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春日裏的指揮家
把鐘繁吟送到附近的醫院後, 鐘月明又接到了鐘東臨的電話。
他暈過去一陣後又醒來,打電話頭一句就問:“繁吟沒事吧?”
鐘月明鼻尖鑽進消毒水味,她為了保持身材, 吃了好幾天的水果和低卡麥片, 但此刻, 她仍然覺得自己可以吐出來。
一對愚蠢的父子。
真是令人讨厭。
她還沒喪心病狂到可以不被父愛感動的地步,偶爾看一些煽情新聞也會稍有觸動, 但鐘東臨對鐘繁吟的關心卻讓她無比惡寒。
她勉強應聲:“沒事,就是臉腫了,流了點血。”
鐘東臨氣得咳嗽起來:“都流血了還沒事?你是姐姐,應該好好照顧他, 怎麽能讓他被人打?”
鐘月明毫無道德壓力:“爸, 您年輕的時候也不一定能挨得住孟輕晗一巴掌, 她沒打我已經夠留情了。”
鐘東臨:“孟輕晗動手……聲聲不阻攔嗎?繁吟是她弟弟!”
不僅不阻攔, 恐怕還在心裏歡呼呢。鐘月明心想。
“爸,真的沒什麽事, 上點藥就可以了,就是那牙得重新補了。”
鐘東臨氣得捶床:“當姐姐的怎麽能——”
鐘月明把手機癫了兩下,說了句信號不好, 就給挂了。
回到病房, 鐘繁吟臉腫成豬頭,門牙缺了一顆,窩在床邊哼哼唧唧。
鐘月明看着心煩, 再加上剛才鐘東臨那幾句唠叨, 她的火氣沒壓住, 喊了聲:“閉嘴!”
Advertisement
鐘繁吟:“?”
鐘月明冷眼看他:“你辦成一件事兒了嗎就要嚎?不就是被打了一把掌?我當年跟我媽在垃圾坑裏住的時候都沒哭過!一個大男人,能不能硬氣一點!”
鐘繁吟從沒被她這麽兇過。
在他的印象裏, 鐘月明是極其溫柔又有能力的女性,她跟他認識的其他女人不同,她從不會因為自己過往的不堪而自卑,更不會因為前途未蔔而自怨自艾。
她比鐘宜聲好相處,她更了解他,會跟他一起看科幻電影,跟他讨論游戲。
她是那麽有趣,又那麽溫柔。
正因為他如此喜歡鐘月明,所以當鐘月明訓斥他時,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被姐姐厭棄了。
他被自己最喜歡的人厭棄了。
這種感覺還從未有過。很早之前鐘繁吟就知道,能傷害他的人只有鐘月明一個。
他的黃毛在此刻都無法給他底氣,讓他露出不在意的表情。
因為他在意的要死。
“姐……”
鐘月明看他的孬樣就來氣。
她以為鐘宜聲會在乎這個弟弟,會在乎那個什麽也不是的爹,所以她拼盡全力去接近這兩個人,輕易獲得他們的喜愛。
但是鐘宜聲卻好像沒被打擊到。
她根本不在乎!
這樣搞得鐘月明好像跳梁小醜。
鐘月明無處撒火,只能說鐘繁吟撞在槍口上了。
鐘宜聲已經完全不在乎的人,她還管什麽管?
“你做事前能不能動動腦子,明知道孟輕晗脾氣不好,為什麽還要争口舌之快,你罵又罵不過,打也打不過,既然這樣,你多叫幾個人過去不行嗎?”
鐘繁吟眼眶憋紅:“姐……我……”
鐘月明皺緊眉頭:“你天天嘴上說鐘宜聲不如你,那你倒是做出點成績來啊,都二十多歲的人了,一出事就要讓我給你擦屁股,孟輕晗說的沒錯,你這樣兒跟被我裹被子裏抱着有區別嗎?你知不知道你跟鐘宜聲的差別多大?她身價多少個億你有概念嗎?她在圈裏沒人敢惹的事你知道嗎?每次做事都不過腦子,還要連累我公司的人幫你公關控評!我手底下那麽多藝人,天天就得管你一個嗎?”
她越說越氣,“我媽那麽個德行我都好好長大了,能自己開公司了,你媽不是厲害得很嗎?怎麽教出你了?”
