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收拾黑心姐夫(十九)
“你們別管了,我去老太太那裏說……”韓二太太想了想道。
當娘的,遇到這種事,還得她這個當娘的沖在前面,将來事情萬一有個什麽反轉的,也省得兒子尴尬不是。
一個是嫡親的孫子,一個是外八路的沒血緣的外孫女婿,她就不信了,老太太就真的遠近親疏分不清了。
“是!”韓平遠和媳婦應了一聲。
說急的,來快的,韓二太太當下就帶着嬷嬷丫環們去了衛國公老夫人的院子。
聽到丫環通報,二太太來了。衛國公府老夫人就是一楞,當下從炕上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白天又不是沒見過,這個點兒,老二媳婦怎麽來了?
不過既然這個點來了,那麽一定是有事兒,還是急事兒。
“讓她進來。”
“老二家的,你怎麽過來了?”怕兒媳婦有急事,老夫人連忙問道。
韓二太太望了望在場衆人,老夫人會意,“你們都下去。”
“是!”在場的丫環嬷嬷們都退了出去。
“前幾天有個算命先生不是說,讓遠兒防着天打雷劈之人嘛。我今兒來啊,就是跟老太太說一聲,這人找到了。”
韓二太太笑着扶着婆婆坐下。
“哦?這個是誰?”老太太心裏也惦記這事兒呢。
“老太太說,該如何處置這人呢?”一般人家,自然是不敢說什麽處置不處置這種話的。衛國公府是開國公府,衛國公和幾個兄弟都在朝中擔任要職,家業興旺,家中又出了一個寵妃,還生下皇子,當然是有這個底氣的。
“罷了,罷了,好歹是一條性命,咱們這樣的人家,一樣寬厚為本,不拘是誰,把人趕出京城就是了。”
兒媳婦沒第一時間提人名,想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不然,兒媳婦早找她拿主意了。既然妨着她寶貝孫子了,只能說這個人命不好,和京城無緣了。
“母親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咱們這樣的人家,一樣是寬厚的。只是,這人幹了天打雷劈的事,是他自做孽,并非咱們容不下他。”
“行了,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這人是誰?”衛國公老夫人笑道。
“是陳文!”
“陳文?”衛國公老夫人皺了皺眉,陷入了沉思。“這個名字挺熟的。
陳文剛成為魏家女婿也沒多長時間,衛國公老夫人印象還不太深刻。她這一生,聽過的見過的人太多了,一時就沒想起來。
韓二太太也不急,慢慢想吧。
“是惠兒他女婿?”魏惠就是魏侍郎的嫡女,衛國公府的外孫女。
“是啊。原本這陳文家裏是一貧如洗,後來得一家商戶看中,招為女婿,在岳家財力支持下,這才有錢讀書。這商戶之女還給他生了個兒子。兩人非常恩愛,陳文還曾發下誓言,說如果有一天,對不起妻子另娶的話,天打雷劈。我看吶,咱們外甥女,是被坑了。”韓二太太道。
“你這話哪裏聽來的?”衛國公老夫人一聽臉當下就沉了下來,厲聲問道。
“早朝上,有個劉禦史就為這事兒,參了陳文一本。人家還拿出了一本書,書裏說得清清楚楚,陳文曾經說過,有一天背叛和妻子的情誼,要天打雷劈的,就是姑丈,也是承認了,那商戶一家對陳文有大恩的。”
她可不是瞎說的,是有理有據的。
“來人,去,把大老爺給我叫過來。”衛國公老夫人覺得,不能光聽兒媳婦一面之辭,還是要聽聽大兒子怎麽說。大兒子也是上早朝的,可能比兒媳婦更了解事情的全貌。
在外面聽命的貼身嬷嬷領命去外面吩咐人了。衛國公老夫人黑着臉一言不發,屋裏頓時氣氛有點緊張、
韓二太太也不急,等着吧,等大伯子來了,她也要問問,大伯子準備如何對待這件事!如果大伯子分不清裏外,為了兒子,她是一定要鬧一鬧的。
不一會兒,衛國公來了。
“剛才你弟媳婦來,說惠兒剛招的那個女婿,出過一本書是嗎?還在書裏說過再娶會天打雷劈的話?”
