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買不起
天微微亮,江放起身将落地窗的窗簾拉好,禾宇筝睡得很熟,江放拉好窗簾又回了床上,禾宇筝主動往他懷裏鑽了鑽,找了個更舒适的角度,嚅嗫道:“江放,要起床了嗎?”
“沒有,繼續睡。”江放不再動,摟着人重新入夢。
再次醒來天已大亮,禾宇筝讨厭天光便往被窩裏鑽,江放給他掖好被子,起身收拾準備去給禾宇筝買早餐,剛出了卧室就發現禾宇筝辦公室裏有人,邊柔正有條不紊地給禾宇筝收拾着辦公桌和文件,看到江放從卧室出來後愣了下。
江放面無表情地朝她點了個頭,而後十分熟稔地用禾宇筝的通行卡刷開了門離開,邊柔在禾宇筝辦公桌前站了快一分鐘才接受了這個事實,昨晚......不僅總裁沒有回去,這個總裁的...男朋友也住在了這裏。
邊柔是任曉月的人,把她安排在禾宇筝身邊一方面是照顧保護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随時注意他的動向。
所以等江放買完早餐回來,一進總裁辦撞上的就是聖禾現任董事長:禾孟。
禾孟只是被任曉月叫過來看一下兒子,沒想到江放還回來,兩人頓時大眼瞪小眼,有十幾秒的沉默。
“你還敢回來?!”禾孟立刻鎮定下來,做足了主人翁的姿态。
“嗯,禾宇筝早餐要喝牛奶,我去買了。”江放提了提自己手中的袋子。
“你覺得我會讓你進去給他送牛奶?”禾孟往卧室的方向走了兩步:“江放,你也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麽分不清好歹,跟筝筝在一起的後果你想過沒有?”
禾孟面上有股運籌帷幄的冷靜,說的話擲地有聲,無論說什麽都不禁讓人嚴肅起來。
“不在一起的後果我想過,我接受不了,他也是。”江放認真回答。
禾孟臉上有剎那的愠怒,但他忍住了:“你現在确實事業有成,名氣也大,我不能左右你,但你那爸呢?我不希望筝筝在未來會有個這樣的家人。”
江放怔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禾孟說的是江良,這個人甚至沒去爺爺的葬禮,是江放硬生生把他從外地綁回來磕了三個頭,後來江放給了他一筆錢,不亂花的話足夠讓他過完下半輩子,至此江家三兄妹和他再無聯系。
“我們和他已經沒關系了,幾年前公證過。”江放平靜道。
禾孟一愣,繼而重重嘆了口氣:“後天晚上你一個人來樂園,不要跟筝筝說,家裏長輩要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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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放沉默地看着禾孟離開,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不斷消化着禾孟說的話,直到落地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将他的臉切割得明滅分明,江放在陽光下閉了閉眼,緩緩舒了口氣,眉眼微揚地走進卧室。
兩天後,禾宇筝出差,江放如約抵達了樂園的禾家主宅,他穿着前兩年在歐洲金球獎上領最佳射手獎時穿的西裝,正式到像參加新一屆金球獎。
“媽,江放來了。”禾孟扶着孟心玉從房間裏出來,孟心玉快八十了,但身體穩健,她眼神銳利地看着站在屋前的英俊青年,這孩子肩膀寬闊、眼神沉着,看着十分可靠,但對于孟心玉來說,再可靠他也是個男的,前幾日家裏小輩告知孟心玉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差點昏過去, 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
孟心玉是老一輩,比禾孟跟任曉月還要不能接受小風筝的愛人是個男人這件事。
禾家很少啓用主餐廳,但這天晚餐禾家主餐廳上了菜,孟心玉坐在主座,兩邊分別是禾孟和任曉月,再是禾宇筝的姑姑、叔叔、以及賀洄他們幾個已經開始在集團做事的小輩。
禾宇筝的爺爺長居國外,外公外婆則在外地,不太能長途跋涉,便連了視頻過來。
江放這晚參加的幾乎是三堂會審級別的鴻門宴,他坐在孟心玉的正對面,神色不卑不亢。
“介紹一下你自己。”任曉月語氣不大好,但還是主動開口打破餐桌上的寧靜。
“大家好,我是江放。”江放勾了下唇:“正在跟禾宇筝交往。”
孟心玉的目光更加銳利了:“聽風筝爸媽說,拆不開你們倆?”
江放抿唇,默認地看着孟心玉。
“那你說說,你能帶給風筝什麽?錢?家人?未來?”孟心玉昂着頭,眯起眼睛。
席間沒有人動筷,一桌豐盛的菜肴像極了電視劇中的道具。
“他想要的我都能給他。”江放道,他平靜地注視着孟心玉:“但禾宇筝...不會問我要什麽,您和他的其他家人已經把全世界最好的都給了他,我能給的與你們給的,相比之下微不足道。”
一邊安靜閉麥的賀洄差點咋舌,這還是江放嗎?不僅能說這麽一大段話,還頭頭是道,既誇了小風筝還拍了一大家子人馬屁,這是臨時上過培訓班?
禾孟嗤笑一聲:“你倒是有自知之明,那我問你,哪一天再遇上九年前的情況,你又要再跟筝筝分開一次?”
江放堅定地搖了搖頭:“當時年紀還小,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以後不會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陪在他身邊,除非......”
江放頓了下,禾孟立刻警覺地追問:“除非什麽?”