鐘繁吟腦子不大好使,但是她話中的意思還是能聽出幾分來。
她是想說,他是個廢物。
孟輕晗罵他的話比這更難聽,但他回回都只是生氣,沒有往心裏去。
然而這些字眼從鐘月明嘴裏說出來,他就無法忍受。
明明他們應該是最親的人不是嗎?小時候父親把他帶到郊外的小房子裏,鐘月明和他一起鬥蛐蛐,一起做手工,他的童年是在鐘月明的陪伴下完成的。
因為有鐘月明的存在,他才會過得那麽快樂。
鐘東臨工作忙,只會給他請一堆家教,讓他學習。
最可惡的是,鐘宜聲比他聰明,上一年級的時候就能考三年級的試卷。
他當然知道,是因為鐘宜聲認真聽了家教課,并不是如傳言所說的大腦逆天了。
這種對比會讓他很難堪,因為他早晚也會上一年級。
他的家庭小測成績比鐘宜聲差得多。
鐘東臨對他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你要多學學你姐姐’‘你姐姐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能跟外國人進行基礎的對話了’。
他讨厭鐘宜聲。
鐘宜聲讓他的童年變得黯淡無光。
所有人都說爸媽在偏愛他,但是他感覺不到。
他看鐘宜聲特別不順眼,經常半夜溜進她房間打她,或者用枕頭捂住她的臉,他幻想着這個邪惡的女孩被他殺死,那家裏就是他的天下。
但是每次鐘宜聲都會死裏逃生。
他感到苦惱。
有時候他看到水果刀就像拿起來捅鐘宜聲一下,讓她當即斃命。
媽媽确實厲害,她很疼鐘繁吟,每次出國都會帶禮物給他,有一次還給他帶回來一個特別火的漫畫手辦,讓他在同伴面前出了好大的風頭。
盡管如此,他還是不滿足,他希望家裏只有他一個孩子。
後來上課的時候老師說血肉至親。
他不理解,他覺得即便是一家人,能不能好好相處還得看緣分,像鐘宜聲那樣無趣的小孩,就應該沒人要。
也許是他這段時間處于低谷期,過去的事情經常會出現在夢裏。
鐘繁吟恍惚了一下,道:“姐,我罵鐘宜聲是因為看不慣她一直欺負你……”
鐘月明立刻道:“別把我扯進去,想讓我給你頂罪?還是讓我成為你欺負鐘宜聲的理由?你沒發現你就是本性很壞,跟我可沒什麽關系。我沒出現的時候你不也常常打鐘宜聲嗎?別給自己找借口。”
鐘繁吟怔愣住了。
這一刻,他感覺鐘月明很陌生。
她的話像一把屠刀,将他剁碎。
她說他……本性很壞。
鐘繁吟半邊臉腫的可怕,說話時并不是很清晰:“我沒有,姐,你要相信我。”
鐘月明覺得煩,眼不見為淨:“行了,你自己呆着去吧,我還得回公司。要不是你作天作地,孟輕晗也不至于跟我唱反調,她把施停語挖走了,我買的劇本都沒人拍。”
鐘繁吟一急,他總覺得這一次鐘月明是真的不待見他了,“我可以幫你。”
鐘月明快氣笑了:“你省省吧,怎麽幫?你念段臺詞都磕磕巴巴,還能幫我拍電影嗎?還是給我投資?自身都難保,別折騰了。”
她甚至連個好臉色都不願意給。
鐘繁吟第一次正視自己。
他到底,在鐘月明心中占了多少分量。
失神許久,他沒發現鐘月明已經走了。
等護士幫他換藥時,他想起許久沒有聯系過的歲桉。
細數所有的交往對象,只有歲桉的性格是最像鐘月明的。他期望從歲桉那裏得到安慰。
這次上天眷顧,電話通了。
歲桉那邊潦草一句:“什麽事?”
護士已經離開,鐘繁吟獨自待在病房,竟然莫名感到悵惘起來:“你拍完戲了?”
歲桉聽到他低落的聲音,也沒問候什麽,直截了當的說:“關你什麽事?”
“……”這個語氣簡直太熟悉了。
鐘繁吟困惑不已,為什麽…他身邊所有人說話的語氣都開始變得像孟輕晗?
剛才鐘月明的那番話裏,也能窺見一絲孟輕晗的影子。
她們到底怎麽了!
鐘繁吟百思不得其解,他道:“歲桉,我知道之前我們鬧得挺不愉快的,但現在我在醫院,你能不能來看看。”
歲桉拒絕:“我怕我過來會放鞭炮,打擾其他病人,就不來了。”
“……”鐘繁吟此時異常脆弱,歲桉的話深深傷害了他:“你怎麽能這麽說我?”
