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7稿
下半場開場不到十分鐘,江放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配合蘇霄精準的傳送,在虹達門前小角度打門,這次宛易預判對了方向,卻沒跟上球速,足球在他觸球的零點幾秒前沖進球門,全場喇叭高聲播報:聖禾2:0虹達,宛易和虹達教練同時大罵髒話,江放和蘇霄擊完掌後擡頭看了眼聖禾的包廂方向,轉身朝聖禾半場跑去。
“開心了?”賀洄打量着臉上溢出笑的表弟,故意打趣。
禾宇筝捏了顆草莓塞嘴裏,得意地點頭,回過頭正對上表哥意味深長的目光,他一怔,草莓都沒嚼完連忙解釋:“是因為聖禾進球開心。”
賀洄長長“哦”了一聲,他拿了張紙遞給禾宇筝:“擦擦嘴巴上的草莓汁。”
禾宇筝心虛地接過紙,潦草地擦了兩下。
“我去基地了,你繼續看。”賀洄拍了拍禾宇筝的肩膀,壓低聲音說:“為江放進球開心也是可以的。”
禾宇筝有點僵硬,不敢和賀洄對視,一直到他離開才松了口氣,表哥好像...知道了什麽...但他也不敢去問就是了......
下半場第86分鐘虹達獲得了一個角球機會,角球開到門前尚益浩在一片混亂中攔截時将球失誤頂進了自家球門......全場面對這個烏龍球一片嘩然。
“蠢貨!你他媽的瞎了?!”蘇峰在場邊聲嘶力竭地罵他,球員們迅速調整狀态,在整場的“滾出去”叫喊聲中,王珉過來拍了拍尚益浩讓他不要被影響,而後重新進入比賽。
距離比賽結束只有三分鐘,盡管聖禾大概率會贏球,但目前一個球的差距依然不夠穩妥,特別是虹達球員們被對家送的烏龍球激起了鬥志,幾次威脅聖禾禁區,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等江放接到球時距離球賽結束只剩幾十秒,他帶球飛速向虹達半場跑去,虹達的後衛紛紛上前奮力攔截,江放半用技巧半用蠻力,硬是将球帶進了虹達禁區!
江放和宛易,又是一對一!
宛易沉沉注視着江放,計算着他接下來可能做的每一個動作,江放的跑動依然沒有停止,倒計時只剩下十秒,直到他和宛易只剩不到兩米的距離時,宛易直接跑出來想要攔截,江放迅速挑起足球,找好角度将足球從宛易的身側劃過!
裁判吹響了終場的哨聲,宛易趴在草坪上憤恨捶打着地面,LED大屏上聖禾的進球數再跳一個,變成了3:1。
江放卻沒有在原地迎接隊友們一擁而上的慶祝與歡呼,而是跑向了聖禾包廂那個方向,他重重喘着氣擡起頭,一把将球衣脫下,露出了裏面的白T,白T上畫着一只大大的風筝,還有一個生日蛋糕,蛋糕上寫着18的字樣。
江放沖聖禾包廂的方向意氣風發地笑着,他指了指自己的白T,又擡手指了指那個包廂。
“看來江放的帽子戲法是送給某人的生日禮物啊。”解說員在興奮過後冷靜下來調侃:“這個幸運的人應該就坐在這片球迷區,能得到江放踢聯賽以來的第一個帽子戲法當生日禮物,看來在江放心中非常有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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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宇筝怔怔低着頭,看着場中江放滿頭大汗、滿身熱氣地朝自己揮手,拉着他的白T給自己看,很久很久沒有反應過來,等他意識到江放是在給自己慶祝生日的時候眼中早已泛了酸熱,他貼着玻璃,心髒跳動的聲音仿佛比這近五萬人的歡呼聲還要轟鳴,而在場中被隊友們前赴後繼拉扯慶祝的江放,也比任何時刻都要讓他心動。
禾宇筝轉身便往聖禾更衣室的方向跑,但跑了兩步突然停下,他怕他控制不住,怕控制不住去抱住江放、控制不住想表白、控制不住在那麽多人面前闡明了自己的愛意,于是他停下腳步又轉身回了包廂,回看了電視轉播上江放在進了最後一個球後肆意向場邊奔跑,脫下球衣正對着鏡頭展示他為禾宇筝慶生的白T,他眸中摻着熱與光、整個人耀眼到幾乎要把人灼傷。
禾宇筝反反複複看着那個畫面,直到譚相倫給他打電話說要去慶祝的酒店他才下樓,內部停車場上停了兩輛大巴,球員們陸陸續續上去,在路燈與黑夜的交織下禾宇筝有點看不清人,直到他抓住了慢悠悠走出來的齊河問:“江放呢?”
齊河提了下眼皮,嘴唇懶懶動了下:“帶妹呢。”
禾宇筝皺眉:“什麽意思?”
齊河朝不遠處擡了擡下巴:“好像是有個朋友過來看球吧,那邊。”
禾宇筝朝齊河指的方向看去,離大巴不遠的地方确實有兩個人影,他松開齊河便跑了過去,只是跑得越近腳步卻越遲緩,等兩人注意到了他,他才尴尬地走過去:“穆瑤,你來看球啊?”