“除非他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了。”江放道。
禾家衆人:......還以為能抓到什麽把柄呢。
“大家別光聊天,吃菜,阿姨,可以上炖品了。”賀洄開始調節氣氛,見外婆拿起了筷子,便朝江放擡了擡下巴:“江放吃吧,筝筝家廚師手藝很好,你嘗嘗。”
江放點頭,也拿起筷子吃菜。
緊張的氣氛告一段落,幾個小輩見長輩們神情松坦了些,便主動和江放聊天,大多都是在聊足球,聊江放在曼徹斯特的風光無限、聊他那些同樣是巨星的昔日隊友,小輩們越聊越嗨,直到任曉月突然打斷:“江放。”
江放放下手中的湯勺,再次嚴陣以待地看向禾宇筝的母親。
“踢足球不能幹一輩子吧?退役之後做什麽你有打算了嗎?”
任曉月話音剛落,小輩們心中再次“咯噔”一下,心說早知道不聊這個了,居然被任曉月找到了突破點,大部分足球運動員退役之後職業生涯就結束了,無論是當教練還是做青訓,再不濟轉行幹別的,都無法再複刻球星時代的輝煌了。
“我已經跟禾宇筝商量好了,退役之後會在國內開辦足球學校,給有足球天賦但生活條件不足以支撐他們踢球的孩子提供幫助。”江放道。
“完全公益?”任曉月挑眉。
江放點頭:“差不多。”
小輩們心中警鈴大響,慘了慘了,江放這得被噴死!
“那也就是說,你退役之後不再賺錢,而是把錢全都砸在足球學校上,我不認為你直到退役賺的錢足夠你後半輩子花,你是打算入贅禾家?”禾孟道。
雖然話題嚴肅,但“入贅”二字讓所有小輩快憋笑憋死。
“過去幾年我陸續投資了一些企業和項目,回報逐年增長,今年的分紅累積已經超過踢球的年薪了,如果不出意外,禾宇筝未來的花銷我也可以承擔。”江放頓了頓,小小開了個玩笑:“除非他想買航母。”
賀洄笑出了聲:“航母我舅也買不了,這玩意兒不是花錢就能搞定的。”
禾孟瞥了侄子一眼,繼續盤問:“說說你的投資。”
江放熟練地将幾家近幾年初露頭角就被業內極其看好的公司、以及數個高速發展的新興行業中的熱門項目報了出來。
至此,禾孟對江放的印象稍稍有些改觀,他以為江放只是個會踢球的粗人而已,沒想到商業前瞻性還不錯。
衆小輩松了口氣,心說自己未來可千萬別愛上個同性,對方要是不像江放這麽優秀大概會被長輩們鄙視得死無葬身之地,但世界上只有一個江放啊!還是老老實實喜歡異性吧。
這頓鴻門宴吃得有驚無險,杯觥交錯間江放也被幾個同齡人灌酒灌得有些暈乎,但離開的時候禮數還是做足了,跟各位長輩一一道別,任曉月面色依舊不好,她想到自己的寶貝将和眼前這個人永遠生活在一起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我們筝筝是全世界最棒的孩子,他的過去已經足夠痛苦了,我不希望他在未來受到一丁點傷害。”任曉月嚴厲地緊盯江放道。
江放鄭重點頭:“我跟您保證。”
任曉月咬着牙,呼吸緊促,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威脅或吓唬江放,但最終沒說,只道:“回去吧,讓賀洄給你叫個司機。”
賀洄很快應聲,把江放一路送上了車,車窗半開,賀洄趴在車窗上:“今天的飯局長輩們的意思是不要告訴筝筝,不過說了也無所謂,你畢竟成功得到大家的允許了,是個好事,祝福你們。”
江放點頭,冰爽的空氣流入車內,他清醒了些:“也祝你成功。”
雖然江放不喜歡李峤然,但賀洄和李峤然這幾年分分合合他也是知道的,能糾纏這麽久未來基本不可能分開了,賀洄勢必也要過家長這關。
賀洄一愣,頓時笑了:“李峤然那狗東西肯定是入不了家長的眼的,我也看開了,就這麽着吧,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江放颔首:“今天謝謝你,以後有什麽地方需要我幫忙盡管說。”
“嗯,倒是真有一個。”賀洄挑眉。
“你說。”
“你得改個口吧?來,叫聲表哥聽聽。”賀洄逗弟媳婦。
江放頓時愣住,眼巴巴看了快半分鐘的賀洄,賀洄依然趴着窗戶沒有讓司機開車的意思,江放抿了抿唇、再啓唇,周而複始好幾次,終于聲音很低地、別扭地喊了聲:“表哥。”
“诶!來!表哥的紅包!”賀洄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封紅包,看樣子早就準備好了,他将紅包丢進車內後就讓司機開車,車子啓動,江放拿着那通紅喜慶的紅包,一時愣住了。
深夜,禾宇筝接到江放的視頻通話,江放說自己訓練剛結束回到家,很累,所以聲音有些沙啞。
“唔,那你早點睡呀,醒來就可以看到我,我是早班機。”禾宇筝盯着視頻那邊穿着睡衣的江放,恨不得鑽過去抱抱他。
“不睡,看看你。”江放專注地看着這邊漂亮靈動的禾宇筝,但禾宇筝覺得他今天鈍鈍的,不像是累,倒像是喝多了酒。
“你是不是騙我了,你出去喝酒了吧?”禾宇筝笑道。
江放沒回答他,他又盯着禾宇筝看了會兒,等禾宇筝準備再次追問時,他突然出聲了。
“寶貝。”
這邊的禾宇筝一怔,江放還從來沒有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喊過他寶貝,一時羞赧而不适應。
“嗯?怎麽了?”
“航母我買不起。”江放憂心忡忡道。
至此,禾宇筝可以确信,江放今晚一定是出去浪了,而且還喝了不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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