歲桉道:“我這樣已經很客氣了。”
天知道她最近怎麽回事,一想到自己曾經喜歡過鐘繁吟,她就想把自己手腳都剁掉。
不喜歡鐘繁吟後,她感覺大腦中的油膩和污垢全被清理出去了,整個人通體舒暢。
她以前到底是什麽眼光!
鐘繁吟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動,獨自傷春悲秋,“我之前做的是不太好,但也有可能是我還沒接受跟一個人長久下去,你知道的,我喜歡月亮,但是不喜歡月亮奔我而來。”
嘿,還搞起文藝範兒了。
歲桉道:“嫦娥都是偷仙丹自己奔月的,你算老幾啊?再說了,奧特曼都不一定能讓月亮奔他而來,你憑什麽做到?”
鐘繁吟:“……………………”
他有點生氣:“歲桉,你被孟輕晗帶壞了!你為什麽要學她,你就不能學學我姐嗎,她多溫柔。”
歲桉:“我學你姐?學你姐怎麽利用你?我一個腦子萎縮到能看上你的人都清楚,鐘月明跟你親近就是為了氣我們老板,你自己什麽樣子你不清楚嗎?憑什麽覺得鐘月明會真心對你好啊?”
鐘繁吟默住,氣急了,“你在說什麽!不要侮辱我姐!”
他深吸一口氣,“行,你怎麽說我都行,反正我問心無愧。”
歲桉:“………………”
鐘繁吟最後說:“老實跟你說吧,我曾經只要一想到你将來要為我做家務就很開心,你是唯一一個能配得上我的女人,但你既然不識好歹,那我也不留情面了,互删吧,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你侮辱我姐,但是如果你能道歉……”
他剩下的話沒說出口,歲桉已經把電話挂了。
鐘繁吟連夜打聽到了孟輕晗的行程,買票趕在孟輕晗之前回到A市。
他找了輛平時不怎麽開的車,停在孟輕晗的必經之路上。
如果他的痛苦都是孟輕晗帶來的,那只要孟輕晗死了,他就會自由的。
鐘繁吟這樣想着,拉低了鴨舌帽,帽檐邊緣露出一層幹燥的黃色發絲。
他覺得興奮起來。
也許,鐘月明說對了,他就是本性很壞的人,只要一想到孟輕晗會死,他就能聯想到鐘宜聲痛不欲生的模樣。
過去一年好多人都說孟輕晗喜歡鐘月明,而鐘宜聲在倒貼。
只有他知道,那都是表象。
他記得很清楚,十年前那個雪夜,孟家大宅的後門,鐘宜聲和孟輕晗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
當時孟輕晗的父親孟恪邀請了鐘家所有人參加晚宴,那個儒雅的男人稱這種行為是感謝。
他對孟輕晗的态度說不上好,孟輕晗對他也不尊敬,兩個人十分陌生,壓根不像父女。
鐘宜聲和鐘東臨在一起時沒有話,但從那種氛圍中可以感受到血緣的流動。
而孟恪和孟輕晗之間不存在這種微妙的情感。
孟恪表情意味深長,黑色大衣将他高大的輪廓完全襯托出來,他尖銳的話語刺向孟輕晗:“太蠢了,真的太蠢了!”
不知怎麽回事,鐘繁吟感覺這句太蠢似乎不是在批評孟輕晗被傳銷騙進去的事。
孟輕晗面上帶着公式化的笑容,看向孟恪的眼神就像春天将要融化的冰層,十足的危險,陷進她的眼底,就如在冰面踩空。
一頓飯吃的很沒意思。
不僅孟家父女很奇怪,連鐘東臨都很不快。
孟恪撩起眼皮朝這邊看來,“鐘董,做生意就是這樣,有盈有虧,沒有誰能一帆風順是不是?”
鐘東臨額角暴跳,仿佛很生氣,“做出錯誤決策是我的問題。不過能折在小輩手裏,孟董也不服氣吧?”
孟恪的目光輕掃孟輕晗的位置:“小輩之所以是小輩,就是因為她們還太魯莽,要想斬草除根,得有證據。鐘董放心。”
一個道謝的晚宴,被他們打出的啞謎弄得索然無味。
鐘東臨聽了孟恪的話,之後幾天似乎就沒那麽焦慮和不快了,但很快,他得知孟恪死了。
與此同時,鐘家正在投入使用的平臺系統崩潰,引發一系列周轉問題。
生意上的事情他不懂,總之,鐘家快破産了。
鐘東臨忙的頭發白了,也只讓鐘氏撐了一年多而已。
當他發現這一切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時,他打算當老賴。
爛攤子全扔給了鐘宜聲,他把鐘月明和鐘繁吟叫到宅子裏,告訴姐弟倆,他們一家人要逃亡。
鐘繁吟問:“帶鐘宜聲嗎?”