衛國公老夫人也覺得陳文這事辦得有點二百五。既然想着對原配好,就別接受別人家的捉婿,你要是想着哪天攀高枝兒,就別給自己挖坑啊,害人害己。
“好教母親知道,這事兒啊,下午的時候,妹夫就托人送信給我了,那本書啊,并不是陳文寫的,是他原來的小舅子,怕這麽一個有出息的姐夫跑了,這才假借陳文之名,出了這麽本書。并無誓言之事。”
魏家看好陳文的将來,這才招為女婿。魏家是三皇子的姨丈家,自然是站三皇子的。無論魏家也好,他們衛國公府也好,自然是希望有一天,陳文能成為三皇子的臂助。陳文被劉禦史參了,無疑是打亂了三皇子一脈的布署。
當時早朝的時候,衛國公就懷疑到了是政敵設局上,并時刻關心此事的最新進展。
當魏侍郎核實清楚這書不是陳文本人寫的,也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第一時間派人告知了衛國公這個結果。
韓二太太也楞了,“那……”本來她都做好了如果大伯子不肯正面回應此事,顧左右而言他的話,一定要大鬧一場的準備,結果,事情出現了反轉,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只是,好奇怪哦,為什麽前腳他兒子遇到算命先生,後腳就有個陳文天打雷劈之事。
“前幾天,遠兒遇到一算命先生的事,你知道吧?”衛國公老夫人問兒子。
韓平遠的事,也不是什麽大事,主要是算命先生說了,這事好解決,孫子吉人自有天相嘛,她老人家也就沒跟兒子講。
“這……”衛國公仔細想了想,好像……恍惚……夫人曾經跟他提過一嘴子?
好像是說,遠兒有一劫,不過吉人自有天相,去求個平安符就好了,大概是這樣吧,他最晚近這段時間也挺忙的,侄子這事又不是什麽大事,他聽了一嘴子就沒走心。
“這算命先生怎麽說的?”具體的他記不太清了。
“說遠兒要遠離天打雷劈之人。最近這段時間,遠兒一直在篩查自己的交際圈子。一些疑似的,都疏遠了。”
衛國公當下就明白了老娘的意思。
“應該不是陳文。母親也想想,陳文人品如何,放在一邊,最起碼不是個蠢的,不然他也考不中狀元不是。想來,如果發下誓言,應該也不敢接受妹夫家的婚事的。既然接受了,就說明,沒什麽大問題。”
衛國公算是老牌政客了,習慣從政治的角度去解讀這件事,覺得這事肯定是有人從中做局,并不相信陳文是真的發過這樣的誓言。
韓二太太眼珠轉了轉,琢磨了琢磨,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她只是不希望看到兒子有什麽意外,并不是純心要和陳文過不去。既然不是陳文,那最好不過了。兩家現在成了親戚,如果可以,從她本心來說,也不願意和這個小姑子過不去。妹夫已是吏部侍郎,手握權柄,能交好自然還是要交好的。将來兒子的仕途,還有需要妹夫照看的地方。
“要麽,這天打雷劈之人另有其人,要麽,那個算命先生,本身就有問題。”衛國公一眼看透了事情的本質。
韓二太太能嫁到國公府,家世也不低。自然也是有些頭腦的。剛才不過是擔心兒子,這才失了理智,大伯子這麽一解釋,自然就回過味兒來了。
他們這樣的家族,自然政敵是不缺的,何況還是皇子的母族,宮裏還有位娘娘,盯着的人只有更多的。別人巴不得看他們家裏內鬥,那個算命先生,搞不好真是誰有意安排的也說不準。
“事情說開了就好了。說開了就好。”衛國公老夫人一看,心慰地點點頭道,也算是給二兒媳婦打個圓場了。站在她的角度來說,自然是希望兒孫和睦,消除不必要的誤會和沖突。齊心協力地輔佐三皇子。
“是啊,說開了就好了。”韓二太太趕緊順着婆婆給的臺階下來了。
威遠将軍府。
威遠将軍鄭緒晚飯的時候跟家人說起這事兒,“你們是不知道啊,這陳文,在老家已經成親了,有妻有子。因岳家錢財支持,方能讓他繼續科舉路,感激岳家的恩情,再加上妻子賢惠,兒子可愛,他還發過背叛妻子的情誼另娶,必将天打雷劈的誓言呢。”
鄭緒當初也是看中了陳文做女婿的,只是,家仆沒有魏家的下人手快,這才讓陳文被魏家搶了去。為此,鄭緒大發雷霆,還罰了負責搶親的下人們一頓,主要是這事兒太丢人了,堂堂武将之家,竟然搶不過一個文臣。為這事,鄭緒沒少被同僚們打趣,氣得鄭緒最近吃飯都沒精神。
真是沒想到,這事兒居然還有後續!鄭緒不由有些慶幸,家仆們做得對!幸虧沒搶着。瞧瞧,這陳文居然是個天打雷劈的貨色!