“嗯你好禾宇筝,我高考剛結束,正好有阿放的比賽就來看了。”穆瑤穿着10號球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江放面前。
禾宇筝看了眼江放,夜色下,江放還穿着那件畫着風筝的白T,手中拿着他的球衣。
“我待會兒過去,要先送瑤瑤去車站。”江放盯着神情緩滞不明的禾宇筝,語氣帶着輕哄。
禾宇筝嘴唇勉強地咧了下,黑黢黢的眸子在路燈下映出委屈牽就的光,他朝江放點了點頭,頓了下伸出手道:“那衣服先脫給我。”
江放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白T,二話沒說便脫了下來遞給禾宇筝,穆瑤下意識捂住眼睛,不好意思看江放裸着的上身。
禾宇筝卻直直盯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放把球衣穿好:“現在從體育中心走的球迷很多,打不到車的,我讓譚經理給你們安排車。”
說着禾宇筝便掏出手機給譚相倫發了消息,譚相倫很快找了輛車過來。
江放和穆瑤很快離開了體育中心,禾宇筝興致不高地跟着球員們上了大巴,一上車一堆球員圍住他祝他生日快樂,禾宇筝提了提嘴角,努力笑起來迎合大家,順便把自己的外套脫了,穿上了江放的白T。
江放直到十一點才回到球隊慶祝的地方,比賽結束本就已經九點半,而車從體育中心走的時候幾乎堵了一路,幸好回來的時候一路通暢,趕上了球員們的二攤。
江放推開包廂的門,燈光暧昧酒色朦胧,音樂聲吵得什麽都聽不清,但在他進去的時候裏面所有人還是吼叫着讓他聽見:“功臣回來了!”
江放走進去四處不見禾宇筝的身影,他忽略源源不斷上來跟他喝酒的隊員們,徑直走到正和女孩喝酒的齊河面前問他:“禾宇筝呢?”
“那沒出息的一杯倒!被司機扛回家了!”齊河也有些醉了:“來!咱倆碰個?”
江放搖了搖頭,眼角餘光撇到沙發角落裏落着的禾宇筝今天穿的外套,他随手拿了起來後跟王珉打了招呼便提前離開。
深夜的聲色場所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江放剛到走廊便被兩個醉醺醺的人撞了個正着,他們後面跟上來的朋友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诶?!你是江放?!”
這一聲驚呼幾乎讓走廊上所有人看了過來,江放斂眉點頭:“借過。”
“江放!你是江放!”第一個撞上江放的醉鬼一把扯住他手裏的衣服:“你就是我的神!我要給你磕頭!”
江放:......
江放想拉回衣服,但這醉鬼的力氣尤其大,順着衣服抱住他的大腿,那樣子似乎真要跪下來,江放立刻往後退,看向那人的朋友:“麻煩幫個忙。”
幾個朋友也是看江放看傻了,等他出聲才反應過來,和江放通力終于把醉鬼拉開,禾宇筝的衣服落在地上,江放彎腰撿起時裏面掉出一張厚厚的紙片。
江放拿到手中時才發現那是一個信封,封面上寫着:江放不能看。
是禾宇筝的字跡。
終于掙脫瘋狂球迷的江放很快下了樓,他沒有立刻打車、也沒有給禾宇筝打電話,而是握着那紙信封在庭前發了一會兒呆,等又一群人醉醺醺鬧哄哄地從裏面走出來才緩過神,他給禾宇筝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大約是睡着了。
天空中淅瀝瀝飄起了小雨,江放又撥出另一個號碼,在不大的雨裏邊往體育中心走邊打了快一個小時的電話,電話挂斷時他也走到了體育中心。
回到宿舍後江放洗完澡出來已經十二點半了,他給禾宇筝發了生日快樂,而後放下手機,看向在桌面上的那個信封。
不應該打開的,江放在心裏說。
但一秒後,展開紙張的聲音依然響了起來。
雨水大了起來,讓本該寂寥的夜晚變得喧鬧紛亂,安谧的房間中,江放聽着雨聲,一個字、一個字地讀着那封信裏的內容。
“禾宇筝的第7稿情書【待修改】
江放,我是禾宇筝,我18歲了,我有了一個喜歡的人。
不是我們上次說的那種我喜歡齊河、喜歡表哥、喜歡小時的那種喜歡。
是想要他只屬于我的那種、很不禮貌的喜歡。
他的名字叫:江放。
對不起啊,雖然很不禮貌,但我就是喜歡你了,你可以先緩一會兒,然後再拒絕我......
當然也可以先不拒絕的,其實我的條件很好的,等我再大一點,放去相親市場應該有很多阿姨為了女兒搶我。
我身高179,再過一年應該能突破180。
長得...用我表哥的話來說就是靠長相餓不死(整句劃掉)反正從小到大沒有人說過我不好看。
最重要的,是我家很富有,因為你也知道,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有了我家的金錢,我們的愛情就會像金字塔一樣牢固。
最後是學歷,我目前高中還沒畢業,但我的目标考上大學,争取當個大學生,研究生有點難...如果你想要我考...我也會努力的,但不一定能考上。
唯一的缺點就是,我是男孩,所以其實這封情書你可能永遠都看不到,只有我會記得。
我會記得在我滿十八歲的這一年裏,喜歡過一個叫江放的男孩,他最愛踢球、長得很帥、不愛說話、對家人很好,對我也很好,而且我永遠不會後悔喜歡他。
我喜歡你這件事,其實不少人知道了,表哥知道、齊河知道,我媽媽...有可能也知道,對于我來說,好像全世界都知道了。
那...最後想問一下,你喜歡我呢?是沒有人知道、還是只有你知道,或者...我也可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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