鐘東臨斬釘截鐵,甚至帶着一絲恨意:“不帶!”
大宅裏三個人都笑了。
只是他們沒想到,鐘氏影視被鐘宜聲盤活了。
鐘家其他的窟窿也被鐘宜聲填上,她把一些服裝品牌和娛樂産業有關的都留下來了,其他産業全部一刀切。
鐘東臨覺得這把火應該燒不到他這兒,才開始醞釀自己投資賺錢的事。
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他就忘記了孟家大宅後門口發生的事情。
但此時,那一幕幕卻清晰的映在他腦海中。
晚宴進入尾聲時,孟輕晗去了衛生間。
孟恪跟在後面。
鐘繁吟想小解,等了很久都不見父女倆回來,只能冒昧的讓傭人帶他去客房衛生間。
經過二樓公用衛生間時,他聽到孟恪聲線溫和的說:“你斷我的財路啊,這就是我選得人。”
當他還想多聽兩句時,孟恪已經走出來,他彈了彈大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表情冷硬。
鐘繁吟被吓到。
傭人說:“鐘先生,現在您可以進去了,我就不帶您去客房了。”
鐘繁吟點頭。
他上完廁所後,洗了把臉。
明明外面在下雪,但是他覺得悶熱。
打開窗,往下一探,看到孟輕晗抱着鐘宜聲,她的笑意感染雪色,雪花在空中變得像春日在風中癫痫的柳絮。
她們應該是剛認識。
但是就像認識了很久。
他從她們兩個人的臉上看到了…對彼此的渴望。
往常這條路車流交彙,很堵。
但今天,奇怪的是…沒什麽車。
鐘繁吟意識到這個問題後,朝四周看了看,發現……全世界都很空曠。
他發動車子,以為自己開錯了路,想離開。
但是就在踩上油門的那一瞬間,車子燃起,緊接着如煙花一樣,當場爆-炸。
鐘繁吟沒料到生命的盡頭就是現在,他臉上還有一絲不解。
在眼前被火光和鮮血充斥之前,他看到車頂憑空掉出來一張紙牌…紅桃Q?
孟輕晗回到家後着急忙慌的開始裝飾聖誕樹。
她正在挂彩條,忽然看到空中幾行彈幕。
【這系統還能再雞肋點?天天被BUG攻擊,搞得我連APP都進不來。】
【我也想說!前天看預告,鐘繁吟要開車撞死晗姐,結果剛才,他自-爆了!】
【是真的自-爆了,他怎麽回事?】
【現在社區有人猜測,要麽是他的行為影響正常劇情發展,被智能編劇規正(寫死)了,要麽就是……被BUG搞死了。】
孟輕晗:“???”
才幾天沒看到彈幕,就要消化這麽大一個喜訊?
她沉思片刻。
彈幕說角色影響到劇情發展就會被規正,那也就是說……這個劇情系統沒有回檔功能,它控制劇情的方式是控制角色的思想以及命運。
系統既然那麽想讓鐘月明走原著女主的爽文劇本,那鐘繁吟只會是助攻,而且他今天是想撞死孟輕晗,看上去對鐘月明百利而無一害。
那……應該就是彈幕所說的BUG在搞事。
那個BUG到底是什麽來路?
她猜測了半天,沒有頭緒。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BUG不會傷害她。
這次bug出現好像只弄死了鐘繁吟,但是誰在乎。
她的心思又放在聖誕夜上。
只是沒一會兒,江誠意進了大堂,面帶疑惑地說:“孟小姐,外面有人來了。”
辦公室裏。
鐘宜聲正在處理幾份緊急文件。
鐘隐約坐在她對面,無聊的玩起頭繩。
過了半個小時,鐘隐約才開口說話:“表姐,你說我以後不會像你這麽忙吧?”
鐘宜聲一邊看數據,一邊回她:“說不準。”
鐘隐約道:“我現在直接辍學,開始拼命花錢,花沒了随便找份工作,撿垃圾打掃廁所什麽的,能養活住自己就可以。表姐,你認為可行嘛?”
鐘宜聲沒看她,“人生是你自己的,想怎麽過都成。”
鐘隐約不敢相信:“你就任由我堕落!”
鐘宜聲一挑眉:“你也知道這是堕落?”
“…………”
鐘隐約道:“但是我青春期啊,正是叛逆的時候,你不勸我?”
鐘宜聲把處理好的文件合上。
“首先,你的本事不足以把家裏的錢花沒。”
鐘隐約:“……我都說了是如果,而且将來的事誰說的準,萬一呢?”
