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世界四
哈特:……
我說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傷勢,你信不信?
寸頭男人紅着臉松開了手,“就、就下課了啊,我看你沒睡醒,想叫你一下。”
薛信然“哦”了一聲,扶着衣櫃站起來。
訓練室大半的蟲族都已經走了,他拿起自己的衣服随便穿好,回頭問契布曼,“契布曼,你是直接去餐廳吃飯還是回宿舍?”
契布曼反問道,“你呢?”
薛信然說,“我先去醫務室拿點藥膏。”
契布曼剛想說話,被兩人排擠在話題之外的哈特舉着手,“我!我陪你去!”
薛信然因為哈特剛剛的行為,對他抱有警惕,沒有答應。
契布曼接過話頭,“我陪你吧,正好一起會宿舍。”
“……好吧。”
薛信然看向哈特,因為他拒絕了對方,還答應契布曼,哈特臉上的委屈濃厚的都快變成液體滴下來了。
少年說實話,他不是很懂。明明是個剃着寸頭,脾氣還不太好的男人,為什麽才第一次見面,就總在他身邊纏着,在他們眼裏,自己只不過是一個身體不好的同族吧?
“哈特,我們先走了,”薛信然抿了抿有點疼的嘴角,覺得還是先不要把關系弄的太僵,于是溫聲溫氣的擡頭看他。
“你要是不對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下次我再來蹭課,給你帶禮物。”
“真的?那好!”哈特瞬間露出了憨笑。
薛信然也笑了,心說哈特哄還是很好哄的。
有契布曼的陪伴,這一路薛信然都沒遇到什麽不長眼的人,他們順利的到醫務室拿了點外傷藥膏,回到了宿舍。
奈登和修不在。
薛信然洗好了澡,他穿着睡衣,盤腿坐在床上準備搽藥。
這藥罐其實不是很大,有點像他冰封前藍星上的臉霜。薛信然擰開蓋子,聞到了一股清涼的植物味道,他用手指取了些放在掌心揉搓,等搓熱了,才抹在左胳膊被教員打出的淤青上。
“嘶——”
少年輕輕吸了口涼氣,但好在蟲族的藥物是真的有效,一陣疼痛過後,之前的隐痛統統消失不見了,除了青色的淤痕還沒有完全散去,就跟沒受傷一樣。
他撩起睡衣寬大的褲腿,将四肢先處理好了,才撩開衣服去看身上最嚴重,也是最疼的地方。
契布曼并沒有靠近。
可是蟲族極佳的五官六感,隔着奈登挂在床邊的衣服,還是能影影綽綽看見薛信然的動作。
白色的睡衣下擺被撩起,腰側有一塊蟲族手那麽大的烏青。
少年本身就白,一身皮肉仿佛出生下來就沒見過太陽似的,他還極瘦,腰肢細的能輕而易舉攬住……
契布曼輕咳了一聲,移開目光。
雖然蟲族的拟人态跟藍星人十分相似,但本質上,他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物種。
蟲族不但允許同性結婚,且兩方實力等級如果相差太多,強的一方是有可能讓弱的一方懷卵的。
契布曼知道有些人天生對同性沒興趣,但他也沒想到薛信然會這麽毫無防備。
這麽……這麽……
契布曼還沒想出一個完全适合的形容詞,寝室的門砰的一聲打開,恐怖且充滿血腥味的威壓,如同巨大山脈般壓在契布曼身上!
後者瞬間被壓得單膝跪在地上,太陽穴上的血管突突直跳,背後已經控制不住的凸起一個個小肉包,好像即将破開皮肉伸出裏面的肢節。
薛信然雖然沒感受到什麽威壓,但他被砰的開門聲吓了一大跳!
少年立刻扭頭看去,發現來的人是——
“特伊?!”
“你怎麽來了?”
特伊說,“現在是異種休眠時間,軍部看我比較空閑,就讓我來擔任一段時間的戰鬥系教員。”
他沒有告訴薛信然,自己聽到萊安彙報的消息,說薛信然旁聽戰鬥系課程受了傷後,就立刻趕到軍部,申請做軍校教員。
軍校是培養蟲族未來士兵甚至軍官的地方,一般情況下,為了防止拉攏結派,一家獨大,是不允許在役将領成為教員的。
特伊甚至動用了不少人脈力量,才能這麽迅速趕來。
薛信然不懂這中間的彎彎繞繞,可契布曼卻是懂的。
他咬着牙,在磅礴的威壓中擡起頭看特伊的背影,那雙深灰色的瞳孔好像融化了一半,連眼白都被污染了,只剩黑漆漆的複眼。
這時,薛信然好像注意到契布曼怪異的姿勢,探着身體去看特伊背後的室友。
“契布曼?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特伊笑了笑,還是站在原地擋住少年的視線,“他只是餓了。”
契布曼感覺身上頓時一輕,特伊将威壓收了回去,并斜眼看了過來。
他的語氣溫和,但薛信然看不到的臉上,那雙冷銀色的眼眸帶着上位者俯視的姿态,“對嗎?契布曼·費茲捷勒學員?”
契布曼站起來,他背後的肉包已經平息下去,雙眼也變成了正常的樣子。
拟人态雖然完美,然而心裏的憤怒嫉妒和不甘,已經将他的內裏扯的七零八落。契布曼迎着少年詢問的目光,啞着嗓子,“嗯,我餓了,我去餐廳了。”
他走的很急,薛信然還有些奇怪。
“……剛剛不還挺正常的嗎?怎麽會突然餓到腿軟。”
特伊看契布曼人都走了,少年還在想着他,不滿的岔開話題,“趴下,我幫你上藥。”
薛信然依言趴在床上,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裏:“好啊,背後的我自己上不到,本來還想說讓契布曼幫幫我的。”
他沒有發現,在自己說出這句話之後,特伊拿起藥膏的手一頓。
男人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将薛信然寬松的短袖上衣推到蝴蝶骨處,“你跟他關系很好?”
他的手指沾着藥膏,輕輕塗抹在淤痕上,植物清涼的香味混合着少年身上淡淡的甜香,在狹窄的床鋪空間裏發酵。
薛信然甕聲甕氣的,聲音經過枕頭的阻隔有些含糊。
“嗯……也不算很好吧,就是普通的室友關系,他人其實不錯,還帶着我去戰鬥系蹭課……嘶哈,痛痛痛痛!”
薛信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不能要了,他太失策了!
特伊可是将軍啊,肯定是被伺候的命,怎麽可能給別人上過藥?當然是笨手笨腳的。早知道還不如拜托契布曼呢。
少年坐起來,趕緊拒絕特伊的好意,“不抹了不抹了。”
他眼裏都激出了一點生理淚水。
“你來當教員,那我以後蹭的就是你的課了。”少年忽然握住特伊的手。
蟲族的手很大,就連手指都比他的長,比他的粗,薛信然兩只手才能勉強包裹住,他含淚祈求道,“你知道我是人類的,所以打我的時候一定要輕一點!”
他很能忍,但真的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