他們的到來拖延了時間,那個男人回來了。
人們聽到暴力的聲音時選擇沉默,
人們聞到逃亡的味道時選擇阻止。
就這樣。
一個女人死在了明媚的清晨,
臃腫的身體傷痕累累。
死亡的姿勢那麽不雅觀。
孟輕晗被打了幾下,應該是要疼的,但她毫無感覺。
男人再次抱起那個仿真人偶,悵然道:“你真應該見見她年輕的時候,她那時候太美了。”
孟輕晗出門的時候仍然不敢相信,竟然!竟然!竟然連殺人滅口都不屑。
他竟然這麽膽大包天,他竟然覺得沒人會報警,他竟然覺得……這不算犯罪!
他打死了一個人!
孟輕晗搖搖晃晃的走到網吧,她問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這件事是真實的嗎?
那是不是媽媽的屍體?
是的吧?
付了兩個小時的錢,趴在鍵盤上睡覺。
姜雪詞跟鐘宜聲來的時候她剛醒,随手轉了一篇說說,當然只是因為那條說說上加粗幾個大字寫着‘不轉不是中國人’。
姜雪詞問她臉怎麽了,她說是不小心磕的。
随便聊了兩句,她就離開網吧。
陽光消失,刮起粗犷的風。
她買了一把舊式的鐮刀,将又長又硬的刀片取下,在末端纏上一塊抹布,拿在手裏試了試。
殺死一個人,易如反掌。
都別活好了。
但是在行動開始之前,她還需要跟一個人道別。
七點多,天已經黑了。
她把洗出來的相片塞在袖子裏,站在路燈下喂蚊子。
等鐘宜聲出來後,她們一起走了那段路,她把相片給她。
她告訴她,再見了。
鐘宜聲說,明天見。
但孟輕晗知道,她們不可能再見。
回到家裏時,屋裏一片漆黑,只有北房的床頭開着一盞小臺燈。
她把刀慢慢從袖口放出來,刀片太鋒利,割破了手臂,但她渾然不覺。
炕上躺着一個男人,穿的很正式。
媽媽的屍體已經不見了。
那個男人似乎睡着了,小臺燈的光過于昏暗,她看不清男人的臉,但是知道是他。
她其實膽子并不大,只是因為家裏有媽媽要保護,外面有朋友要守護,不得已成為了頂梁柱。
那個男人就是知道她膽小,篤定她不敢跟別人說媽媽死了的事情。
但是這一次,孟輕晗不打算做縮頭烏龜!
暴雨已經開始下起來,閃電雷鳴。
她額頭全是汗,手心已經濕了。
深吸了一口氣。
她慢慢走進屋內,輕手輕腳靠近炕邊,握着刀対準了那個男人的心髒!
刀刺進去的那一刻,她眼前發白,雙腿顫栗。
連血都沒看到,她就瘋狂的跑出去。
當她跑出院子時,似乎聽到櫃子一聲重響。
這讓她更加害怕,于是加快腳步,踏着滿路的泥水跑到了河邊,因為雷聲過大,她竟然都沒發現後面跟了一個人。
孟輕晗道:“所以,我殺了那個男人?那為什麽,我沒坐牢?”
她不知不覺繃緊神經。
南灼看她的眼神浮現出一絲憐憫,“沒坐牢是因為你沒殺人。”
孟輕晗:“就算沒殺死,那也有故意殺人未遂。”那個男人竟然沒死?
即使她現在還沒能全部想起來,但視頻中的內容已經足夠讓她共情,不論是當事人身份還是旁觀者身份,這個男人都讓她恨得牙癢癢。
南灼非常同情她。
那個男人不僅定做了妻子年輕時的仿真人偶,還定做了自己的。
那晚在床上的不是他,而是人偶。
他當晚馱着妻子的屍體去野外埋了。他自信只要屍體埋的夠遠,就無人能發現。
至于家裏,呵,他一向都是把妻子鎖在家中,哪怕她一直都不出現,也不會有人疑惑。
可憐的姑娘,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自己那一刀刺中的是仿真人偶。
她為此差點丢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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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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