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校園世界——沈祁番外
怎麽了?女友神情擔憂地看着他,把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手背上的溫度讓沈祁回過神來,安撫性地看了女友一眼,“沒什麽,只是偏頭痛又犯了……”說罷,頭靠在後座上,皺着眉揉了揉太陽穴。
司機在前座沉默沉默地開着車,女友笑了笑,說:“終于把路家拉下臺了,你應該高興才是啊!”
他們這次出行,就是為了去監/獄見路維最後一面。
長達十年的複仇終于落下帷幕。
沈祁睜開眼,側頭看着車窗外流動的建築,神情平靜如水。
沈祁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被陷害的父親出獄在家頤養天年了,沈家也複興了,他該感到高興才是。可是大仇得報本該帶來的快意與興奮,他卻沒有絲毫感覺到,有的只是無盡的疲憊和茫然。
到達監/獄門口後,沈祁下了車,女友在車裏溫柔地笑:“我在這裏等你。”
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沈祁走進了接見室,看見那個人低着頭,手臂搭在桌子上,十指緊扣。聽見聲音後,那人擡起頭,那張他的死對頭的臉,令他夜不能寐、恨之入骨的臉,如今因為艱苦的囚/犯生活而蒼白如紙,眼冒血絲。
路維看見他,蒼白的面龐上沒有一絲波瀾,沉默地看着他走近坐在玻璃外面的椅子上。
“見到你真不開心啊。”路維說,語氣還是他熟悉的傲慢和漫不經心,仿佛被關的不是他。
“見到你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很開心。聽說你在監/獄裏過的并不好。”沈祁譏諷地一笑,“過的并不好”算是委婉的說法了,路維在裏面受到了多少折磨,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好吧。”路維回了他一個冷笑,“我這幅落魄的樣子你也見到了,是不是心裏特別爽?但是,我現在已經入獄了,很可能這輩子也出不去了,我們兩清了。”說完,他起身,結束了他們人生中最後一段對話。
路維穿着囚服走在路上,神情有悲哀,也有解脫。他沒有說的是,他曾想就此收手,在那個少年站在十字路口,神色平靜地看着他的時候。後來,絕望掌控了他的人生,他把對自己的恨毫無保留地轉移成了對沈祁的恨。直到現在,他依然恨他。
也許只有恨他,他才能試着活下去。
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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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出于什麽原因,沈祁避開了門外的車和在車內等待的女友,獨自步行到海邊,點燃了一根煙。這些年來,他的煙瘾越來越重,而他的偏頭痛也越來越嚴重,但是他已經戒不了了。
他從黃昏待到了天黑。
幾天後,沈祁以高中校董的身份被邀請去參加百年校慶。熟悉的老樹,熟悉的升旗臺、熟悉的教學樓……這些都喚起了他高中時的記憶,還有……
關于那個少年的記憶。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這些年來複仇的重擔壓的他喘不過氣,他的神經時刻緊繃着,害怕稍不留神就會跌入萬丈深淵,這一切都逼的他将這段短暫的時光忘卻,将那個風中的少年忘卻。
但是,當他踏進學校的那一刻,那個少年的身影又在他的記憶裏鮮活起來。
鬼使神差地,沈祁走進了當年溫澤的教室。校主任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跟上去了。
A班教室的照片欄上陳列着許多照片,校主任看見他盯着這些照片看後,孜孜不倦地對他講着這些年來A班所創造的榮譽。
但是這份榮譽裏卻沒有那個人。
他出現的時間太短了,甚至連張照片都沒能留下。
沈祁有點難過,轉身準備離開,卻在不經意間瞥到一張照片而頓住了腳步。
照片中是一張黑板報。
沈祁記的很清楚,因為他曾偷偷來到這個教室看上面的畫。
畫中是一片海,海上有夕陽。
夕陽下,無臉的鳥人少年展開雙翼,飛向了遠方。
他雪白的羽翼被熔金的殘陽灼燒,露出血色一樣的金光。
沈祁仿佛能看見那個少年在那天下午,望着潮水般的黃昏心念一動,冷清的眸子閃過一抹稚氣的興奮,畫下了這幅畫。
他也能看見那個下午的自己,傻裏傻氣地站在遠處看着那個隔着數萬層落日的少年,安靜的,沉寂的,仿佛與殘陽融為一體。
朦胧中,他仿佛看到那個少年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露出微笑的神情。
“……沈先生,你怎麽哭了?”
沈祁一怔,擡手摸自己的臉頰,觸到了一片冰涼。
居然是眼淚。
他想,那人也和鳥人少年一樣,永遠地飛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章聽了兩首歌,一首是《我的歌聲裏》
你存在,我深深的腦海裏,我的夢裏,我的心裏,我的歌聲裏……
另一首是《Symphony No.5:Adagietto》