現在,可算輪到他看魏家的笑話了。
“還有這事兒!”鄭夫人聽了,嘴角也咧開了三分。哎呀,真是上天保佑啊,讓他們一家子遠離這種人渣……和禍事。
“爹,你是怎麽知道的?”兒子好奇呀,就開口問了。
“禦史臺的劉禦史早朝,參了陳文一本。說他道德敗壞,不堪為官。”鄭将軍揚着眉解釋道。
“那魏大人怎麽說?”鄭夫人立即開啓了吃瓜模式。
“魏大人當然不承認了。說岳家對陳文太苛刻。你們猜,怎麽着?”鄭将軍還賣了個關子。
“老爺快說。別賣關子了。”有瓜就趕緊放吧。等不及了。
“這劉禦史當下甩了一本書出來,有書為證,上面寫得清清楚楚,陳文确實曾經發過這樣的誓言。而且呀,在他中狀元之前,和老家的原配,也是夫妻恩愛。兩人還有一子,據說也是活潑可愛。”
有些內容并不是劉禦史早朝上說的,鄭将軍是特地着了人去禦史臺打聽,後來又打聽出來的。
“哎喲,這魏大人也沒想到,搶來搶去,給自家姑娘搶了個繼妻的身份吧。”鄭夫人樂呵呵地道。反正不是原配啦。
“爹,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想起個事兒來。那天,我去福隆酒樓和人吃飯,酒席間,就說起了韓平遠,哦,就是衛國公府二老爺的嫡子,進了翰林院的那個,說他命格好。前陣,他遇到一算命先生,說他命中有一劫。
鄭将軍的大兒子道。
“有一劫,怎麽能算是命好?”鄭将軍二兒子就問了。
“聽我說啊,那算命先生說,就算不遇到他,也能遇到一位高僧,給他把這劫化解了。說白了,人家是吉人自有天相,命裏貴人相助的。這不叫命好,啥是命好?”
“說這個做甚?吃飯,吃飯。”鄭夫人瞪了大兒子一眼,會不會說話?會不會說話?本來他們當爹媽的正在看魏家的笑話,恨不得找個機會填把土,把魏家埋了,這兒子上來就把魏家的姻親,衛國公府的少爺一頓誇,又什麽吉人自有天相的,這不是給爹娘心口捅刀子嘛。
“娘你聽我說啊。”大兒子覺得冤枉死了,聽話聽一半就開始指責啦?“我還多問了一句,這劫是什麽?”
一般聽說別人吉人自有天相,又有貴人相助的,就沒興趣問劫是什麽了,有沒有劫的,有貴人相助都不叫個事兒。
“那劫是什麽?”鄭夫人一聽兒子的口氣,有反轉!好,值得她問下去。
“會遇到天打雷劈之人,受其連累。算命先生說,讓他遠着會天打雷劈之人。”
鄭将軍和鄭夫人對視一眼,大瓜!大瓜!還是他們愛聽的大瓜!看來,這是實錘了,陳文确實不是個東西啊,還可能會連累韓平遠。
光聽到這話,就夠他們樂上幾天了。哎喲喂,就是不知道老天爺打算什麽時候行動了。
當初算命先生出現的時候,在場的有好幾個世家的公子。像襄陽侯家的公子,也是飯桌上聽到襄陽侯說起這個,就提起了算命先生這事。
襄陽侯夫人一聽急了,她的娘家侄子正好在翰林院任編修。襄陽侯夫人就想了,這韓平遠是有貴人相助,能躲過去,不被陳文連累,但她娘家侄子呢?
這個侄子是娘家下一輩中最有出息的也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真有什麽萬一,家族絕對會遭受重創。
襄陽侯夫人就琢磨着,得趕緊着心腹下人去娘家送信說下這個事。特別是,侄子務必遠着陳文些。能有多遠就離多遠。
陳文因品德不端被翰林院劉禦史彈劾,本就不是什麽秘密。翰林院的翰林們也都有點擔心,萬一陳文應誓的時候是在翰林院,大家會不會吃瓜落的問題。
魏誠能做到吏部侍郎,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在打聽到那本書并非陳文親自書寫後,就第一時間着人給翰林院的掌院洪掌院送了封信,說明了情況。無非是早朝上的說辭,原來的岳家對陳文多有怠慢,沒想到陳文在科舉上走得比他們想象的更遠,只是這時候,雙方裂痕已經産生,因為怕失去這個女婿,那家商戶就故意出了一本書,妄圖用輿論捆住陳文。只想想,陳文能得中狀元,自然不是個傻的,如果真有這種誓言,當初肯定不敢再娶的。
洪掌院能做到掌院之位,自然不是傻白甜,從魏侍郎的說辭以及劉禦史拿出來的那本書的內容可以判斷,原來的岳家對陳文恩深義重,确實是陳文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為了攀高枝才做了魏家的女婿。魏大人的說法,不過是睜着眼睛說瞎話,為了陳文強行洗白罷了。
雖然不恥陳文的為人,但洪掌院也覺得,陳文如果早就想着把岳家當踏板的話,應該不會發下誓言。書也确實不是陳文寫的,這事,就到此為止了。不管怎麽說,他們翰林院不吃瓜落就好。
洪掌院以為這事告一段落了,沒想到,第二天中午,麻煩就來了。
“大人快去看看吧,韓平遠韓翰林,被幾十位大人們團團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