鐘宜聲道:“那換個說法,你身體健全,智力中等偏上,如果你都去做那些工作,那你讓本可以靠這些工作謀生的人怎麽辦?”
“…………”
鐘隐約沉默一會兒,豎起拇指:“您這思維真遼闊。”
她面帶歉意的道:“為了表達感謝,我往別墅送了一個人,特別辣的辣妹,孟輕晗應該會喜歡那款的,看看時間…啊人已經到了快半個小時了吧。”
氣氛緊繃起來。
室內倏然靜的可怕。
鐘宜聲淡淡朝她看去,将文件推到一邊,站了起來。
鐘隐約表面平靜,心中波濤乍起。
指骨捏的發白。
她勉力扯出一個微笑:“姐,你就不想知道……她會不會動心嗎?”
鐘宜聲檢查了一遍手機消息。
家裏沒人告訴她這件事。
她瞥了一眼鐘隐約:“隐約,我最困難的那幾年你經常給我打電話,每年生日也都是你陪着,我沒對你生過氣。”
言外之意,今天生氣了。
鐘隐約卻沒從她臉上看出任何表情,她語聲艱澀:“可你們要是想在一起,不應該确定對方是不是能全心全意嗎?”
鐘宜聲:“我是就可以了。”
冷淡的背影像根無法剪下來的倒刺。鐘隐約吶然許久。
大堂裏立着一棵精心裝扮過的聖誕樹。
鐘宜聲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江誠意倉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小姐,你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晗姐呢?”
“在後花園……”
江誠意話還沒說完,眼前一個人影閃了一下。
後花園只有孟輕晗和幾個工作人員。
看到她來,孟輕晗臉上立刻綻出笑容,“怎麽回來的這麽早?”
鐘宜聲緩步走過去,環望四周,“隐約說家裏…有客人。”
孟輕晗眼尾上挑:“還真有。”
“還在?”
“還在。”
孟輕晗柔聲說。
鐘宜聲看着她柔和的面容,一時分不清這個笑容是給誰的。
給鐘隐約口中的辣妹,還是她?
展覽館那個吻……其實也說明不了什麽。
她垂下眼睑。
孟輕晗湊近看她:“怎麽了?看着悶悶不樂的。”
鐘宜聲輕輕搖頭。
沒什麽。
正在這時,後方走來幾個人。
為首的是個女人,穿着保镖服,臉上一層汗,扛着木材哼哧哼哧過來。
鐘宜聲:“………………”
她一怔。
穿保镖服的女人面色陰恻恻的,将木材卸在一邊,木匠開始量尺寸。
“……”
孟輕晗說:“這裏要是搭個秋千,等天氣暖了我們就能過來看看書、曬曬太陽,多好?”
鐘宜聲朝她望去。
孟輕晗說這話時眉眼飄逸,滿懷憧憬。
被拉進房裏,鐘宜聲一點停頓都沒有,吻上她的嘴唇。
孟輕晗被她灼燙的溫度驚到,理智告訴她應該先問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是這個吻讓她心底某一處點燃了,就如幹枯的野草遇到星火,燒起來時燙紅半邊天。
她輕輕咬了鐘宜聲的下唇,兩人分開了一些。
她問:“聲聲,你認真的嗎?”
鐘宜聲的手指從她的鼻梁摸到嘴唇,“晗姐,我以前從來不敢奢望能做誰的第一選擇,我……何德何能可以做你的第一選擇。”
孟輕晗察覺到心底澎湃的情意,微微一嘆,“你永遠是我的第一選擇,如果你願意,你可以是任何人的第一選擇,聲聲,你真的很好。”
她貼上鐘宜聲的唇,吻着吻着探舌進去,溫柔吮咬,将她的氣息封禁。
鐘宜聲陷在她的身體和床的夾縫,呼吸愈發沉重。孟輕晗的一只手摸她的頭發,指尖輕緩卻有力地摩擦發根。
她的胸口不停起伏。
她的身體輕盈白皙,每處弧線自然。
孟輕晗的眼珠從黑色潤玉變成赤紅血珠。
她只覺得身體裏燒了滾燙的沸水,皮膚都開始蒸騰起來。
垂眼看了看鐘宜聲,目光就如春夜張開的細網。
肆意泛濫的春水池,炸裂的春意。
一切刺激渾然天成。
--------------------
作者有話要說:
心累,感謝晉江,再也不開車啦
晉江教我做人
求求審核,這次真的啥也沒有啦)
感謝在2022-05-20 17:37:40~2022-05-21 01:54: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墨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